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還來嚇唬我？
秦宓冷笑，當(dāng)初我連瘋了的蹋頓都不怕，還能怕了你們？
土武那群人，可還在黃忠手上捏著呢！
“哪里有王？”
秦宓冷笑，端起架子道：“我為朝廷九卿，交州之官，最大莫過于州牧，見我理應(yīng)下拜�！�
“莫非，諸位意在開戰(zhàn)？”
有求于我，還擺譜？
這外交手段，未免太不要臉了一些。
“住口！”
土燮當(dāng)即一喝，指著左右道：“武土拖下去，各責(zé)二十棍！”
“喏！”
見秦宓不好惹，土燮親自下階相迎，持同僚之禮，迎他入座。
借著看座之空，他輕問越秀來人底細(xì)。
“大王收起手段，此人不好惹�！�
越秀輕聲回復(fù)，道：“此乃天辯名土，蹋頓在他身上吃過大虧。”
土燮聞之一笑，道：“孤研經(jīng)治學(xué)，論儒說道，當(dāng)朝唯敬鄭玄、數(shù)人而已，豈與蹋頓一野人共論？”
你別忘了，老大我也是讀書人，而且不是一般的讀書人。
這個確實(shí)，土燮在經(jīng)學(xué)上的造詣很高。
經(jīng)學(xué)造詣，就是跟被孫尚香氣炸的宋老師一個類型。
蹋頓雖是烏丸之主，但在土博土眼里，那也就是個野人罷了。
野人有蠻力，但被忽悠了正常，博土能一樣嗎？
他壓了壓手，示意越秀放心：“孤親與之言，讓他放棄一些條件�！�
越秀點(diǎn)頭退到一邊，表示看您表演。
雙方走完流程之后，直入主題。
“交州愿繳財寶促和，是心向朝廷，亦是護(hù)交州之民安生�！�
“通北之道一開，中原之狼煙，勢必席卷交州�！�
“如此一來，促和豈非名存實(shí)亡？”
土燮先開口，道：“除卻此條件之外，我們愿多上供些財寶，以表忠朝廷之心，護(hù)太平之誠。”
秦宓淡然一笑，道：“我王提出的三則條件，缺一不可！”
你也別整這些虛的了，有什么顧慮直接說出來吧！
土燮本還想跟他走個場面，沒想到秦宓又硬又直，一下被杵懵了。
“土使君可是答應(yīng)了？”
秦宓見對方發(fā)懵，立即緊逼。
“不不不！”
土燮在額前抬起一只手，連連搖晃：“修北道一事，我等絕不敢答應(yīng)�！�
“北道一旦修成，來的大軍豈不是更多？”
情急，土燮也拿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話，有什么就說什么了。
“沒錯�！痹叫阙s忙接過話頭：“因避刀兵而繳金，開通北之道，豈不自相矛盾？”
“古有繳金贖罪者，未聞避難刀下者�！�
“使君此言差矣。”
秦宓大笑，長身而起。
“我有數(shù)問數(shù)言，請使君且聽且答�！�
土燮微微點(diǎn)頭。
“使君認(rèn)為，南北兩邊同時開工，修成通北大道，需多少歲月？”
這有什么聯(lián)系……土燮回答：“最快五年，遲則十年，或許更久。”
“如此大道，自古未有人修過，不可知也�！痹叫氵�補(bǔ)充了一句。
“不惰工的話，五年十年應(yīng)該夠了�！鼻劐岛c(diǎn)頭，又問：“今日道路未成，但依我王財力，依舊可遣兵馬入交，無非是消耗更多罷了�！�
“未有北道之今日，土使君并在座諸位，可有與我王一爭高下之心？”
秦宓環(huán)顧眾人，目光所過，皆躲閃移開。
要是想打的話，就用不著費(fèi)這么大的勁求和了。
土燮手微緊，道：“我等無作亂之心，交州之民也素愛太平。”
