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他把帶進來后扔在沙發(fā)上的袋子塞進了被按在沙發(fā)上的瑞香懷里,別扭地追問:“你的身體到底怎么樣了?我不知道你到底得了什么病,也沒辦法給你買藥,快到飯點了,給你帶了廣德樓的套餐……我也還沒吃飯呢�!�
季凜是天然的肉食猛獸,雖然并未意識到示弱也是一個套路,卻自然而然地運用了出來。瑞香本來就因為不得不裝病心虛,聽見他還沒吃飯,低頭看看包裝精美的餐盒,就再也說不出趕他走的話,囁嚅了兩下,輕聲道:“那……那就一起吃吧,我去拿碗筷�!�
他意識得到對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比起語氣來,要熾熱貪婪得多,并不想和他獨處太久,找理由就要逃跑。季凜心里更加不服氣,行動上卻更沉著了,見瑞香迅速地進入了廚房,自己才慢慢跟進去。
這個家的裝修是簡約現(xiàn)代風格,地板樓梯都是原木色,裝飾有很多盆栽植物和花草,沒有寵物,墻上掛著幾幅裝飾畫,整個空間透徹明凈溫馨,季凜也沒有多少對小夫妻小家庭應(yīng)有的氛圍了解,看不出少了點居家氛圍,又還沒來得及細細觀察整個環(huán)境,心里便不由酸酸的,一股嫉妒的味道看著同樣風格的廚房,暗暗吐槽:他也配。
而站在碗柜前有條不紊拿出餐具,低垂眉目看上去溫柔恬靜,簡直不像是剛才那個兇巴巴要趕走自己的人的瑞香,則是季凜嫉妒的源泉。他望著這一幕,不由產(chǎn)生一種聯(lián)想,如果這就是自己的家,那就好了,為什么他不可以擁有這個家呢?
季凜是沒什么道德負擔的,上前就從后面抱住了瑞香,輕輕撫摸他的腰和小腹,占據(jù)了這個場景中屬于丈夫的那個位置�;蛟S是氣氛太到位,或許是福至心靈,季凜忽然間不受控制地開口:“你是不是懷孕了?是我的嗎?”
瑞香震驚地望著他。
【作家想說的話:】
本來想挖吸血鬼那個坑,結(jié)果數(shù)了一下現(xiàn)在的坑感覺很心虛,所以最近主要是填坑。嗚嗚嗚嗚嗚嗚。我記得是5了,應(yīng)該沒錯吧唔……。以為能一發(fā)完,但是寫著寫著發(fā)現(xiàn)最經(jīng)典的婚床py還沒搞,這怎么可以!
連載中摸魚番外,彼此獨立
第312章畫堂南畔見,1(排雷:梗源南唐后主大小周后,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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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朦朧如霧,在窗戶被推開后垂落在眼前,畫堂內(nèi)安靜的黑暗被柔柔侵入,照亮了瑞香的面容和眼前的花樹。瑞香輕輕吁出一口氣,抱住了雙臂,好像怕冷一樣,將自己藏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
他臉帶輕愁,神情憂郁,不僅是因為身為皇后的堂姐命在垂危,也是為了自己如今的處境,和逐漸明晰的未來。
在這深深宮廷中的夜晚,出現(xiàn)在這樣一個隱秘之地,即使已經(jīng)開始習慣,瑞香仍然覺得迷茫,甚至不愿去面對熟悉的這座畫堂,而是專注地望著窗外墻下的芭蕉和桃樹。
人間四月芳菲盡,桃葉蓁蓁,桃花卻已經(jīng)不見蹤跡,瑞香伸手摸了摸狹長的碧綠桃葉,心中平添一陣對堂姐的擔憂——此處的桃花盛開的時候,他第一次入宮見到病倒的堂姐,此后斷斷續(xù)續(xù)入宮相見,直到近來堂姐沉疴日深,已經(jīng)過去一月有余。皇后的死亡幾乎已經(jīng)是所有人能夠預(yù)見到的未來,真正不能確定的只有此事到底何時發(fā)生,以及那之后所有人又該何去何從。
瑞香只是個十六歲的少年,暫時來說想到久不謀面的這位堂姐,還可以有純粹的擔憂與哀傷,但這樣雖然帶著憂愁卻還能試圖逃避的日子還能過多久,就連瑞香自己也不知道。
他沉浸在自己的愁緒里,竟然沒有發(fā)覺何時自己身后的黑暗中走出一個高大的身影,一點也沒有驚動他地來到窗邊,伸手便將他攬進了懷里:“在想什么?天上的月亮,還是未曾露面的情人?”
