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大驚小怪
巍峨的皇宮大門前。
許良乖得跟只鵪鶉一樣站在許青麟身后。
看了一眼朱紅色的大門，許青麟深吸一口氣，回頭道：“良兒，要是這一遭真的過不去，爹陪你死！”
許良心下觸動。
先是母親王氏，后是老爹許青麟，雖恨鐵不成鋼，卻讓他感受到了前世極少感受到的關愛。
穿越前父母早早離婚，母親改嫁，父親另娶。
二人對他最大的關心就是：有錢嗎，給我轉(zhuǎn)點。
穿越還不到一個時辰，他對原身父母已經(jīng)心生認同。
他輕輕搖頭：“父親放心，這只是最壞的情況。若女帝不是想扳倒我許家，事情還有轉(zhuǎn)圜余地�！�
許青麟詫異看向許良，驚異于后者臨此危局居然能如此冷靜。
為何以往不見他有如此心性？
難道他以前都在藏拙？
許青麟心生自責，怪自己以往太過醉心官場，疏于對子女管教，這才有了今日之禍。
可惜，世上沒有后悔藥，自己釀下的苦果，咬牙也得吞了。
許家門風如此，由不得他退縮。
“良兒，圣人有言，朝聞道，夕死可矣。你能幡然悔悟，不愿連累他人，無愧我許家子孫。
記住了，大殿上言行舉止都帶著小心，你的一言一行在旁人眼里都會被放大。
你……可明白？”
“父親放心！”
許青麟點頭，帶著許良一路來到太極大殿。
當值的太監(jiān)見到二人，隨即揚聲叫道：“陛下，戶部左侍郎許青麟攜子許良已至殿外！”
“宣！”
許青麟隨即邁開碎步，小跑著走向大殿。
許良深吸一口氣，依樣畫葫蘆，快步跟上。
左右兩側(cè)，文武大臣垂首看去，低聲議論。
許良耳尖，依稀聽到“這小子居然這么有種”、“鎮(zhèn)國公府完了”、“不知天高地厚”等言語。
“臣許青麟，攜罪子許良，參見陛下！”
行禮完畢，許青麟自覺站到一邊，將許良讓了出來。
許良上前跪禮，心底吐槽“封建禮制”。
想到來之前老爹的交代，他低著頭，瞥向龍椅。
余光中，一襲金色龍袍，一頂流珠遮面九旒冕。
隔著這么遠，別說偷瞄了，就算抬頭直視也看不清女帝長什么樣。
與此同時，女帝蕭綽也在打量許良。
姿態(tài)謙恭，舉止從容，不像是傳聞中的頑劣不堪，舉止失度。
更不像其他王公貴族子嗣見了她便局促不安，茫然無措。
但人不可貌相。
少年居然酒后口出狂言，說她是“女子誤國”。
若一個紈绔都敢有此言論，足見朝中人心所向。
此風，不可漲！
蕭綽緩緩開口，聲音清亮且威嚴。
“你就是許良？”
“回陛下，草民正是許良。”
“朕聽聞你與旁人在城內(nèi)醉仙樓議論朝政，說朕是女子誤國，可有此事？”
問出這句話時，蕭綽目光變冷。
許良聞言，從容躬身行禮：“回陛下，此是訛傳，草民并未作此言論�！�
“訛傳？”蕭綽輕哼，也不廢話，“宣蕭聰！”
“宣廉親王世子蕭聰進殿——”
蕭聰？
許良下意識側(cè)臉看向身后殿門，一道熟悉身影走了進來。
來人正是廉親王世子蕭聰，本是跟他一起逛青樓、架鷹走犬的“摯友”。
只是如今……
“小臣蕭聰，參見陛下�！�
“……”
“蕭聰，朕且問你，你可認識旁邊之人？”
“回陛下，認識，他是許良�！�
“當著眾愛卿的面，你告訴朕，發(fā)生了什么�！�
“是！”
蕭聰稍稍站直身子，看向許良，滿臉痛心疾首：“許良，你身為鎮(zhèn)國公子孫，本該效忠陛下，效忠大乾。
沒想到你卻在酒樓上搬弄是非，妄議陛下是女子誤國�！�
“你許家數(shù)代蒙受皇恩，不思報效，反有此狼心狗行之舉，吾羞與汝為伍！”