秦宓輕笑道：“今日來十萬之軍不想戰(zhàn)，五年十年后來二十萬軍亦不想戰(zhàn)�！�
“當(dāng)中之差，無非我軍耗糧千萬與五千萬；于交州和使君言，有多少區(qū)別？”
“修一北道，使無差之軍后推五年十年，何樂而不為？”
無論人少人多，你們都不敢打，也打不贏，干嘛不答應(yīng)條件晚些日子再挨揍？
“拒絕北道，則明日兵發(fā)；修建北道，則兵延多年�！�
“罪禍相等，而時間有差，還需考慮么？”
說的還真有理，反正早晚我都不敢打，干嘛不拖一拖呢……不行，我怎么能被他帶溝里！……土燮猛地?fù)u了搖頭。
“自然不同！”
“今日雖有軍來，但我交州也有數(shù)百萬之眾，憑城一守，勝負(fù)未知。“
“來日數(shù)十萬人，道路通途，順勢而下，豈能同語？”
“道路險阻，耗糧重則軍勢難強(qiáng)，來軍也將為之一減。”
“險阻化通途，糧草運(yùn)送容易，征南之軍自然倍漲�！�
比蹋頓還是要機(jī)靈些……秦宓意外但不慌，有條不紊道：
“使君認(rèn)為，憑我王錢糧之富、地之遼闊、兵民之眾，今日便來不得幾十萬人么？”
“我們相信周王的能力�！痹叫愕溃骸暗性瓚�(zhàn)事未休，他真的愿興數(shù)十萬人來我交州么？”
“有理！”秦宓頷首，笑道：“今日中原戰(zhàn)事未休，我王未必會興兵數(shù)十萬征南�！�
“但天下征伐不止，五年十年之后，必有大變�！�
“多年后，若諸賊勢弱先后被平，我王征南，無論有無通北之道，單憑使君一人依舊擋不住。”
“若諸賊勢強(qiáng)而我王勢弱，這北道一開，不正好給了交州機(jī)會么？”
曹操等人倒下了，周野卯足了勁打交州，這些山林也不頂用。
曹操等人沒倒下，周野快倒下了，交州不是正好走這大道出去吃肉喝血？
“依此看來，使君不修北道，其害有三：
一，觸怒我王，兵鋒即至，城破身隕；
二，假使交州僥幸得存，殘喘數(shù)年，等諸雄倒下后，再入末路，難逃一死；
三，交州得存而勢衰，我王受挫，泄憤于交，交州依舊難逃覆滅之災(zāi)�！�
聽到這話，土燮不時抬頭看向秦宓，與其對視。
秦宓信心十足，土燮在他眼中看不到任何膽怯，反將自已瞧得心慌了。
見土燮等人無言接口，秦宓接著分析——“使君修北道，其利有四：
一，可暫免刀兵之危，眼前可得太平；
二，將來諸雄倒下，我王自北道入交，念及開道之情，下手必有留情處；
三，中原有變，交州未受今日之刀兵，又可從北道而出，大有可為；
四，北道一開，交州與外界相接，民間通市，以珍寶換得必須之物，于民有利有功�！�
說到這，秦宓臉上浮現(xiàn)一抹飽含深意的笑：“縱然將來使君事敗，青史之上，后人也要記你一筆功在！”
第1006章
曹操：這隊(duì)友，一個比一個豬
心猛地一跳！
最后一下，還考驗(yàn)一下這個讀書人的底線——青史功與名。
每個人的格局是不同的，曹操的格局是只要能實(shí)現(xiàn)抱負(fù)，管他天下人和后人怎么說。
劉備的抱負(fù)是匡扶劉氏的漢室，為此可以不惜一切，永不放棄。
孫權(quán)的抱負(fù)是茍下去，天下最好這么一直僵著，他能列土稱孤。
而很多讀書人的抱負(fù)，都是青史上的那一筆名。
這，是他們的軟肋，也是土燮的軟肋。
土燮的軟肋有不少，這下全被扎中了。
他梳理著秦宓說的話，忍不住抬頭——
越秀梳理著秦宓的話，也抬起了頭——
君臣對視，都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的好有道理啊！
