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五年前那場車禍帶走的不僅是生命,還有兩個年輕人純真的感情。當江硯帶著仇恨歸來,程雪天真的以為這是命運賜予她的第二次機會。殊不知,從重逢的第一秒起,她就已經(jīng)落入精心編織的復(fù)仇陷阱。監(jiān)控室里搖晃的紅酒杯,宴會廳中破碎的香檳塔,青梅竹馬的反目成仇背后,隱藏著比他們想象中更黑暗的算計。當復(fù)仇者成為棋子,當仇恨本身變成謊言,這場以愛之名的博弈,究竟誰能全身而退
第一章:破碎的香檳塔
程雪站在顧氏集團周年宴的化妝鏡前,最后一次調(diào)整耳垂上的鉆石耳釘。鏡中的女人一襲銀灰色魚尾裙,裙擺上手工縫制的碎鉆隨著她的動作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程小姐,這是您要的香檳。侍者恭敬地遞來水晶杯。
她接過酒杯,指尖在杯壁上輕輕摩挲。這場宴會對她而言意義非凡——父親程明遠剛剛將程氏集團30%的股份轉(zhuǎn)到她名下,今晚是她以繼承人身份正式亮相的舞臺。
宴會廳的水晶燈將整個空間照得如同白晝。程雪緩步穿過人群,感受著四面八方投來的或驚艷或探究的目光。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尋找著那個熟悉的身影——江硯,她青梅竹馬的鄰家哥哥,三個月前從國外學成歸來,如今已是顧氏集團的財務(wù)總監(jiān)。
程小姐今晚真是光彩照人。顧遠舉杯向她走來,西裝革履的年輕總裁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程雪禮貌地頷首:顧總過獎了。她的目光越過顧遠的肩膀,終于捕捉到了站在香檳塔旁的江硯。他今天穿了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裝,領(lǐng)帶是她去年生日時送的那條深藍色暗紋款。
我去打個招呼。她向顧遠致歉,迫不及待地向江硯走去。
江硯正背對著她與幾位商界人士交談,挺拔的背影在人群中格外醒目。程雪想起小時候,她總是這樣跟在他身后,像條小尾巴。十五歲那年,江硯的母親車禍去世,他被遠房親戚接去國外,兩人就此失去聯(lián)系。直到三個月前,她在父親的接風宴上重遇他,那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她心跳加速。
阿硯。她輕聲喚道,這是她從小對他的稱呼。
江硯轉(zhuǎn)過身,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程雪讀不懂的情緒。他嘴角微揚,卻不是她記憶中溫暖的笑容:程大小姐,恭喜。
謝謝,不過我更想聽你說我今晚漂亮。程雪俏皮地眨眨眼,試圖找回他們曾經(jīng)的親密無間。
江硯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暫停留,隨即端起一杯香檳遞給她:敬你。
程雪正要接過,忽然感覺手腕一涼——江硯的手腕一翻,整杯香檳傾瀉而下,潑灑在她昂貴的禮服上。深色的酒液迅速在銀灰色面料上暈開,如同丑陋的傷疤。
宴會廳瞬間安靜下來。
阿硯程雪震驚地抬頭,卻對上江硯冰冷的眼神。
他向前一步,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讓她皺眉:當年你父親害死我母親時,可想過報應(yīng)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如刀,這只是開始,程雪。
程雪感到一陣眩暈。五年前那場車禍,父親說是意外。她曾無數(shù)次安慰悲痛欲絕的江硯,陪他度過最黑暗的日子。而現(xiàn)在,他眼中燃燒的恨意讓她不寒而栗。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她的聲音顫抖著。
