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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從那之后，直到集訓(xùn)結(jié)束，棠雪每天晚上厚著臉皮給黎語冰打電話。黎語冰突然變厚道了，從來沒有嘲笑過她，還給她講故事。

    棠雪反倒不太適應(yīng)了，白天的時候跟張閱微說：“黎語冰他怎么變乖了呢？”

    “我怎么知道�！�

    “有沒有可能他也暗戀我呢？”棠雪說完嚇得身體一抖，立刻搖頭，“不不不那太可怕了�！�

    她覺得自己可能過于敏感了。一會兒張閱微一會兒黎語冰，不分年齡不分性別，全世界都暗戀她嗎？好像有點太自戀了哈……

    棠雪決定用請客吃飯來回報黎語冰的好意，黎語冰欣然接受。這貨飯量特別大，到回家前的最后一刻，棠雪被他徹底吃窮了。

    她連在高鐵上買個盒飯的錢都沒有了，臨上車前提著一袋子泡面，黎語冰數(shù)了數(shù)，一共四桶。

    黎語冰第一次見到有人不遠(yuǎn)萬里把泡面背回家，問她：“這是干什么？”

    “在車上吃�！�

    “四桶？”

    “還有你的�！倍歼@個時候了棠雪還惦記著請他吃飯呢，可以說是很有做飼養(yǎng)員的覺悟了。而且她還帶了一根香腸，玉米味兒的，“到時候可以讓你咬一口�！彼龑�黎語冰說。

    黎語冰啼笑皆非，搖頭道，“我不想咬這個�！�

    “那你想咬什么？”

    他偏開臉不說話，彎著嘴角，視線落在遠(yuǎn)處，就在那笑，也不說話。

    高大帥氣的年輕人，笑容溫柔清澈，立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十分矚目，走過路過的男女老少都往他身上瞄。

    棠雪說：“我知道你想咬什么。”

    “哦？”黎語冰收回視線，低頭看她。

    棠雪朝他擠眼睛，“等回去我給你買個狗咬膠�！�

    黎語冰一陣無語，抬手擄袖子，“你給我過來。”

    棠雪怎么可能過去，轉(zhuǎn)身繞著行李箱跑。黎語冰動作比她快，腿還長，只邁了一步就走到另一邊堵她，沒等她換方向跑開，他一把扣住她的肩膀，輕輕松松就把她拽過來了。

    黎語冰手臂繞著棠雪的脖子，單手卡住她往自己懷里拖，笑聲有點邪惡，“跑啊，怎么不跑了？”

    “別別別，別這樣，有話好好說�！碧难┠芮�能��，扯著他的手臂想脫離他的控制。倆人離得很近，她的肩背抵在他的胸前，他呼吸時胸膛的起伏準(zhǔn)確無誤地傳遞到她身體上，這讓她有一種說不出的別扭，以及羞赧。

    黎語冰往她腦瓜頂上彈了個爆栗，換來她吃痛時身體的輕顫。他感受著懷里少女軀體的顫動，心里有一種異樣感，好像有些滿足，又隱隱地在渴望更多的東西。大腦里浮現(xiàn)出一些夢境里的片段，支離破碎卻香艷十足，搞得他呼吸不穩(wěn)，連胸膛的起伏都變得劇烈了。

    棠雪正賣力掙扎呢，黎語冰突然手一松，放開她。

    她揉著腦袋，“小肚雞腸。”

    黎語冰轉(zhuǎn)身沒看她，拉著行李箱去檢票口。

    棠雪一陣莫名其妙，拉上自己的行李箱，跟了上去。

    ……

    上車的時候是棠雪先上的車，地面存行李的地方滿了，她拉著行李找到座位，想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二十六寸的行李箱被她抬起來時，周圍的乘客都敬佩地看著她。

    棠雪心里苦啊，她往行李箱里邊塞了很多東西，這會兒太托大了，舉到半路就有些搖搖欲墜�？墒谴蠹叶歼@么敬仰她，搞得她又不好意思放下。

    一雙手臂突然出現(xiàn)，穩(wěn)穩(wěn)地抓住行李箱。

    棠雪發(fā)覺黎語冰站在她身后，他的手臂從她左右兩側(cè)伸過去抓行李箱，這樣一來她整個人像是被他從身后環(huán)抱住。而且，黎語冰的動作和她一樣，都是一手扶著行李箱的尾端，一手抓著行李箱的提手。提手那么小，沒有多余的空間留給他，所以他半張手掌在她手上了。

    這和剛才不一樣，剛才她仿佛一只鵪鶉被他掐住，在那光顧著撲棱翅膀，而現(xiàn)在，他們緊密地貼在一起，她甚至能感覺到他呼吸的方向。棠雪輕輕轉(zhuǎn)動脖子，腦袋撞到他的下巴。

