第十九章
祁之樾抱著酒瓶瘋了一樣地往自己身上砸,紅色的酒液淋在身上,和酒瓶的碎渣和在一起。
他卻仍是覺得不夠,硬生生地敲碎了一個又一個的酒瓶,用鋒利的碎片自虐地一下又一下劃著全身。
身上多了無數(shù)的口子,都在往外流淌著鮮血,鮮血和酒液混在一起,幾乎要分不清了。
他臉上的笑意卻更加明顯了。
“阿意,對不起啊,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受過的痛苦,我也會去承受的!”
“要是還能有來生,我們再也不分開好不好?我只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說著醉話,他還癡迷一樣地伸著手,去觸碰空氣中并不存在的虛影。
“阿意……阿意,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喜歡你,早在見你的第一面時,就很喜歡你了”
一個冷清的家里,兩個醉生夢死的人。
沈枝意的房間里,她那幾件簡單的保姆服,他們恨不得時時抱在懷里,就像是還抱著她一樣。
她撕毀扔掉的病例單,都被他們一一撿了回來,小心翼翼地拼湊好。
只要是她的東西,他們都舍不得丟掉,恨不得永遠將其留在身邊。
直到現(xiàn)在,他們認真地觀察沈枝意的房間時,才發(fā)現(xiàn),她故意偽裝出來的愛慕虛榮,簡直假的可不思議。
房間里昂貴的東西少得可憐,除了那些應(yīng)付他們的奢侈品衣服和包包外,沈枝意帶來這個家的東西,用到破舊了,都舍不得扔掉。
因為她在國外過過真正的苦日子,才會這么懂得珍惜。
祁聞聲和祁之樾心里狠狠地絞痛著。
祁之樾撥通了徐醫(yī)生的電話,聲音有些哽咽:
“阿意她在國外的所有經(jīng)歷,你都跟我們講講吧�!�
從資料上了解到的只言片語,遠不及現(xiàn)實的殘酷。
徐青松沉默許久,深深地嘆了口氣,努力維持平靜地開口:
“我見到她的時候,她比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還要瘦,瘦的幾乎不像個成年人�!�
……
“她過得很苦,但卻還常常匿名寄出一筆錢回國,一直都在關(guān)心你們的狀況,給你們寄由我代寫的匿名信,鼓勵你們重振旗鼓�!�
“也不知道她小小年紀為什么會那么悲觀,她早早為自己買了墓地,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但在提到你們的名字時,眼里總會綻放一抹光亮,她說你們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所以她不想你們因為她過得苦。”
“她說她這樣的人,死了就死了,但你們不可以,你們未來還有很美好的人生,還勸我在她死后不要為她傷心�!�
“她考慮到了所有人,卻唯獨沒有為自己考慮過�!�
……
徐青松絮絮叨叨地講述著,卻還是沒忍住落了淚。
她那么好,他又怎么可能能做到不為她傷心呢?
握著手機的祁之樾無聲地悲傷著,沉默得可怕。
祁聞聲眼里也流淌著悲傷,心早已痛到麻木了。
掛斷電話后,兩人沉默了許久,眼淚滴落在骨灰盒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