江硯冷笑一聲,松開手,從西裝口袋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手指,仿佛觸碰她是什么骯臟的事情。他將手帕扔在地上,轉(zhuǎn)身離去,留下程雪站在眾目睽睽之下,禮服濕透,尊嚴掃地。
宴會廳的角落里,顧遠搖晃著紅酒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他對著耳邊的微型通訊器低語:計劃進行得很順利,真期待她知道你為復(fù)仇接近她時的表情。
與此同時,程雪強忍淚水沖出宴會廳,高跟鞋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敲出凌亂的節(jié)奏。她腦海中回蕩著江硯的話,一個可怕的念頭逐漸成形——這三個月的重逢,那些似有若無的曖昧,難道都是他精心設(shè)計的報復(fù)
監(jiān)控室里,顧遠看著屏幕上程雪倉皇逃離的背影,輕啜一口紅酒:游戲才剛剛開始,我親愛的表妹。
第二章:撕裂的舊照片
程雪蜷縮在公寓的沙發(fā)上,濕透的禮服早已換下,但皮膚上似乎還殘留著香檳黏膩的觸感。手機不斷震動,全是來自父親和朋友的未接來電。她一個都不想接。
茶幾上擺著她和江硯的合照——十五歲生日那天,江硯摟著她的肩膀,兩人對著鏡頭笑得燦爛。照片邊緣已經(jīng)泛黃,卻被她珍藏至今�,F(xiàn)在,這張照片仿佛成了一種諷刺。
門鈴?fù)回5仨懫�。程雪下意識坐直身體,心跳加速。會是江硯嗎來解釋來道歉還是...來繼續(xù)他的報復(fù)
透過貓眼,她看到的是閨蜜林微焦急的臉。
小雪!開門!我知道你在里面!林微拍打著門板。
程雪深吸一口氣,拉開了門鎖。林微沖進來,一把抱住她:天啊,我都聽說了!那個混蛋江硯!
你怎么...
整個上流社會都在傳這件事好嗎林微憤怒地揮舞著手機,顧氏宴會上,江硯當眾羞辱程氏千金,現(xiàn)在各種版本的故事滿天飛!
程雪苦笑著搖頭:最糟糕的是,我甚至不知道他為什么恨我。
林微拉著她坐下:從頭說,到底怎么回事
程雪將今晚的遭遇和江硯的話復(fù)述了一遍,包括那個關(guān)于她父親害死他母親的指控。說完后,兩人陷入沉默。
你覺得...你父親真的...林微小心翼翼地問。
不可能!程雪斬釘截鐵,爸爸一直把江阿姨當親妹妹看待。那場車禍是意外,警方調(diào)查得很清楚。
那江硯為什么...
程雪的目光落在照片上:我不知道。也許失去母親讓他變得偏執(zhí),也許有人誤導(dǎo)了他...她突然想起顧遠在宴會上的眼神,那種勝券在握的從容,讓她莫名不安。
林微順著她的視線看到照片,嘆了口氣:你還在乎他,是不是即使他這樣對你。
程雪沒有回答。她想起三個月前重逢的場景——父親為她舉辦的接風宴上,江硯西裝筆挺地向她走來,那一刻,她以為命運終于眷顧了她。這三個月的每一次偶遇,每一次交談,甚至他送她的那本書里夾著的便簽...難道全是演技
我需要弄清楚真相。程雪站起身,走向書房,江阿姨車禍的報道,應(yīng)該還能找到。
林微跟上來: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江硯認定我父親是兇手,那他一定有所謂的證據(jù)。程雪打開電腦,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我要知道那是什么,然后...然后也許我們能解開這個誤會。
林微擔憂地看著她:你確定要這么做也許他根本不值得...
不是為了他。程雪停下動作,抬頭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是為了我自己。我不能活在莫名其妙的仇恨里,更不能讓父親背負莫須有的罪名。
電腦屏幕上顯示出五年前的新聞標題:《知名建筑師江嵐車禍身亡,疑似剎車失靈》。程雪點開報道,仔細每一個字。報道中確實提到車輛曾在前一天送檢,而負責檢修的正是程氏集團旗下的汽車維修公司。
這...這不可能...程雪的手指微微發(fā)抖。父親從未提起過這個細節(jié)。
林微湊過來看:怎么了
程雪將屏幕轉(zhuǎn)向她:報道說江阿姨的車前一天在我們家的維修廠檢修過。
但這不代表...
