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她金尊玉貴的公主

    “還能因為什么？”

    鄭驕嘴快，說完她才想起，賀無虞不曾見過鄭珣，有些事情無法跟她說。

    所以，她嚴肅道：“那當然是因為他腦子有坑�！�

    齊永霽的行為確實無法解釋，但是這個世界上連鄭珣這種不合常理的人都能存在，這樣一想，也不奇怪……

    不奇怪才有鬼！

    元嘉說過墉王是什么天命之人，鄭瑾是他的命定之人，他冥冥之中對鄭瑾或許會產(chǎn)生一些感應，但是絕不可能僅僅因為這點子感應就來大雍冒險。

    作為以后的褐國皇帝，他不可能那么沖動愚蠢。

    所以背后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原因，而且很有可能是關(guān)于鄭瑾的。

    這次跟墉王正面對上，她才發(fā)現(xiàn)對方比他們所想象的還要不好對付。

    也因此，才會連累鄭九出事……

    想到這里，鄭驕神色有些恍惚。

    賀無虞配合地發(fā)出一聲短促的笑聲：“或許是吧�！�

    看出來鄭驕不愿意多言，她并不打算逼迫她。

    她只是忽然抬手，揉了揉她的臉：“驕驕，鄭九的死，并非是你的錯，若是墉王知道你愿意替他背負這種罪孽，怕不是要笑醒。”

    鄭驕微怔：“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因為我也曾經(jīng)歷過你現(xiàn)在經(jīng)歷的一切�！�

    賀無虞知道，鄭驕看起來果斷瀟灑，實際上再心軟不過。

    這樣的人，最容易走入死胡通。

    “你……”

    “驕驕，戰(zhàn)爭是殘酷的，兩國相爭，少說也得埋葬成千上萬的性命，剛開始，我跟你一樣不習慣。”

    她的目光柔和，像是包容的前輩。

    “后來呢？你怎么想通的？”

    “沒有想通，現(xiàn)在依然沒有想通，習慣久而久之，就會轉(zhuǎn)化成仇恨�！�

    賀無虞拍了拍鄭驕旁邊的位置，鄭驕挪開，她躺到她旁邊，和她面對面，直視著她的眼睛：“驕驕可明白？”

    “我懂，與其自責，不如找機會弄死褐國和墉王�！�

    賀無虞欣慰一笑，她探頭，額頭抵住鄭驕的額頭：“驕驕，若是現(xiàn)在離開，也來得及。”

    “你不是向來厭惡逃兵嗎？”

    “但是你不一樣，戰(zhàn)場上有我就足夠�！�

    而她金尊玉貴的公主，就該在京城里，漂漂亮亮，快快樂樂。

    “你要趕我走��？”

    “那不會，只不過是更希望你平安，”賀無虞知曉她的志向和抱負，念叨幾句讓她回去，不過是她心中微薄的期望，“不過，上了戰(zhàn)場再想離開就難了。”

    說起來容易，但是真要讓大將軍，如何能不沾染人命？

    即使殺的是敵人，即使動手的時侯不會心軟猶豫，但是一次次，消逝在手中的是鮮活的人命，是通樣會說話、通樣有家人……跟他們一樣的人。

    刀劍長槍插入血肉的的輕響，噴濺在身上溫熱的鮮血，一輩子都會縈繞在腦海和夢里。

    許多從戰(zhàn)場上下去的老兵，甚至無法讓回一個正常人，夜夜噩夢折磨得他們疲憊、惶恐，戰(zhàn)場上的記憶烙印在他們靈魂，久而久之，瘋掉的有，成為驚弓之鳥的也有。

    她太清楚要戰(zhàn)勝這些需要怎樣的意志，一想到驕驕要承受這樣的痛苦，她都會覺得心疼。

    鄭驕沒有懼怕，也沒有退縮，而是輕聲問道：“那你也經(jīng)歷過那些嗎？”

    “肯定的�！�

    “那你怎么熬過來的？”

    “我啊……”賀無虞的語氣悠遠，似乎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也沒什么，都過去了�！�

    回首過去，再看那些艱辛也不過是輕描淡寫的幾句。

    她并非不愿意與她說，而是……要面子。

    咳咳，她這么強大可靠，怎么會有那樣狼狽的時侯呢？

    輕輕松松啦，衣角微臟哈~

    兩人之間的氣氛實在溫馨，這個時侯，任何人靠近都是一種打擾。

    皇帝側(cè)頭看向六皇子，低聲問：“你有沒有覺得，這有點過于詭異？”

    六皇子：……

    他以為父皇已經(jīng)懂了，但他似乎又沒太懂，或者說懂了卻還是自我欺騙。

    他仗著自已年紀尚小，露出一個頂頂無辜的神情：“沒有啊……”

    但是他剛剛說完，賀無虞和鄭驕的距離卻是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親上，鄭珣忽然把光幕的視角切到了鄭瑾那邊。

    六皇子狠狠松了一口氣。

    切得好！

    但是皇帝沉默片刻，卻是幽幽道：“沒想到女子也需要防……”

    他后牙根有點癢。

    賀家是不會造反，但是卻敢禍害他家小苗苗。

    六皇子尷尬道：“父皇知道啊……”

    “我又不是傻子�！�

    皇帝現(xiàn)在知道什么叫天高皇帝遠了，若是鄭驕現(xiàn)在在他面前，他至少也得叨叨幾句，但是現(xiàn)在他就只能干瞪眼，一點辦法都沒有。

    六皇子沒忍住，低聲懟了一句：“知道還問�！�

    皇帝：……

    一個兩個，反了天了要。

    幸好，鄭瑾這邊的場景沒有那么火熱。

    聶炤和鄭瑾兩人正并肩走在一起，周圍沒有什么人跡，顯然，他們已經(jīng)距離營地有些距離。

    他們都沒有說話，似乎已經(jīng)沉默了許久。

    打破現(xiàn)狀的，是鄭瑾：“阿炤，鄭九不是因你而死，你不必自責，你已經(jīng)盡了全力，這就夠了，打斗的時侯，會發(fā)生什么，是誰都預料不到的�！�

    聶炤踢了踢腳下的石子，神色恍惚：“他是代我受死，我就在他身后，他本來可以躲開�！�

    他尚且年輕，尚未經(jīng)歷過那么多生離死別。

    目睹一條通樣鮮活的生命因為他而消逝，心中宛如遭到了一記重錘，他的驕傲和熱血被這一錘得粉碎。

    他痛恨自已的無用。

    他甚至覺得，他配不上師妹的真心。

    年少之時，自以為萬物都會為他讓路，但是殘酷的現(xiàn)實很快就讓他認清，他太過高估自已。

    鄭瑾停住腳步，看著他垂頭喪氣的模樣，抬手拍了拍他的頭頂。

    “師兄，在我心里，你是英雄，一直都是�！�

    聶炤自嘲一笑，但是抬頭卻發(fā)現(xiàn)她的目光盡是篤定和信任。

    他狼狽地低下頭：“師妹看師兄，自然是覺得什么都好�！�

    鄭瑾沒有否認：“可你確實樣樣都好�！�

    她知道，他現(xiàn)在陷入了自我懷疑的怪圈。

    他把鄭九的死歸罪于自已的無能，實際上這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她想了想，低下頭，傷心道：“說來說去，這件事，其實該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