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炭爐建功

    “據(jù)密探的回報，金國大軍在攻陷幽州之后的確北上圍困遼國都城盛京，但也有一部分軍力往西，如今駐守在關(guān)外的幾座城池之中，此外幽州城內(nèi)還駐扎著一支精銳，隨時可以南下入我大宋境內(nèi)，唐兄覺得金國此舉究竟意欲何為？”

    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必說得太過清楚，王姓男子話中的意思，唐煥已然全部領會。

    “那犬子的處境不是相當危險？”

    王姓男子搖了搖頭，一副愛莫能助的遺憾表情：“如今也只有希望金國不會撕毀雙方的合約，做出什么背叛盟友的事來了�！�

    沉默之中，唐煥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奈：“樞密院那邊如何反應？”

    “故作不知，醉生夢死。”

    吩咐管家送客，唐煥與對方客套了幾句，旋即轉(zhuǎn)身回到內(nèi)院，一把推開了臥房的門。

    “行李收拾妥當沒有？多帶些金銀細軟，明日一早，我送你們出城�！�

    見邱氏母女二人全都立在當場沒有任何動作，唐煥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愣著做什么？菁兒你趕緊回房準備，輕車簡從就好，揚州那邊什么都能買到�！�

    被父親吼了一聲，原本還很是不情愿的唐菁立即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帶著自己的貼身丫頭小跑著出了母親的房間。

    “老爺你這是……”只是一個閃念之間，邱氏已然意識到了其中的不對勁，能夠讓一向固執(zhí)的夫君在如此短的時間內(nèi)做出轉(zhuǎn)變，必定是剛剛登門的客人帶來了什么重要的消息，“莫不是讓釬兒猜中了？京城果真不安全？”

    “情況并沒有如此糟糕，橫豎京師還是有數(shù)十萬禁軍駐扎，更何況官家也在，能出什么亂子。”未免妻子多想，唐煥簡單寬慰了幾句，“只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們回揚州去，也不失為兩全之策。”

    “不對，釬兒所說果然不錯，金人要打來汴京了。如今我兒身在幽州，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想到唐釬此刻的處境，邱氏立即宛如一只即將陷入癲狂的母老虎，雙拳如雨點般在唐煥的肩頭狂砸，“都是你這昏了頭的非要讓我兒走什么仕途，現(xiàn)在好了，功勞還未立，命卻要丟在幽州了，你賠我的釬兒�！�

    “夫人你冷靜點。”自知理虧的唐煥只顧躲閃，并未還手阻擋，“使團成員之中大多都是有權(quán)有勢的官宦子弟，若是真出了問題，朝廷絕不會坐視不理，況且釬兒早在出發(fā)之前就有了部署，此番必定是胸有成竹，準備好了脫身妙計，咱們又何必杞人憂天？”

    “阿嚏�！�

    幽州城外的驛館內(nèi)，半睡半醒之間的唐釬突然感覺到鼻子一陣癢，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之后這才感覺到舒服了一些。

    不遠處的炭火猩紅，驅(qū)散了外面的陣陣寒意，沒心沒肺的小七仰躺在靠墻的草垛里閉目養(yǎng)神。

    他雙手墊在腦袋下面右腳搭在左腿的膝蓋上，口中叼著一根枯草，一副輕松愜意的模樣，全然沒有身處險境的焦慮，如此樂觀的心態(tài)讓唐釬好一陣羨慕。

    輕嘆一口氣，睡意全無的唐釬開始復盤今日自己的得失。

    因為鐵礦資源的管制，用炭爐這東西向金國領導層示好這一招顯然是行不通了，不過他也不算是白費心機，至少知道了在這座幽州城里，擁有話語權(quán)的并非只有指揮使完顏遜，那位讓自己打造鐵皮爐的小丫頭身份絕對不一般。

