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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35章 她本就該是我的。

    沈安安朝被污掉的文書看了一眼,杏眸輕閃,唇瓣輕輕挽起,狀若無意的問。

    “哥哥覺得這門親事如何?”

    沈長赫眸中暗沉迅速褪了下去,恢復(fù)了波瀾不驚,捏著狼毫的手卻逐漸用力,直到筆桿在掌心斷裂。

    他若無其事的把狼毫丟在了文書后,沈安安看不到的地方,語調(diào)平淡。

    “一個從不曾見過的姑娘,談不上如何�!�

    沈安安,“那你樂意嗎?”

    沈長赫似頓了頓,唇微微輕抿,半晌后說了句“都可�!�

    “反正都是要娶,娶誰不是誰,娘喜歡就好。”

    反正…他也沒有刻入骨子里非娶不可的女子。

    不知為何,他腦中突然閃過了一個纖細(xì)窈窕的身影,濕透的衣裙緊貼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上,那張小臉瓷白瑩潤,水霧蒙蒙的,感激的望著他。

    “大哥�!�

    “大哥�!�

    沈長赫猛然回神,有些愣神的看著沈安安,“怎么了?”

    “娘讓我問你,可有心儀之人?”

    沈安安注視著他,目光中透著審視。

    沈長赫皺了皺眉,搭在桌沿的腕骨倏然收了回去,不假思索的搖頭,“沒有。”

    一個意外,連姓名都不知的姑娘,應(yīng)該不算,況且他總不能挾恩求報吧。

    “當(dāng)真沒有?”沈安安又問了一次。

    “比如…中秋節(jié)那日你救下的那個姑娘�!�

    大哥看她的眼神與反應(yīng),可著實算不上清白。

    沈長赫心豁然慢跳了一瞬,旋即又快速跳動,只是很快就被理智壓了下去,化為了一潭死水。

    “別胡說,萍水相逢而已,說不定人家姑娘早已定了親,傳揚出去損了人姑娘清譽�!�

    二人在水中的肢L接觸近乎赤裸,在世家官宦中是不被允許的,他若是以此提出娶人家的要求,那不是趁人之危嗎。

    況且,那只是突然冒出來的一個雜念,他并沒有那個意思。

    “好吧。”

    沈安安點點頭,從椅子里站起身,“那我就如實稟報給娘了,大哥安心忙公務(wù),等著當(dāng)新郎就是。”

    沈長赫心中無端升起厭煩,輕“嗯”了一聲。

    這幾年,他也著實被催的有些心煩,早早娶了親,安住娘的心也好,省了日日來他耳邊念叨。

    思及此,他出聲叫住了走至門口的沈安安,“那個林家姑娘,你可曾接觸過?”

    沈安安眨了眨眼,看著大哥眉宇間的煩躁,不動聲色的搖頭,“遠(yuǎn)遠(yuǎn)瞧過一眼,不曾搭過話,怎么了嗎,大哥有什么問題?”

    “讓人打聽打聽那姑娘的性情。”

    既是要過日子的人,性情最好溫婉賢淑些,別是個愛作的,娶回來后雞飛狗跳。

    沈安安點頭,“這個大哥放心,娘都是打聽過的,指定符合大哥對妻子的要求。”

    沈長赫哽了哽,一時找不到什么借口了,只能輕點了下頭,不再言語。

    沈安安走出他的書房,回身合上房門離開。

    沈長赫努力壓下心中不適,拿起文書翻閱,可不知怎的,他心情格外煩躁,連看文書都帶了三分火氣,只得放下文書起身去了窗欞前。

    這會兒天已經(jīng)黑了,晚風(fēng)比起白日時凌冽了不少,吹在人身上有些刺骨,沈長赫卻全然沒有察覺,一直站到了小廝提醒他歇息,才恍然發(fā)覺竟已是深夜。

    ——

    深夜。

    四皇子府書房。

    燭火明亮,蕭淵埋頭書案前處理公務(wù),文書密信堆積了厚厚一沓,寂靜的書房只有筆落在宣紙上發(fā)出的沙沙聲。

    慶豐推開門斂聲稟報,“主子,凌世子派人來問,那位姓張的進士,當(dāng)給予什么職位?”

    蕭淵下筆的動作一頓。

    看著文書上暈染的墨跡,他眉頭緊皺了皺,將狼毫放在了硯臺旁,抬頭。

    慶豐被主子的眼神看的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后退,他就說凌世子多此一舉吧,屁大的事還非要過問主子意思。

    一個末流進士而已,也配稟報到主子面前。

    他正想說回了凌世子,讓他自已看著辦,不想蕭淵竟突然問了句,“他遞上的意愿,是想去哪?”

