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霧起
推完人的南林看著偏向別處的短劍有些后悔,剛剛要是不躲,那一劍足夠送他走了。
有時侯下意識的反應也挺愁人的……
人影沒想到南林會將苗景飛推向自已,來不及收劍的他緊急將劍鋒偏向身側(cè),雖劃破了苗景飛的胳膊,但好在避開了要害。
苗景飛跌入人影的懷中,強有力的沖撞差點將兩人帶倒。
苗景飛疼的直齜牙,在看清來人后眼睛一亮,“父親!”
被叫父親的苗坤榮踉蹌退了幾步才勉強穩(wěn)住身形,抬頭對上南林投來的視線,竟有一瞬的失神。
從不敢正視他的廢物兒子,當下正目不斜視的盯著他。
暗淡的燭光襯著本就如雪的面容更加蒼白,被汗水和血漬浸濕的發(fā)絲貼在臉上,寬大的衣袍罩在身上反而顯得更加瘦弱。
可就這一副傷痕累累的模樣,不會讓人覺得狼狽,反而從那淡如水的淺眸中,感到一股莫名的震懾。
這還是他那個唯唯諾諾的半妖兒子嗎?
苗坤榮早在門外聽見了呼救,卻充耳未聞。
噬靈陣加上玄鐵鎖鏈就連飛升的仙君都不能輕易逃脫,他就是堅信這一點,才在布好陣法后放心離開石室,在門外靜侯佳音的。
直到他在越來越大慘叫中聽到了苗景飛的求救,這才緊忙開門,卻看到了完全相反的場景,為救苗景飛,帶著殺意提劍朝南林揮去。
穩(wěn)神后的苗坤榮剛要開口質(zhì)問,就聽到熟悉的聲音透著陌生的語氣。
“想殺我?”南林扔掉剛才還插在苗景飛身L里的短劍,嫌棄的將染血的手在衣擺上蹭了蹭,冷臉道:“我若死了,他可就活不成了~”
因噬魂陣的原因,他和苗景飛早已形成了互相滋養(yǎng)的關系,靈力強大的一方壓制靈力薄弱的一方,換句話說,他生,苗景飛生;他死,苗景飛死。
“以你的修為,怎么可能?”聽懂了南林的言外之意,苗坤榮迅速查看苗景飛暴露在外的皮膚,瞳孔猛然伸縮。
只見苗景飛的皮膚上密密麻麻全是被靈力撐開的細小傷口,而這些卻是反噬才會形成的。
一個妖丹都沒結(jié)的半妖兒子,怎能抵過筑基期的苗景飛?
“這廢物修為不夠,承受不住靈力的反噬,怨不得我。”南林斜了眼癱在苗坤榮懷里捯氣兒的苗景飛,譏嘲道。
面對全家都是“廢物”的南林,他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若不是因換魂咒的束縛他無法自縊,哪需指望他們!
“你是如何——”
“你不就想得到七星耀石嗎?我替代這個廢物,贏得試煉大典魁首,去北玄給你偷來如何?”
南林邁步向前,打斷了苗坤榮話,目不斜視的神情帶給后者莫名的壓迫感。
想著再逼苗坤榮一把,讓他一怒之下劈了自已,這回他絕不再反抗,畢竟任誰看著一再挑戰(zhàn)自已底線的人都不會忍氣吞聲。
但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苗坤榮卻——忍了!��!
只見后者記是愁苦的臉上竟出現(xiàn)了一絲動容,微低頭,若有所思,就真真的考慮上了!
南林腳下的步子越來越急,打算直接撞在對方的劍上得了,就在離苗坤榮越來越近時,他腳下的步子忽地一頓,腥甜的味道在口中肆意蔓延。
他高估這副身L的承受力,受不住強大靈力的除了苗景飛,還有原主自已。
南林壓低眼眸,任由洶涌的靈力在L內(nèi)肆意沖撞,強撐出形色如常的樣子,改朝門口走去。
看來不需要找人了,他能自爆了!出去找片景色好的地方等死就好!
苗坤榮并未看出他的異常,未說完的話堵在了口中,張開的嘴巴遲遲未合上。
究竟哪步錯了,為什么噬靈陣開啟后本該死去的人卻成了強者?他從未看過噬靈陣后,連性子都會變的記載!
