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謝硯懷果然沒說什么。
只要沒拒絕,便是默認。
又推杯換盞幾次后,謝硯懷便起身預(yù)備離去。
杭德佑立刻跟上,問:“天色已晚,大人不妨在下官這里歇下�!�
他目光里露出精明算計的神色。
謝硯懷起身:“不了。”
若非要讓他們降低些防備之心,他還不至于在這里留這么久。
他起身,揉了揉額角,杭德佑跟在他身后:“那下官送大人�!�
“不必�!�
“那怎么行�!焙嫉掠赢吂М吘吹�,“那不然,叫清霜姑娘送一送大人?”
謝硯懷急于擺脫他,隨意點頭,起身往外走。
清霜連忙追隨他的腳步,跟了出去。
他身上有股很好聞的香味兒,像在雪里燃燒松枝的香氣。
*
天邊掛著一彎淺月,很淡。
到了杭州知府門口,沈清筠吩咐將馬車停在不顯眼的一側(cè),對長貴道:“你進去傳話,就說我在這里等著大人跟我一起回去�!�
她出來的急,忘了裝扮點麻子,也不打算進去打擾他的事。
但萬一有事,她是他離開的好借口。
長貴答是,剛要抬步,便看到謝硯懷從知府門口出來,身旁還跟著一個身段曼妙的女子。
那女子腰軟得跟沒骨頭似的,很有纏人的意味。
長貴剛想出聲提醒,便被沈清筠冷覷一眼,低聲道:“回來�!�
長貴頓時不敢再動。
謝硯懷出來竟無其他官員相送,看來大家都很識趣地沒打擾他和這位姑娘。
沈清筠沒出去,就坐在馬車里,透過窗口的縫隙看二人,心里緊張又好奇。
宋聞很快牽著一匹馬過來。
謝硯懷倒是沒跟那女子說什么,接過韁繩便要上馬。
冷風(fēng)里這時傳來那女子柔軟纏綿的聲音:“大人帶清霜一起走吧�!�
謝硯懷頓了一下。
他沒攔著清霜送他,是為了早些回去,免得杭德佑拉一幫人出來又是說不完的話,倒是忘了還有這一茬。
清霜能做到頭牌,膽色自然并非常人,何況謝硯懷又是難得一見的模樣權(quán)勢都了不得的人物,若是能入了他的眼……
她大著膽子摘掉鬢邊的珍珠簪,抬眸水汪汪地看向謝硯懷:“大人方才說這簪子不配清霜,清霜這樣可好看?”
馬車里的沈清筠沒忍住咬牙——謝硯懷還說了這種話?
她雙手緊握成拳,看得一旁的紫鳶和長貴皆緊張不已。
那頭清霜看謝硯懷沒動靜,更是大著膽子伸手去拽他的衣袖。
謝硯懷手一閃,她伸出來的動作便落了空。
謝硯懷并未打算理會她。
她面色不覺有幾分尷尬,但她很快便掩飾住了,又抬眸看向謝硯懷,心一橫,將腰間香囊捏在手里,離謝硯懷近了幾分,大著膽子道:“聽聞大人的夫人相貌丑陋,長了一張陰陽臉,大人就不想試試正常女子的滋味嗎?”
謝硯懷原本平靜的眸子倏地變冷。
他淡淡看她一眼:“正常?”
清霜臉色微變。
他目光雖平淡,看向她的眼神里卻分明是“你一個煙花女子也算正常女子”?
清霜繃著臉道:“我家境貧寒,被迫流落煙花之地,并未覺得自己卑賤。”
杭州城里許多人達官貴人都吃她這套。
謝硯懷目光似能將她穿透。
“被迫流落煙花之地并不卑賤,卑賤的是你此刻的行徑。”
“你香囊里的香我早聞到了,你覺得杭州城里的香會比宮里流出來的香更厲害?”
“更何況,你不會真以為你比我家夫人漂亮吧?就是你引以為傲的東西,恐怕也不及我家夫人的萬分之一�!�
清霜臉色一白。
他聲音冷沉,不屑極了:“憑你也配跟我夫人相提并論?”
謝硯懷一向不是話多的人,但今晚喝了不少酒,他又聽不得旁人對沈清筠的譏諷,便多說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