    “留京�!�

    慶豐低聲說。

    “留京�!笔挏Y重復(fù)了一遍,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中秋節(jié)那晚橋架上,沈安安對著他溫柔的笑。

    食指無意識的轉(zhuǎn)動著拇指上的扳指,他垂著眼瞼,一時沒有說話。

    慶豐忙小聲說,“凌世子說,若是主子看不慣他,他老家正好有個縣令的缺,配他的名次綽綽有余,也算是此次的嘉獎了�!�

    他小心翼翼的抬頭覷著主子,雖然他也不知主子為何會看不慣一個末流進士,但凌世子不比李公子,他說的話定然是有根據(jù)的。

    蕭淵冷掃了慶豐一眼,但罕見的并沒有駁斥。

    不知為何,他確實看不慣,很看不慣那個書生。

    “嗯。”

    他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將染了墨的文書丟去一邊,重新拿起下一個展開。

    慶豐有些不懂主子意思,踟躕的在屋中走了幾步,可觀著主子面色,又膽懼不敢再問。

    這“嗯”是什么意思,應(yīng)該……是贊通凌世子建議的意思吧。

    他咂了咂嘴,轉(zhuǎn)身要離開,蕭淵冷幽的聲音卻冷不丁再次響起,仿佛是隨口一問。

    “那書生老家籍貫?zāi)睦锏模俊?br />
    慶豐立即止住步子回頭,“好像是江南的�!�

    蕭淵埋著的頭豁然抬起,素來寡淡沉暗的眸子倏地冷厲陰鷙,手中的筆也因他無意識的手指收攏而折斷在掌心。

    慶豐后背蹭的冒上冷汗,冷颼颼的,忐忑不安的咽了咽口水,“主子,有什么問題嗎?”

    只是一剎那,蕭淵很快收斂了神色。

    “江南哪里?”

    慶豐一臉懵,額頭有冷汗滴下來,江南那么大,他整日忙的冒煙,哪會去細(xì)查一個進士的具L籍貫。

    “屬下這就去查。”

    蕭淵沒再說話。

    垂頭開始繼續(xù)攬讀文書。

    慶豐立即退了出去,腳步匆忙的去查。

    屋中侍奉筆墨的慶安連大氣都不敢出。

    好在慶豐速度極快,一盞茶不到的功夫就折了回來。

    “主子,查到了,張業(yè)揚來自江南一個偏僻的小山村,家中世代都是農(nóng)戶,爹娘早早就不在了,只剩一個妹妹寄養(yǎng)在親戚家�!�

    后面那些,那日中秋節(jié)蕭淵就知曉了。

    見主子不說話,慶豐想起了凌世子交代的話,試探說,“張業(yè)揚籍貫與沈姑娘長大的地方大約有幾百里的路程�!�

    不算近,但也稱不上遠(yuǎn),二人之前應(yīng)是沒有什么交集的。

    蕭淵奮筆疾書著,仿佛沒有在聽。

    慶豐抿唇,想著自已是不是多此一舉了,怎么和凌世子一樣神神叨叨了,主子一向?qū)θ魏稳硕嫉模衷趺磿䦟ι蚬媚镉兴煌ā?br />
    二人分明是冤家才是,慶豐拱手就要退下去,這會兒他聰明了些,走到房門口時放緩了腳步,就怕主子又冷不丁開口。

    果然,就在他腳步即將踏出去時,蕭淵的聲音再次傳來。

    “派遣去江南周邊小縣,富饒遼闊些的�!�

    慶豐愣了一下,領(lǐng)命退了下去。

    凌辰逸收到蕭淵意思時沒有任何意外,反而勾唇輕笑了起來。

    慶豐怕說錯什么話,虛心求教,“凌世子,我家主子這是什么意思�。俊�

    凌辰逸一甩衣袖,負(fù)手而立著,語調(diào)平緩帶著深意。

    “意思是,不能留京,也不能離沈家姑娘長大的地方太近,扔的越遠(yuǎn)越好。”

    富饒遼闊些的地方好出政績,不出三年,張業(yè)揚就能高升,算是對他投誠的獎賞,可三年后……

    京中風(fēng)云變幻,就算回來了又能如何呢。

    慶豐一個激靈,腦子立時清明了不少,主子竟然……竟然是瞧上了沈家姑娘?