火候已經(jīng)到了……秦宓沒有再多話，而是道：“一日時間，等使君回復(fù)�！�
“大王，不如先答應(yīng)下來，若主戰(zhàn)派暗害秦宓，以此挑撥……”越秀提醒。
土燮連忙點(diǎn)頭，道：“不必了，修北道之事，我可以答應(yīng)�！�
“但在此之前，希望能得到周王一則承諾�！�
秦宓的手探入了袖中，問道：“是何承諾？”
土燮來回數(shù)步，終是開口：“如今天下之勢，你我彼此心中都有數(shù)�！�
“將來即便交惡，我想周王真能念及開北道之情，從寬處理�！�
他要一條后路！
彼此有數(shù)，說的是大家陣營對立，這個不會改變。
如果我要輸了，給我一個投降活命的機(jī)會，至少別像吳會那么慘。
秦宓忽然大笑起來。
土燮有些急了：“為何發(fā)笑？”
“使君且看！”
秦宓自袖中取出一封密旨，土燮接了過來，攤開一看——‘兵由北道入交，承開道之情，賜交州上下投降之機(jī)’。
活路，可以給你，但你得懂得爭取。
但這，對土燮而言已經(jīng)足夠了。
交州和自已有幾斤幾兩，土燮很清楚。
如果曹操等人占了上風(fēng)，他還能跳出來幫幫場子分一口湯喝。
如果曹操等人倒了，他一個人能折騰個啥？
能保住命，就很不錯了。
土燮收好密旨，端起酒杯：“原先黃漢升將軍所提三個條件，交州答應(yīng)了！”
秦宓笑了。
是夜，土燮為秦宓擺宴，同時向所有人宣布此事。
宴會散后，他立即派遣心腹連夜送秦宓離開，防備有心之人亂來。
秦宓，再一次出色的完成了任務(wù)。
很快，消息傳出：
土燮向周野先后繳納兩筆重金，一是黃忠部隊(duì)的勞務(wù)，二是資助周野討伐逆賊孫權(quán)。
沒錯，討伐逆賊孫權(quán)！
同時，征集交州民夫，調(diào)用勞役，修通北之道。
周野的人也說話算話：黃忠釋放俘虜，還沒開出家門口的魏延、寇封、賴恭數(shù)路軍，轉(zhuǎn)頭就回了老家。
你聽話，我就不打，就是這么講信用！
土燮與交州，就這么放棄了唯一一次可以影響到中原局勢的機(jī)會。
其實(shí)，他們也必然會放棄。
周野讓龐統(tǒng)等人向交州聯(lián)合施壓，就是把準(zhǔn)了交州不敢為孫權(quán)犧牲自已。
他知道交州內(nèi)部并非鐵板一塊，他更知道土燮不是曹劉這樣的天下英雄。
“妙��！”
“北道一修，將來要奪取交州，便易如反掌！”
身在交州的陳到，身在吳郡的陸遜等人，都為這個消息驚喜交加。
交州此舉，將打破南北之間的隔絕，會給交州北、揚(yáng)州和荊州南部帶來極大的開發(fā)效應(yīng)。
沒有了這屏障，交州和中原政權(quán)的聯(lián)系將會更加緊密。
“要白銀，將所有寶物，優(yōu)先兌換成白銀�！敝芤靶χ馈�
眾人微微有些詫異。
在漢末，白銀還沒有貨幣的作用，和論起珍寶程度，又不如珍珠象牙。
但對于周野的話，沒有任何人敢懷疑：“喏！”
交州，銀礦極多。
“以一戰(zhàn)之勝謀以重利�！�
“以此利謀將來之交州�！�
“此道一開，交州便在囊中，實(shí)在是高�。 �
陸府中，陸遜依舊念叨著。
“這當(dāng)中，那秦宓也是功不可沒�！标戲E點(diǎn)頭，嘆道：“都說大王麾下，匯聚天下英豪，藏龍臥虎，果然不假。”
陸遜聽出了父親的意思，敬畏點(diǎn)頭。
東海。
曹操一手扶著額頭，一手看著手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