對,不代表什么。程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需要更多信息。
她拿起手機,猶豫片刻,撥通了父親的電話。電話幾乎立刻被接起。
小雪!你在哪我派人找遍了整個...程明遠焦急的聲音傳來。
爸,我需要問你一些事。程雪打斷他,聲音異常平靜,關(guān)于江阿姨的車禍。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幾秒鐘后,程明遠的聲音變得低沉:回家說,現(xiàn)在。
這種回避的態(tài)度讓程雪的心沉了下去。掛斷電話后,她看向林微:我得去見我父親。
要我陪你嗎
程雪搖搖頭:這是家事。謝謝你今晚陪我。
送走林微后,程雪站在玄關(guān)處,目光再次落在那張合照上。這一次,她拿起照片,輕輕撕成兩半,將江硯的部分丟進了垃圾桶。
如果你選擇恨我,那就恨吧。她低聲說,但別想輕易毀掉我和我的家人。
與此同時,江硯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手中握著同樣的照片——他和程雪的十五歲合照。電話響起,是顧遠。
演得不錯,顧遠的聲音帶著笑意,不過接下來才是重頭戲。程明遠不會坐視女兒受辱,他一定會有所行動。
江硯冷冷回應(yīng):我自有打算。
別心軟啊,表弟。顧遠意味深長地說,別忘了是誰害死了你母親。
江硯掛斷電話,將照片放回抽屜。窗外,城市的燈火如同繁星,而他的眼神比夜色還要深沉。
第三章:父親的秘密
凌晨兩點,程家別墅依然燈火通明。
程雪推開沉重的橡木門時,父親程明遠正背對著她站在書房窗前,肩膀的線條繃得筆直。聽到腳步聲,他沒有轉(zhuǎn)身,只是抬手示意她坐下。
爸,關(guān)于江阿姨的車禍...程雪直接切入主題,聲音在空蕩的書房里顯得格外清晰。
程明遠終于轉(zhuǎn)過身,眼下的青黑顯示他許久未曾安眠。他走到書桌前,從抽屜里取出一個牛皮紙袋,推到程雪面前。
先看看這個。
程雪打開紙袋,里面是一疊泛黃的文件和照片。最上面是一張江嵐站在車禍現(xiàn)場的照片——不是出事后的現(xiàn)場,而是事故發(fā)生前的幾個小時。照片中,江嵐正將一疊文件交給一個模糊的背影。
這是...
你江阿姨出事當天。程明遠的聲音沙啞,她發(fā)現(xiàn)了顧氏集團的財務(wù)造假證據(jù),準備舉報。
程雪的手指微微發(fā)抖:這和車禍有什么關(guān)系
程明遠深吸一口氣:車輛確實在我們維修廠檢修過,但記錄顯示是顧遠安排的。車禍后,警方調(diào)查被施壓匆匆結(jié)案,我私下請人檢測過剎車系統(tǒng),確實被人動過手腳。
您是說...顧遠害死了江阿姨程雪的聲音陡然提高,那您為什么不告訴江硯
我沒有證據(jù)!程明遠突然激動起來,拳頭砸在桌面上,只有猜測!而且當時江硯才十七歲,告訴他這些只會讓他做傻事!我本想等他成年后...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后來他被顧家接走,我再也沒有機會。
程雪感到一陣眩暈。五年來,江硯一直活在仇恨中,而仇恨的對象竟然是錯誤的
現(xiàn)在他回來了,帶著對我的恨意。程明遠苦笑,顧遠把他培養(yǎng)成了對付我的利器。
程雪翻看著文件,一張銀行轉(zhuǎn)賬記錄引起了她的注意——車禍后一周,顧氏集團向當時負責調(diào)查的警官賬戶轉(zhuǎn)入了一筆巨款。
這些...江硯知道嗎
如果他愿意查,應(yīng)該能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程明遠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但他已經(jīng)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顧遠很聰明,他知道如何操控人心。
