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她想他醒過來,可自己現(xiàn)在待在他的床上,這如何是好?如此想著,干脆一動不動,讓龔?fù)乩^續(xù)睡著。
果然,龔?fù)氐暮粑椒(wěn)下來,剛才的微動可能只是不適。
無雙哪還敢繼續(xù)留在床上,想趕緊下到床下,剛一動彈,手腕攸地被人攥住。瞬間渾身僵住,往床頭看去,方才還在沉睡的男人悠悠睜眼。
“誰?”龔?fù)厥掷镉昧�,冷冷問了聲�?br />
無雙瞪著眼睛不知所錯,又想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看不見罷?加上他身上都是藥味兒,不一定能聞到百馥香,認(rèn)出她。
“無雙?”龔?fù)匾暰迷蒙,眼睛還未完全恢復(fù),只瞧著自己身側(cè)縮著一個影子。
無雙抽手,又不敢大聲說話,這要是被人進(jìn)來看見,可還了得?誰知對方就是不松,反而還將她拉了過去。
她掙著,怕力氣太大扯到龔?fù)貍冢荒荛_口:“是我,你松手再說�!�
對方動作一頓,大概聽力沒有恢復(fù),在辨認(rèn)她的話。就在無雙以為龔?fù)貢墒值臅r候,忽然聽他笑了一聲。
“真是你?”龔?fù)貨]松手,撐著身子坐起來,“說清楚,你跑到我床上來做什么?”
“我……”無雙心虛小聲。
“探�。俊饼�?fù)乜此�,因�(yàn)榭床磺逖劬Π氩[著,“探病是這樣的嗎?”
當(dāng)然不是,誰人探病也不會探到人床上去。無雙攤開手心,給他看那枚濕帕,生硬細(xì)若蚊吶:“我上來,想給你擦擦手�!�
說完這話,她看見龔?fù)財Q了眉,似在沉思。那些傷痕并沒有讓他的臉有多難看,反而多了種邪氣的美感,蒼白襯著血痕,微亂的發(fā)落在肩頭……
“真的?”龔?fù)貑枺荒樥J(rèn)真。
無雙忙不迭的點(diǎn)頭,趕緊應(yīng)道:“千真萬確�!�
“好,我愿意,”龔?fù)匦α�,露出一口白牙,“愿意和你白頭相守�!�
“什么?”無雙一詫,白頭相守?她說的是給他擦手,“不是,是你的手臟�!�
“聽你的,”龔?fù)攸c(diǎn)頭,“我們兒孫滿堂�!�
無雙眨眨眼睛,不可思議:“你耳朵傷得這么厲害?”
自己在這里費(fèi)力的解釋,他全聽岔了,怎么能扯去兒孫滿堂?
“一定的,我能做到,”龔?fù)厥直垡蝗�,便將發(fā)懵的無雙攬來懷中,“對你上心,給你溺愛�!�
無雙鼻尖一疼,臉頰貼在人的胸前,隔著一層單薄的中衣,聽見了胸腔中有力的心跳。
她試著掙了幾下,做著最后的解釋:“你耳朵傷了,根本沒你說的這些事�!�
話音未落,一只手掌落在她的后腦,輕輕撫摸。知道他滿身傷,她也不敢亂動。
龔?fù)氐皖^,臉頰貼上她的發(fā)頂,微微合眼,鼻尖全是馥郁的香氣:“好,我記下了,只會與你一生一世�!�
無雙徹底泄了氣,跟一個耳朵不好的人,她能掙到什么?
