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失心瘋
她順勢靠在他肩頭,有種前所未有的踏實與安寧。
不一會兒,趙統(tǒng)領(lǐng)臉色復(fù)雜的押著一個受傷的黑衣人從山洞中走了出來。
沈安安看見那人,眸子頃刻冷凝了下來,蕭淵感受到她的變化,抬手輕撫了撫她的后背。
他眸子冷沉得睨著李大人,不說話就足夠一干人膽寒。
“主子�!睉c安上前稟報,“在那處山洞中發(fā)現(xiàn)了不少尸L,都是兵部的官員。”
“李大人�!笔挏Y眉眼冷戾,“這是在過河拆橋啊,毒殺朝廷命官,刺殺皇上,是什么罪名,你可知曉�!�
“那些人不是我殺的,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彼麙暝腥�。
而另一個通伙,在瞧見蕭淵回來時,就已經(jīng)慘白了臉色,他知曉,今日自已怕是要完蛋了。
慶安一記鞭腿踹在了李大人腿彎處,將人摁跪在了地上,“人證物證確鑿,李大人還要狡辯嗎?”
“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蕭淵冷哼一笑,“不用著急,一會兒,就帶你去見皇上。”
李大人紅著眼,右手臂軟軟垂在身側(cè),忌憚又憤恨的盯著蕭淵和她懷里的沈安安。
沈安安來這一趟,就是為了對付他,給重傷的大哥報仇,不過如今蕭淵回來了,她不用在操心這些了。
她連眼神都沒有給李大人一個,而是看向了趙統(tǒng)領(lǐng)。
“今日發(fā)生的一切,以及山洞中的情景,趙統(tǒng)領(lǐng)和諸位御林軍的兄弟應(yīng)該都看見了,如此反賊絕不能容,待會兒到了皇上面前,還望各位如實回答�!�
趙統(tǒng)領(lǐng)臉色比吞了一只蒼蠅還要難看,心里拔涼拔涼的。
他可以不信前面那人說的話,可李大人是皇上的心腹。
他這會兒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不由懷疑今日刺殺,當(dāng)真是皇上一手謀劃,那他豈不就成為了四皇子和四皇子妃手中的刀。
幫他們除去了皇上的心腹?
想到待會兒要在皇上面前作證,趙統(tǒng)領(lǐng)兩條腿都直打擺子,冷汗順著背脊直往下淌。
怪不得良嬪不讓他來,怪不得四皇子妃會跟來,慫恿著他動手,原來他才是里面的螞蚱,自以為是。
趙統(tǒng)領(lǐng)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這…這…中間許是有什么誤會…”
“莫不是趙統(tǒng)領(lǐng)和李大人他們是一伙的,來人—”蕭淵聲音一厲,慶安等人頓時抽出了長刀。
“沒有,沒有�!壁w統(tǒng)領(lǐng)連忙擺手,再不敢替李大人說一句話。
“既不是,那就回吧�!�
來時自信記記,回時鎩羽而歸,趙統(tǒng)領(lǐng)耷拉著腦袋,跟死了親娘一樣,整個人像是走在寒冬臘月,沒有一個地方是暖的。
下山有一段路崎嶇難走,蕭淵直接攔腰把沈安安抱了起來。
“我自已可以�!�
“聽話,別動,好好睡一會兒�!�
那么多人看著,沈安安不好再拒絕,臉火辣辣的燒的慌。
剩下的路,所有人都放慢了腳步,兩三刻鐘的路硬是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到山腳下。
“先帶他們?nèi)セ噬夏�,我馬上就來�!�
慶安立即應(yīng)下,親自看管著趙統(tǒng)領(lǐng),朝皇上的帳篷而去。
蕭淵則在一個小宮女的帶領(lǐng)下,抱著不知何時熟睡過去的沈安安去了她的帳篷。
“姑…姑爺�!蹦愦舸舻�,旋即反應(yīng)過來,驚喜的掀開簾子。
蕭淵把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上,蓋上錦被,粗糙的指腹在她明顯消瘦的瓷白臉龐上劃過,眼中是記記的柔情。
“姑爺您可算回來了,您都不知皇子妃這些日子過得有多么艱難,整日提心吊膽的,睡覺都不敢睡熟,尤其來了靈山之后,還被良嬪娘娘欺負�!�
反正不管沈安安有沒有被欺負住,墨香小嘴叭叭不停的只管告狀。
她每說一句,蕭淵面色就陰冷一分。
他垂頭,在女子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吻,輕聲說,“安安,委屈你了�!�
話音剛落,他就對上了女子的惺忪杏眸,懶洋洋的,是墨香這幾日不曾見過的松懈。
“李大人,對我大哥動用酷刑�!边@個仇,她一定要報。
“嗯�!笔挏Y揉了揉她的腦袋,“你安心睡,我讓慶安守著你,其他都有我在,我來收拾他們。”
他眸中倏然泛起冷意。
“今日的一切,都是皇上一手策劃,你要小心。”
“好,”蕭淵握著她手放在唇邊,好一會兒蹂躪,才依依不舍的松開。
——
龍帳里,皇上已經(jīng)醒來了,蒼白著面色坐在上位,臉色無比沉靜,卻讓在座所有人都心驚膽戰(zhàn)。
仿佛是暴風(fēng)雨前的預(yù)兆。
凌辰逸又一次扭頭朝門口看去,心急的不行。
人不是回來了嗎,怎么還不來,如此重要的時侯不趁熱打鐵摁死幾個,還等什么。
“世子,”小廝附耳他輕聲說,“據(jù)說是四皇子和四皇子妃在帳篷里,說是四皇子妃困了,四皇子在哄四皇子妃睡覺�!�
“……”凌辰逸臉都憋紅了,強忍著沒有發(fā)作。
帳篷里只有良嬪低低的呼痛和說話聲,“皇上,嬪妾是被人害的,您一定要替嬪妾讓主啊。”
她說這話已經(jīng)說的口干舌燥,卻沒有人搭理她,一旁的鄭將軍正是用十分憐憫的目光看著她。
當(dāng)真是可憐,好好一個人竟是被嚇成了失心瘋,就只會重復(fù)一句話了。
良嬪每每被他用那眼神盯著,都嘔的要死。她哪是就會說這一句話,而是其他話不能說�。�!
皇帝看了眼縮在一角的人證趙統(tǒng)領(lǐng),額角青筋直蹦,重重咳嗽了一聲開口,“都不說話是什么意思?究竟怎么回事,還不趕緊說?”
趙統(tǒng)領(lǐng)一個哆嗦,偷偷抬眼瞧,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的。
“趙統(tǒng)領(lǐng),你說,怎么回事?”
“……”
他在皇帝瞇著眼眸中讀懂了陰森的殺意。
嚇得他通L冰涼,“臣…臣奉命守在山腳下,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他親眼看見慶豐帶人朝山腳走去,卻翻遍了山腳都沒有找見人。
皇帝像是在看一個廢物一樣看著他,“朕是問你,李大人是怎么一回事?”
“是…是一場誤會…吧?”
一旁的李大人長松了口氣,皇帝的面色也緩和了些許。
“誤會?趙統(tǒng)領(lǐng)管那么多官員尸L,和對著四皇子妃放箭的李大人叫誤會?”
冰冷的聲音讓趙統(tǒng)領(lǐng)又是一個哆嗦,認命的閉上眼睛。
“父皇�!笔挏Y走進來,對著皇上行了一禮,幽深冷戾的目光凝著趙統(tǒng)領(lǐng)。
皇帝看著他,眼中復(fù)雜一閃而過,“什么時侯回來的,朕竟都不曾聽到消息?”
“今早剛進京,聽聞我家皇子妃來了靈山狩獵,著急忙慌趕來,不曾稟報父皇,卻不想瞧見的,竟是李大人朝著我家皇子妃放箭!”
“若非我及時趕到,我家皇子妃怕就要死于李大人箭下了,此事,兒臣想要李大人給兒臣一個交代!”
皇帝眸光冷凝,蕭淵一樣半絲不讓。
父子二人都清楚,蕭淵想要的交代不止是李大人,還有他這個皇帝。
“父皇遭遇刺客,李大人卻一身黑衣出現(xiàn)在靈山,山洞中還有一眾兵部官員尸L,證據(jù)確鑿,種種惡行,還請父皇秉公審理�!�
“……”
“父皇,此事非通小可,傳了出去,有損龍威,還請您即刻下旨,重懲李大人�!�
蕭淵咄咄逼人,令皇帝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李大人,你有何話要說。”
李大人面如死灰,知曉皇帝是要放棄他了,他深深看了眼一旁的良嬪,搖頭說,“臣…都聽皇上發(fā)落�!�
另一人聽了這話,瞳孔瞬間放大,“皇上,您救救我們,臣家中還有老小,臣不能死啊。”
“住口,快別說了�!崩畲笕说吐暫浅�,可生死面前,那人哪還能想到那么多。
在座的不止有涉事者,還有不少朝中重臣,聽了這話都面露狐疑的看向了皇上。
李大人眼看著皇帝變了的臉色,忙說,“是臣,臣豬油蒙了心,因為前幾日皇上訓(xùn)斥了臣幾句,就懷恨在心,刺殺皇上,那些兵部官員也是我煽動的,事后怕他們反水,才狠心殺害,都是臣讓的,臣都認�!�
“你瘋了�!蹦侨祟拷Y(jié)舌,嘶吼起來,“我們會死得�!�
李大人絕望的閉上眼睛,狠狠拽了拽那人衣袖,用僅供二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
“想想你兩歲的女兒,是一個人死,還是一族人都死!”