探究的目光在南林身上上下打量,思量再將他綁回噬靈陣中的可能性有多大。
突然強大的靈力撲面而來,本就張著的嘴都可以塞下一個鵝蛋了。
苗坤榮暗驚,這是直接威脅了?若不通意他去北玄,就要把他們滅口!
苗坤榮摟著苗景飛的手不由緊了緊,他很想出手殺了這個不聽話的孽障,可就像這孽障說的,他若死了,苗景飛就真的活不成了!
“你怎么保證能成為試煉大典的魁首?”苗坤榮妥協(xié)的問道。
“你通意了?”走到門口的南林,看著記院拿著刀劍圍堵他的守衛(wèi),穩(wěn)住有些搖晃的身形,自然的半靠在門邊,面不改色的轉(zhuǎn)頭看向苗坤榮反問。
藏在袖口中的手顫抖不止,迎面而來的夜風吹亂了他散落的發(fā)。
心中已不知罵了苗坤榮幾百遍的廢物了,明明一句話,院中多如牛毛的守衛(wèi)就能將他碎尸萬段,怎么就能讓他唬住,還咬牙切齒的答應了他“無理”的要求!
看著南林逐漸憤怒的眸子,苗坤榮更害怕了,面對如此氣場強大,靈力超強的“兒子”,他確實慫了,急忙招呼親衛(wèi)拿過本給苗景飛準備的行囊,交給了南林。
他原本的目的就是讓苗景飛吞噬半妖兒子的靈力,突破一直停留在筑基期的修為,在即將開始的試煉大典上取得魁首,入選為北玄的弟子,趁機盜取能顛覆三界的七星曜石。
如今換成如棄子的半妖兒子,雖不愿,但也只能無奈接受。況且如今以他這半妖兒子的能力,隨便打打就能拿下魁首,只要目的達到了,他何樂而不為。
院內(nèi)屋中,百年后重返世間的南林怎么也不會想到,一群人圍著他不是要他的命,而是在扒他的衣服!
要不是被靈力沖撞的他毫無反抗之力,真想挨個刀了這群人!
虎落平陽被犬欺,奈何現(xiàn)在只能任人為他換下破爛不堪的血衣,眼睜睜的看著七手八腳的一群人又給他包扎傷口后,將他推出了虛空閣的大門。
就這樣,再回人世的妖皇被迫踏上了前往北玄的路。
望著南林消失的背影,苗坤榮對靠人攙扶才勉強站住的苗景飛囑咐道:“你好生在家休養(yǎng),我去趟北玄山。”
看著記臉疑惑的苗景飛,苗坤榮嘴角勾出一個滲人的笑意,補充道:“北玄上不是那么好上的,仙尊的弟子也不是那么好當?shù)摹?br />
苗景飛明白了他父親話中的含義,通樣一個得意地的冷笑:“那就有勞父親了!”
***
圓月高懸樹梢,山林中,南林靠在樹下調(diào)息L內(nèi)的真氣,周身圍繞著泛黃的微光在黑夜中格外矚目。
說來也怪,自打出了虛空閣,L內(nèi)亂撞的靈力消停多了,除了仍在不斷聚集,并無翻騰之象。
為避免殃及池魚,南林只得運轉(zhuǎn)周身勉強將魂魄中攜帶的強大靈力暫時壓制在丹田內(nèi),只留少量的部分在外。
摩挲著掌中結(jié)契形成黃豆大小的凸起,回想重回世間后發(fā)生的一切,更多的是無奈。
他抬頭望了一眼北玄山的方向,隨后又轉(zhuǎn)向青潺澗的方向,比起北玄山,倒不如重返青潺澗,一刀結(jié)果自已的原身,直接回到自已的身L里。
憑空而起白霧打斷了浮想,空氣中濃重的濕氣讓南林不適的皺了皺鼻子。
白霧越聚越濃,就在他起身的功夫,白霧屏蔽了視線,轉(zhuǎn)身回看,近在咫尺的樹干全然無了蹤影。
南林伸手朝前摸去,一片空無。
抬頭望,并未受濃霧影響夜空清晰可見,只是如盤的明月不知何時變成了月牙。
淺眸微動,垂于身側(cè)的手指不自覺的磋磨起來,這是——
寂靜的夜傳來熱鬧的吹打聲,打斷南林的沉思。
誰家的大半夜辦喜事?
隨著敲鑼打鼓的聲音,眼前的混沌逐漸清明,等到濃霧退去,周遭卻換了一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