“你也是,”龔?fù)厥种竿衅馃o雙的下頜,對她笑得好看,“保證以后不準(zhǔn)躲我,更不準(zhǔn)跑�!�
無雙覺得很不對勁兒,來探一次病,這就背上一堆海誓山盟?心里勸解自己,不要和一個看不清聽不見的病人計(jì)較。
龔?fù)馗┥�,薄唇印了下去,貼上女子的兩片柔軟:“無雙,我真的好喜歡你�!�
淺淺相碰,繼而粘合輾轉(zhuǎn),他托著她的后腦期待她的回應(yīng),直到淡淡的藥苦在兩人齒間蔓延開。
外間有人進(jìn)來,是來查看的御醫(yī),彼此低聲交談著。
無雙大驚,身子扭著逃離,手一把推在龔?fù)丶绨蛏稀?br />
“嗯!”龔?fù)財Q了眉,捂上自己的肩膀。
無雙看著自己的手,知道是碰到龔?fù)氐膫诹�,忙低聲道:“我不是有意的�!?br />
“無雙,”龔?fù)乜攘藘陕�,虛弱開口,“你下手可真重�!�
他的聲音很低,像是還未恢復(fù)氣力,只是兩片嘴唇帶著水漬,紅的艷麗。
無雙哪管他說什么,趕緊從床尾往外爬,御醫(yī)進(jìn)來可不用經(jīng)過龔?fù)卦试S,到時候看見兩人一張床上,真是說不清了。
“不準(zhǔn)走,說清楚�!饼�?fù)靥缴�,抓上無雙的腳踝,然后就往回拽。
無雙一個不穩(wěn),整個人趴在了龔?fù)氐耐壬稀?br />
“嗯,”龔?fù)孛碱^擰得更緊,不可思議的看著無雙,“你還壓我?”
“有人來了?”無雙忙道。
“什么?”龔?fù)啬樢粋?cè),湊過一只耳朵,“我聽不見�!�
無雙嘆氣,怎么就忘了他耳朵壞了。她指指外面,然后兩根手指做出人走路的樣子,來給他看。
見她滿臉的焦急,一雙眼睛圓圓的,發(fā)慌的對他作者手勢,龔?fù)厝炭〔唤?br />
眼看兩名御醫(yī)已經(jīng)走到門外,無雙眸中黯淡下來,這下可真被看到了。
不想,下一瞬床幔落下,隔絕了外面,是龔?fù)負(fù)]手放下來。
無雙朦朧的看見御醫(yī)的一只腳邁進(jìn)來,接著一只手摁在她的頭頂,她便趴在了他的身上,隨后眼前一暗,一條被子將她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蒙蓋住。
“這下他們看不到了�!鳖^頂一聲笑。
無雙也沒了辦法,動也不敢動,聲音也不能出,就這樣屏住呼吸的伏在人身上。姿勢怪異又親昵,難免不會讓人胡思亂想,她輕輕移動,想從他身上悄摸的滑下來,剛一動,那人就輕輕哼唧一聲。
得,又碰到他的傷處了。
兩個御醫(yī)已經(jīng)走到床邊,還在交談著。
無雙渾身僵硬,生怕幔帳被一把掀開。忽的,她的耳垂被兩只手指捏住,隨后被輕輕揉著。
是龔?fù)�,他在這個時候居然玩她的耳垂?有一下沒一下的,時輕時重。被子下的無雙滿臉通紅,貝齒緊咬紅唇,讓自己不發(fā)出聲音。
“劉大人覺得世子何時會醒?”一個御醫(yī)開了口。
另一人似在沉吟,然后道:“算著也該差不多了,或許是太累了�!�
“也是,這些日子太過忙碌。所幸人沒有大礙,只需將眼睛和耳朵養(yǎng)好�!�
“說得對,咱們屆時也可回去跟皇上復(fù)命�!�
兩人對話一字不落的被無雙聽到,心里琢磨著,這是說龔?fù)貍凰銍?yán)重,只是累的?那她剛才動他一下,他就哎喲一聲?
耳邊的手還在作亂,可能見她乖順,得寸進(jìn)尺的游弋到她的唇邊,指肚刮著那粒柔軟唇珠。
無雙張嘴,下一瞬將那個手指咬住,用了些力。
明顯的,她試到他身子一僵,但是并未收回手,而是用手指勾了下她的舌尖。
還是無雙敗了,趕緊松口。
幸而,兩位御醫(yī)并未久留,說了幾句就離開了房間。
聽到腳步聲遠(yuǎn)離,無雙忙不迭的掀了被子,從人身上起來,想了想,到底沒有動手推他。也不想和他再說話,急著跳下床來,
龔?fù)厣砩弦惠p,瞧著人兩片雪腮鼓鼓,泛著迷人的紅潤,一直蔓延到細(xì)細(xì)脖頸。手指動了動,沒把她再抓回來。
“你要走了?還會來看我嗎?”他問。
“不來了,御醫(yī)的話我聽到了,你很快就會好�!睙o雙彎腰坐在腳踏上,低頭穿著繡花鞋,悶悶道。
龔?fù)厣碜油空砩弦灰�,道聲:“那我去找你罷,商量一下獵場的彩頭如何分配�!�
“不……”無雙剛想回話,突然轉(zhuǎn)身盯著床上的男子,“你能聽見?”
