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陸靖就會指責我,拉黑我,冷暴力我。</p>
這樣低級的招數(shù),薛筱筱樂此不疲且次次成功。</p>
只是這一次,我沒有再配合她的演出,平靜地退出沒有回復(fù)。</p>
陸靖下面還有一條是公司趙姐的留言。</p>
她是領(lǐng)我進門的老師,也是我的上司,一直對我寄予厚望。</p>
“云清,你的創(chuàng)意和策劃很受公司領(lǐng)導(dǎo)欣賞,京市總部那邊的創(chuàng)意總監(jiān)位置剛空下來,有意調(diào)你過去重點培養(yǎng),這大好的機會你真的要放棄嗎?”</p>
我是清大金融經(jīng)濟雙碩士學(xué)位,大好的前途因為陸靖止步了數(shù)年。</p>
他說不喜歡異地,我畢業(yè)后就留在了他的城市,為了事無巨細地照顧他的起居,遷就他的工作,我自薦去了最清閑的行政部門,到頭來甚至比不上薛筱筱一次小痛經(jīng)。</p>
可笑又可悲。</p>
想起薛筱筱的屢次挑釁,我再沒了吃醋嫉妒的心力,只有想通之后的濃濃釋懷。</p>
說到底,愛與不愛,壁壘分明。</p>
我回復(fù)過去,“趙姐,我去。”</p>
消息發(fā)出去不到五秒,趙姐的電話就進來了。</p>
我接起來,聽著她驚喜又欣慰的聲音,“我就說,你是個拎得清的人,你這么好的能力,待在我們這分公司太屈才了,你放心,只要你去總部,我給你申請假期,每個月保證你至少能回來一趟和男朋友相聚。”</p>
趙姐知道我有多在意陸靖,為了能讓我安心工作,對我非常寬容。</p>
我心中感激,沒和趙姐吐露太多,只一一應(yīng)下。</p>
掛了電話,我起身把壓箱底的專業(yè)書都拿了出來。</p>
學(xué)習的熱情回來后,我沉浸其中越戰(zhàn)越勇。</p>
天亮的時候,我起身想倒杯水,突然一陣天旋地轉(zhuǎn)。</p>
摸了摸額頭,才知道發(fā)了燒,胃里也不太舒服。</p>
我翻出退燒藥放在桌上,到廚房熬上粥剛出來,門口傳來密碼鎖開啟的聲音。</p>
陸靖手里提著個塑料袋,和我四目相對。</p>
他有些心虛地別開眼,走進來把粥放在桌上,口氣不悅道,“我給你打電話為什么不接?”</p>
“可能沒電關(guān)機了吧�!�</p>
似乎沒料到我會這么平靜,他怔了怔,蹙眉道,“你不是那么馬虎的人,出門在外故意關(guān)機,搞這一出就是想讓我擔心,你幼不幼稚?”</p>
語氣里的譴責配上他臉上厭惡篤定的表情,讓我有些迷茫,眼前的人真的是我追隨了五年的光嗎?</p>
我發(fā)著燒,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只想快點墊點肚子吃個藥去躺下,實在沒精力和他吵。</p>
我看著他,“你要不要看看手機,我昨晚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如果我真出了意外,你現(xiàn)在只會站在太平間跟我說話�!�</p>
陸靖看了眼手機,自覺理虧,卻不想示弱,“昨晚是因為筱筱被人尾隨,她心臟不好,又電閃雷鳴的,我怕她出事才……”</p>
“我知道了�!蔽疑踔翛]心情聽他說完就打斷了他,目光轉(zhuǎn)向桌上的塑料袋,上頭印著羅記海鮮粥。</p>
陸靖見狀,以為我感動了,得意地揚起眉梢,“我知道你生氣,這不是給你買了海鮮粥�!�</p>
我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我海鮮過敏你忘了嗎?”</p>
陸靖錯愕地愣住。</p>
他應(yīng)該是想起來喜歡吃海鮮粥的人是薛筱筱。</p>
我沒再看他的表情,進廚房關(guān)了火,直接進了房間。</p>
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被陸靖一頓攪和,更是不想動了。</p>
陸靖卻被我少有的逆反態(tài)度激怒了,跟進來一把將我從床上拽起來,“你有事就說事,陰陽怪氣給誰看,我都跟你解釋了,筱筱被人尾隨,她一個女孩子萬一出了意外,你良心過得去嗎,虧的筱筱還勸我跟你好好道歉,解釋誤會,你呢?辱罵她就算了,滿腦子只有齷齪,非要我承認跟她有一腿你才滿意是吧?”</p>
他是醫(yī)生,但凡用點心,就會發(fā)現(xiàn)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對,可他怒目相對的模樣,別說發(fā)現(xiàn),只恨把自私和小肚雞腸印在我臉上。</p>
我沒了任何想要解釋的想法,只覺身心俱疲。</p>
他瞪著我,被我一言不發(fā)的樣子惹的心煩意亂,用力甩開我的手,冷聲丟下話,“這幾天我住辦公室不回來了,你好好反省反省吧�!�</p>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p>
門被摔得震天響。</p>
我顫顫巍巍地撿起被刮到地上的手機,在意識徹底陷入黑暗前,給趙姐發(fā)了條信息。</p>
