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她再回頭,看見男主人拿著那個光禿禿的傘把,也站在她身后的路邊,離她越來越近。
“白言!咱們去哪兒?”她焦急的大喊,卻發(fā)現白言像傻了一樣站著沒動,在用力扯衣服上的胸牌。見胸牌扯不下來,他干脆把燕尾服整個脫下,團成一團,一把往左邊扔去――
“往右走。”白言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
在噼啪的雨聲中,蘇曉倩根本聽不清白言到底說了什么,不過,白言的動作她倒是看明白了。
在大腦反應過來前,蘇曉倩的身體就開始如法炮制,她仿照白言的樣子摘下了胸牌,也把胸牌遠遠丟到左邊,然后掉頭向右邊跑去……
跑了不知多久,兩人再次停下腳步,這次,他們的終于沒有在周圍看到人了。
可能是胸牌被扯下的緣故,無頭尸體沒有再追上來,讓兩人有了喘息的時間。
“不,我不行了,再跑我一定會累死的……”蘇曉倩一邊大口喘氣,一邊不住的哆嗦:“我好冷,我快被雨淋死了,白言,我們還要在這個破游戲里熬多久?”
“還有四個半小時�!�
白言從褲兜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在app的加持下,手機防水防電,倒是沒有被雨淋壞。
在外面淋了幾個小時的雨,不光蘇曉倩,他也有些撐不住。
跟蘇曉倩說了沒兩句話,白言就開始不住的咳嗽,看上去并不比凍得發(fā)抖的蘇曉倩好到哪里去。
在雨水的洗刷下,用來遮掩膚色的粉底早已沖刷的一干二凈。白言的臉蒼白的可怕,但又泛起一絲病態(tài)的嫣紅,好在蘇曉倩被雨淋得昏頭轉向,并沒有發(fā)現這一點,更沒有發(fā)現白言的頭發(fā)略有掉色。
“不行,我們得趕緊找個暖和的地方避雨。萬一暈倒,在游戲里可是死路一條!”盡管被雨淋得恨不得縮成一團,蘇曉倩還是打起精神,勉強自己向前挪動腳步。
雨下了半夜,此時終于小了一些,但激烈的雨點打在兩人身上,還是絆住了他們的腳步。
第42章
這個地方的排水系統(tǒng)不大管用,地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水坑。這時,兩人也沒有精力一一避開,一腳深一腳淺的踩在坑坑洼洼的路上,朝著遠方的一座建筑走去。
在雨夜奔逃了許久,兩人都精疲力盡,和路燈下陰慘慘的綠光不同,旅館里柔和溫暖的光是那么讓人安心,那么讓人信賴。
“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就算里面是魔窟,我也要進去避雨。”蘇曉倩發(fā)誓賭咒道:“白言,我們一起進去瞧瞧。”
“就我們這樣能行?”
蘇曉倩看了看白言衣服上的血,一時無言,大雨沖掉了他臉上的血,卻讓白襯衫上的血跡暈染的更加嚴重,要是他們這樣大喇喇的走進去,絕對會讓人以為他們是一對殺人犯夫妻。
尤其是白言被水泡的白慘慘的臉,雖然看上去挺俊俏的,但瞅著他揣在口袋里的餐刀,說他是好人也沒人敢信啊。
“要不,要不你把衣服脫了?”蘇曉倩猶猶豫豫,感覺在大雨中讓人脫掉衣服十分不厚道。
而且,不光白言,在白言捅刀子的時候,她也站在旁邊,身上也濺了一身血。
app對她挺摳,女仆裝里面根本沒有襯裙,要是把衣服扒了,她可就光著身子了。
要不,就這樣直接進去算了?
沒等她想出辦法,白言又扎心了一句:“我們有錢?”
是啊,他們連工資都沒領到,就拔腿逃跑了,哪有這個世界的錢付房錢?
