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就當(dāng)生命里沒有這個人吧。
劉婆就這樣斷了氣，在裴澤的懷里。
裴澤抱著劉婆的尸體，哭暈了幾次。
林葉也哭到肝腸寸斷，幾乎暈厥。
最后是小九見妹妹許久沒回，找到禪室看到這一幕，哭著出去喊人來幫忙。
這才將已經(jīng)變冷發(fā)僵的劉婆尸體從裴澤的懷里抱出來，在屋內(nèi)妥善安置下來。
裴澤呆滯著，任由大姐她們里里外外忙碌著，買紙錢，搭靈臺，買棺材。
“劉婆還有其他家人需要通知嗎？”大姐小心翼翼地問。
裴澤聞而未聞，靈魂似乎被抽走了，眼睛紅腫不堪，整個人像是要碎了。
林葉無比痛心地陪在一旁，牢牢握住他的手，臉頰被眼淚浸濕，被風(fēng)一吹火辣辣的痛，可這些，都比不上失去劉婆的痛苦。
大姐她們幾人準(zhǔn)備東西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簡單的靈臺便搭起來了。
她們還請來了小有名氣的白事先生為劉婆誦經(jīng)超度。
裴澤被人套上了白袍，別上了白花，以直系子孫的身份帶上了白色喪帽，他跪在棺木前，麻木地接受他人的悼念。
劉婆和裴澤祖孫倆雖然半路住在長壽村，深居簡出為人低調(diào)，可口碑卻很好，所以陸續(xù)前來悼念的人很多。
林葉跪在靈臺前燒紙錢。
對于她來說，如果不是劉婆從小明著暗著貼補她們幾個姐妹的吃穿，估計她們也不會活得如此健康如此好。
金家?guī)捉忝迷缫呀?jīng)把劉婆當(dāng)成非常重要的家人了。
一整夜，裴澤和林葉跪在靈堂前，說什么都不肯走。
第二天一大早，有福叔攙扶著村長也來到了靈堂前。
有福叔先是給劉婆燒了點紙錢，再對裴澤說，“小澤，節(jié)哀順變。我想劉婆也不希望你太悲傷了�！�
有福叔說了一通，裴澤低垂著頭，如木頭一般毫無反應(yīng)。
林葉揚起蒼白的小臉，硬擠出幾個字，“謝謝有福叔�！�
老村長也重重嘆了一口氣，說道，“劉婆突然離世，小澤也別太傷心了。如果不介意的話，要么將劉婆安葬在我們長壽村吧。”
有福叔也說，“我們村其他不怎么樣，但是風(fēng)水還可以，很多祖先葬在后山那片，想必劉婆也不會孤單�！�
這下，裴澤才慢慢抬起頭，眼球充血滿是血絲，聲音沙啞道，“謝謝�！�
有福叔嘆了一口氣，無奈道，“不用客氣不用客氣，只愿你節(jié)哀順變，我和村長，也只是盡一絲微薄之力�！�
兩人走后，裴澤起身輕柔摸著棺材蓋子，眼底染上一絲柔和，“阿奶，你總念叨著你只是個粗腳丫鬟，大字不識一個，都是我奶奶手把手把你教起來的，不配承我喊的這句阿奶�！�
“你總說你對不起我奶對不起我媽，你恨不得早死。”
“可是我也知道，當(dāng)年我快沒命了，是你一人拋下家庭，偷偷拿著我奶給的錢，將我從薄家?guī)С鰜恚B(yǎng)到了現(xiàn)在。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沒命了，這一切我都知道。”
裴澤的聲音沙啞，一字一句如血如泣，他已經(jīng)哭不動了。
從劉婆患癌到現(xiàn)在，他本就應(yīng)該知道會有這么一天的，可沒想到被那人一逼，劉婆直接撐不住了。
這一天比預(yù)計早了。
林葉陪在他身邊，內(nèi)心也是無比難過，“如果不是我沖動沖進去，或許你也…”
“不…，葉姐�！迸釢傻�。
“你沒有錯�！�
“這世道總是好人在不停道歉，壞人在不停抱怨，我希望你能當(dāng)個壞人，別做什么好人了�！彼f。
林葉愣愣著望著他。
裴澤的眼神里透露出平靜，似乎之前崩潰痛哭的人不是他一般。
“怎么辦？葉姐，認(rèn)識你的這五年我真的很開心�！彼痤^，仰望某個隱晦不見的時空，眼睛光亮，“我曾想過，這樣的日子萬一會很久呢？”
話音一落，他沖林葉笑了笑。
下一秒，手刀一揮，他利落朝林葉的脖頸砍去。
一般來說，林葉能躲過大部分的攻擊，比如手刀，可這次她哭到力竭，又熬了一晚上，實在是反應(yīng)差了很多，再加上對方是裴澤，她不可能防備。
其實也就是一瞬間發(fā)生的事情，她脖子一痛，下一秒閉上眼睛軟倒在了地。
裴澤適時在她落地前一刻抱住了她，細細望著她沉睡的臉龐。
不知過了多久，他輕輕在女孩的臉頰上落下一吻，才慢慢抱著她去了隔壁，將她交到小九手上。
小九神情復(fù)雜，看著眼前突然間長大了的男孩，話堵在喉嚨卻不知道怎么問出口。
裴澤沖她也笑了笑，然后毅然決然地轉(zhuǎn)身離開。
小九很想喊住他，她潛意識里覺得，這次分開不知道下次什么時候再見了，她是不是應(yīng)該將妹妹喊醒？
可是她最終還是沒有這么做。
她抱著妹妹，心亂如麻。
……
不知道睡了多久，
林葉睜開了雙眼，茫然看了看四周，
這是自己家，她怎么突然睡在了這里？
不對？
裴澤呢？
他…
他把自己打暈了？？？
！��！
林葉驀然坐起身子，翻下床往外跑，對一旁小九的阻攔恍若未聞，她一心只想往隔壁跑…
到了隔壁，她愣愣站在大門口看著敞開的大門。
白布依舊掛著，可靈堂已撤，里面空無一人。
她心里一咯噔，瘋了一般沖進屋內(nèi)，挨個房間尋找，“裴澤？”
“裴澤你在哪里？”
“你怎么不出來？”
女孩沙啞的聲音在寂靜的大院里尤為清晰。
可無論她怎么喊，她都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
那道熟悉的聲音沒有回應(yīng)。
曾經(jīng)來往無數(shù)次的房間也空蕩蕩了，連一件衣物都沒有剩下。
怎么會？？
林葉跌坐在地上，失神地望著眼前這一切。
小九默默來到身邊，蹲下身子陪著她，小聲道，“他走了有一會兒了�！�
“那伙人來接他，問他要帶什么東西嗎？”
“小澤什么都沒帶，讓那幫人隨意處理了。”
“劉婆的棺木現(xiàn)在被村民抬到村辦公室了，準(zhǔn)備由村里出面火化安葬�！�
最后，小九加了一句，“別難過了，就當(dāng)生命里沒這個人吧�！�
聽完這句話，林葉猛然抬頭望著九姐，不再一語，面色平靜，眼神里不見一絲情緒。
她站起身子，沉默跑了出去，一下子沒了蹤影。
小九跟了幾步?jīng)]跟上，默默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