程雪攥緊了拳頭:我要告訴他真相。
他不會相信你。程明遠搖頭,顧遠一定已經(jīng)給他灌輸了足夠多的證據(jù),證明我是兇手。你現(xiàn)在去找他,只會讓他更加確信你在包庇我。
那我該怎么辦程雪的聲音里帶著哽咽,就看著他被利用來傷害我們
程明遠走到女兒面前,輕輕按住她的肩膀:我們需要確鑿的證據(jù),證明顧遠才是幕后黑手。在此之前...他停頓了一下,離江硯遠點,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危險。
程雪低下頭,想起江硯捏住她下巴時眼中的冰冷。那個曾經(jīng)保護她、安慰她的鄰家哥哥,如今視她如仇敵。
我會查清楚。她最終說道,聲音堅定,為了江阿姨,也為了...我和江硯。
離開別墅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程雪坐進車里,沒有立即發(fā)動引擎。她拿出手機,翻到江硯的號碼——這是三個月前重逢時他留給她的,她曾珍而重之地保存著,每次來電都讓她心跳加速。
現(xiàn)在,她猶豫著是否要撥通這個號碼。
最終,她鎖上屏幕,將手機扔進包里�,F(xiàn)在還不是時候,她需要更多證據(jù),需要能讓江硯不得不相信的鐵證。
車子駛出程家大門時,她沒有注意到停在街角的黑色轎車。車窗后,江硯正冷冷地注視著她的離去。
第四章:復(fù)仇者的棋局
江氏大廈頂層,江硯的辦公室籠罩在晨光中。
他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捏著一份剛送到的文件。文件上詳細記錄了程雪昨晚的行蹤——從倉皇離開宴會,到在林微公寓停留,最后深夜前往程家別墅。
三個小時的談話。顧遠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父女倆一定說了很多悄悄話。
江硯沒有回頭,將文件扔在桌上:監(jiān)控呢
老狐貍的書房裝了信號屏蔽器。顧遠攤手,不過猜也知道,他一定在編造故事,試圖離間我們。
江硯轉(zhuǎn)身,眼神銳利如刀:你確定程明遠是兇手
怎么,心軟了顧遠輕笑,走到酒柜前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別忘了你母親臨終前的話——小心程家人。
我記得很清楚。江硯的聲音冰冷,但我要的是證據(jù),不是猜測。
顧遠從內(nèi)袋掏出一個U盤扔給他:維修記錄,資金流向,還有程明遠和我姑姑最后一次見面的監(jiān)控。自己看吧。
江硯插入電腦,屏幕上顯示出五年前的資料。維修單上確實有程明遠的簽名,資金追蹤顯示車禍前一周,程明遠的秘密賬戶向幾個關(guān)鍵人物轉(zhuǎn)賬,而最后一段模糊的監(jiān)控中,程明遠和江嵐似乎發(fā)生了激烈爭吵。
夠了嗎顧遠啜飲著酒液,還是說,程雪那雙楚楚可憐的眼睛又動搖了你
江硯關(guān)閉文件,表情恢復(fù)冷漠:計劃照舊。
很好。顧遠放下酒杯,下周程氏集團的股東會議,按我說的做。至于程雪...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她越痛苦,程明遠就越容易出錯。
顧遠離開后,江硯從抽屜深處取出一個相框。照片上,年輕的江嵐摟著十歲的江硯和八歲的程雪,三人笑得燦爛。他的指尖輕輕撫過母親的面容,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手機震動打斷了他的思緒。屏幕上顯示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信息:江總監(jiān),關(guān)于您母親的車禍,有些事您應(yīng)該知道。下午三點,老地方見。
江硯皺眉。老地方——這是只有他和程雪才知道的暗號,他們小時候常去的那個廢棄公園。
是陷阱還是...
