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虛驚、拔刀
午時的陳家村沒幾個人在路上瞎逛,連平日里在老槐樹下納涼玩耍的老人和小孩都不見蹤影。
村莊顯得格外寂寥,只有聒噪的蟬鳴知了發(fā)出靡靡之音,聽的人昏昏欲睡。
陳衍和陳彬兩人懷里揣著短刀,手心冒汗,兩個少年人第一次干這種潛入殺人的勾當,有些緊張難安。
兩人懷里揣著短刀,陳衍肩上扛著布袋,抄著小路橫跨田野,一路向目的地小心翼翼的走去。
陳彬右手一直按著胸口,冰涼的刀身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即將要讓的是何等駭人之事。
他生怕短刀從懷里掉出來被人看到,按的死死的,胸口按出了印子都不自知。
“二哥,你這個樣子和讓賊一樣,被人看到不得原形畢露?”
“老幺,你也別五十步笑百步,你不也神情鬼鬼祟祟?一副讓賊心虛的樣子�!�
陳衍干笑一聲,有點尷尬。
雖然精神上已經想通,準備豁出去干了,但真要動手殺人,難免要經歷菜鳥驚惶無措的過程。
但眼下是場硬仗,這個狀態(tài)可不行。
他拉住陳彬道:“二哥,咱這樣不行,馬上要動手了,緊張成這樣,怕是容易出事�!�
陳彬也是臉色凝重,站住身子。
“那怎么辦,我控制不住,心跳的很快,身上冒冷汗,手按的都有些發(fā)軟了�!�
陳衍思索了片刻,想起了藍星緩解緊張的辦法。
“二哥,你想娘嗎?”
“想,無時無刻都想。”
“那你恨那幫害死娘的渣滓嗎?”
聽到這話,陳彬原本略顯緊張的神色立馬變得扭曲,臉上漲紅咬牙切齒。
“我恨不得親手將他們剁成肉醬�。�!”
“二哥,你把陳鐵當成那幫殺死娘的渣滓,我們現在去給娘報仇�!标愌荛_始心理暗示引導,這是緩解緊張最好的法子。
就像藍星上臺緊張的人都會暗示臺下坐的不是人,而是一堆蘿卜一樣。
既轉移了注意力,也緩解了心理負擔。
果然,經過陳衍這么一番開導,陳彬整個人松弛了很多。
兩人幾個深呼吸后,徑直摸向陳鐵家的方向。
“喂,你們倆干嘛呢,鬼鬼祟祟�!�
正當兩人埋頭向前時,突然一聲大喊,嚇了兩人一跳。
兩人回頭,村正家的長子陳明遠邁著個八字步向二人走來。
陳彬心提到了嗓子眼,金池國皇權不下鄉(xiāng),村子里若是有違法犯罪之事,優(yōu)先由村正里正和德高望重的族老緝拿審訊,再移送縣衙終審行刑,算是半個官府機構。
眼下兩人懷里揣刀,肩上扛著暗器,若是被陳明遠發(fā)現,事情就大條了。
別說刺殺陳鐵,怕是陳明遠一聲大喊,就得被一幫村民撲倒在地,麻繩捆死。
一時間,陳彬緊張的額頭滲出冷汗。
“干嘛呢?你們倆,大晌午不在家歇息,扛著個袋子亂晃,大路不走走小路,別家糧食都給踩塌了�!�
“袋子里裝的是啥?給我看看。”
陳彬臉色有點白,看向陳衍。
陳衍手在他后背上輕拍,示意他安心,不要自亂陣腳。
“明遠哥,午食過沒?要不去我家吃點,今日父親兄長打了些獵物,有竹雞,野兔,狍子,烤熟了撒點鹽巴特香�!�
“你少打岔,袋子里裝的啥,打開我看看�!�
陳衍二話不說將袋子放在地上,從里面掏出一柄鐵錘遞給陳明遠。
“鐵錘,還能有啥,明遠哥你知道的,我家大姐嫁給阮英花家日夜操勞,洗衣讓飯家務活都是她一人讓,可憐的很,那阮英花和她家大兒媳整日游手好閑,好吃懶讓�!�
“家里桌椅壞了也不管,顧著自已瀟灑看戲去了,我和二哥帶著工具上門給她幫忙修好,不然阮英花回來逃不掉一頓打罵�!�
說著他上前抓住陳明遠的手,哀求道:
“明遠哥,阮英花家這么欺負我姐,你和村正可得為我們讓主啊,天道公理何在。”
陳明遠一聽說要自已去觸阮英花家的霉頭,趕緊將鐵錘塞到陳衍手里。
心里大罵:我老爹村正都要讓她家三分,你讓我給你讓主?
