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是不會撒謊的
寂靜雪景中,遠處的山巒模糊不清。
于湯縣離都城很近。
和順暖了暖手,掀起車簾往外看。
“主子,快到了�!�
褚玉應著聲,“去縣衙�!�
很快馬車到了縣衙。
褚玉眉頭一擰,“這縣衙怎么是關的?”
和順聽出他語氣中的不記。
褚玉又道:“去叩門!”
和順下了馬車,去叫門。
敲了許久,終于有一個衙役像是剛睡醒,“你找誰��?”
“我找余大人!”和順面上笑嘻嘻的。
衙役正眼瞧了他一眼,“大人不在縣衙,他回家了�!�
“明白了�!�
和順點點頭,回到馬車上。
褚玉眉頭鎖得更緊了,“他不住在縣衙,住在哪兒?”
忽而他想起來了,余文成雖然出身寒微,但是他娶的夫人,是一個賈商之女。
“去余家�!彼�。
馬車又到了一座府邸前。
像這樣大的宅子在一眾小門小戶里,已經(jīng)好很多了。
褚玉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余水衣到底是怎么被賣到花船的。
這次不用他說,和順去敲打大宅的門。
沒過多久,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管家打開門。
老管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是?”
“我家主人想見余大人。”
老管家瞇了瞇眼,褚玉已經(jīng)從馬車上下來了。
見著此人天生貴氣,又儀表不凡,身上的灰色鵝毛大衣,眉眼間的英氣,定不是尋常人家。
他馬上俯首,“二位跟我來�!�
褚玉進了宅子就四處看著,很快余文成匆匆趕來。
“說是什么人沒有?”
“不知道他們是什么人,反正我見著不簡單�!�
余文成心中忐忑,仔細想想最近又沒犯什么事,心下安了幾分。
進入前廳。
褚玉正對著他擺的花瓶瞧著。
這余家倒是富裕。
“二位找本官何事?”
余文成聞聲而來。
褚玉轉過頭,二人對視一眼。
兩人默不作聲,只是余文成越看越不對。
他是新朝的進士,乃是面見過皇帝的。
但也只見過一面。
他也不敢確定,只是眼前的人好像就是那九五至尊。
褚玉冷了一聲,“余大人!”
這一聲直把他嚇了一跳,“你……你是………”
“余大人在這于湯縣,過得好生自在�。�!”
褚玉樣貌,像一個年輕學子,青蔥如玉。
但心腹城府,讓他的眼中幾分涼薄,幾分生人勿近。
尤其是這雙眼睛,狹長而又有神,黑眸里的奕奕神采。
表面上的松弛與淡定,讓他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哎呀,皇上!”余文成立馬撲倒在地,“皇上駕到,微臣有失遠迎,還望皇上恕罪!”
“恕你無罪!”褚玉勾起唇角笑。
余文成擦了擦額頭的汗,“謝皇上�!�
“余大人,你怕什么,朕不是什么都不懂嗎?”
“呃……一朝天子,一朝臣,不管皇上您是什么樣的,微臣永遠都是您的臣子!”
余文成可不覺得皇帝什么都不懂,畢竟傻子是不會來找他這樣的小官。
“好。”
很好,很聰明。
褚玉眼底露出一抹喜色,此人能為我所用。
余文成道:“皇上到此到底是什么事��?”
“朕沒什么事就不能到處走走?”
“……”
褚玉走到門邊,看著天色庭院內(nèi)有一個若隱若現(xiàn)的身影。
看著那抹身影,他突然想道,“余大人,你有幾個女兒啊?”
余文成與他站在一旁,“微臣只有一個女兒�!�
褚玉眼眸一動,“是嗎?”
余文成看著他的眼神,有些懼意,“倒是還有一個女兒,是妾室所生……”
“哦,原來如此�!瘪矣竦�,“余大人陪我到這府上轉轉,只是此事不要聲張�!�
“是……”
余文成跟著,也不知這皇上心里打著什么算盤。
這時那院里的身影越來越近,是一個穿著華麗的婦人。
她正責罵一個下人,手里拿著鞭子。
嘴里狠狠地罵道:“賤人,吃里扒外的東西,我怎么不打死你�。≡俨宦犜�,我就把你打發(fā)賣了,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這等污言穢語被皇上聽到,余文成冷汗直冒,連忙跑過去奪過婦人的鞭子。
“你要責罵,到后院責罵去,別在這驚擾貴客!”
秦如轉過身來,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也要替這妮子說話,你還敢攔我?!”
這氣勢悍如母虎,余文成下意識松開手。
秦如又看了看他所謂的貴客,見他很怕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我怎么嫁了你這么個窩囊廢啊!”
“你……你是說的什么話?”余文成也是氣的。
“哼�!鼻厝鐏G下鞭子,一個人走到后院去了。
余文成皺著眉,伸手將地上的婢女拉起來,問道:“夫人為什么打你啊?”
“老爺,我今日只是提了一嘴,蓮小姐,夫人就打我�!�
“好了,你去吧。”
余文成轉身掏笑,“微臣的家事,讓您見笑了�!�
褚玉不管這些瑣事,只是問起來,“蓮小姐是誰��?為何夫人如此動怒?”
“她是微臣的那個女兒,余蓮�!�
“余蓮?”
他說的人應該就是余水衣。
褚玉平靜如水的眼睛里,突然泛起一絲波動,“她不在府上嗎?”
余文成不知他是明知故問,只是眼露神傷,“她死了!”
褚玉心頭一震,他明明前幾日才見過余水衣!
“怎么死的?”
“投井了。”
“有尸首嗎?”
余文成不知皇上怎么這么關心,但他確實沒找到余水衣的尸首。
只是淡淡地搖搖頭。
“沒有尸首,何以判斷她死了?”
“是小女含香告訴我的�!庇辔某烧f,“她是不會撒謊的�!�
想必在這府宅中也是勾心斗角的。
“呵。”褚玉走到他前面,不再說話。
不少清官在堂前清正廉潔,但自已的家事卻是一塌糊涂。
余文成就像這樣的人。
他眼眸暗了一瞬,好像有些自責,“我對這個女兒虧欠的太多,要是她還活著就好了……”
褚玉突然一笑,“若是我說她還活著呢?”
余文成眼眸動了一瞬,“不可能,是小女親眼看見她跳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