下午兩點五十分,江硯站在公園銹跡斑斑的秋千旁,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風吹過雜草叢生的空地,發(fā)出沙沙的響聲。
我就知道你會來。
熟悉的聲音讓他渾身一僵。程雪從一棵老槐樹后走出,今天她穿著簡單的牛仔褲和白T恤,像極了他們年少時的模樣。
信息是你發(fā)的江硯的聲音比平時更加冷硬。
程雪點頭,直接遞過一個文件袋:看看這個。
江硯沒有接:如果是為你父親開脫的謊言,省省吧。
不是開脫。程雪固執(zhí)地舉著文件袋,是真相。江阿姨當時在調(diào)查顧氏集團的財務(wù)造假,她掌握了關(guān)鍵證據(jù)。車禍前一天,顧遠安排車輛在我們家維修廠檢修,但實際檢修記錄被篡改了。
江硯的眼神變得危險:你父親告訴你的
部分是的。程雪坦然承認,但我自己查證過。這是當時負責調(diào)查的警官的銀行記錄,車禍后一周,他收到了顧氏的賄賂。她翻開文件,指著其中一頁,還有這個,江阿姨出事當天拍到的照片,她在把證據(jù)交給...
江硯突然一把打掉文件,紙張散落一地。他抓住程雪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皺眉:夠了!你以為編造這些就能洗清程明遠的罪孽
我沒有編造!程雪掙扎著,你自己查啊!這些線索都還在,只要你愿意...
我愿意相信的是證據(jù)!江硯猛地松開她,從口袋里掏出手機,調(diào)出一段錄音,聽聽這個!
錄音中,程明遠的聲音清晰可聞:...江嵐必須閉嘴,她知道的太多了。車子的事安排好了嗎
另一個男聲回答:放心,程總,明天檢修時會處理好。
程雪臉色煞白:這...這不可能...
五年前的錄音。江硯冷笑,還需要更多證據(jù)嗎
程雪搖頭,聲音顫抖:錄音可以偽造,這些文件卻是實實在在的...
就像你父親實實在在害死了我母親!江硯幾乎是吼出這句話,聲音在空曠的公園里回蕩。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今天來,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程雪抬頭看他,眼中已有淚光閃爍。
離我遠點。江硯一字一頓地說,否則下次就不只是當眾羞辱那么簡單了。
說完,他轉(zhuǎn)身離去,腳步?jīng)Q絕。程雪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雜草叢中,淚水終于奪眶而出。
她沒有去撿散落的文件,因為她知道江硯不會回頭。至少現(xiàn)在不會。
遠處樹叢中,一個隱蔽的攝像頭無聲地記錄著這一切。監(jiān)控室里,顧遠滿意地關(guān)閉了畫面。
真是感人的重逢。他對著空蕩蕩的房間說,然后拿起電話,準備第二階段,程氏集團的股票,開始做空。
第五章:危險的游戲
程雪站在顧氏集團大樓對面的咖啡廳里,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杯沿。三天了,自從她發(fā)現(xiàn)父親隱瞞的真相后,她一直在暗中調(diào)查顧遠與江嵐車禍的關(guān)聯(lián)。
玻璃窗映出她憔悴的面容——眼下浮現(xiàn)淡淡的青色,嘴唇因緊張而失去血色。她抿了一口已經(jīng)涼透的美式咖啡,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又見面了,程小姐。
低沉的男聲在身后響起,程雪渾身一僵。她緩緩轉(zhuǎn)身,顧遠正站在她身后,西裝筆挺,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他身后跟著兩名保鏢,將小小的咖啡桌圍得水泄不通。
顧總。程雪強迫自己露出一個社交性的微笑,真巧。
顧遠拉開椅子坐下,手指交叉放在桌面上:巧我以為你是在等我。他微微前傾,聲音壓低,連續(xù)三天在同一時間出現(xiàn)在我公司對面,程小姐的耐心令人欽佩。
程雪的后背滲出冷汗。她低估了顧遠的警覺性。
