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棉襖，咯人啊
“國強，你看什么呢？”胡彩花一邊摘著菜，一邊好奇地看著自已老公偷偷往陸峰家那頭張望。
“你說奇怪不奇怪，這陸峰什么時侯學會讓飯了？”林國強皺著眉頭低聲說著。
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回答老婆的話。
“你瞎操個什么心，天天琢磨這個，能漲工資還是能長肉？”
胡彩花嘮叨著，突然一頓，狐疑地盯著林國強。
“你是看陸峰讓飯，還是在偷看顏斕？”
“瞎說什么啊，腦袋不清楚�！绷謬鴱姲櫭纪镂菥妥�。
“頭發(fā)長，見識短，天天七講八傳的�！�
“長能耐啊，當了個副主任就瞧不起人了。不行，你給我說清楚！”
胡彩花一把丟下手里的菜，跟了進去。
這樣的家長里短，筒子樓里每天都要上演一兩次。
五金廠效益一年比一年差，工資不漲，物價一直漲。
莫名地在心里就會積壓不少怨氣，偶爾有個發(fā)泄口就難免小小爆發(fā)一次。
陸峰家里，飯桌上擺好了豐盛的晚飯。
一點活都不讓母女兩人沾手，陸峰一個人忙得團團轉。
陸可可看著這個越來越陌生的爸爸，小聲問著顏斕。
“媽媽，他變好了嗎？”
顏斕心里五味雜陳，雖然陸峰讓飯她還是挺感動的。
不過這一桌子應該要好幾塊錢，剛才陸峰炒菜倒油跟倒水一樣的架勢，一看就讓她心驚不已。
“快吃快吃，涼了不好吃了�！标懛灏才磐．�，又給母女盛飯裝湯。
吃了一會，顏斕放下碗筷。
“陸峰，我們要好好談一談�！�
“行，老婆你說。”陸峰笑嘻嘻地答道，順便撿了一個青蛙腿放到可可碗里。
顏斕秀眉微蹙，心說，“什么時侯又這么輕浮起來了。”
“你要真心過日子，過幾天周末，咱們回趟家，求求我爸，看看還有沒什么關系能跑跑。”
“也不說國營單位了，哪怕是大集L，也找個班上上。”
陸峰搖搖頭，“上班沒什么前途了，你看到處都鼓勵下海經(jīng)商，擁抱大時代。”
“相信我，在這個國家，這個時代，跟著日報的社論走，能發(fā)財�！�
“再說工廠什么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像五金廠，多久沒有全面開工，加班加點了�！�
“未來不要幾年，指定堅持不下去，到時侯才是大麻煩�！�
看著陸峰侃侃而談，顏斕一陣恍惚，仿佛看到前幾年的丈夫，意氣風發(fā)，指點江山。
心里一陣甜蜜，一陣酸楚，要是不出那個意外就好了。
“那下海經(jīng)商也沒那么容易吧，咱們家這條件，要經(jīng)商也沒有本錢啊�！鳖仈誊P躇著。
“沒事，很快就會有的�！笨粗仈坛钊萦洃训臉幼�，陸峰心里一陣甜蜜。
這是為自已發(fā)愁呢。
媳婦開始惦記自已了，好事情啊。
“你來，給你看看我今天賺了多少錢�！标懛逑胫�是要堅定一下妻子的信心。
站起來拉著顏斕進了里屋，關上了門。
“干什么，可可看著呢，拉拉扯扯的�！鳖仈棠樕⒓t。
陸峰放開妻子的手，走到自已的小床邊，從枕頭下拿出一個布包，攤開來。
“這！”顏斕震驚了，都是鈔票，按面額疊得整整齊齊。
“這里有五十塊，今天賺的。”陸峰笑著說，看著妻子的樣子，蠻有成就感。
顏斕難以置信地上手點了點，還真是，隨即一臉驚恐地看著陸峰。
“你干什么了？不會，不會去干了什么違法的事情吧？”
一天賺這么多錢，顏斕認知里，只有盜竊搶劫或者是賭博。
“哪能啊，這是我今天收廢品賺的�！标懛迕忉�。
“收廢品？你不是說去拉板車送貨嗎？”顏斕覺得自已腦子有點不夠用了，陸峰是中專生，一般工人都不愿意干，能去收廢品？
再說收廢品要是一天賺50塊，那不記街都是收廢品的？
陸峰也不隱瞞，把第二造紙廠收廢紙的事情說了。
“差不多一車拉300斤，凈賺9塊錢，我明天再去，每天至少能拉個7-8車呢�！�
今天就是沒經(jīng)驗，上午第三車拉猛了，不懂細水長流的道理，還是像下午那樣，一車賺個9塊人也不累。
“這么賺錢�。俊鳖仈逃悬c吃驚，她一個月才38塊，加上育兒費，獨生子女津貼什么的也不到50塊錢。
“不過干不了多久，現(xiàn)在是沒人知道，最多一兩個月，消息一傳出去，就沒法干咯�！标懛逭f。
“那怎么辦？”顏斕莫名有些心疼，這要是能干一輩子就好了。
“沒事，這兩年我是沒干正經(jīng)工作，不過也不是完全荒廢，學了門修家電的手藝。”
陸峰說得跟真事一樣，這還必須這么說，不然無法解釋自已后面要干的事情。
“等廢紙賣不動了，我就開個小店，幫人家維修家電�！�
“你會修家電？”顏斕有些驚訝，不過很快自已說服了自已，陸峰那么聰明，中專都能考上，學會修家電也正常。
“原來你一直偷偷在努力，這兩年我是誤會你了�！辈粻帤獾臏I水涌出眼眶。
陸峰輕輕把妻子攬在懷里，這是善意的欺騙，主要還是兩人有感情基礎，不然裂痕沒有這么容易彌合。
自已這個說辭其實漏洞百出，也只有真正在意你的人，總是盼著你好，反而不會計較細節(jié)。
“媽媽，飯要涼了！”陸峰已經(jīng)捧起顏斕嬌羞的臉，正準備親一口。
陸可可在外屋大聲叫了起來。
顏斕臉上一紅，輕輕推開陸峰，“來啦，來啦，”拉開門走了出去。
這!
氣氛都烘托到位了，沒整個和諧的結局。
這小棉襖，咯人��！
吃完晚飯，陸峰麻溜洗了碗筷，燒了壺熱水給母女兩個洗漱。
自已到走廊盡頭拎了一桶涼水沖了個澡。
期間享受著整層樓不少鄰居的圍觀。
這兩年陸峰人緣不好，沒人跟他搭腔。
不過習慣了后世的洗浴條件的陸峰心里別提多膈應了。
暗暗下了決心，要盡快賺筆大錢，早點蓋一棟自已的房子。
回到房間，陸可可纏著陸峰要聽葫蘆娃到底救出爺爺沒有。
陸峰樂呵呵抱著小姑娘躺在小床上講了起來。
不知不覺，父女兩個都進入了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