    “別動�！彼�低聲說。

    棠雪難得這么聽話，真沒再動了。

    黎語冰扶著行李箱往上托，棠雪也跟著用力，其實根本不需要她用力，她幾乎感覺不到行李箱的重量了，現(xiàn)在讓她感受最清晰的是右手手背上疊著的，他的手掌，寬大，火熱，干燥，包裹著她，像一個小爐子，烘烤著爐膛里的凍鴨梨。

    黎語冰成功把行李箱放到行李架上時，他的手臂抬起一個角度，棠雪比他矮二十公分，稍一偏頭，眼里全是他的手臂，那感覺，像是被圍在一個人形的籠子里。她人生中從沒有哪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實實在在感受到男生和女生的差異，身高上的，體格上的。

    并且她感覺終于能理解那些小女生為什么喜歡高大的男生了。

    黎語冰動作自然地收回手，低頭看了她一眼，“發(fā)什么呆�！�

    “沒�！碧难┶s緊坐在自己座位上。

    黎語冰放好自己的行李，坐在她身邊。他是后來買的這趟車次，座位不在這，只能等過一會兒和人換座位了。

    ……

    高鐵開動后，棠雪扶著下巴，看窗外的風(fēng)景，那樣子很像一個文藝的小女生。

    黎語冰看著她黑亮柔軟的發(fā)絲，問她：“在想什么？”

    棠雪便扭過臉看他，眨了眨眼睛，“我在想……”

    在想，如果當(dāng)時我們一起上了初中和高中，結(jié)果會是什么樣呢？

    黎語冰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下文，忍不住問，“到底在想什么？”

    棠雪卻不說話了，翻出小枕頭和眼罩，整理好往椅背上一靠，睡覺。

    黎語冰在一旁安靜地看著她。

    過了一會兒，棠雪摘下眼罩，“睡不著，聽點音樂�！彼�拿過包翻了一會兒，問黎語冰，“你有耳機(jī)嗎？”

    黎語冰看著她折騰，也不覺得煩，找到自己的耳機(jī)遞給她。

    “謝謝�！碧难┎迳隙鷻C(jī)，將一個耳塞塞進(jìn)耳朵里，見黎語冰直勾勾地看她，她把另一個耳塞遞向他，“你聽嗎？”

    黎語冰接過耳塞，放進(jìn)自己耳朵里。

    棠雪調(diào)好歌單，繼續(xù)努力睡覺。

    第一首歌是一首輕快甜蜜的男女對唱，歌名《愛上你的好天氣》。

    黎語冰的指尖一下一下地勾著白色的耳機(jī)線，眼睛望著窗外。今天陰天，遠(yuǎn)處山巒起伏，云暮低垂，不知會不會下雪。

    人心情好的時候，無論怎樣的天氣——晴空萬里還是陰云密布，都算是好天氣。

    看了會兒風(fēng)景，黎語冰的眼睛有些疲勞，他收回視線，看向身旁的棠雪。

    她側(cè)著臉，呼吸均勻，看樣子已經(jīng)睡著。

    黎語冰撩了一下她的劉海，她沒反應(yīng)。

    又戳了戳她的臉蛋，還是沒反應(yīng)。

    黎語冰的手便向下滑，沿著她的胳膊一路向下，最后，握住她的手。

    他把她的手抓到自己手心里，翻來覆去地玩。揉揉手心，捏捏手指。女孩子的手真的不一樣，纖細(xì)漂亮，柔軟得不像話，他都不敢太用力，生怕捏壞了。

    玩了一會兒，黎語冰突然低頭，把她的手送到嘴邊，嘴唇輕啟，捉住她的食指，輕輕咬了一口。

    第56章

    江湖險惡

    棠雪這一覺睡得很沉。她自從恢復(fù)訓(xùn)練之后，睡眠質(zhì)量就相當(dāng)?shù)睾谩?br />
    再醒來時，是黎語冰叫她，讓她吃飯。

    棠雪摘下眼罩，看到面前的小桌子上擺著一份豪華盒飯，有牛肉燉土豆，清炒蝦仁，還有些素菜。

    她摸了摸肚子，還真是餓了。

    黎語冰遞給她一份真空包裝的熟食。棠雪接過來一看，是鹵豬蹄。

    “謝謝。”棠雪撕開包裝咬了一口，味道不錯�？仗摰奈覆勘皇澄锾畛涞母杏X相當(dāng)美好，她有些高興，看到黎語冰面前只有盒飯沒有豬蹄，便問：“你怎么不吃？”

