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二年冬。
寒風(fēng)簌簌，雪花飄飄。
夜復(fù)彥坐在躺椅上，臉色比雪更蒼白，身上蓋著一件厚厚的雪白大氅。
宋秋蒂安靜地陪在他身邊，握著他的手，沒有說話。
許久許久，才聽到他一聲微微嘆息。
“蒂兒，我有點渴……去幫我倒杯茶來，好嗎？”
這一年來，即便她不在身邊，也會時刻派人守在他身邊。
宋秋蒂下意識起身欲往，卻驀地止住了腳步。
夜復(fù)彥以為她聽話離開了，壓抑在喉間的低咳便再也抑制不住。
他以拳抵唇，咳得厲害，胸膛劇烈起伏著，半晌才止歇。
宋秋蒂靜默看著，沒有出聲，卻不可自抑地紅了眼。
隨即便看到夜復(fù)彥撐起身子竭力站起來，而后憑著記憶摩挲著向外行走。
正如他了解宋秋蒂那樣。
宋秋蒂也同樣了解他。
他以想喝茶為借口，無非是想支開她，一個人悄無聲息地離開。
兩指寬的白布遮住了他的雙眸，他身形驟然無力支撐地晃了晃，落進一個溫軟的懷抱。
一滴水滴落在他臉頰，他微微蹙了蹙眉，抬手去摸宋秋蒂的臉頰，輕輕為她拭淚，終是嘆息了一聲：“怎么不聽話？”
宋秋蒂緊抿著唇，不敢出聲，怕泄出聲音中的顫抖和哽咽。
“蒂兒�！彼p聲喚她。
宋秋蒂低低地應(yīng)了聲，淚水在眼眶打轉(zhuǎn)，最后滴落隱沒入寬袖中。
無邊靜默中，他的聲音輕若無痕。
“本王此生無愧于胤朝，唯獨愧對了一人……便是你。”
“如果真有下一世，本王……不做王爺，也不必再背負重擔，我們就做一對……結(jié)廬山間的夫妻，可好？”
第32章
宋秋蒂抿著唇，不知該如何回答。
那是她曾問過他的話，她祈求與他的下一世因果，在這一刻終于得到了回應(yīng)。
宋秋蒂埋在他的胸膛，靜靜聽著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耳畔的心跳在急促之后越發(fā)孱弱，宋秋蒂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強迫著自己抬眸去看他。
他像近在咫尺飄落的雪花，在宋秋蒂極力挽留的眼前，在她伸出的掌心融化凋零。
從四肢，到血液，到烏黑披散的發(fā)絲，一點點失去了光澤。
他將整個胤朝的未來留給他們，為他們鋪就好一切的退路，而后永遠走向了輪回。
剎那間，宋秋蒂腦中一片空白。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按下了暫停鍵。
太安靜了，靜到仿佛能聽見雪落之聲。
“……皇叔�！�
宋秋蒂輕輕地俯身，在他安閉的眼眸落下最后輕柔的一吻。
這一次，他沒有再回應(yīng)，但風(fēng)雪卻忽地停了。
……
次年秋。
帝宮中最高的閣樓之上，耳邊勁風(fēng)刮過。
這片土地，這個國家的天下共主，如今就站立在宋秋蒂身側(cè)。
“你還是不愿做朕的皇后？”夜望鈞俯瞰著腳下縱橫的京城樓閣，打趣似地問了一句。
宋秋蒂望著閣樓下萬家燈火，一如從前：“陛下，江山更重要，如今還有大片烽煙險地，草原邊疆待臣效死�！�
夜望鈞容她放肆打趣，而后嘆了一聲，才道：“難道朕就不能江山美人都要嗎？”
“陛下，你也太貪了。”宋秋蒂看他一眼，笑了笑：“但其實江山美人您都已經(jīng)有了。”
夜望鈞眉峰微挑：“嗯？怎么說？”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彼吻锏倜娌桓纳牟惶卣f道：“這不就是江山美人全都有了嗎？”
夜望鈞沒再反駁，而是跟著笑了一下：“朕一向說不過你。”
他從身后桌案上倒了兩杯酒。
“此次你出征遼國，時間緊迫，朕便以此算作為你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