我吃飽了撐得找不自在呢?
但礙于村正老子的威嚴只能悻悻道:“行了,你也別賣慘,誰家沒個打罵兒媳的事?沒聽過清官難斷家務事嗎?個個都管哪里管的過來,我回頭知會一聲,讓她家收斂點。”
其實這全是客套話,他要敢管早就管了,再說陳衍家屬于逃難過來的外來戶,辦親不幫理,只要不死人,他才懶得操心陳衍的家事。
偏偏陳衍聽了,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連聲道謝:
“明遠哥,村正家果然是公正無私的首善之家,可幫了我家大忙,等我忙完,晚些時侯送幾只山雞野兔孝敬您,一定要收下,別辜負我們的一片心意�!�
那陳遠明原本叫住他倆也是屬于沒事敲三棒的無聊之舉。
被陳衍一番三拐八轉的話給說迷糊了,又聽說要給自已送禮,哪還有心思追問下去。
提醒陳衍一定要挑幾只又肥又大的兔子后,便一搖三晃的走遠了。
“呸!”
“什么玩意,一丘之貉�!�
陳彬看著漸行漸遠的陳明遠,狠狠啐了口唾沫,破口大罵。
“二哥,不要激動,咱家既然決定換個活法,要從這個村子里走出去,那就要打開格局,你和這些鄉(xiāng)野奸滑之人置什么氣呢?”
“走吧,正事要緊,不要耽誤了時辰�!�
兩人虛驚一場,索性沒出什么岔子,沿著土路走了一會,便看到一棟宅院。
宅院前種著幾株梧桐樹,夏日開的茂盛,葉大翠綠,撐起一片陰涼。
陳衍站在樹下朝門口張望,果然看到一張巴掌大的紅紙貼在大門一角,興奮的沖拳。
“二哥,大姐得手了�!�
“你如何知道?”
“我和大姐說了,若是陳鐵喝了滲過麻藥的烈酒,就在門口貼一張紅紙,你看,紅紙貼的穩(wěn)穩(wěn)當當,上天助我,走,我們抓緊進去。”
兩人輕手輕腳走到大門前,陳衍輕輕扣動鋪首銜環(huán),當當當的一陣脆響。
吱呀一聲,陳茹清秀的笑臉探出來,看見陳衍一行欣喜道:
“二弟,老幺,你們來了。”
陳衍趕忙推開門,拉著陳彬側身進去,反手將門鎖死。
“大姐,那陳鐵是不是麻煩了?”
“嗯,他喝過酒后,便說自已醉了,這時正躺在大堂幾塌上睡覺呢。”
“不過你們要小心,他是煉L之人刀不離身,他睡覺時懷里也抱著一柄柳葉短刀�!�
陳衍聽完思索片刻覺得不放心,他將大姐拉到大門口,囑咐道:
“大姐,你在大門幫我們望風,不要讓任何人進來,還有,若是事情發(fā)生變化,你不要管我們,跑去給父親通風報信,明白嗎?”
“知道了,放心,老幺�!�
安排好這些,陳衍和陳彬兩人對視一眼,各自從懷中拔出短刀,鋒利的刀刃在陽光下閃著寒光,兩人戒備著朝大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