    “我吃過了�！崩枵Z冰說著，臉偏向一側(cè)不看她。

    棠雪在一旁，只看到他線條優(yōu)雅的下頜，和微微牽起的嘴角。

    她一陣莫名其妙。神經(jīng)病哦，吃個豬蹄而已，至于笑得這么淫蕩？

    “黎語冰，你是不是沒吃過幾頓好的呀？”棠雪問。她感覺還真有這個可能，運(yùn)動員嘛，對食譜要求比較苛刻。尤其是這種優(yōu)秀的運(yùn)動員。

    “不是�！崩枵Z冰否認(rèn)了。

    棠雪沉浸在自己的猜測里，“回頭我請你吃好的。牛蹄筋，豬耳朵，小魚仔，還有鴨脖，鴨掌，鴨舌——”如數(shù)家珍地羅列自己認(rèn)為的人間美味。

    黎語冰打斷她：“鴨舌？”

    “是啊，你不會沒吃過吧？”

    “舌頭？”

    “對啊，請你吃。”

    黎語冰低頭掰著筷子，說，“好啊。”語氣慢悠悠的，頗有些意味深長。

    棠雪老覺得他有點不正常。

    不過么，黎語冰正常的時候本來也不多見，不正常才是他的本體。這么一想，她又覺得釋然了。

    ——

    他們的火車是下午一點多到站的。今天來迎接棠雪的是廖振羽。

    棠校長的老同學(xué)生了病，他去外省探望同學(xué)了，明天才能回來；年底棠媽媽醫(yī)院特別忙，這段時間是小朋友們呼吸道疾病的高發(fā)期，還有些熊孩子放了假因惹是生非而受傷，什么偷偷放小鞭炮啦，砸玻璃啦，招惹流浪狗啦……各種奇葩原因。

    所以就只有廖振羽來迎駕了。

    實際廖振羽也沒必要來的，只不過他在家待得發(fā)霉，實在無事可做，于是出來找老大玩耍。

    黎語冰和棠雪兩個人都是條順盤亮，走在人群里很惹眼，他們倆一出站，廖振羽就看到他們了。

    “老大，這里！”廖振羽朝棠雪揚(yáng)了揚(yáng)手。

    三人匯合后，棠雪這就要和黎語冰分道揚(yáng)鑣，問他：“你怎么走？”

    黎語冰的視線往廖振羽身上掃了掃，俯視的角度，不怒自威，搞得廖振羽壓力很大，與此同時還有一丟丟委屈和莫名其妙。

    黎語冰說：“我爸媽還沒回家……你們打算做什么？”

    棠雪也不知道做什么，想了想，她說，“我先回家把東西放下吧�！�

    黎語冰那樣子，很明顯是不想一個人孤獨(dú)寂寞冷地回去，于是棠雪把他也捎上出租車了。

    回去的車上，三人商量了一下，棠雪和黎語冰都是風(fēng)塵仆仆的，不想搞得太疲憊，于是決定在棠雪她家小區(qū)附近新開的茶室里斗地主，健康休閑又益腦。

    下車時，天空飄飄落落地下起了小雪，丁點大的雪花，落在身上立刻化掉。棠雪站在車外看著黎語冰付車費(fèi)，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嚴(yán)重的問題。

    她的流動資產(chǎn)，目前是人民幣三塊錢整，這還是留著今天坐地鐵的……

    拿著這三塊錢去茶室找樂子，怕是要成為傳說。

    棠雪是個死要面子的人，總覺得把黎語冰和廖振羽拐到自己的地盤里，就該她請客。這會兒她頗有點英雄氣短的尷尬，表面還得裝X，略一沉思，說：“反正我家沒人，要不去我家吧�！�

    于是陣地就這么轉(zhuǎn)移了。

    ……

    這還是黎語冰第一次走進(jìn)棠雪的家。大三居，格局方正，客廳很寬敞，裝潢風(fēng)格是干凈，大方，溫馨，細(xì)節(jié)處透著點生活的小情趣。透過窗戶可以看到陽臺，那里貼墻擺著不少花草，正中間放著茶幾躺椅。

    棠雪搞了點零食和水果端上來。她讓黎語冰和廖振羽坐在沙發(fā)上，自己則坐在茶幾對面的地毯上，在那洗牌。

    打牌么，就是要賭點東西，否則就沒意思了。棠雪現(xiàn)在是窮光蛋，賭錢肯定不行。她想了一下，起身跑去房間找了根眼線筆。

    “贏的人往輸?shù)娜四樕袭嫋|西，一次畫一筆�！�

    第一局的地主是用抽牌的方式?jīng)Q定的，棠雪抽到了地主。廖振羽在學(xué)校聽過傳聞，說黎語冰智商很高的。所以他感覺跟黎語冰當(dāng)隊友，這局穩(wěn)了一半。

