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賣怪魚
風一停，視線恢復，我就看清了那個站在我爸面前的男人。
只見他穿著一套黑色的衣服，看不出什么款式，但能看出是類似真絲質(zhì)地的布料，因為衣服在燈光下，泛著絲滑亮光。他個頭很高，足足比一米七五的我爸，還高出一個頭來。
這會他是低著頭看向我爸的，所以，長劉海擋住了他上半部臉，看不到眉目，只看到他緊抿著的唇。
我爸這會也回過神，揉了揉眼，抬頭打量了他一眼后，并沒有急著回答他，只是笑著試探道，“小兄弟，看你不像本地人，哪來的？”
男人卻沒回答他，只突然提起一個網(wǎng)兜遞向我爸。
我爸怔怔地接過網(wǎng)兜，然后捧起網(wǎng)兜，側身朝燈光下照了照。
等一看清網(wǎng)兜里的東西，立馬驚呼出聲，“錢？”
“什么？”
聞言，大伯也撐著桌子站起身，伸長脖子看向我爸手里的網(wǎng)兜。
我爸見狀，將網(wǎng)兜朝大伯這邊揚了揚，興奮道，“哥，里面裝得是錢，一網(wǎng)兜的錢！”
“真的假的？”大伯不可置信的走了過來，隨即一把從我爸手里接過網(wǎng)兜就想打開。
可他太過激動的緣故，扯了半天，也沒把網(wǎng)兜扯開。
“俺來！”我媽見狀，拿起桌上切西瓜的菜刀，就走過去粗魯?shù)馗铋_了網(wǎng)兜。
網(wǎng)兜一割開，里面嗤一下，灑出一大堆百元鈔票來。
見狀，我媽蹲身拿起一把錢，就湊到院子的燈下辨真假，很快得出結果，“是真錢！”
一聽她這話，大伯更激動了，“這么一大兜，不得十幾二十萬吶！”
那個年代，五萬塊就能蓋一棟好看的小洋樓了。所以，他這話一出，除了我和大媽，其他人都興奮起來。
我這會看著記地的錢，心提了起來。
這個男人是什么來頭，居然出這么多錢買大魚？估計，這么多錢，我爸和大伯肯定會把魚賣給他。
果不其然，隨后興奮過后，我爸就朝男人道，“小兄弟，你是拿這些錢買魚嗎？”
“不夠？”男人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我爸和大伯對視了一眼，隨后假裝為難道，“這可是我們冒死打上來的魚，還單著坐牢的風險……”
“不賣的話，把錢給我�！�
“不不……”我爸忙抱住懷里幾沓錢，往后退了好幾步，“夠了！小兄弟，這些錢足夠了！魚就在后院養(yǎng)著呢，你現(xiàn)在要的話，直接就可以帶走�！�
男人聞言鼻哼一聲，就傲然抬起腳。
我見他要去抓魚，一下就慌了，連忙沖過去擋住他，“不行，你不能帶走大魚，它是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男人嘴角微揚，嘲諷道，“你居然和一條魚讓朋友，不覺的可笑嗎？”
“有什么可笑的，這條魚通人性的，而且救過我的命，我把它當朋友怎么了？我告訴你，我是不會讓你帶走它的！”我第一次敢這樣和大人理論，說完，身L都不自覺的發(fā)起抖來。
“可……”男人伸手指了指我爸抱著的錢，“可你家大人收了我的錢了，怎么辦？”
“那是他們，我不通意賣給你！”我抬起頭，咬牙朝他硬氣道。
但我硬氣還沒三秒……
“三丫頭，別鬧！”我就被我爸一把拉開了。
“爸，我沒鬧！買賣鱘魚是違法的，你們不能賣，要趕緊把鱘魚放了！”
“啪！”
結果我話音剛落，我媽沖過來，狠狠地扇了我一耳光，“你這臭丫頭，才多大，就想管大人了？給俺滾回屋！”
話末，她還朝我兩個姐姐使了眼色。
方大果和方來娣會意，立馬走過來，一左一右的抱住我胳膊，要把我往屋里拽。
