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輕輕抱著溫昀，拍著他的脊背：「昭昭難過，難道你就不難過了嗎？」
「少爺，靠一靠我的肩膀吧，我在這里�！�
溫昀的身子一開始有些僵硬，而后在我懷里漸漸放松下來，聲音悶悶的，帶著點顫。
「阿荷，周聞旋當真和金人有勾結(jié)。寧古塔將亂，此地不宜久留，你們趕緊回京。」
我撫著他的臉頰：「好�！�
我本來就打算等老爺安葬好后，便將小姐送回京城。
我事先和春蘭聯(lián)系過了，她答應(yīng)會照顧小姐。
此刻她裹著厚厚的襖子，親自來寧古塔接小姐回京。
「少爺……他怎么樣了？」春蘭問我。
「他還好，撐得住�！刮胰鐚嵒卮�。
春蘭輕輕頷首，嘆了口氣，又喊我一道回京：「你不一起回去嗎？」
我替小姐系好斗篷，將那枚雞血石印章塞進她的懷中，又送她上了馬車。
「小姐，等開春了我便去接你�！�
春蘭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寧古塔的冬天這么冷，你非要在這過冬是吧？」
「是是是，我就喜歡這天寒地凍能把耳朵都凍掉的地方�！刮疫B忙拉上車簾，和她們揮手：「一路平安！」
春蘭不知道，夫人和溫昀都會死在寧古塔的冬日里，我得留下來，才有可能逆轉(zhuǎn)局勢。
12
府衙對外招募仆從。
我用刀劃傷了臉，一道傷從眼角一直蜿蜒到唇邊。
管事原本嫌我難看，不想招我，可惜近來實在缺人手，終究還是要了我。
溫昀瞧見我后，微微一怔：「不是說好回京嗎？怎么跑這來了？」
「我托春蘭送小姐回京，小姐好著呢，你放心吧�！刮倚Σ[瞇地回答他。
溫昀沉了眉目，語氣中隱隱有些薄怒：「我自然放心昭昭，我放心不下的是你�！�
「此地兇險，我讓你趕緊離開，你倒好，主動卷進這旋渦中心里來�！�
「少爺別生氣啦�！刮覍⒋г趹牙锏奶鸶饨o他：「我也不放心你呀，想著離你近點，還能互相照應(yīng)�！�
「而且少爺看我現(xiàn)在副丑樣子，他們的歪主意打不到我身上的。」
溫昀撫上我新添的疤，深深嘆了口氣，不解地問我：「為了陪我，毀了半邊容顏，值得嗎？」
「那少爺會嫌我丑嗎？」
「胡說�！顾w快搖頭：「阿荷是世上最美的姑娘�！�
我笑著道：「那就值得�！�
與金國的仗打得愈發(fā)頻繁，雙方互有輸贏。
與此同時，有大胤女子被源源不斷地送到金國。
一開始還是女奴，到后來連民女都莫名失蹤。
府衙里來過好幾個生面孔，說著我聽不懂的方言。
溫昀說，那些都是金人。
縱然我們都知周聞旋有叛國之心，可我們別無他法。
周聞旋和皇上是少時好友，空口白牙舉報無用，近來溫昀一直暗中收集他叛國的罪證。
可即便收集了罪證，將證據(jù)呈給皇上又是一樁難事。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東北連月戰(zhàn)事引起了朝廷的注意。
皇上派睿王犒勞三軍，振奮士氣。
明日睿王會抵達寧古塔，府衙設(shè)宴款待。
溫昀將罪證寫于紙上，置于信封之中。
我知道，他想將周聞旋的罪證呈給睿王。
睿王來的前一夜，寧古塔下了好大的雪。
溫昀和我并肩行走在雪地里，輕輕拉住了我的手：「阿荷，你還記得那年上元節(jié)嗎？」
當然記得。
那時溫昀說有話想與我說，可惜溫家出了事，他便再也不曾開口。
此刻他站在我的面前，說起了這樁陳年舊事。
「少爺想說什么？」
溫昀偏頭望著我，語氣比這紛紛揚揚灑了滿地的雪花還要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