“咦,”龔?fù)伢@訝一聲,然后拿手拍拍自己的耳朵,笑著道,“怪事,能聽見一些了�!�
“怪事?還真是怪事�!睙o雙瞪他一眼,滿臉不信,隨后頭也不回的出了臥房。
剛走到外間,里面的人又道了聲:“無雙,你說話要算話,一生一世,不許反悔!”
作者有話說:
正兒八經(jīng)的船戲,有木有?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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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正文完結(jié)
凌家案子徹底了結(jié),
凌昊蒼洗去身上的污名。皇上下旨,原屬于凌家的宅子歸還凌子良,并且準(zhǔn)許凌子良參加科考,
進(jìn)入仕途。
“這是好事,大哥一身才學(xué),
也會有用武之地�!绷锜o然很高興,
身旁摟著溥遂,笑著道。
無雙點(diǎn)頭:“現(xiàn)在就是大哥要趕緊養(yǎng)好腿,這期間可以溫書,眼看就能趕得上秋闈�!�
對于凌子良的才學(xué),兩姐妹相當(dāng)?shù)挠行判�,畢竟大哥的詩句還被很多人傳頌。
“誰說不是呢?”凌無然嘖嘖兩聲,聲音顯然高了些,
“身為凌家家主,要做的可不少。爭功名重振凌家,
這只是其一。”
“還有別的?”無雙坐在桌前,手里捏著一片小甜瓜,
眼睛閃閃發(fā)亮。
“自然,
”凌無然應(yīng)和,往書架處看去,
“還得娶妻生子,為凌家延續(xù)香火�!�
“咳咳!”無雙被這句話嗆到,
差點(diǎn)沒被那塊甜瓜給噎住。
“又沒說你,你激動個什么?”凌無然瞅她一眼,
嘴角扯了扯,
繼續(xù)道,
“你瞧,
大哥不成家,咱倆回個娘家,都沒有嫂子接待�!�
無雙拿帕子擦了嘴角,微微一笑:“姐,你說得對�!�
凌無然滿意與無雙的配合,與她對了個眼神。
姐妹倆一唱一和的,身為大詩人良言的凌子良,從書架回過頭來:“你倆現(xiàn)在真是沆瀣一氣,聯(lián)手來對付大哥了?”
他腋下夾著兩本書,左手拄著木拐,慢慢挪著步子往回走。
“無然,數(shù)你心事多,還有幾日回北越,你說你在這邊呆了多久了?”凌子良問,書冊往書案上一擱,“不用回驛館看看?宏義王都來過幾次了�!�
凌無然臉上笑容一淡:“這里是凌家,我待在娘家怎么了?”
兄妹三人說說笑笑,消磨著午后的時光。
說來,對于凌子良的腿,也不知為何,宮里很是重視,起先是皇帝派來御醫(yī)診治,后面皇后也關(guān)心起來,送了些名貴藥品。這已經(jīng)不像是簡單的對于凌家的補(bǔ)償,瞧著像是有所圖。
無雙湊到凌子良身邊,撿起案上的詩集:“大哥,你真的要進(jìn)宮?”
前些日子,太后壽誕出事,后來皇帝補(bǔ)了一場賞花宴,邀請?zhí)煜虏抛訁⒓�。剛好,皇帝喜歡良言的詩,這便有了凌子良的名字。
“去,”凌子良笑,木拐往椅子上一靠,“不是要重振凌家嗎?坐在家里能重振?”