雖然直接賴在屋里避雨不是不行,但大半夜光著身子進去,怎么看怎么像神經病。
而且萬一無頭鬼又追了過來,他們被困在屋子里也十分麻煩,像這種小旅館,一般都是一個人值夜班,不如干脆……
蘇曉倩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蘇曉倩興沖沖地扭過頭,對上白言的視線,欣慰地發(fā)現兩人的電波對上了。
不愧是一起奔逃的同伴,沒想到你也有這個大膽的想法。
兩人對視一眼,簡單交流了兩句,就心領神會的準備行動。
因為白言的白襯衫太過顯眼,所以蘇曉倩先走一步,從門口確定前臺只有一人,而且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就悄悄向白言打了個手勢,示意他趕緊過來。
等白言過去后,兩人直奔進店。
在兩人沖進去的時候,旅館里值夜班的小姑娘正在打瞌睡,腦袋一點一點。就她們這種小破旅館,地腳偏僻,九點以后幾乎就沒有人來,而且這工作找的容易,辭職難,老板開了也難找到第二個愿意頂班的人,因此小姑娘已經習慣了白天出去浪,晚上在旅館里托腮補覺。
反正也不能開除她。
“住宿啊,要先登記……”
聽到聲音,小姑娘揉了揉眼,抬頭準備迎接難得的客人。
結果她一睜眼,就不禁瞪大了眼,嚇得連聲音都忘了叫。
在她的視線里,旅館里沖進來一對狗男女。女人的裙子上濺滿了血,像是法制節(jié)目的受害者,而男人提著刀,刀尖上還染著血。
更可怕的是,男人的白襯衫上也沾滿了大塊大塊的血跡,而且他臉上掛著殺人犯的笑,讓小姑娘在霹靂間明白了一切――
這對狗男女!他們在不久前殺了人,現在他們沖進旅館,馬上就要來殺她了!
完了!明天她就要上法制節(jié)目了!
小姑娘張口欲叫,卻被白言用手捂住了嘴。蘇曉倩在后面往她脖頸一劈,她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我聽說掌握不好力道會把人劈死的,她沒事吧?”
拿到門卡,把小姑娘搬到一間屋子里,蘇曉倩終于找回了她丟失已久的良心。
白言在小姑娘鼻腔下面探了探,隨口答道:“還有氣,她沒死。”
蘇曉倩松了口氣,但還是有些憂心,怕把小姑娘打傻了。
在無關生死的時候,她還是不想害傻npc的。
進了暖和的房間,兩人終于不那么冷了。
不過,雖然有了落腳的地方,現在也還不是休息的時候。
蘇曉倩想了想,先讓白言背過身,自己扒了小姑娘的衣服,把兩人的衣服換了換,給小姑娘整理好衣服,才讓白言轉身,兩人開始用餐刀分割床單,把床單扭成繩子。
然后,他們用新制的繩子把小姑娘綁在了椅子上,捆得結結實實。
蘇曉倩覺得做到這一步就夠了,但顯然她還不夠狠。她眼睜睜地看著白言拿起床上的枕巾,也不管臟不臟,二話不說把它塞到了小姑娘的嘴里,又站在椅子前端詳了片刻,確定小姑娘吐不出來,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蘇曉倩,你去查看下別的空房間,還有旅館里有沒有其他門和窗戶,我的衣服不方便出門,如果被人發(fā)現會有麻煩�!卑籽赃B綁人堵嘴的事都做了,指使一個女孩子干活自然更不愧疚:“我在這里看這個前臺,免得她叫喚�!�
您老堵得這么嚴實,她還能叫嗎?
雖然蘇曉倩心里充滿了腹議,但白言說的也是事實,她滿口應下,接著到衛(wèi)生間拿了條毛巾,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fā)。
“對了,白言,我總感覺你的臉好像白了些�!背鰜砗�,蘇曉倩疑惑地道:“而且你的頭發(fā)好像還有點掉色?”