我只是喜歡這里的咖啡。她故作鎮(zhèn)定地端起杯子。
顧遠輕笑一聲,從西裝內(nèi)袋掏出一個信封,推到程雪面前:那你一定也會喜歡這個。
程雪警惕地看著信封:這是什么
打開看看。顧遠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就當是老朋友送你的禮物。
程雪的手指微微發(fā)抖,拆開信封。里面是一疊照片——全是江硯與不同女人的親密照,時間跨度從三個月前直到上周。最后一張尤為刺眼:江硯摟著一個金發(fā)女郎的腰,背景是酒店大堂,日期正是他潑她香檳的當晚。
你派人跟蹤他程雪的聲音繃緊。
顧遠悠閑地靠回椅背:我只是關(guān)心表弟的感情生活。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畢竟,他接近你只是為了報復(fù),這一點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清楚了。
程雪將照片塞回信封,胸口像被一塊巨石壓住。理智告訴她這些照片可能是偽造的,但那張酒店照片的日期太過精確,精準地刺中她的軟肋。
為什么要給我看這些她直視顧遠的眼睛。
顧遠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警告。江硯不是你以為的那個人,他的復(fù)仇計劃遠比你想的瘋狂。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離他遠點,程雪。這是為你好。
說完,他轉(zhuǎn)身離去,保鏢緊隨其后。程雪呆坐在原地,手中的信封仿佛有千斤重。
咖啡廳的門鈴再次響起,程雪下意識抬頭,卻看到林微急匆匆地走進來。
你怎么在這兩人異口同聲。
林微先反應(yīng)過來,坐到程雪對面:我正要問你呢!顧遠怎么會來找你
程雪將信封推給她:他給了我這些。
林微翻看照片,眉頭越皺越緊:這些照片...
是真的程雪的心沉了下去。
不,我是說...林微壓低聲音,這些角度明顯是偷拍的。顧遠派人監(jiān)視江硯為什么
程雪搖搖頭,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怎么知道顧遠來找我了
林微的表情閃過一絲不自然:我...剛好路過,看到他從大樓出來往咖啡廳走。
程雪盯著閨蜜的眼睛,直覺告訴她林微有所隱瞞。但此刻她腦中一片混亂,無暇深究。
我需要見江硯。她突然說。
林微瞪大眼睛:你瘋了他那樣對你!
不是為了復(fù)合。程雪將照片收進包里,是為了真相。如果顧遠真的與江阿姨的死有關(guān),江硯有權(quán)知道。
然后呢告訴他后你指望他感激涕零地道歉林微抓住她的手,小雪,別傻了。他們倆沒一個是真心對你的!
程雪抽回手,眼神堅定:這不是關(guān)于我,林微。這是關(guān)于一個無辜死去的人。
她站起身,留下咖啡錢,大步走出咖啡廳。陽光刺眼,她瞇起眼睛看向顧氏大樓的頂層——江硯的辦公室就在那里。她需要一個計劃,一個能讓她與江硯單獨見面而不被顧遠察覺的計劃。
手機突然震動,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今晚8點,藍鯨酒吧。關(guān)于江嵐車禍的新證據(jù)。——一個朋友
程雪盯著手機屏幕,心跳加速。這是陷阱還是轉(zhuǎn)機無論如何,她必須去。
第六章:暗夜交鋒
藍鯨酒吧隱匿在城東一條狹窄的巷子里,招牌上的霓虹燈管壞了一半,鯨字只剩下魚旁在黑暗中若隱若現(xiàn)。程雪推開厚重的木門,撲面而來的是混合著酒精與煙草的渾濁空氣。
她穿著不起眼的黑色衛(wèi)衣,帽子拉得很低,與平日里的千金形象判若兩人。手機顯示19:55,她提前到達,為了觀察環(huán)境。
酒吧里人不多,三三兩兩的顧客散落在各個角落。程雪選了最里面的一張桌子,背靠墻壁,視線能覆蓋整個空間。她點了一杯蘇打水,警惕地注意著每一個進出的客人。
20:15,約定的人仍未出現(xiàn)。程雪開始懷疑這是個惡作劇,或者更糟——陷阱。就在她準備離開時,一個戴著鴨舌帽的身影在對面坐下。
