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只搖尾的小狗
看著薛靈難以置信的表情,謝觀瀾輕笑起身,與邵應廷擦肩而過時開口:“白日就算沒事做,也不要總想著做夢。這些你都沒有資格。”
除了一桿清袋,薛靈也一樣,都只會是邵應廷的天真妄想。
剛才他就坐在薛靈的對面,然薛靈對他視而不見,那雙靈動的眼睛只注視著邵應廷的一舉一動,然后牽動她的一顰一笑。
能掌控她情緒起伏的人不只他一個了。
這樣的認識讓他心中與腳底發(fā)虛,一動就能跌入深淵。
邵應廷權(quán)當聽不見看不見,徑直走到薛靈面前,拿起利賓納喝了一口,順手捏捏她皺起的小臉。
“很失望?”
薛靈拼命搖頭以示清白:“怎么會,你打得很好。”
奧沙利文又被稱為“火箭”,以出桿速度快準狠而著名,以快打快,就如同一飛沖天的火箭,剛才的邵應廷就是這樣的狀態(tài)。
只是剛才那一球,她看不懂為什么會打歪。
邵應廷搬來第三張編織椅放在薛靈旁邊,仍有心思和她開玩笑:“但我失望了,原來邵隊長在你心里是個會失直球的二愣子。”
擊球聲當背景音,薛靈揶揄地用腦袋撞了撞他的手臂:“畢竟我認識的邵隊長三步上籃還能左腳絆右腳�!�
“噓……”他側(cè)身向她,拿杯的手伸出食指放在唇上,“低調(diào)點,只給你看過的�!�
薛靈更是樂不可支。
謝觀瀾和奧沙利文打過球,自然也吸收過他的優(yōu)點。
但他這個人固執(zhí)得令人害怕,仍舊保留了不少自己的性格在球桿上。
以前薛靈會評價他保守穩(wěn)重,現(xiàn)在評價他陰險毒辣。
進攻不是他的主要目的,做斯諾克才是。
謝觀瀾喜歡先將獵物圍困,看對方作無效抵抗,看夠玩夠了再痛快一舉拿下,城府極深。
今天依然是。
他打得很慢,打兩桿就擦擦巧粉,像在中央公園溜他的黑拉布拉多,磨得薛靈心煩意燥。
比分越來越接近,薛靈將左腿搭在右腿上,原本在瞄準的謝觀瀾抬眸看了她一眼,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再低頭擊打。
最后一個紅球落袋,薛靈猛地攥住扶手,然后就聽到旁邊的邵應廷說:“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開桿即入球的。”
她看過去,邵應廷懶懶散托著腮,看著坐在庫邊上的謝觀瀾,目光明亮有神。
“他開局求穩(wěn),我猜他從未試過豁出去打,他不知道所有力度角度,第二局第一桿必定食白果。”
最后黑球落袋,謝觀瀾比分反超。
他看向邵應廷,露出一抹嘲諷的弧度,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翹起腿喝自己帶過來的礦泉水。
“媽的,真裝逼,喝瓶礦泉水還要倒玻璃杯里。”
薛靈拿起馬克杯和大正的啤酒瓶碰了一下:“英雄所見略同。”
剛抿了一口甜膩濃郁,她搭在椅背上的手被輕輕撓了一下。
回頭,邵應廷咬著吸管,搖搖手剎個只剩冰塊的杯子:“不跟我碰一下嗎?”
他杯口放得極低,傾斜向著她,像一只搖尾的小狗。
似邀請,也像懇求。
薛靈側(cè)過身面向邵應廷,她的杯口略高于他的杯口相抵,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
“剛才我好像喝錯了你這杯。”深棕色的液體沿著凹凸不平的杯壁蜿蜒向下,薛靈低語,“我跟你不止差一次碰杯,還差一次共飲�!�
“為了我們共同的勝利,cheers。”
熱可可沒過所有冰塊的時候,謝觀瀾再次上場,他盯緊那杯不倫不類的冰熱可可。
“顧瑛早晚有一天要來求我的,你覺得她能護你多久?”
薛靈閑適地抿了一口可可,無所謂地聳聳肩:“到時候再說,不要跟我比誰活得久�!�
謝觀瀾不再言語,解開腕表與巧粉一同放在桌角,手按在粗糙的桌面,低伏著,如鷹隼盯住獵物,后手一沖,白球沖向紅球堆,撞開左邊角球后立刻沖向庫邊,彈回到綠球之后。
做出一個難以突破的開桿斯諾克。
杯中的冰融化大半,邵應廷仰頭一口飲盡,松散凜冽的寒意從喉嚨冷到心底,流向四肢。
“這次打不出147,就不要動顧玥的菲力了,你直接啃我就行�!�
薛靈笑,抓起他的手臂,在他微微隆起的肌肉上咬下一個淺淺的牙印。
“ckystrike�!�
鴻運當頭。
邵應廷拿起球桿,故意不從一臉呆滯的大正面前走,來到球臺前,他先彎腰瞄了瞄,確認接下來三桿路線后迅速出擊,白球如有神助與綠球擦肩而過,勇猛撞向庫邊,直沖松散的紅球堆而去。
“左頂袋�!�
紅球應聲而入,邵應廷沒多作停留,走到黑球前彎腰伏身,輕輕一撞,聽話溜走。
“左頂袋�!�
成功降落。
邵應廷直起身,扶著球桿望向一臉平靜的謝觀瀾。
“不用浪費時間打五勝三,就賭我這局能不能打出147�!�
謝觀瀾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抬手示意他隨意。
“你要輸,我沒理由阻攔。”
其眼中的輕視與嘲笑不加掩飾。
邵應廷不再言語,再次起桿對準紅球,右手狠狠一撞,紅球眨眼墜入深淵。
斯諾克是紳士運動,領結(jié)、襯衫、馬甲、西褲、皮鞋必不可少,但邵應廷身上沒有任何一件。
他身上還是純色的寬大t恤,工裝褲搭馬丁靴,冷酷又隨意,很有自己的風格。
打斯諾克也一樣。
并不優(yōu)雅,沉靜之中球球帶殺氣,不遺余力直奔頂峰。
六年前那場籃球賽,他不知道放了多少水給她。
分數(shù)穩(wěn)步上升,薛靈的心卻越來越緊張,反觀半邊身子趴在球桌瞄準的邵應廷,,有條不紊,心無旁騖,修長筆直的腿壓著庫邊,隆起的背肌在棉布下延綿欺負。
就像文藝復興時期的雕塑,是柔軟的,也是堅硬的,每一寸輪廓都是對力量與美的贊歌。
進入清彩階段,薛靈緊盯著顏色越來越少的球桌,最后粉球利落進袋,臺上只剩黑白二球直線對峙的時候,更是無意識地咬住拇指。
直線球,沒理由打不進去吧?
謝觀瀾把一切盡收眼底,伸指抬了抬眼鏡說:“阿靈,你吃的每一塊菲力都是我煎的,別人做的你吃得慣嗎?”
兩球急促相撞的聲音接在話尾,被迫分神的薛靈立刻將目光收回放在黑球上。
只見黑球直沖向左底袋,就在入洞的前一瞬,突然偏離路線撞向庫邊,用力反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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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作話在微博和晉江發(fā)過就算了,臉還是要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