“之前染了個紅毛,因為太像非主流,我就又把它染黑了�!卑籽孕牡涝搧淼目偸菚䜩�,但仍然一本正經的編造借口:“至于臉白……我身體有些不舒服,被雨淋了太久,應該是被水泡的吧�!�
第43章
“哦�!�
白言給的理由合情合理,蘇曉倩就沒有多想,她扯了扯胸前的衣服,抬腳出門,忍不住嘆了口氣。
小姑娘的衣服干凈是干凈,就是她的身材太嬌小了,勒得她有點喘不動氣。
出門后,蘇曉倩直奔各個空房間,確定了所有有窗的位置,并且找到了旅館的后門。
之后,她把這些情報告訴了白言,兩人約定遇到事情電話聯系,蘇曉倩就站到了前臺,暫時頂替了小姑娘的身份,警惕地盯著前門,防備無頭鬼追來。
……
白言看押房管的地方,是一個有窗戶的房間。
這個房間位于旅館一樓,這樣一旦有什么事情,他也可以翻窗逃跑。同樣,如果無頭鬼從旅館大門進來,蘇曉倩也能從這個房間里逃出去。
旅館的規(guī)模很小,因此每個房間的設施也相當簡陋。
白言所在的房間只有一張椅子,椅子上綁了小姑娘,他就只能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盯著窗口,隨時準備打電話逃生。
大約凌晨三點的時候,小姑娘醒了。
小姑娘迷迷糊糊地醒來,用了十秒鐘確認自己被綁了,就嗚嗚叫著開始掙扎。
旅館的隔音效果相當不好,見小姑娘把椅子搖晃的嘎吱作響,白言就抽出餐刀,在小姑娘臉上拍了拍。
“姑娘,請你安靜一點�!�
看著寒光凜冽的餐刀,小姑娘哆嗦了下身子,含淚點了點頭。接下來的時間,她驚恐地瞪大眼睛,在后半夜和白言大眼瞪小眼,一直到凌晨五點來臨。
“好了,你可以叫了�!�
淋了半夜的雨,白言臉紅的厲害,此時他拿刀的手也有些顫抖,整個人頭重腳輕。
他竭力控制住嗓音,才沒讓他的聲音跟著一起發(fā)顫。
在離開前,他解開了塞在小姑娘嘴里的枕巾,順便把她身上的繩子也一起割斷。
不過,盡管白言表示出她可以離開的意思,小姑娘還是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一動也不敢動。她生怕這是殺人犯對她的玩弄,一旦她轉身,刀子就會毫不留情的捅進她背后。
給小姑娘松了綁,白言就不再管她。他直接點了屏幕上的回歸鍵,回到了現實世界。
“咦?他人呢?”小姑娘眼睜睜地看著青年在她眼前消失,神隱在空氣里,不禁更加哆嗦,感情她不是遇到殺人犯,她這是遇到鬼了?
在原地停留了兩秒,她謹慎地找到被扔到床上的手機,打了報警電話,哆嗦著道:“警察叔叔,我遇見鬼……不,我看到殺人犯了!”
小姑娘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裙子,裙子上沾滿了血,盡管男人消失了,但那個女犯人說不定還在。即使她真遇到了靈異事件,被批評教育報假警她也認了,面子哪有命重要��!
電話那頭的警察十分給力,在問了她地址后就立刻出警。
盡管得到警察的承諾,但小姑娘還是不敢掛電話,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在房間里,警惕地聽著周遭的動靜。
“咚咚咚�!�
“咚咚咚。”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你那邊是什么在敲門?”
小姑娘抖了抖,帶著哭腔道:“我,我不知道!”
她嚇得退到窗邊,準備門一開就從窗戶爬出去,但是,她剛把背貼在玻璃上,就聽見背后也出現了沉郁的敲擊聲。
“咚咚咚�!�
“咚咚咚�!�
她僵硬地回過頭,驚駭地看到一具無頭尸體正在一下一下,有節(jié)奏的用指節(jié)扣著窗戶。
吱呀。
持續(xù)許久的敲門聲終于停了。
門,打開了。
第26章
從游戲中回到現實,
白言感覺自己燒的更嚴重了。
他低下頭,打量了下自己的衣服,他穿了七天的管家服消失的無影無蹤,身上穿的還是進入游戲前穿的那身。
同時,他的工具包也完好無損的跨在他的身上,里面的東西一個不少。
白言記得,因為工作的緣故,
他把工具包落在了傭人房,并沒有隨身攜帶。晚上男女主人突然回憶起死去的記憶,
徹底變鬼跟他們撕破臉皮,
所以他也沒有取回工具包的機會,就帶著一把餐刀直接跑路了。
那么,
他的工具包為什么還在他的身上呢?
還有,他一直帶著的那把刀呢?
