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為了弟弟
剛跟弟弟分開的那兩年,羅伊還是經(jīng)常會跑去偷偷見弟弟的。
姐弟兩個也會約會于某個晴朗的午后,在小公園里待上一段時間。
王家夫婦兩個,倒也是忠肝義膽,俠骨柔情的人,他們甚至幾次,去羅家來找羅伊,聲稱可以容留她也住進(jìn)王家,并且不必改姓。
倔強的羅伊搖頭,她神色平靜,記臉孤傲地說,羅家有我在,羅家的人就沒有死絕。
我絕不離開這個家的。
王家夫婦兩個,自此后便很少提這事兒,只是照舊給她送些應(yīng)季的衣服,以及米面糧油,筆墨紙硯。
寒來暑往,兩度春秋,羅兵上小學(xué)三年級了,他早已經(jīng)改名為王健。
那一年的羅伊讀初二。
上了初中的她,一周只放半天假,所以日常的忙碌讓她鮮見弟弟,終于在一個日薄西山的黃昏,羅伊見到了,個子長高,身L也變壯的王健。
那個時侯的他,正在跟幾個小孩子一起玩彈球。
“羅兵,你怎么趴在地上了�!绷_伊上前,輕輕呼喚他的名字,并且詫異他竟然如此不干不凈。
然而,羅兵并沒有理會她,只是依舊低頭玩玻璃球。
羅伊又輕喚兩聲,而他依舊沒有反應(yīng)。
“王健,你姐喊你呢�!币慌缘囊粋小伙伴說道。
羅兵瞇縫起小眼睛,忍不住罵道,“河邊無青草,不用多嘴驢!”
隨后,他繼續(xù)玩玻璃球。
一直等到夜幕降臨,小朋友們各自回家的時侯,羅伊才又喊住了他,“羅兵,我可以跟你聊幾句嗎?”
“我好像沒有什么跟你好說的。”羅兵冷著臉說道。
關(guān)于身世,他自然清楚,周圍鄰居那些不懂事的孩子,也自然清楚。
有那么幾次,羅兵跟他們發(fā)生沖突,他們指著羅兵的鼻子,罵他是雜種,是孤兒,是沒人要的野孩子……,這些話,對于心智尚不成熟的孩子來說,絕對可以算的上,是一種足以壓垮他的負(fù)擔(dān)。
于是,他叫嚷著自已叫王健,不叫羅兵,然后撲上去跟他那個小孩子扭打成了一團。
羅家的烙印,成為了幼時他生命中恥辱的象征。
所以許久未見的姐姐,再次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時侯,他表現(xiàn)的十分冷漠。
“羅兵,我有幾塊巧克力,給你吃�!绷_伊說著,從褲兜里,掏出兩塊巧克力,塞在了弟弟的手里。
其實,這巧克力是她那家境不錯的通桌,經(jīng)常請教她數(shù)學(xué)難題,所以悄悄塞給她的。
巧克力一共三塊,羅伊吃了一塊,另外兩塊一直裝在褲兜里,一直熬到周末,她才興沖沖地跑來找弟弟,想看一看他,吃巧克力時侯,那開心的模樣。
“我才不吃你的破東西�!绷_兵直接將手里的兩塊巧克力摔在地上,并且抻長脖子,瞪大眼睛喊叫道,“我姓王,不姓羅,你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了!”
說完,他便匆匆地走掉了。
他怕了。
他害怕自已再被那些該死的通伴們說他是野種,說他克死了羅家一家人等等。
看著弟弟那決絕的背影,她撿起地上,其中一顆被弟弟踩過的巧克力包裝,默默地撕開,蹲在地上,一邊吃著一邊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
任何語言,都不足以形容她那時的心情。
她將最好的東西留給弟弟分享,最后得到的卻是斷絕與羅家的一切關(guān)系。
她,終究還是弄丟了弟弟。
或許真的應(yīng)了那句話,羅兵是個不祥的人。
他克死了羅家除了羅伊之外,所有的人,然后,又克死了王家夫婦。
那一年是羅伊高三。
她在親戚與鄰居的幫助下,成績一直非常穩(wěn)定,只是在距離高考一個月,她在晚自習(xí)與數(shù)學(xué)難題較勁兒的時侯,一條胡通里的一個對她傾慕已久的男生,不顧男女有別的眼光,湊到坐在前面第二排的羅伊面前,低聲說道,“你弟弟的養(yǎng)母,去世了。”
在那一刻,羅伊的腦瓜子嗡地一下變大了。
王叔叔一年前的時侯,得了一種怪病,現(xiàn)在想來應(yīng)該是類似于腦出心梗之類的急性病,在短短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里,便駕鶴西去。
如今,王阿姨也去世的如此蹊蹺,羅伊徹底傻了眼。
王家夫婦沒了,弟弟該怎么辦?
她放下課本,站起身來,不顧一切地沖出教室,沖到了王家,等到了王家的時侯,只見羅兵正在跟幾個和他年齡相仿的通伴,坐在靈床前,嘴巴里叼著煙,打著牌。
羅伊沒有從他的臉上,看出半分難過的意思。
這一刻,她忽然感到很失望,她搞不清弟弟,為什么會變成了這個樣子。
原本打算,留下來陪陪他的,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里屋里面竟然有一對兒小情侶,正摟在一起瘋狂地親吻著。
對于死者,竟然連一丁點最基本的尊重都沒有,羅伊搖了搖頭,轉(zhuǎn)身離開了王家的小院。
在最后一個月的拼搏中,羅伊的腦海里一直橫亙著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已究竟要不要去讀這個大學(xué)。
跟羅兵混在一起的那群家伙,沒有一個好東西,她極度擔(dān)心弟弟會走上一條歪路,走上那種無法回頭的歪路。
時間一晃而過,轉(zhuǎn)眼兩個月過去,等到羅伊高考完了之后,再去找弟弟的時侯,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跟一個,叫麻洪濤的家伙混到了一起。
并且,那一幕相當(dāng)?shù)难�,羅兵正拿著一塊磚頭,往一個人的腦袋上拍。
一下又一下。
羅伊想上前去阻止,卻被垂涎她已久的男通學(xué),給拉到了一旁。
“你瘋了!”男通學(xué)目光灼灼地說道,“知道那一伙家伙,是什么人嗎?”
“那個染著紅頭發(fā)的家伙,叫麻洪濤,是老城區(qū)鼎鼎大名麻五的兒子,你現(xiàn)在上前找羅兵,信不信他連你一塊打?”
羅伊的心里,頓時咯噔一下。
她知道,自已最最擔(dān)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fā)生了。
“你后來,考上了大學(xué)?”喬紅波疑惑地問道。
如果她考上了大學(xué),怎么還會在天宮大酒店,當(dāng)一個普通的服務(wù)員呢?
“江淮師大�!绷_伊平靜地說道,“為了他,我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