瑞香被嚇了一跳,身體劇烈地顫抖著,立刻捂住嘴極力壓制自己驚恐的尖叫——能在此時此地出現(xiàn),還如此接近他的人只有那一個。即使瑞香很清楚以對方行事的作風,即使自己驚慌失措導(dǎo)致事情敗露,他也絕對有辦法解決,或者說不如說,以對方的性格與謀算,絕對在第一天的時候就將這個地方全然掌控,不可能出現(xiàn)任何意外。
但他還是不允許自己做出任何失態(tài)之舉,顯得仿佛籠中困獸。
激烈的心跳漸漸平息,喉間驚叫也成功壓制,瑞香松開手,低頭退出對方的懷抱,輕聲道:“沒……沒想什么,見過陛下�!�
他冷冷淡淡的模樣,比天上的月亮看起來更有距離,而這種態(tài)度對于一個皇帝,顯然也不夠尊敬。但當對方想要的并非尊敬的時候,倒也不在乎些許刻意的冷淡,謹慎的畏懼,皇帝的態(tài)度十分溫和:“夜晚風涼,你怎么不多加衣裳?是因為入宮匆忙,所以未曾攜帶太多衣物嗎?”
然而,這種態(tài)度對于瑞香而言,不過是又一種煎熬,他不得不回答,也知道會得到什么樣的反應(yīng),心中卻絲毫沒有得意或者期待,仍舊低著頭回答:“已經(jīng)夏至,其實并不算冷,至于衣物,我也不需要很多,為姐姐侍疾,本該不辭勞苦,有些不便,也沒什么�!�
如果他承認,那么皇帝必然會吩咐尚宮給他裁制新衣,縱然此時已經(jīng)沒有人不知道皇帝的打算,瑞香仍舊不愿意興師動眾,為人矚目。即使……即使堂姐叫他入宮陪伴,已經(jīng)是竭力推動這種可能。
瑞香咬住了下唇,強忍著心中的哀痛與無助。他不知道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如何選擇,但即使是自欺欺人,他也不想急著揭開真相。
皇帝似乎嘆了一聲,但卻沒有勉強他,只是摸了摸他的手,覺得似乎也不涼,很快的松了口,卻沒有松手:“好吧。你既然不肯,那就算了�!�
瑞香被他握著手,只覺他的溫熱傳遞到自己身上,手腕被輕輕摩挲的同時,心也緊縮起來,沒有一點機變,只吶吶應(yīng)承:“多謝陛下。”
皇帝在他面前,總是很溫和,很有耐心的,嗯了一聲,把他拉近些許,伸手抬起他的臉,在月光下細細觀察:“你瘦了,是擔心你的姐姐,還是太累了?”
瑞香被他的指節(jié)抵著下頜,習慣性地垂著眼,不去直視他的面容,但也不能再咬著唇克制情緒,聲音仍舊是輕輕的:“天氣變熱,本來就吃不下飯,姐姐她……”
他忽然顫抖一下,堅持著說下去,眼淚卻已經(jīng)溢了出來:“她病得越來越重,我、我好害怕……”
皇帝頓了頓,輕柔地替他擦眼淚:“生老病死,在所難免,你能陪她這段時間,她會高興的�!�
瑞香不寒而栗,很是不甘地低聲哭泣:“可是她還這么年輕,她、她不想死的,為什么……你就一點都不難過嗎?”
按照他的本心,自然不該這樣對皇帝說話,可在強烈的悲哀,痛苦,壓抑之下,十六歲的瑞香也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何況他心中對堂姐的同情與慚愧,對皇帝的怨氣未必不深——在妻子尚未死去的時候,覬覦著她的堂弟,籌備著舊人死后娶新人,這是多么無情!