說完，蕭聰甚至甩了一下袖子，顯得十分憤慨。
蕭綽點頭：“蕭聰，你說的可屬實？”
“陛下，小臣所說，句句屬實！”
“許良，人證在此，你怎么說？”
許青麟袍袖下的手死死攥緊。
他知道，從此刻起，許良一個不小心就會觸怒龍顏，惹來殺身之禍。
然而許良卻輕輕搖頭：“回陛下，草民并未有此言語�！�
蕭綽冷哼，音量提高：“大膽，人證在此，還敢狡辯！”
許良暗暗皺眉。
到現(xiàn)在他不確定揭發(fā)他是女帝的意思還是廉親王的意思。
是女帝的話，只能認栽。
不是的話，只待他能平安度過此劫，一定得弄死蕭聰。
思索片刻，他再次跪下：“回陛下，草民不敢狡辯，只是草民從未說過‘女子誤國’這樣言語�！�
女帝冷笑：“蕭聰，將當日情形跟許良說的話一五一十全說出來，看看朕是否真的冤枉了他！”
蕭聰趕忙也跪下：“回陛下，當日小臣與許良在醉仙樓喝酒，席間說到魏國使者來我大乾……
當時小臣義憤填膺，恨不得能去河水戍邊，跟魏軍死戰(zhàn)。
不料許良卻說陛下女子膽小，壓根無法統(tǒng)領大乾與列國爭雄。
若是先帝，必不會如此……”
兩側(cè)文武百官聽了蕭聰?shù)脑捴�，有幸災樂禍的，有緊皺眉頭的。
許良卻在心底松了口氣。
還好，他真的沒有說出那句“女子誤國”。
如此一來，事情就還有狡辯……轉(zhuǎn)圜的可能。
前提是女帝不是一心想借題發(fā)揮。
略作思索，他稍稍挺直腰桿，頭也抬了起來，顯得自己問心無愧。
也就是這一舉動，讓他一窺龍椅上的女帝面貌。
隔著九旒冕，他只看個模糊，評價就一個字——白！
蕭綽毫不掩飾怒意：“許良，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說？”
不料許良卻迎著女帝的目光看了回去：“回陛下，如世子所言，草民并未說‘女子誤國’，也并無任何對陛下不敬之意。”
蕭綽氣笑：“事到如今，你竟還敢狡辯。那你倒是告訴朕，這話是什么意思？”
許良不卑不亢，沉聲道：“草民的意思是陛下心存仁慈，愛民如子，不忍心與魏國開戰(zhàn)�！�
“哦？”
冠冕下的蕭綽頗為意外，來了興趣，“愛民如子，不輕啟戰(zhàn)端，難道不對？”
許良搖頭：“不是不對，是不合時宜。
若陛下不過分仁慈，區(qū)區(qū)魏國，彈指可破�！�
“嘶——”
此言一出，整個朝堂一片嘩然。
魏國使者來大乾已經(jīng)十余日，滿朝文武都沒有想到破局之法，許良卻說彈指可破？
這不是打他們的臉嗎？
此時，許青麟已是冷汗涔涔，忍不住哆嗦。
這個逆子！
來之前就交代他不要胡言亂語，小心應對，結(jié)果卻說出這等驚世駭俗的話。
察覺到諸多嘲弄目光，許青麟趕忙出列跪下：“陛下——”
然而蕭綽卻目光一亮，抬手打斷了許青麟，示意他退下。
“許良，聽你口氣是有法可解大乾之危？”
許良點頭：“是！”
“好！”
蕭綽坐直身子，目光直視許良，“說說看，若你的法子果然可行，朕便信了你先前所說，饒了你非議之罪。
若不能，株九族！”
許青麟身子一個踉蹌，差點沒當場昏倒。
“完了……”
不少大臣目光閃爍，隱約面露興奮，其中尤以廉親王最為振奮。
許定山這頭軍中老虎，這么多年都扳不倒，沒想到最終被自己孫子坑倒下。
然而許良卻不慌不忙，拱手道：“回陛下，草民破局之法，名為換國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