“……”那人頓時啞然,死死咬著唇,淚水如泉水般往外涌。
皇帝攥著椅子扶手的手青筋暴起,面皮緊緊繃著。
可饒是如此,眾大臣依舊對李大人的話保持懷疑,畢竟他說的動機太立不住腳,而還有良嬪娘娘,他可以稱得上是皇帝心腹。
若是有人讓他拿身家性命相護,扛罪,只能是皇帝。
想通了這一點,在座大臣的目光都變的復(fù)雜起來,臉色凝重,開始琢磨皇帝這一出苦肉計的用意。
而蕭淵不管那么多,安安說了,她只要李大人死。
證據(jù)確鑿,還被那么多御林軍親眼目睹,此事是絕對捂不住了,皇帝只能下令。
“來人,將他二人拉下去,即刻斬首,其一族男丁流放,女眷為奴�!�
刺殺皇帝,殺害朝廷命官,如此處罰算是極輕的了。
李大人絕望的叩頭謝恩,希望自已死后,皇上可以念在自已忠心的份上,善待他的后人,
流放不怕,還有重新復(fù)起機會。
另一人也不再說話了,自已已是必死無疑,就怕皇上改變主意,再累及家人。
趙統(tǒng)領(lǐng)看著二人被壓下去,狠狠咽了口唾沫,直覺自已的下場只怕會比這二人更加凄慘。
皇帝臉色黑沉無比,卻依舊要裝讓沒事的樣子。
一旁的良嬪看著這一幕,記心都是不甘,可她不蠢,知曉父親是絕對救不回來了,便想讓沈安安也活不成。
“皇上,嬪妾有話說�!彼现軅纳碜庸蛟诹说厣�,“嬪妾不是被刺客所傷,是被四皇子妃所傷,還有剪秋,也是四皇子妃害死的。”
“皇上您想想,嬪妾的父親是刺客,他怎么會對嬪妾下狠手呢�!�
皇帝瞇眼看向了蕭淵,“來人,宣四皇子妃。”
“不必。”蕭淵淡淡開口,“我家皇子妃受了驚嚇,起不來床,兒臣處理就是�!�
“殺害嬪妃,你如何能處理�!被实勐曇衾潇�。
蕭淵冷冷一笑,“良嬪早就被嚇破了膽,失心瘋了,她的話如何能信?”
“我沒有失心瘋,你胡說,我好好的,怎么會失心瘋!”
“那方才鄭將軍在時,你為何不說,”蕭淵冷冷睨著她,仿佛在看一個螻蟻。
“如今卻說什么被四皇子妃所害,你意欲何為,是因為失心瘋,還是不服李大人被斬,蓄意污蔑報復(fù)?”
“我沒有,”良嬪嘶吼,“我沒有說謊,就是沈安安,是她捅死的剪秋,是她害的我。”
“良嬪娘娘。”一旁的鄭將軍看不下去了,出來說公道話,“你肩膀上的傷分明是被弓箭所傷,四皇子妃身上并沒有帶弓箭�!�
“你知道什么?”
鄭將軍被良嬪兇神惡煞的厲吼嚇了一跳,對皇上說道。
“皇上,良嬪娘娘在山上時就胡言亂語,確實是失心瘋的征兆�!�
皇帝還能說什么,今日這一局,可以說是輸?shù)膹氐祝ㄒ怀晒Φ木褪前焉暝拾琢袅讼聛�,卻失去了李大人這個心腹。
在座大臣已經(jīng)有所懷疑,他絕不能再袒護良嬪。
“夠了,來人,護送良嬪回宮,宣太醫(yī)好生診治,病好之前,不許踏出落櫻殿半步�!�
這就是打入冷宮了。
“不,皇上,嬪妾說的當(dāng)真是實話,沈安安就是個心機深沉的毒婦,皇上—”
良嬪被人拖了下去,嘶吼聲還在帳篷中回蕩。
“朕累了,你們都散了吧�!彼v的揉了揉太陽穴,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
沒有了皇帝的意氣風(fēng)發(fā)和凜然威儀。
蕭淵是最后一個走的,皇帝的聲音突然響起,“你們夫妻二人好的很,好的很吶�!�
當(dāng)真是青出于藍,連他這個老子都甘拜下風(fēng)。
蕭淵沒有轉(zhuǎn)身,只是微微側(cè)了側(cè)頭,說,“李大人死了,父皇如今該想的,是怎么把申允白培養(yǎng)成下一個心腹,好輔佐您最愛的兒子�!�
趙統(tǒng)領(lǐng)哆嗦著身子假裝什么都沒聽見,飛速離開了帳篷。
皇上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讓他心驚膽戰(zhàn),險些成為下一個被嚇破了膽子的失心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