    若是能夠找到機會與對方搭上關(guān)系的話，不說能夠徹底擺脫危機，關(guān)鍵時刻自保應該沒什么問題。

    只是要如何一步一步接近這位地位顯赫的金國少女，還需要仔細籌劃一番。

    討姑娘歡心的辦法他倒是有不少，可如何才能再次見到對方才是問題的關(guān)鍵所在。

    “看來明天還得去城里碰碰運氣�！�

    想到這里，唐釬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別人魂游古代都是賺錢抄詩三妻四妾開疆拓土揚名立萬，怎么到了自己卻還需要想方設法依靠女人來生存下去，他寧愿自己是大夢一場，夢醒后各歸各位，就算日子依舊苦逼，總比在這里面臨隨時掉腦袋的處境要好得多。

    可惜天不從人愿，唐釬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第二天日上三竿，自己依舊躺在破舊不堪的房間里，睜眼看著屋頂上射下一束冬日暖陽的破洞。

    嘆一聲命途多舛，唐釬爬起來整理自己的著裝，正準備抬腳出門，根本就關(guān)不嚴實的門框猛地被人從外面推開，險些砸在他的鼻梁上。

    仗著還算敏捷的身法，唐釬向后退了好幾步，這才堪堪穩(wěn)住身形，他來不及破口大罵，小七的身影從外面竄了進來：“公子，昨日讓我們打造炭爐的那姑娘又來了，說是讓咱們跟著再去一趟，她家的主子有話要問你�！�

    “哦？”唐釬的雙眼猛地一亮，看來炭爐的效果還真是立竿見影，他原本還在想是不是要以詢問使用情況為借口登門拜訪，沒想到對方竟先一步來找自己了。

    “真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看來我的運氣也不算太差�！�

    “公子你可別太得意，萬一對方是來興師問罪的呢？”

    唐釬忍不住斜了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跟班唐小七：“若是真的如你所說，只怕來找咱們的就是幽州城防軍了。”

    兩人走出驛館，果然見到那位名叫小璃的丫頭朝著二人招了招手，唐釬也不客氣，直接跳上了馬車，在一眾同僚的目送之下，朝著幽州城南門的方向行了過去。

    昨日來過一次的暖閣內(nèi)，剛坐下不久的唐釬聽到一陣細微的腳步聲自外面的回廊里傳來，立即站起來半躬著身子，一位少女背著雙手走進來，示意唐釬不必拘禮的同時，來到閣內(nèi)的主位上坐下，傲嬌小侍女小璃則恭敬地站在她的身側(cè)，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樣。

    唐釬先是道了謝，這才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趁著調(diào)整坐姿的一剎那很是隱秘地撇了對方一眼。

    小姑娘十六七歲的模樣，未施粉黛的俏臉白里透紅，較昨日似乎精神了不少，一對眼角彎成了月牙狀，配上梳妝整齊的雙辮發(fā)飾以及精短干練便于騎射的服飾，儼然一副嬌小可人活潑可愛的模樣。

    雖說秀色可餐，唐釬可不敢有半分的胡思亂想，只是匆匆一瞥之后便很是自然地收回了目光，不敢有半分的僭越。

    “說到底還是你們宋人懂得享受，只是那一個小小的炭爐便讓人嘆為觀止，的確是個好東西�！�

    少女絕非在與唐釬客套，而是心悅誠服的夸贊。

    以前用火盆取暖，最大的隱患是容易引發(fā)火災，但這種極端情況肯定不會發(fā)生在他們這些貴族的臥房里，畢竟主子在睡覺的時候，肯定是會有下人徹夜看管火盆的。

    但下人可以控制火勢，卻不能管住到處彌漫的煙霧，這就導致一覺醒來，身上的碳烤味道揮之不去，即便換了衣服也不行，男子們可以忍受，但她作為一個女孩子，哪里受得了這么一股子難聞的味道從自己的身上散發(fā)出來。

    而唐釬所打造的這個炭爐，則很好地規(guī)避了這個問題，自然讓她感覺神清氣爽了不少，而小璃與其他幾位伺候主子的姐妹也難得睡了一個好覺。

    主仆皆大歡喜，唐釬被請來打賞也是理所應當。

    “今日請閣下過來的目的，想必不用我多少，你們也應該猜到了吧。”少女給身邊的小璃使了一個眼色，后者立刻會意，將唐釬昨天見到的那個可以自由行走于幽州軍需處的令牌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