再醒來,我對上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和醫(y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p>
趙姐松了口氣,“你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我到你家的時候,你都燒得渾身滾燙不省人事了,中度肺炎,醫(yī)生說再晚半個小時,你可就危險了�!�</p>
“謝謝趙姐�!�</p>
趙姐給我遞了杯水,“謝什么,你的調(diào)任報告已經(jīng)下來,你說你,要是真有個好歹,公司可就損失慘重了�!�</p>
我扯了扯嘴角,“放心,不會耽誤時間的。”</p>
距離調(diào)任京市,還有半個月。</p>
趙姐是個門清的人,我病成這樣找她幫忙也沒找陸靖,她多少猜到點什么,很有分寸地沒有細究,只問,“我記得你男朋友也在這家醫(yī)院就職,需不需要我找他過來?”</p>
我拿過手機看了眼,意料之中又被他拉黑了。</p>
我撫著心口,那里已經(jīng)沒有了一丁點酸楚心痛的滋味。</p>
我平靜回答,“不用了,我們分手了。”</p>
沒想到的是,這句話說完不到兩個小時,陸靖就出現(xiàn)在了我的病房。</p>
他難得地軟了臉色,“袁斌說你因為肺炎昏厥送進來,生病了為什么不告訴我?”</p>
袁斌是他的大學(xué)同學(xué)兼同事,同在一家醫(yī)院,本來就瞞不住多久。</p>
我笑笑,“不是什么大病,輸兩天液就好了�!�</p>
他怔了怔,以前我有點小病小痛都會故意和他賣慘撒嬌,只為了得到他多一點的關(guān)心和心疼。</p>
如今我面色蒼白,說話都有氣無力,卻笑得客客氣氣。</p>
陸靖有些說不出的慌,仿佛有什么東西在脫離他的掌控,正悄無聲息地流走。</p>
他拉過我的手,“早上是我太沖動了,筱筱因為你誤會而辱罵,自責到差點哭昏過去,我才……昨晚上我是真的打算去接你,出門的時候,她給我打電話說被人尾隨,話到一半就沒聲了,我以為她出了意外才去看她的,她是我同校的師妹,又是我老師的女兒,從小心臟不大好,我對她只有哥哥對妹妹的照顧……”</p>
“我都理解,放心吧,以前是我太鉆牛角尖了,以后不會了�!�</p>
他怪異地看了我一眼,我突然的識大體,卻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了。</p>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是我的女朋友,不喜歡我和別的女生走的近人之常情,以后我會注意的。”</p>
原來他知道我不喜歡他和別的女生走的近,可他還是這么做。</p>
我眨了眨眼,無所謂道,“沒關(guān)系,她是你師妹,照顧她是應(yīng)該的,我不會再說什么�!�</p>
陸靖沉默下來,看著我的眼中閃過愧疚,“這幾天我和同事?lián)Q了班,專心照顧你�!�</p>
“好�!�</p>
我點點頭,沒再反駁。</p>
當天下午,陸靖就將我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都放了出來,還特意設(shè)置了置頂。</p>
這要是放在以前,我能樂上三天三夜。</p>
現(xiàn)在我滿腦子想的都是,要爭分奪秒精進專業(yè)技能,總部人才濟濟,我不能懈怠。</p>
住院第三天,我讓趙姐給我?guī)砹斯練v年來優(yōu)秀的創(chuàng)意策劃。</p>
一大摞的資料,有些放在床上,有些放在床頭柜上,而陸靖送過來的水果鮮花和精心準備的營養(yǎng)餐都被我堆在了床腳。</p>
我埋首資料,廢寢忘食。</p>
陸靖一天來好幾趟,他親力親為為我做檢查,喂藥,做營養(yǎng)餐,而我成了那個敷衍的人。</p>
我們的關(guān)系好像互換了過來。</p>
其間,薛筱筱也給他打過不少電話,他當著我的面全都掛斷了。</p>
出院那天,他特意請了假,送我回家。</p>
我很自然地拉開后座門,他放在副座門上的手僵住了動作,“清清……”</p>
他臉色有些難看,我不是很理解,“怎么了?”</p>
“你為什么要坐后面?”</p>
我沒反應(yīng)過來,副座那個位置不一直都是薛筱筱的專座嗎?</p>
最早的時候,我也私心以為過,那個座位是女朋友專座,可陸靖把那個位置留給了薛筱筱。</p>
他總說,薛筱筱暈車,坐前面舒服點。</p>
我鬧過,吵過。</p>
他就會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指責我,連這種小事都要斤斤計較。</p>
久而久之,我就習慣了坐后面。</p>
我皺了皺眉,不想耽誤回去學(xué)習的時間,“不就是一個座位,有什么好計較的,不都一樣嗎?”</p>
他愣住,似乎覺得這話有點耳熟。</p>
我沒管他,鉆進后座就看起了策劃書。</p>
陸靖面色難看地上了駕駛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