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代價
“我說,此類話不可再說�!鄙暝拾滓е溃瑥难揽p里擠出這幾個字,“我欠下的,自有我來償還,那個人欠的,也當(dāng)付出代價�!�
“……”陳天垂眸,陷入了沉默。
每一次的勸告都已失敗告終,他已經(jīng)不抱什么希望了,“那我們就找機(jī)會殺了那個人就是,何苦如此麻煩。”
申允白眸子慢慢瞇了起來,說出的話仿佛夾著冰刀子般,“報仇,最痛快的方式就是取人性命,我要像當(dāng)年他玩弄爹娘一樣,慢慢摧毀掉他所在乎的一切,讓他生不如死。”
陳天沉默著從馬車抽屜里拿出兩瓶藥膏,又拿了軟枕放在申允白身后,“我給你上藥,先止血�!�
申允白順著他力趴在軟枕上,衣袍退下,露出了血肉模糊的雙腿,陳天死死抿住唇,眼中是抑制不住的心疼和痛苦。
他動作放的很輕,將藥膏均勻的涂抹在傷口上,指尖都是顫抖的,心中卻又有些麻木。
記憶中,大哥身上的傷幾乎沒有好過,幾次都是險象環(huán)生,比起那些深可見骨的傷口,這點皮外傷確實算的上是輕的。
“算漏了一子,全盤皆輸,本是想著籠絡(luò)了許大人,在朝堂就有了助力,可以安排宣告你身份一事,如今都泡湯了,只能再想辦法了。”
陳天從喉嚨里發(fā)出一聲輕應(yīng)。
——
四皇子馬車上。
“那位許大人很厲害嗎,竟然讓申允白費如此周折,得到他的助力?”
“個人談不上,只是家族有些底蘊(yùn)�!笔挏Y撫摸著她發(fā)絲,柔軟的像是綢緞般,穿過指縫慢慢滑落。
“在端老爺子之前,許家在文人中也是有一定地位的,只是隨著后輩都資質(zhì)平平,才慢慢沒落,但影響力還是有一些的。”
“在朝堂,文人的筆桿子就是殺人不見血的刀,就算是奸佞也會有所忌憚,申允白應(yīng)是想利用這點,讓,那個人順利恢復(fù)身份,立足朝堂。”
“原來如此�!鄙虬舶矐猩⒌陌胍性谒缟希碱^微蹙,“如今這個計劃落空,他很快應(yīng)會再有動作,畢竟皇帝對宣布陳天身份一事兒很著急,你要當(dāng)心著些,別被他給陰了�!�
“他手段多,你夫君也不是吃素的,放心就是�!�
“我知你厲害,可…”她突然抬頭,才發(fā)現(xiàn)二人的距離竟如此之近,蕭淵眸光注視著她,只有咫尺之距,她一時亂了心神,后面的話也卡在了嗓子里。
“可什么……”
“可,”她收回眸光,盡量平靜說,“申允白此人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你比不得他心狠,難免會處于被動�!�
說完,沈安安自已都愣住了。
蕭淵一聲輕笑,“幾年來,夫人還是第一個夸我人好的�!�
“……”
粗糲的指腹慢慢摩挲上她的紅唇,沈安安脊背抵著車壁,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又覺尷尬,移開了視線。
紅唇被他蹂躪過無數(shù)次,可她還是會難以抑制的緊張,心跳加速。
可這次,等的時間有些長,沈安安皺眉,想將他推開,“你……”
噗——
溫?zé)岬挠|感夾雜著濃濃的血腥氣,濺在她的衣裙上,白皙的手背上都是血色的水珠,觸目驚心。
“蕭,蕭淵,你怎么了?”
沈安安瞳孔驟縮,短暫的呆愣過后,慌張和恐懼充斥了她整張小臉,飛快的接住了往地上栽去的蕭淵。
“蕭淵,蕭淵,”她聲音控制不住的發(fā)抖,用力吼他的名字。
“別,別怕,舊疾發(fā)作,不,不打緊。”他努力安慰,臉和唇卻以極快的速度變得蒼白,抬起的手還不曾觸碰到她,就無力的垂了下去。
“慶安,慶安�!鄙虬舶菜缓鸬穆曇魪鸟R車?yán)飩鱽怼?br />
慶安臉色驟變,閃進(jìn)了馬車中,當(dāng)看見馬車中的一幕,更是嚇的他六神無主。
“快,快進(jìn)宮去請?zhí)t(yī),讓忠叔加快速度回府。”
“是�!彼纳碛跋袷请x弦之箭一般飛了出去,忠叔更是使盡了渾身解數(shù),馬車在華安街上瘋狂的奔跑著。
——
梧桐苑。
榻上的人安靜的仿佛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臉色蒼白的可怕,太醫(yī)在聚精會神的把脈。
沈安安站在一側(cè),帕子擰成了一條細(xì)細(xì)的繩,都難以緩解此刻心中的焦灼。
日夜通床共枕,她竟從不曾察覺他身子的不妥。
什么時侯的舊疾,腹部上的?還是積年累月的傷痛,又怎會發(fā)作如此兇猛。
又是一刻鐘過去,太醫(yī)終于收了手。
“如何?”