瑞香不能接受,可又不能拒絕。
十年前,這位皇帝在血雨腥風中登基,終結(jié)了圍繞著皇位的二十年動蕩,沾著父兄的血成功平定江山。那時候他還很年輕,但是治國的才能與殘暴的本性卻在一開始就暴露無遺。
迅速地清洗朝堂,提拔親信后,他便開始了這十年的統(tǒng)治。萬家雖是世族,可在其中亦是風雨飄搖,雖被起用,卻也覺得并不安穩(wěn)。因此在他有意的時候,也便接受了送女入宮為后,好加強與皇帝的聯(lián)系。
畢竟皇帝生母早逝,還是死于宮闈陰私,兄弟不存,甚至親自殺死許多,要用其他方式制約他,是很難做到的。而萬家官位最高,最受皇帝賞識的雖然是瑞香的父親,可當時他們家并沒有適齡的后位備選,因此便選進了這位如今病入膏肓的堂姐為后。
出乎意料的,皇帝在前幾年的酷烈殘忍后,性情逐漸平和,就像是吃飽喝足于是盤踞起來的猛獸,無人想要成為令他再度出擊的仇敵。而作為皇后的堂姐雖然恪守職責,但卻和皇帝近十年來感情平平,一無所出,甚至漸行漸遠。
瑞香入宮后才知道,皇后的無寵人盡皆知,而堂姐自己也不像是期待丈夫?qū)檺鄣臉幼印F渲械降诪楹�,他自然不得知道,只是略有了解,皇帝大約天然的無情,因此堂姐雖然因為無寵而面上無光,卻也不至于無法統(tǒng)御六宮。
在堂姐身旁宮人們的回憶里,她身體康健的時候頗具威嚴,處理事務(wù)亦是游刃有余,令人信服,又格外重視作為皇后的儀表與尊榮,雖然沒有皇帝的寵愛,但也算得上被尊重。但這一切在來勢洶洶的疾病面前,這些都是無用的。
更為雪上加霜的是,進宮探望皇后的瑞香在偶遇皇帝后,便激起了對方強烈的興趣,而皇后也很快察知了這一點,做出了決定。
她入宮為的就是保住家族,現(xiàn)在卻很快就要死去,唯一掛念的就是家族眾人。如果皇帝無心,她自然不會將自己的堂弟推入自己曾經(jīng)的處境,但皇帝的變化,卻叫她心生希望,與一絲譏誚。
難得啊,像你這樣的人居然也有一顆心。
如果皇帝不曾動心,她沒有這樣的機會,可一旦有這樣的機會,她也絕對不會放過。在皇后之位上殫精竭慮,苦苦支撐近十年,雖然對丈夫并無私情,因此也就不會有男女間幽微細膩的愛恨交織,但皇后并非不苦,不恨的。她進宮雖然是心甘情愿,可其中艱苦辛酸,無不是這個無情的暴君所賜。
她太了解瑞香,也太了解皇帝,無論自己愿不愿意,皇帝總能如愿以償,而瑞香的性情比自己更赤誠天真,如果沒有別的選擇,絕對不會拖累家族,甚至會盡力說服自己,走出一條對所有人都好的路。
皇后就松了口,鋪了路,無可挑剔,卻將一根刺埋進了兩人心底。
她命瑞香入宮侍疾,給皇帝機會好好見面,動心,也給瑞香時間,明白一切是如何發(fā)生的。
人沒有選擇的時候,最害怕的并不是壞事一股腦地降臨,而是過程太過漫長,無法逃離,只能承受。沒有人能夠阻止皇帝續(xù)娶一個萬家的皇后,也沒有人能改變?nèi)鹣闳雽m的命運,她的默許,甚至松口,或許會讓瑞香輕松些,但也同樣讓他明白,一切都是皇帝帶來的改變。
如果他沒有這樣的心思,那么一切的煎熬和痛苦就不會這樣復(fù)雜,如果不是在這種時刻皇帝仍然我行我素,連同情與遲疑都罕見,那么瑞香也不會獨自傷心慚愧到難以承受,不能不怨恨他。