    事實證明，他真是太天真了。黎語冰手攥一手好牌，閉著眼睛亂打，簡直不堪一擊，廖振羽都要懷疑他是機(jī)器人托管了。

    因為豬隊友的拖累，廖振羽就這么把勝利拱手相讓了。

    棠雪拿著眼線筆，淫笑著站起身，“嘿嘿嘿……誰先來？”

    廖振羽看著黎語冰，抱怨道：“你到底會不會玩啊？”

    “會�！崩枵Z冰語氣不容置疑。超自信的。

    棠雪先走到黎語冰身邊，她單膝跪在沙發(fā)上，笑嘻嘻地說，“閉上眼睛�！�

    黎語冰聽話地閉上眼睛，樣子有些溫順。

    棠雪握著眼線筆，黑色的筆尖緩緩地接近他的眼瞼，見他要動，她連忙制止，“別動。”說著，忍不住抬手按住他的臉。

    黎語冰感受著臉頰上那柔軟溫?zé)岬闹讣猓�心臟禁不住微微顫動，有些緊張又有些歡快。

    他刻意地放緩了呼吸，裝作很正常的樣子。

    可是睫毛卻不受控制地劇烈抖動。濃長密實的睫毛，撲簌簌地顫抖著，像是在凜冽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的黑色小蝴蝶，有一種脆弱的美感。

    棠雪只當(dāng)他睫毛抖動是因被異物觸碰的正常反應(yīng)，她安慰他，“就畫個眼線，不要緊張。”

    廖振羽冷眼旁觀，他感覺黎語冰的表情，呵呵，那不叫緊張，那叫享受。

    棠雪給黎語冰畫了一道眼線，離開時，視線不經(jīng)意間地掃到了他的嘴唇。她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看他的嘴巴，感覺他的唇形真好看啊。恰到好處的飽滿度，唇線清晰柔和，唇色是天然的櫻花粉，健康潤澤，像蜜桃果凍。

    好想摸摸哦。

    棠雪意識到自己這個想法很危險，于是有些尷尬，連忙放開他，朝廖振羽招手，“你，過來�！�

    黎語冰隔在他們兩人中間，看到廖振羽往這邊挪時，他將棠雪手里的眼線筆輕輕一抽，說，“我?guī)湍惝嫲�，畫哪里？�?br />
    “呃，也畫眼線吧�！�

    黎語冰依然照做。畫完了，第二局開始。

    第二局，棠雪感覺自己的牌不好，就沒有叫地主，輪到廖振羽叫。廖振羽打定主意不要和黎語冰當(dāng)隊友了，于是爽快地當(dāng)上了地主。

    “老大，我很同情你。”廖振羽幸災(zāi)樂禍地說。

    很快，廖振羽發(fā)現(xiàn)他真是太天真了，他最該同情的是自己。

    ——黎語冰這個家伙取消機(jī)器人托管模式了，智商突然上線，和棠雪配合默契，殺得他片甲不留。

    廖振羽：……QAQ

    他終于知道什么叫江湖險惡、什么叫禽獸不如了。

    第57章

    養(yǎng)豬場，表情包

    三人玩了一下午斗地主，棠雪只輸了兩把，都是黎語冰當(dāng)?shù)刂鞯臅r候輸?shù)�，她的臉上被黎語冰畫了兩撇小胡須。

    黎語冰則被她勾畫出了精致的眼線。她描了好多次，眼線尾部拉長，上挑，黎語冰原本英俊的眼睛被修飾得嫵媚動人。

    他輕輕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緩緩地看了棠雪一眼。

    勾魂攝魄，傾國傾城。

    喲呵——

    棠雪夸張地捂了一下心口，“嘖嘖嘖，真是妖孽�！�

    黎語冰一個沒繃住，笑了。

    廖振羽笑嘻嘻地湊過來，一臉求夸獎的樣子，“老大，那我呢？”

    “你是妖怪�！�

    “……QAQ”

    廖振羽攬鏡自照，黯然神傷。

    其實這個事兒，他的顏值不該背鍋。要知道他臉上那么多道道，絕大部分是黎語冰畫上去的，一開始黎語冰還幫著棠雪給廖振羽畫眼線，可問題黎語冰作為一個直男，連畫眼線都特么是直的，一道一道，枯草一樣糊在眼瞼上，這畫風(fēng)，讓廖振羽想到小時候畫太陽，也是用直線來強(qiáng)調(diào)明亮的。

    后來黎語冰放飛自我不畫眼線了，在他左臉上畫了一輛自行車。

    一輛！自！行！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