白言燒的迷迷糊糊,
思維也開始變得遲鈍。
就站了這么一會兒,他的腦袋就開始發(fā)暈,仿佛隨時都會暈過去,
更別說思考這一連串問題。
覺得大事不妙,
白言老實下來,開始按部就班的洗熱水澡,給自己量體溫。
等溫度計取出來后,
他看了看上面的數字,
他的體溫正好是38.5。
發(fā)燒了。
這點白言早有預料,
他取出退燒藥就著熱水沖服,
然后隨便找了點吃的硬逼自己咽了下去。
盡管在雨夜奔逃了半晚上,消耗量巨大,但白言卻一點吃東西的胃口都沒有。
然而,他一人獨居,沒有親人、更沒有朋友照顧,而發(fā)燒會加快代謝,會消耗更多的熱量,如果他不吃東西,就是昏死在這個房間里,也不會有人幫他打120送去醫(yī)院。
獨居的人必須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簡單的塞了點東西,確保自己餓不死。白言翻出一床被子,把自己裹了起來,像一只蠶一般躺在床上,準備好好休息一個晚上。
第44章
昏昏沉沉的睡過去,當白言再次醒來的時候,手機顯示的時間已是第二天下午。
白言摸了摸額頭,感覺燒退了。
于是,他起床洗漱,煮了點粥,一個人慢悠悠的喝著。
在喝粥的功夫,他打開app,瀏覽這兩天新發(fā)布的帖子。
在他昏睡的功夫,又有不少玩家死去,也有不少玩家發(fā)表了新的游戲攻略。瀏覽了一圈過后,白言看到了一個叫【第二關游戲分析】帖子。
他點開后發(fā)現,這個帖子講述的就是他剛剛經歷過的那場游戲。
從講述的視角來看,發(fā)這個帖子的人應該是安晴。安晴把游戲的經過從頭講到了尾,當然,她打了碼,全程用abcd指代人,沒有指名道姓的點出每個人的外貌和真實姓名。
當時,后座的兩個人突然變成了無頭鬼,逼迫他和蘇曉倩棄車逃跑。而安晴兩人,則又回到了那棟大宅,被替換到了男主人和女主人當初站立的地方。
回到別墅后,安晴和陸天翼不幸遇到了小少爺。這個悲劇的起源完全放棄了偽裝,露出它無面鬼的真面目。
因為無面鬼的戲弄,兩人根本逃不出別墅,一旦離開,他們就會被傳送到別墅里面。最后,還是安晴找到了大少爺挖的地道,躲到了地窖的房間里,才讓兩人逃過一截。
看完安晴整理的帖子,白言若有所思。
在游戲里,他嘲諷陸天翼是‘npc保護協(xié)會’的,是因為他當時在開車,沒空就隨口噎住他的嘴。但實際上,他也覺得那些npc太真實了。
會哭、會笑、會害怕,甚至會露出讓人惡心的眼神,這樣的人不算人,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能算得上是人了。
他的第一局游戲里沒有npc,只有鬼,所以他對論壇里的很多帖子不以為意,覺得帖子對npc的描述很正常,但他親身經歷了一場充滿npc的游戲后,他就深刻的感覺到了論壇本身的怪異之處。
對于這個游戲的來歷,論壇里有猜‘外星人黑科技’的,有猜‘高維生物取樂玩具’的,還有猜‘主神空間’的……但無論是哪種猜法,所有人都一致贊同游戲里的原住民就是游戲npc,他們的最大作用就是送死,給玩家提供避開死路的線索。
甚至,有些老玩家會鼓勵新手主動坑害nppc的生命給自己鋪就一條康莊大道。在這類帖子下面,充滿了支持和喝彩聲,一條唱反調的內容都沒有,這很不正常。
白言覺得,有人就會有圣母,有圣母就會有人唱反調。人是一種充滿同理心的生物,在現代社會,除非心理變態(tài),很少會有人去殺害貓貓狗狗,更何況是和人類無異的npc。
要知道,見死不救和主動殺人,這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
即使因為app的性質,玩家們都認為這是一款游戲,不約而同的把游戲世界里的原住民當成nppc們實在是太像真人了,他們遇見鬼也會害怕,也會流淚,在同理心的作用下,一定會有像陸天翼這樣的圣母玩家提出反對,最不濟也會幫npc說兩句話,勸大家不要坑害他們,但這樣的回帖白言愣是一句也沒看到。
另外,論壇團結一致,一起噴自私玩家的現象也很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