聞言,凌無然接話,神秘兮兮:“我可聽說了,皇后有意給懿德公主擇婿,說不準(zhǔn)這賞花宴就是個由頭�!�
“這樣啊?”凌子良夾在兩個妹妹之間,干脆逗著她們說笑,“我瞧著你倆,又是在給我挖坑�!�
所有事情平息,日子順當(dāng)又溫馨。
過了晌午,凌無然決定回驛館去看看,自己的確已離開多日。無雙出來,送人上馬車。
天氣暖和,照著人渾身發(fā)懶。
“改日,讓人掛上門匾,”凌無然看著宅邸大門的上方,那邊還空著,“凌宅,兩個字就由大哥來寫�!�
漂泊十多年,現(xiàn)如今他們兄妹終于有了家。
無雙點(diǎn)頭,扶著凌無然上馬車:“想想還真是不少事情要做,門匾要做,家里的婆子小廝也要有,接下來有的忙了�!�
凌家回來了,重新回到世人的眼中,他們兄妹三人會一起攜手,維護(hù)這個家,不再塌掉。
“必須找穩(wěn)妥的,你可別被一些人的表面給騙……”凌無然話到一半沒再說下去,眼神一瞬間的黯淡,輕輕嘆了一氣。
無雙清楚,這是凌無然又想起了蕭元洲,乃至整個蕭家:“姐,你現(xiàn)在有孕在身,莫要去想那些傷感的事。”
“知道,”凌無然扯扯嘴角,到底不能釋懷,“我喊了他多年的二哥,哪怕他如何懺悔,說他事先不知情,我也不能原諒他對你和遂兒的所作所為�!�
無雙跟著一嘆,被在意的人傷害,是真的讓人心痛。
剛送走凌無然,宋夫人來了凌家,說是探望凌子良。
凌子良在正廳待客,無雙親自泡了茶水,端上。
“我現(xiàn)在可見著良言先生本人了,”宋夫人笑著,眼中打量凌子良,難掩滿意,“我家兄長,很是喜歡先生的詩句,說你字字珠璣�!�
凌子良客氣一笑:“夫人過獎,當(dāng)初只是隨筆而已。倒是宋將軍,一代忠良名將,凌某心里佩服。”
“兄長今年會回京,屆時先生賞臉,去將軍府一坐�!彼畏蛉苏f著,往廳外看了眼,“我看這家里還很空蕩,是否缺些什么?”
“才打算讓無雙搬過來,還未來及的仔細(xì)收拾�!绷枳恿嫉馈�
宋夫人點(diǎn)頭:“那倒是,這家里總該一樣樣的置辦上,明兒我讓牙婆過來,先生看著需要什么人,便與她們提就是�!�
凌子良頷首:“宋夫人想得周道�!�
“舉手之勞。”宋夫人笑笑,端起瓷盞飲茶。
這時,大門走進(jìn)來一年輕郎君,玉樹臨風(fēng),正是龔?fù)兀麖街弊哌M(jìn)廳來。
宋夫人放下茶盞,道聲:“他前些日子在牛頭崗受了傷,皇上準(zhǔn)他這些日子不用上值,在家休養(yǎng)�?伤珠e不住,說要過來找無雙。”
話一出,無雙下意識垂下臉,他還真的找來了。又忍不住去看他,臉上傷痕是否消掉?眼睛和耳朵都好了?
“凌先生,”龔?fù)匚⑽⑶飞硭闶亲鞫Y,“我過來,與無雙商議獵場彩頭的事。”
宋夫人聽了,忙道:“你倒是會算計(jì),一點(diǎn)兒的彩頭,全給了無雙又怎樣?”
“話不是這么說,該是什么就是什么,清楚才行,”凌子良接話,又對無雙道,“東西是否還在驛館?”
“是,在那邊�!睙o雙回道。
宋夫人聽了,道:“這樣,我在這里和先生說說話,彩頭的事他們自己處理�!�
“也好。”凌子良應(yīng)道。
說好了,無雙和龔?fù)蟽扇俗叱隽枵�,門外停著一輛馬車。
龔?fù)叵刃羞^去,掀開門簾。
無雙看他,沒有那身暗紅色官服,一身普通衣袍的他,少了那份淡漠,多了暖意。
“你傷好了?”她走過去,不由問道。
龔?fù)厣焓治丈纤模瑺恐嚿纤�,聞言勾了唇角:“反正,無雙那日所說的話,我均記得一清二楚�!�
無雙踩上車前板,看他一眼,隨后進(jìn)了車廂。剛坐下,龔?fù)馗松蟻怼?br />
“我什么都沒說。”她解釋,當(dāng)然也是實(shí)話。
龔?fù)厥忠皇�,車門簾放下,隔絕了外面:“沒說?你爬上我的床,被我親自抓到。后面鉆到我的被子里,壓在我身上,這都沒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