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齋宴那日，后宮有位份的妃嬪都聚在長寧宮，皇后姚知微亦受邀前來。</p>
自從四年前，大皇子被人推入湖中，姚知微便再不管后宮之事，任憑后宮翻了天地，她也人淡如菊。</p>
這是因?yàn)樗缫押屠顚氄溥_(dá)成協(xié)議，只要李寶珍不傷害她和大皇子，那她便不再干涉李寶珍爭寵。</p>
今日亦是如此。</p>
她并不在意坐在她身旁的皇上眼里只有李寶珍，也不關(guān)心怡美人嬌羞地向太后稟報(bào)自己近日愛吃酸食。</p>
眾人皆知，怡美人才承寵半月，根本不可能這么快有身孕，卻還是有嬪妃故意恭維，惡心李寶珍：「怡美人好福氣，到底是太后精挑細(xì)選的貴女，龍子龍女自然愿意落巢�！�</p>
這話似意有所指。</p>
周牧景微微蹙眉，李寶珍卻埋頭吃齋菜，又命我為她添茶，仿佛周圍的熱鬧與她無關(guān)。</p>
直到齋宴過半，太后開口：「皇上，哀家看令怡這半個(gè)月夜夜侍寢，是不是該晉一晉她的位份了？」</p>
姚知微表示沒意見，其余嬪妃也紛紛附和太后和皇后。</p>
李寶珍臉色煞白，手一滑，瓷碗「哐當(dāng)」摔在地上。</p>
「臣妾有些不舒服，請(qǐng)?zhí)笏∽�。�?lt;/p>
她柔弱地起身向太后道歉，周牧景滿臉慌張：「貴妃哪里不舒服？來人，請(qǐng)?zhí)t(yī)來看看。」</p>
帝王毫無遮掩的偏寵令怡美人嫉妒得眼睛發(fā)紅，她這幾日欺負(fù)李寶珍欺負(fù)慣了，當(dāng)眾諷道：「貴妃姐姐身子骨到底是弱了些，難怪四年未曾有孕。」</p>
李寶珍身體輕顫，簌簌落淚，「怡妹妹說得對(duì)，是臣妾愧對(duì)太后、皇上�！�</p>
空氣里彌漫出一絲詭譎的氣息。</p>
見向來趾高氣揚(yáng)的李寶珍在怡美人面前如此膽怯，嬪妃們面露異色，開始相信后宮中的傳言：怡美人手段狠辣，連貴妃也避之不及。</p>
正當(dāng)眾人準(zhǔn)備看好戲時(shí)，李寶珍突然捂著小腹痛苦地彎下腰，我立刻上前扶住她，卻發(fā)現(xiàn)她裙下氤氳出一攤鮮血。</p>
「皇上，娘娘她……好多血，求皇上救救娘娘！」我被嚇得語無倫次。</p>
周牧景臉一沉，疾步從我手里接過李寶珍，橫抱著她走出大殿。</p>
「皇上！」太后欲阻攔。</p>
周牧景卻不管，「傳太醫(yī)去長翠宮！若貴妃有事，朕要你們陪葬！」</p>
雖然周牧景是對(duì)著太監(jiān)吼的，但太后與怡美人聽在耳朵里卻不是滋味。</p>
她們望著周牧景離去的背影，神色復(fù)雜，李寶珍剛剛的癥狀，分明像極了小產(chǎn)。</p>
相比之下，姚知微顯得從容許多，我走出殿門前，聽見她邀太后一同去長翠宮看看情況。</p>
太醫(yī)說，胎兒沒保住，而且由于李寶珍在小產(chǎn)的同時(shí)，身中濕寒之毒，以后也很難再有身孕。</p>
「不，這不是真的。」</p>
李寶珍崩潰地砸了湯藥，她明明只給自己下了一點(diǎn)牽牛子，怎么會(huì)小產(chǎn)，又怎么會(huì)再不能懷孕呢……</p>
她撫著小腹，試圖感受腹中的溫?zé)�，可那里，早已沒有生命的跡象。</p>
周牧景緊緊抱著她，亦因痛失愛子，紅了眼尾。</p>
「李貴妃，若你有身孕，應(yīng)該早點(diǎn)告訴哀家，也不至于……」太后是有些內(nèi)疚的。</p>
李寶珍半咬著唇，神色悲慟。</p>
她不是不想說，而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有身孕。</p>
再加上這半個(gè)月都住在長寧宮里，心情煩悶的她也根本沒想到會(huì)懷孕。</p>
若知曉，她何須給自己下牽牛子……</p>
李寶珍從床榻上跌落，她跪在太后面前：「臣妾有錯(cuò)，臣妾本不愿借身孕逃避太后的處罰，未曾想竟有人公然謀害皇嗣，求太后為臣妾和皇兒做主�！�</p>
太后面容微僵，但很快恢復(fù)常色：「皇后，這件事交給你去查，定要將謀害貴妃與皇嗣之事查個(gè)水落石出�！�</p>
姚知微欠身應(yīng)「是」，波瀾不驚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