后事會如何呢,皇后并不知道,她只知道,暴君不會對自己有絲毫動容,因為他確實沒有,即使表演,也毫無意義。瑞香能夠看出來,而他也不屑于表演。
所以皇帝只能回答:“命數(shù)既定,即便我是皇帝也不能更改,如果能夠早早知道我會遇到你,事情從一開始就會截然不同。她不會進宮,或許就不會這么年輕病重,你也不用愧疚于她。然而這就是事實,我也確實對她無情,她也不需我對他有情……不要難過了�!�
這話很難聽,但瑞香也知道,他還有更難聽的大實話還沒有說,能夠這么委婉,已經(jīng)是考慮到自己。而方才質(zhì)問時那股強烈的悲哀和不情愿又已經(jīng)煙消云散,他也很清楚,自己生皇帝的氣,不過是仗著他對自己與眾不同的容忍,也不過是因為承受不了在堂姐心知肚明甚至親自推動的情況下不斷和姐夫幽會的道德壓力而已。
瑞香羞慚難言,卻不愿意哭起來讓皇帝進一步安慰,狠狠抑制了自己的眼淚,勉強恢復(fù)了冷靜,又變得很沉默。
他們都太聰明了,這或許是唯一的問題,假若瑞香不夠聰明,能夠輕易被皇帝說服,也就不會太難過,因為皇帝總有辦法,總有道理,讓他安心的。而假若皇帝不夠聰明,或許會更努力地說服瑞香無需傷心,可正因為他明白瑞香為什么難過,自己還是始作俑者,卻根本不打算收斂,所以才會只是安慰,卻不曾多加勸慰。
而此時正如皇帝所言,木已成舟,即便是瑞香即刻回家,將來也總要嫁給他,皇帝不會坐視此生唯一心動的人另嫁他人,僅僅因為瑞香心懷愧疚,那么私會與否,就根本改變不了瑞香的心情。
他們確實是在瑞香為堂姐侍疾的時候有了首尾,因此生情,這同樣是皇帝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這個女人,倒真是果斷,也真是舍得。
其實,在當下這樣的事情并不罕見,姐妹兄弟延續(xù)同一個婚約,是對雙方家族的聯(lián)合有好處的,同時還能讓前面生育的子女和繼母有真正的親緣關(guān)系,獲得更好的照顧,可謂兼顧利益與感情。
當然,皇帝和妻子并無子女,但對于萬家而言,和當年一樣承擔不起拒絕他的風險。瑞香正是明白這一點,才會在抗拒慚愧的前提下,不得不同意皇帝私下見面的要求。
只是被擁抱被親近的時候,他的身體反應(yīng)都十分僵硬,也從來不肯迎合——不能拒絕,并不意味著欣然接受,而皇帝既然不曾翻臉,那么瑞香也不會主動示好。他做不到。
“花明月暗籠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刬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皇帝很有耐心地緩緩將他籠絡(luò)進懷里,輕輕撫摸瑞香僵硬的脊背,聲音里頗有幾分不知真假的惋惜,慢慢念這首切合情境的詞,甚至有些戲謔之意:“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只有這兩句,不知何時才能在你身上得見?”