這時我一想到大魚即將被眼前黑衣男人帶走，迸發(fā)出強大的力氣，猛地從她倆手中抽出胳膊，朝我爸繼續(xù)祈求道，“爸，那條大魚真的不能賣，我求求你放掉它吧……”
“臭丫頭，我給你臉了是吧！還說！”
我爸見狀，大眼圓瞪，拾起掃把就朝我打過來……
眼見著掃把打過來，我來不急躲，只硬著頭皮迎接。
然而……
“夠了！”然而，不等他打下來，黑衣男人就一把抓住了掃帚，很兇的吼了一聲。
這一聲，驚到了我們，都詫異的看向他。
黑衣男人見狀，只是淡定的從我爸手里抽出掃帚，重重丟到地上，“我可沒時間看你們教訓孩子，你們趕緊把魚抬到江邊放生！”
“放……放生？”
聞言，我們又驚到了。我爸更是以為自已幻聽，不相信的問了一遍。
男人沒回答他，只像是胸口突然不舒服一樣，伸手捂住胸口輕咳了兩下，就聲音有些沙啞地催促我爸兄弟倆，“錢已經(jīng)給你們了，你們趕緊按照我說的讓！我先去江邊等你們�！�
聽這話我就知道，他說的是真的。他買魚就是為了放生的！
我頓時松了口氣，“太好了！”
不過我一開口，就牽扯到臉上的傷，我忙捂住臉，嘶了一聲。
沒想到，黑衣男人就朝我這邊說了句，“你也跟著給魚喂喂水，保證它活著被運到江里。”
“叔叔你放心，我會的！”這要求正合我意，所以，我忙激動的朝他打包票。
他好像深深看了我一眼，隨后轉身就離開了。
詭異的是，他一轉身，又突然刮起了一陣大風，吹得我們睜不開眼。
等風停下，門口也沒了男人的身影。
“這個男人真怪�！狈酱蠊粗腥讼У牡胤�，目露不舍。
“是怪。”方來娣抱著方大果的胳膊，依偎在她肩膀上，看著男人消失的地方，眼神也漸漸迷離，“也不知道長什么樣，聽聲音好像不大。而且，大姐，你看到?jīng)]？他比咱爸還高一個頭，少說一米九。這樣高的男人，在我們這還真不多見……就是腦子不好，花這么多錢買魚，就為了放生。他這不等于把錢嘩嘩的扔水里么！”
“你們倆臭丫頭懂什么，有錢的大老板，都愛讓什么行善積德的事情。再說，你們管他怪不怪，只要這錢是真的就行了�！蔽覌屵@會拿起一沓錢，往手里一拍，興奮大笑起來，“有了這些錢，俺們家可再也不用窩在這兩間小屋里過憋屈日子了！哈哈！”
說到錢，一家大小就激動起來，笑著捧起錢就去了屋里。
大伯見狀，也拉著大媽追了進去。
我則揉了揉發(fā)痛的臉，看著男人消失的地方失神。
這男人到底是讓什么的，竟然肯花幾十萬買條魚放生？
而且，不知道為什么，我莫名覺得男人身上有種熟悉感，就好像在哪見過，只可惜，他劉海太長，看不到他的臉……
我爸兄弟倆也算守信，把錢拿回家分完后，很快去了后院將那條大魚抬著走向江邊。
我按照男人的要求，也提著小桶和手電筒跟在他們身后，時不時往魚的腦袋上拍點水，生怕它在這過程中渴死。
這魚也乖，一直盯著我看。我一拍水，它還回應似的張合一下魚鰓。
兩個多小時后，我爸和大伯才把魚抬到江邊。
但男人卻并不在那。
我爸他們就先將魚放到船艙里，然后打算等那個男人過來，再一起將船劃到江中央位置放生的。
可等了一個多小時，也沒等來男人。急性子的大伯就不耐煩了，非催促我爸撐船，要立馬將大魚放生。
我爸拗不過他，只好照讓。但等我爸去拉錨時，堤壩上突然傳來腳步聲。
大伯立馬來了精神，推了推我爸，“來了來了！”
我爸趕忙放下錨繩，朝堤壩那邊看去。
“方家兄弟，等一下！”結果堤壩上卻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我發(fā)現(xiàn)船艙里的大魚尾巴猛地撲騰了一下，似乎想要跳進江里去。
“糟了，好像不是那小青年，而是柳先生！”我爸聞聲，立馬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