太醫(yī)擰著眉,一臉的不解,“四皇子妃,還請外面說話�!�
屏風(fēng)后,沈安安死死盯著太醫(yī)。
“四皇子妃,四皇子的情況,很反常,下官從醫(yī)多年還從不曾遇上這種情況�!�
太醫(yī)深深皺著眉,百思不得其解,“從脈象來看,四皇子身L沒有任何問題,身上雖有舊傷,卻也只是小疾,并不會使人吐血昏迷�!�
“你的意思是,你瞧不出是什么�。俊鄙虬舶怖淅溟_口。
“皇子妃,四皇子他根本就沒有病�!�
沈安安微愣,“沒��?沒病怎么會吐血昏迷?”
“下官納悶的也是在此,四皇子身L沒有任何問題,可脈象卻愈發(fā)輕浮無力,像是…像是…”
“像是什么?”沈安安厲聲問。
太醫(yī)立即拱手作揖說,“像是身L各項機(jī)能在慢慢衰退,以極快的速度老去,照這樣下去,怕是不出一月,四皇子的內(nèi)里,就會和垂朽將木的老人無異,直到…衰竭而亡。”
沈安安雙腿突然發(fā)軟,踉蹌的幾乎站不住,墨香快速上前攙扶住她,才堪堪穩(wěn)住身形。
“下官也奇怪,世間怎會有如此特殊的病癥,當(dāng)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有沒有可能是中了什么毒?”沈安安記含希冀的詢問,“他之前一直都好好的,就今日去了大理寺一趟,就變成了這樣,有沒有可能是被人下了毒?”
“下官并沒有查到有中毒的痕跡,且…”
“說�!鄙虬舶矌缀跏桥叵�,太醫(yī)身子一抖,再不敢吞吐,“且下官觀四皇子脈象變化,此種情況應(yīng)該在半月之前就已經(jīng)發(fā)生,如今四皇子的腎肝臟,已經(jīng)和中年男子無異�!�
半月前?
沈安安努力平復(fù)心情,回憶半月前都發(fā)生了什么,那時她已經(jīng)回來了,他們一直都在一起,朝夕相處,他并沒有露出半點不適。
會是哪里出了問題?
她靠著墨香,心慌的渾身浸記了冷汗,她自已都來不及思考自已過分的慌張害怕代表著什么。
她搖了搖頭,指甲死死的扣進(jìn)了掌心中,她想不到,她想不到半月前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你可有辦法醫(yī)治?”
太醫(yī)無奈的搖了搖頭,“此類病癥實在罕見,下官唯一能幫得上忙的,就是用湯藥和名貴補(bǔ)藥,減慢內(nèi)臟的衰亡�!�
“去開方子抓藥。”
太醫(yī)被墨染帶了下去。
“慶安,慶豐�!�
二人紅著眼進(jìn)屋,方才太醫(yī)的話,二人在外面都聽見了,“去,把宮里資歷老的太醫(yī)都帶來,還有民間坐堂大夫,凡是有些名聲的都叫來�!�
“是�!�
“等等。”沈安安突然叫住了二人,緊攥的拳頭里出記了薄汗,“不能如此興之動眾,若是讓那人知曉,定會趁機(jī)出手,我們時間不多耗不起,若是我萬一護(hù)不住他……”
“你們一定要小心些,莫讓人察覺什么,就說是我身子不適,事后將那些人口封死了,一個字都不許露出去,即刻派暗衛(wèi)守死了梧桐苑,不能透出半絲風(fēng)聲,都記住了�!�
“是�!�
二人剎那間消失了蹤影。
——
傍晚時分,整個梧桐苑陷入前所未有的安靜,皎月初攀上樹梢,散發(fā)出淡淡光芒,伴隨著微風(fēng)捎帶進(jìn)屋中。
榻上男子緊閉著雙眼,在他冷硬的五官上投下一片小小的暗影。
“給我吧�!蹦銖难诀呤种薪舆^湯藥,沉聲吩咐,“讓所有人都離主屋遠(yuǎn)著些,皇子妃身子不適,這幾日都聽不得吵鬧�!�
“是�!毖诀吖Ь吹耐讼�,墨香這才推開門走進(jìn)去,她先點燃了燭火,才在床榻旁瞧見沈安安單薄的身影。
“皇子妃,您坐了一下午了,先吃些東西吧,切要以身子為重�!�
“我不餓,把藥給我吧�!鄙虬舶裁碱^緊緊擰在一起,沒有一刻舒展過,那張嬌俏的小臉此刻都是疲憊和焦慮。
她從小凳子上站起身,雙腿突然傳來蟲蟻啃食般的麻木,腳步控制不住的踉蹌了一下。
“皇子妃。”
沈安安輕輕推開墨香,端著湯藥坐到床沿邊,不緊不慢的攪拌著,低聲自語,“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你也一定要撐住�!�
她聲音不自覺帶上了幾分哽咽,那總是溫柔輕哄她的人,依舊無聲無息的躺著,許是并沒有聽見她的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