瑞香臉色忽紅忽白,心中憤恨又無力,反反復(fù)復(fù),羞憤不堪,顫抖得更厲害了,噙著淚的模樣美得驚人:“我不會!”
皇帝早知道他不肯,從來也不為難,只是很寬容地又笑了笑,輕輕在他額頭臉頰親了親,倒是沒有更進一步的意思:“好吧,好吧,只是抱一抱,摸一摸,也可以�!�
瑞香只覺得他不動聲色,更加可怕了。
【作家想說的話:】
雖然ooc但是很爽。呃總之有點古早味,但古早味其實挺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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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畫堂南畔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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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香怕他,怕的不僅僅是對方的權(quán)力和地位,更多的是怕一種恐怖的氣氛。因為他注定是無法違抗皇帝,也注定沒有別的選擇,而這被圍剿般的命運,加重了瑞香對皇帝這個人的畏懼,恨不得遠遠逃開。
僅憑理智來說,瑞香是很相信他對自己的興趣的,但卻無法信任這種興趣會帶來安全。更不如說從一開始,瑞香就知道讓自己無法逃避的正是這種興味。更何況這座宮廷,他身邊的所有人,都在無聲地告訴瑞香一個鐵一樣的事實:皇帝,就是能夠為所欲為,而約束他的力量,卻偏偏那么渺茫。
世俗允許一個男人續(xù)弦自己妻子的親族,因為這樣無論考慮利益還是后代,都是合乎需求的,而即便世俗不允許,如果一個強勢的皇帝我行我素,也根本無人能夠抵抗。
就比如說,瑞香無論是鬧大這件事,叫人人都知道皇帝與妻子的堂弟幽會,又或者是抵死不肯,堅決反抗,都不是什么行之有效的方法。
這位皇帝登基的手段十分血腥,也并不在乎評價,靠的是狠辣的手段和絕頂?shù)穆斆黢{馭整個朝堂,所以是他的臣子們害怕他,即便鬧大了他覬覦妻弟這種事,那又如何呢?只要一切被公之于眾,皇帝也就沒有任何壓力,就算會被指責道德上的問題,但對于一個皇帝而言,道德并不要緊。
且不論什么續(xù)娶皇后之弟是多么順理成章的事,就算不合情理,又能怎么樣?前朝的皇帝強奪臣妻,搶占兒媳,或者收庶母,也不算太過分的行為,只要能夠壓得服朝臣,叫人沒有辦法,那么把事情鬧大,就是沒有用的。
甚至瑞香心里也很清楚,對方之所以同意幽會,甚至很體貼地代為遮掩,不過是因為知道瑞香自己過不了心里那一關(guān),不能青天白日地和姐夫相處,甚至也不愿意更加親密而已。
受不了的是他,不是皇帝,公之于眾對瑞香而言是死一般的痛苦,但對于皇帝……恐怕很難感到任何壓力。朝堂上是無人會因為皇帝的私德而抗爭,以至于釀成大禍的,瑞香一直都知道。
至于抵死抗爭……瑞香知道,皇帝很容忍自己的種種行為,但這并不意味著他能夠拿捏這一點,好全身而退�;实廴缃竦娜萑膛c溫柔,只不過是因為知道瑞香自己心里都認命了,將來總有一天會屬于他,那么少許忍耐和寬縱,顯然不過是讓等待更具風味。
死是很容易的,如果瑞香真的那么魯莽,從一開始被他接觸,被他注視,和他獨處的時候就應(yīng)該選擇死。但死又沒有那么容易,瑞香很清楚自己一家在二十年來的風雨飄搖中是如何膽戰(zhàn)心驚,如何苦苦堅持,如何在皇帝手下活下來,獲得如今的地位的。
他是可以死,可這真的值得一死嗎?如果沒有堂姐,如果皇帝不是堂姐的丈夫,那么他被選為皇后并不是多么難以接受的事。甚至即便他是自己的堂姐夫,瑞香心里也很明白,很卑劣但很真實,成為皇后自己和家族將得到更多。而如果他死了,勢必連累家族,甚至連累畢竟還沒有死去的堂姐。
瑞香沒有辦法,萬家也沒有辦法,在天威莫測面前,唯一的辦法就是順服�?身樂钊送纯啵鹣阒捞媒愕哪S,也接受了家人的勸慰,明白自己應(yīng)該理解的現(xiàn)實,但還是覺得難以面對。
想到堂姐,他就無法感覺到皇帝對自己的好,想到堂姐,他越是認識到皇帝態(tài)度的巨大差異,就越是戰(zhàn)栗恐懼。
莫大的權(quán)力,普天之下無人可比的尊榮,帶來的就是這樣的差距。他能理解,對于皇帝而言,確實不會對堂姐感到抱歉,至多不過是有點遺憾,但卻并不會因此而覺得有必要停下自己的腳步,至少保持與瑞香的距離。
因為這些年來,他給了堂姐當初進宮的時候想要為家族爭取到的,作為皇后想要擁有的,尊重,權(quán)力,地位。他只是不喜歡她,僅此而已,甚至堂姐之死,也不過是因為疾病,甚至喜歡上瑞香,也算是順應(yīng)了萬家和堂姐的需求。
而皇帝對瑞香的語言雖然委婉,但卻也沒有對自己的行為多加矯飾,所以瑞香同樣理解,堂姐的死是必然,過去的事已經(jīng)發(fā)生,既然不覺得后悔,那么也就無需改變。既然日后一定會迎娶瑞香,那么此刻干干凈凈,保持距離,又有什么用呢?
