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監(jiān)生
既然西陵人聽不懂典故,大魏官員便好心地沒有提醒,只是一個個嘿嘿笑,把嘴角咧到耳根。
凡著不懂他們?yōu)槭裁催@種反應,把詢問的目光投向了湯匈。
湯匈也沒能解惑,但顯然秦弗說的那些話,對他們無利。
凡著得不到回復,索性揭過去,繼續(xù)道:兩國交游,沒點比賽看頭實在無趣。依孤看,大魏有文有武,我們西陵也有文有武,不妨來一場文爭武斗,看看是大魏的書生勇士強,還是他們西陵的書生勇士強。陛下,您意下如何啊
嘉康帝笑道:王子想要,朕自然主隨客便。
好!陛下果然爽快!
凡著大笑,隨后道:我等長途跋涉,還需休整幾日,陛下或趁這幾日,挑選二十名貴國才子,三日后,再行比試!
嘉康帝應允了,掃了一圈,道:隗兒,此事便交由你去辦。
寧王世子連忙站起來,躬身應諾。
這事還不好辦今年的進士里選幾個佼佼者,再國子監(jiān)里走一圈,人也就湊齊了,京城最不缺的就是青年才俊。
但有一點需得講究,西陵人帶來的那幫書生都很年輕,據(jù)說最大的也才二十一歲,大魏才子要是年紀大了,就有點勝之不武,所以挑出來的才子,不能超過二十歲。
寧王世子溜溜達達進了禮部,來到秦弗面前,懶懶道:我來找皇兄要份今年科舉入榜的名單。
這是現(xiàn)成的,負責給秦弗打下手的小官麻溜找出來給了他。
寧王世子拿到手,第一眼就看見許澄寧的大名,于是嗤笑了一聲。
哎呀,他彈了彈紙,少年狀元,可惜啊,沉寂這么久,本來這次揚名天下的機會應該是他的,可惜了,可惜——
他微微弓下腰,對秦弗微微一笑:——他是皇兄的人。
許澄寧剛考到狀元的時候那可謂是大名鼎鼎、家喻戶曉,可這么久以來,她一直默默無聞,也沒聽說她做過什么了不得的事,就跟消失了一樣,大家也就漸漸忘記了這號人物的存在。
現(xiàn)在大家雖然依然知道許澄寧才高,卻再也沒了當初看稀世珍寶一樣的心情,在國朝要事面前,她也像其他十四歲少年一樣,給人留下年幼難以擔當重任的印象。這不,兩國才子比試,嘉康帝提都沒提她一句。
而選人的權力掌握在寧王世子手里,他又怎可能給秦弗手下?lián)P名的機會呢做夢吧。
他語氣嘲諷,秦弗卻想起昨天提起這事時,那少年還沒心沒肺地吃下了一整根羊腿。
從來越是匱乏的東西越在乎,見識過天地廣博山河豁達的人,才華在身,美名有過,她豈會在意這些
許澄寧自己沒表示想?yún)⑴c,秦弗便沒特意籌謀添上她的名,倒是在三日后的比試上給她加了一個座,讓跟順王幾個伴讀一起看著玩。
到時候我們就仔細看,看誰不濟事了我們就沖上去,把人頂下來,我們自己上!
順王兩眼放綠光,豪氣沖天,伴讀們被他煽動得壯志滿懷,鼻孔里直噴氣兒。
許澄寧看著紙張上缺胳膊斷腿兒的字,默默無語。
幾個菜呀,醉成這樣。
比完了文斗還可以比武斗,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誰敢挑戰(zhàn)我們,我就左邊一拳,右邊一拳,一定把西陵人全給打趴下!
鄒元霸嘿嘿哈哈地比劃起來,然后在許澄寧肩頭輕輕給了一拳:是不是許澄寧!
許澄寧像貓崽子一樣弱小,弱聲弱氣地問:你不會要我去比武吧
許澄寧你好慫哦!