    將公務(wù)都處理完,已經(jīng)是深夜了,蕭淵卻并沒有要歇息的意思,慶安見主子鋪上宣紙,大有作畫的雅興,連忙繼續(xù)磨墨。

    “除了那幅落在沈姑娘手里的青竹圖,主子已經(jīng)好久沒有作畫了�!�

    蕭淵蘸墨的筆倏然沉了沉,筆身都滑了進去,沾上了墨水。

    慶安連忙拿帕子將筆撈出來,捧出去清洗干凈,想著主子今日似乎有些反常,心不在焉的,尤其一提及沈姑娘。

    等他洗好筆回來,鋪好的宣紙上已落下了一個大致輪廓,凹凸有致,看曲線,應(yīng)是一個女子。

    慶安詫異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回過神來。

    數(shù)年來,主子筆下只有風(fēng)景,就算端三姑娘生辰相求,主子都不曾施舍一幅,如今竟會主動畫一個女子。

    他一眨不眨的盯著畫卷,想辨認(rèn)主子究竟是在畫哪家貴女。

    可…直到蕭淵放下了筆……

    “主,主子,您是不是忘了畫五官了�!�

    不對,是四官。

    那張鵝蛋臉上,只有一雙清凌凌的眼睛。

    雖沒有鼻子和嘴巴的襯托,卻依舊能瞧出那雙眼中的溫柔譴倦,半笑的彎起眼眸,仿佛在注視她的愛人。

    蕭淵沒有說話,垂眸凝視著畫卷良久,眸中涌動著不知名的情緒。

    有種說不出來的占有欲,在心中叫囂,翻騰著,強烈的念頭浮上心頭,好像這個女人,本就該是他的。

    接踵而來的還有她對旁的男人言笑晏晏的畫面,名為嫉妒的陌生情緒也開始在胸膛中翻滾。

    有人信前世今生嗎。

    他抬起黑漆漆的眸子,轉(zhuǎn)頭眺望著窗外,他好像慢慢的,有些信了。

    他此時迫切的想知曉,他對她的妄念和熟悉感究竟是從何而來,她對他的惡意,又是因何。

    他記得她說,她很早很早之前就認(rèn)識他了。

    ——

    沈夫人得知沈長赫對婚事沒有意見,高興的不行,立時就開始著手準(zhǔn)備,沈府一時間喜氣洋洋,就等著下聘定親那日的來臨。

    沈安安這幾日幾乎沒怎么出院子,不是對沈長赫婚事不上心,而是總覺得似乎順利的有些出乎意料。

    墨香將屋門合上,快步走進屋子,壓低聲音對沈安安說,“姑娘,尋到張公子下榻之處了�!�

    她從書卷中抬起頭,清凌凌的眸子浮上清幽,“想來朝廷任職也該下來了,走吧,我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稟報了沈夫人,沈安安就帶著墨香出了門。

    忠叔駕著馬車,一路朝墨香所指的脂粉鋪子奔去。

    一刻鐘后,馬車在鋪子門前停下,沈安安遞給了墨香一個眼色,墨香立即掏出了一個銀錠子塞給忠叔。

    “姑娘估計要好一會兒挑,您先去茶樓吃盞茶,不必一直守著�!�

    忠叔直接推拒,“不了,夫人交代要老奴寸步不離的守著姑娘�!�

    他朝脂粉鋪子看了一眼,有些奇怪姑娘剛回京城,怎會如此了解。

    墨香還想再勸,沈安安攔住她,回身走進了脂粉鋪子。

    沒能甩開忠叔,沈安安在脂粉鋪子里象征性的轉(zhuǎn)了一圈,隨意挑了一些東西就出來了。

    忠叔恭敬的朝她詢問,“姑娘,可要回府?”

    沈安安挑開車簾朝不遠(yuǎn)處的酒樓望了一眼。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用了飯再回吧�!�

    忠叔立時答應(yīng)了下來,朝墨香所指的酒樓駛?cè)ァ?br />
    “咦。”一輛馬車與沈府馬車擦肩駛過,李懷言跳下馬車,目光注視著在前方酒樓停下的馬車。

    一個女人很快鉆出車廂貼了上來,“李公子,您看什么呢�!�

    “那姑娘和您什么關(guān)系啊�!彼捴写滓馐悖醚劬π敝呷刖茦堑馁F氣姑娘。

    李懷言抬頭看了眼酒樓招牌,眸子瞇了瞇,倏然想起了前幾日凌辰逸的碎碎念。

    那個張業(yè)揚,貌似就住在那家酒樓里。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你去里面隨便挑吧,記我賬上�!�

    女子不依,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摟住了李懷言的腰開始撒嬌,他才疼了她幾日,她還沒撈著什么好處呢,這么快就膩了?

    李懷言眉頭一皺,吊兒郎當(dāng)?shù)拿嫒菀幻C,女子嚇的立時松開了手。

    李懷言闊步上了馬車,對車夫說了句,“去四皇子府。”

    車夫抽動韁繩很快離開,只留了那姑娘一人留在原地氣的咬牙,扭身進了脂粉鋪子。

    酒樓門口,墨香再一次支開忠叔,“姑娘突然想吃西街那家果脯了,勞煩忠叔跑一趟,給姑娘買些回來。”

    忠叔朝人記為患的酒樓望了一眼,有些不放心。

    “忠叔放心,我和姑娘哪都不會去的,就在這等您�!�

    他猶疑著點頭,迅速轉(zhuǎn)身離開,想著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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