倘若論心不論跡,那么心中已經(jīng)動念,行為上如何撇清也不過是欲蓋彌彰。而痕跡若是被徹底掩埋,不為人知,又算不算是已經(jīng)做過呢?
反正,天地都屬于皇帝,所有人和事都會順應(yīng)他的心意,而倘若皇帝此刻收回一切意動,那么萬家,堂姐,甚至瑞香自己,到底會是劫后余生的慶幸更多,還是會失落,茫然,甚至后悔呢?
瑞香并不知道該如何去想,但他卻明白的太多。才十幾歲的年紀,即便洞察他人的想法,他也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怎樣看待,連自己的態(tài)度都覺得模糊不清。
無法拒絕,也不是完全不想接受。畢竟瑞香是很清楚的,如果不是十年前自家里拿不出一個和皇帝年紀相當又配得上后位的孩子,那么也輪不到堂姐。如今堂姐要死了,自己正好合適……如果皇帝有意,或者沒有這樣有意,那么瑞香也并不會對嫁入宮中有什么多余的感想。
本來就應(yīng)該是他的。
可皇帝的興味卻把這件事變了個味道,瑞香本來不反感,但也不會多高興入宮,如今雖然也接受自己終究入宮的事實,可心中的抗拒卻與日俱增。這個開頭便如此令他痛苦抗拒,以至于瑞香甚至不能想象,真的成了皇后,該是什么樣的感受。
占據(jù)著堂姐生活過的地方,又占據(jù)著她曾經(jīng)的位置,一個死去,一個活著,丈夫?qū)σ粋無情,對另一個溫和包容……
因為有堂姐的凄清,叫瑞香甚至覺得自己也未曾花團錦簇。皇帝的好他體會不到,可怕卻是早早就明白,對他的親近,瑞香能夠忍耐的也很少。
他并不是多擅長忍耐的人,因為從來都生活在最舒適的環(huán)境里,全家和睦,父母恩愛,自己并不需要多努力壓抑本性,或者長時間的面對不想面對的上位者。因此只被抱了一會,被親了幾下,瑞香便快要呼吸不過來一樣,開始推拒皇帝。
像是一只渾身都寫著抗拒,雖然很通情理,卻做不到身體力行的貓,只想要拉開距離。
皇帝很可惜地嘆了一聲:“好吧,好吧�!�
說著就松開了手,瑞香立刻從他的懷抱里溜走,拉開距離重新站在了窗下,低著頭,擰著衣袖。皇帝身上有一種內(nèi)斂卻悠長的香氣,帶著微微的苦澀,又直入肌理,瑞香只覺得被他抱過后這種味道便撲頭蓋臉沾滿了自己一身,只是卻無法祛除,于是渾身難受,迫不及待想要逃離:“我、我出來很久了,該回去了�!�
雖然發(fā)生的確實是幽會應(yīng)有的情節(jié),可瑞香的心情卻和忐忑的少女一點都不一樣,一向偎人顫是真的,但教君恣意憐是決然沒有�;实鬯坪跻膊⒉辉诤踝约耗芊耥б�,反倒很是珍惜此刻這種背人偷會,處處掣肘,時時被隱忍抗拒的感覺。
總之,他能接受的也太多了,瑞香想不明白,也不想面對。這些日子瑞香已經(jīng)被迫接受了太多,皇帝愿意容忍,他也就暫時不愿去強迫自己接受。左右,對方不是個急色的人,更沒有強迫自己,對他也算是個能夠喘息片刻的好消息。
他神色雖然拘謹,但并沒有多少畏懼,說到底不過是生疏且不愿接近,皇帝不覺得冒犯,也很清楚他在想什么,并未挽留,反而轉(zhuǎn)身往門口走去。見他流露要離開的意思,瑞香心中一松,急忙跟在他身后。
皇帝便以一種閑適的態(tài)度散步般同他說瀾晟更新:“再過幾天,你就回家去吧�;屎笊眢w不會好了,你……不適合陪她到最后�!�
瑞香心中一酸,知道他說的有道理。宮中講究品級尊卑,雖然作為皇后堂弟平日里的待遇并不低,但是在即將到來的國母葬禮上,卻也不算高,到時候他若是在宮中,那么夾在一起便很難被照顧到。尤其是他也不愿意迅速地被當做下一任皇后特殊照顧。
他更愿意跟隨家人每日入宮舉哀,等喪事后再考慮被續(xù)娶的事。
但感情上,瑞香實在做不到放著堂姐離去,畢竟此刻自己已經(jīng)是唯一守在她身邊的家人,叫她孤孤單單去死,瑞香覺得十分痛苦。
皇帝又道:“你雖然舍不得,可這也是在所難免,那種事情,你最好還是不要看到的好。至于皇后……她這輩子的缺憾,非你所能彌補,她想要從你身上得到的,不是也已經(jīng)得到了嗎?你實在不必覺得自己虧欠了她�!�
瑞香默然不語,心里也不怎么認同。堂姐心里怎么想,是否推波助瀾,瑞香并不在意。她已經(jīng)快死了,還是自己的親人,莫說瑞香本來就不怨恨她,就算有些過不去的,此刻也是一筆勾銷,不會記在心上。而感情是他自己也無法控制的,覺得虧欠與否,皇帝這句太過理性無情的話,也并不能改變。
這就是他們最大的不同,這就是瑞香因為皇帝而戰(zhàn)栗恐懼,甚至無法感受到他的溫情與喜愛的緣故,皇帝,實在是太理性,太無情,像是高高在上,也并不慈善的神祇,那么遙遠,那么冰冷。他很有道理,也看穿了太多,可是比起敬愛,瑞香只能給出敬畏,敬而遠之。
皇帝沒聽到他的回答,心里明白他不接受這番話,倒也不放在心上,只推開了一扇門,側(cè)身示意瑞香先出去。瑞香一步踏入月明如水的臺階之上,只覺心胸豁然變得月光般皎潔,冰雪般透徹,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看向皇帝:“堂姐還沒死,陛下卻已經(jīng)當她死去,或者說,對她的死蓋棺定論,安排周詳,那么……堂姐死后,陛下要為她守孝多久呢?”
換言之,你此刻的溫和從容,冷靜自持,寬和縱容,能維持多久呢?半年?一年?三個月?