許澄寧反唇相譏:我走文路都已經(jīng)這么厲害了,要是會武功,那還得了啊給別人留條活路好不好
哈哈哈哈哈……
順王幾人沒覺得她不要臉,畢竟嘛,狀元嘛。
少年們正嘻嘻哈哈地玩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突然出現(xiàn):
真是好大的口氣!
雅間門開,一群穿著國子監(jiān)院服的儒生站在門口,為首之人五短身材,方臉黑面,表情十分陰鷙。
上官辰很不高興:你們是國子監(jiān)的你們先生連進門要先敲門都沒教嗎
上官辰你有什么臉說我們,是誰一天到晚總是爬國子監(jiān)的墻
順王大叫:你們敢挑本王的理
不敢。
監(jiān)生們收了對其他人的攻擊,一氣兒把矛頭轉(zhuǎn)向許澄寧。
許澄寧,你是新科狀元又怎么樣國事當前,還是上不得臺面,你當初高中,是走了壽王府的后門吧我看,你就是徒有虛名!
之前柳二小姐言語中便暗指她科舉舞弊,現(xiàn)在這些監(jiān)生又說她走后門,是整個國子監(jiān)都這么傳的嗎
許澄寧略微一想,就想明白了。
國子監(jiān)是最高學府,乃精英薈萃之地,能在里面讀書的,那都是京官之后或者跟京官有點沾親帶故的關系的,且不說寒門和外地學子幾乎沒有入學的可能性,便是四品以下想入學也得打點無數(shù)門路。
除了出身,學子本身的才學與資質(zhì)也是篩選監(jiān)生的重要條件,可以說,能在國子監(jiān)讀書的,基本都是家世赫赫的精英人才。監(jiān)生甚至不用科舉也可以授官,只是升官要比科舉中試的人多熬幾年。
以往科舉,國子監(jiān)都是最風光的,可今年他們的榮光全被一個橫空出世的十四歲少年奪了去。
在國子監(jiān)讀書的監(jiān)生哪個不自詡天才,哪個不恃才傲物他們尚且不能保證自己一定高中狀元,又怎會承認一個沒出身沒背景、名不見經(jīng)傳的寒門子弟壓過他們那么多呢
許澄寧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一點名聲的負累也沒有。
你們說我年少高中定是走了貴人的后門,那我也可以說你們是出于嫉妒造謠誹謗我。我聽聞國子監(jiān)栽培的都是國之棟梁,怎么會不懂‘兼聽則明,偏聽則暗’的道理無憑據(jù)之言,勸爾等出口三思。
想證明自己比我強,那就在與西陵的比試上好好表現(xiàn),這會兒到我跟前舞有什么用呢逞一時口快,只會顯得你們心虛。
我們?yōu)楹我奶撘粋監(jiān)生指著為首的矮個子監(jiān)生道,看看,這是我們國子監(jiān)的大才子韋良義,今年才十七歲,就已經(jīng)被寧王世子選入?yún)①�,可不是你弄虛作假能得來的�?br />
許澄寧聞言,開始打量起這位名叫韋良義的監(jiān)生來,只見他神情高傲,鄙視地看著自己。
他與別的監(jiān)生不同。別的監(jiān)生雖然也身穿院服,但看腰帶的布料、美玉的質(zhì)地和香囊的精美便知其身份不凡。而韋良義所用衣飾皆十分普通,許澄寧瞧著跟自己的竟是差不多的。
她聽秦弗說了,寧王世子到翰林院選人時,寧愿棄掉排名更靠前的李少威賀鵬等人,也要給幾個出身不錯的官家子弟一個為國爭光、揚名立萬的機會,明顯是拿文斗賽事名額給自家拉攏朝廷命官,怎么會選中出身不好又尚無官身的韋良義呢
想到這,她道:如果跟哪位皇孫走得近,便算是走后門,那韋公子如此,算不算走了寧王世子的后門呢
韋良義聞言突然暴怒,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猛地沖過來拽住許澄寧的椅背狠狠一掀。
許澄寧猝不及防,摔翻在地上,緊接著,一雙手用力地掐上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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