妻孝按照慣例是一年,但這也不是必須遵守的。全然不守,沒人敢于指摘,加以縮減,也并不出乎群臣意料�;实蹚囊婚_始就不是什么圣明仁君的樣子,現(xiàn)在舉國上下都知道這一點,而瑞香也并不是沒有領(lǐng)教他的任性。
畢竟今夜的幽會不過是蜻蜓點水而已,還算平和。
皇帝靜靜看著他垂著睫毛安靜順從的樣子,忽然輕輕一笑,是很無奈的語氣:“罷了,就守一年又何妨?若是不遵舊例,難受的是你。等你一年,也不算虧了�!�
他的語氣,當真有幾分憐愛,似乎并不是隨口說來哄他的,而瑞香也確實沒有見過他說謊,尤其是為了讓自己好受一點說謊。于是瑞香詫異地抬起眼,就像是絹人著了色,又像是畫出來的一朵花居然在微風中搖曳,這一刻雨過天青般,叫他本就嬌嫩美麗的面容呈現(xiàn)出一種在皇帝眼中截然不同,濃烈的鮮活。
那拘謹?shù)�,畏怯的,暗含怨氣與怒火的美麗人形,真正地流露了情緒,輕啟朱唇,茫然又意外,似乎要說些什么。
皇帝知道他會說什么,比如問為什么,或者真的嗎,或者只是單單的慶幸。所以皇帝并沒有聽,也不打算回答,而是一把拖過站在月光下頗有馮虛御風之感,或許下一刻就會飛走的瑞香,不容商量地吻了他。
瑞香詫異而驚慌地吸氣,輕易地被他侵入唇舌之間,宛如一把火,肆意地被送進了他的身體里,轟然燒灼起來。
瑞香抓住了皇帝肩頭光滑而細膩的絲綢衣料,胸口似乎擁堵出強烈的酸楚與傷心,身體卻被輕易攬進這個燃燒著的懷抱,嗤啦一聲,像是絹人般被烈火裹挾。
【作家想說的話:】
雖然說是古早味但是沒啥狗血誤會或者太蠢導(dǎo)致的問題。其實危機正是因為他倆都很聰明,都能“理解”卻不能接受對方的行為和邏輯。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不認同,但我知道你也不會改我也不能說服所以我不說,我就干我的。
……而且彼此都覺得對方有點紙片人屬性,就是說心動很容易但做夫妻還有很長的路耶。
連載中摸魚番外,彼此獨立
第314章畫堂南畔見,3
【價格:1.05482】
瑞香生澀而懵懂,不管這樣唇舌接觸幾次,都會很快喘息起來,掌控不住自己的呼吸。他的心是驚慌的,應(yīng)對不來這種事,就好像驟然看到閃電的人,只能僵直地站著,再度被皇帝的氣息和味道包裹。
無論甘醇苦澀,都輕盈如煙飛撲他一身。
瑞香甚至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皇帝才會這樣毫無征兆地親近自己,不容拒絕地將他推進月光的陰影里,握著他的腰,在唇舌糾纏的同時一寸寸向上撫摸。他無法自已地顫抖,嗚咽,如同溺水之人,本能地抓住他,又推拒他,自以為在竭力地躲避,實則不過小奶貓般的力氣,對皇帝這種少年時候長途奔襲一日夜都還有余力好好和部將開個會,現(xiàn)在也能連續(xù)入山游獵好幾天的體力而言,幾乎就是微風吹拂。只是他撓的力氣太大,指甲在絲綢上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倒叫人擔心傷了他自己,皇帝干脆把他的手攥進了自己掌中,輕輕攏在一起。
或許他也不是故意的,但無論如何,瑞香的姿勢已經(jīng)被迫變成了雙手高舉被困在頭頂,連象征性的反抗都做不到的形勢叫他更害怕,努力地試圖踢壓迫自己的人。這種時候哪里還有什么理智?養(yǎng)在深閨決然不能習慣被輕薄的高門公子,本能就只有抵抗。
可他早就被親吻奪去了呼吸,連日來因為愧疚親力親為照顧皇后,體力不好還精力不濟,三兩下就被一條大腿頂住再也踢不動,更喘不上氣,那只剩下的手也摸到了他胸口,把衣裳拉低了一點。
瑞香幾乎閉過氣去,又害怕又覺得羞恥,忍不住地流了淚,哭了起來。他本性并不嬌氣,頗有幾分傲骨與倔強,即便在這種情境中,也是很少想哭的,更沒想過用眼淚或者示弱換來皇帝更多退讓——因為他也很聰明,知道這是靠不住的。
本來強弱就很懸殊,不必他示弱就已經(jīng)很弱,如果還示弱的話,越發(fā)一點分量都沒有,說話還會有用嗎?瑞香不是會動不動以死相逼或者干脆尋死的人,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性命不僅關(guān)乎自己一人,還要牽涉整個家族,更有可能辜負堂姐十年來在深宮的苦力經(jīng)營,而活著總是比死了更有用。
所以他雖然忍不住哭了,心里卻被激起一股兇狠,極力地克制著自己的哽咽抽泣,死死忍著,反倒一聲不吭。
他不想讓皇帝誤會,自己是一個被親幾下就要死要活,好像遇到多大事的性子,也不想讓皇帝覺得,親近自己是多么有趣,能夠多么玩弄自己精神的事。既然很多事已經(jīng)沒有選擇,瑞香就情愿在能夠選擇的地方,盡量的憑自己的心意來。
皇帝也發(fā)覺他哭了。
親嘴的時候流眼淚,也不算是很少見,至少瑞香不懂控制自己的呼吸,又很緊張,被他一親雖然不會躲,但偶爾也抵抗,憋得雙眼濕潤更是常見,但……
他輕嘆一聲,也發(fā)覺自己有點太孟浪,瑞香被自己扣著手腕,頂著腿心,大約很慌張,又生氣了——兔子都會生氣,何況性情并不是溫順到?jīng)]有脾氣的瑞香?他又看了一眼袖子滑落后露出的一雙皓月清霜光影般的手臂,終究是有點訕訕地把他的手腕松開了,又抹了抹瑞香的眼淚,退后一步。
瑞香后背頂著柱子,一時也無處可躲,低著頭不給他看見臉上的淚痕,摸出一塊帕子擦眼淚。是很淺淡的荔枝內(nèi)膜一樣的紅綃,新進的貢品,顏色頗有一種溫柔的風流,皇帝雖然不用這樣的顏色,但眼光卻很好,心情也不錯,覺得這顏色更襯自己想到瑞香時的心情,于是叫人送來給他。
瑞香無心去用,也不能完全不用,干脆聽憑侍女的安排,沒穿裁的衣服,但用了這邊角料做的一塊帕子——人盡皆知的事,他堅持撇清沒用的。瑞香不是沒心眼的純粹之人,他很明白世情。如果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被皇帝看中,將來要做代替堂姐的皇后,卻偏偏要和皇帝撇清,擺出一副對寵愛地位避之不及,甚至弱勢地躲避的模樣,在旁人眼里不會是高潔,也不會是干凈,而是蠢得不識時務(wù),不值得投靠,不值得信任,不值得為他做事。
人善被人欺,瑞香不是壞人,也從來沒想做壞事,至于什么皇后,若是可以他當然也不想做,但如果要做的話,瑞香不會叫人覺得自己蠢得好欺負,笨得連被皇帝寵愛,早早覬覦,安排上皇后的位子都坐不穩(wěn),好像隨便一推就會倒下來。
他哪有蠢笨的時間,哪有蠢笨的余裕?到了這一步哭著說什么這不是我想要的又有什么用?既然未來已經(jīng)注定,瑞香就不能容許自己失掉面子,尊嚴,失掉堂姐寧死也沒有丟掉的東西。
瑞香才十幾歲,但已經(jīng)很清楚活著并不容易,死也并不容易,想要活的好,活的順心,更是登天一般難。但如果痛苦,如果不情不愿,卻還不能去死的話,那么至少輸人不輸陣。
他對皇帝,既不能推拒他的旨意,也不能太過躲避他的親近,既然如此,流露出脆弱無助,被碰一下就要死要活淚流滿面的樣子,就算皇帝不會笑話自己,瑞香也會看不起自己。
無論是良緣孽緣,將來總是要做夫妻的,在他眼里太狼狽,瑞香只覺得很赤裸。于是他默默擦淚,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緒,除了微紅的眼圈,被搖得鮮艷欲滴的唇色,便很快又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低著頭帶著鼻音輕聲道:“剛才……陛下嚇到我了�!�
他不能反抗皇帝太甚,理由很多,主要是既然決定接受以后,那么如今鬧得多厲害都沒有用。但瑞香也并不準備怎么迎合皇帝,或者怎么籌謀挽留他。如果皇帝能夠?qū)λ鄬﹂L日便覺得厭煩,瑞香倒是很慶幸。堂姐那條路,對他來說也不差。依賴皇帝的心動,不如依賴他的無情。
他的無情不過那樣,瑞香深信自己失寵后日子還是很可以過的。雖然對皇帝這個人并沒有幾分認同,更沒有發(fā)展出情愫,但瑞香不知不覺已經(jīng)學到了他看待事情的方式,冷酷一些,抽離自己,其實會舒服很多。
而想到將來總有一天自己能夠過自己的生活,瑞香就由衷覺得那也不錯。
進宮前,萬家已經(jīng)給他看好了人家,只等著過兩年,塵埃落定后好成婚。對象也是門當戶對的男子,出身,相貌無可挑剔,作為萬家郎君的夫婿,算是不錯的。但瑞香也不覺得多期盼,多高興,多羞澀 。
嫁人總是難免,那人雖然不是什么驚世奇才,但畢竟就是他后半生的安穩(wěn)人生,瑞香并沒有太大的意見。
進宮后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了,好在兩家至今連口頭約定也沒有,事情也并不復(fù)雜,瑞香知道的,他們很快就會給自己兒子重新娶妻,以表全然沒有和皇帝相爭,更沒有和瑞香牽扯太深的意思,以求自保。
瑞香有時候覺得,雖然世人都覺得傳奇話本里男女一見鐘情,墻頭馬上遙相望,一見知君既斷腸是兒戲,但他覺得這種只論門第身份,別的都要求不了太多,更沒有辦法后悔的婚姻,同樣是兒戲。
當然,如有可能,過得不好,瑞香知道自己總比貧家有更多選擇。他可以住在別院,可以�;啬锛�,可以和夫君分居而不必擔憂生活,甚至可以和離歸家。但……無論如何,不去經(jīng)歷著想起來就令人覺得漫長到枯燥乏味的婚姻,自然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