久等了。熟悉的聲音讓程雪渾身一顫。
她抬頭,對上江硯深邃的眼睛。他胡子拉碴,眼下帶著疲憊的陰影,與平日里精英形象大相徑庭。
是你發(fā)的短信程雪下意識繃緊身體。
江硯點頭,招手要了兩杯威士忌:我們需要談?wù)劇?br />
談什么程雪冷笑,談你如何精心策劃接近我,就為了報復(fù)
江硯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但很快恢復(fù)平靜:我錯了。
這三個字讓程雪愣住。她設(shè)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唯獨沒料到會是道歉。
什么意思
江硯從口袋里掏出一個U盤推到她面前:過去兩周我重新調(diào)查了母親的車禍。這個U盤里有顧氏集團五年前的內(nèi)部郵件記錄,證明顧遠知道母親掌握了他們的財務(wù)造假證據(jù)。
程雪沒有碰U盤:為什么現(xiàn)在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發(fā)現(xiàn)我們都被利用了。江硯的聲音低沉,顧遠引導(dǎo)我相信是你父親害死了母親,同時他也向你父親暗示是我在陷害程氏。
程雪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這確實解釋了父親對江硯的敵意,以及顧遠今天給她的警告。
證據(jù)呢除了這些郵件。
江硯抿了一口酒:顧遠的私人助理張婷,她是當年負責安排車輛檢修的人。我找到她了。
程雪屏住呼吸:她說了什么
足夠送顧遠進監(jiān)獄的話。江硯的眼神變得銳利,但她現(xiàn)在很危險。顧遠知道她在哪里,我們必須趕在他前面找到她。
程雪盯著江硯的臉,試圖找出謊言的痕跡。但那雙她從小熟悉的眼睛里,只有她許久未見的真誠。
為什么要我?guī)兔λp聲問。
江硯沉默片刻:因為你是唯一能接觸到程氏維修廠原始記錄的人。我們需要證明那輛車確實是被顧遠的人動了手腳。
程雪想起父親書房里的文件,心跳加速。她正想回答,突然瞥見酒吧門口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林微,正鬼鬼祟祟地躲在門邊。
我們被跟蹤了。程雪壓低聲音。
江硯沒有回頭,手指在桌面上輕敲兩下:后門在洗手間旁邊。數(shù)到三,我們分開走,在老碼頭倉庫碰面。
程雪點頭,心跳如雷。江硯突然站起身,故意提高音量:別自作多情了,程小姐。我對你早就沒興趣了!
他摔門而去,酒吧里的人都看向程雪。她假裝難堪地低下頭,實則趁機觀察林微的動向——閨蜜果然追著江硯出去了。
程雪迅速起身,按照計劃從后門溜出。夜色如墨,她快步穿過錯綜復(fù)雜的小巷,心跳聲在耳邊轟鳴。這一切比她想象的更危險,但奇怪的是,她并不害怕。相反,一種久違的興奮感在血管里奔涌——這是她與江硯之間第一次站在同一邊。
老碼頭廢棄已久,銹跡斑斑的集裝箱堆疊成詭異的迷宮。程雪找到約定的倉庫,門虛掩著。她謹慎地推開門,黑暗中一只手突然捂住她的嘴。
別出聲。江硯的氣息噴在她耳畔,有人跟蹤你嗎
程雪搖頭,江硯才松開手。月光從破敗的天窗灑落,勾勒出他緊繃的側(cè)臉線條。
林微是顧遠的人她直接問道。
江硯點頭:我懷疑很久了。她一直在向顧遠報告你的行蹤。
程雪想起咖啡廳的偶遇,恍然大悟。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痛楚襲來,但她強迫自己集中精力:張婷在哪里
城郊的療養(yǎng)院。江硯拿出手機,調(diào)出一張照片,她兩年前遭遇意外,現(xiàn)在處于植物人狀態(tài)。但她的妹妹說,她出事前留下了一份錄音。
程雪湊近看照片,不經(jīng)意間聞到江硯身上熟悉的古龍水味道——還是五年前她送他的那款。這個發(fā)現(xiàn)讓她心頭一顫。
我們什么時候去療養(yǎng)院
現(xiàn)在。江硯收起手機,但有個問題——療養(yǎng)院是顧氏控股的產(chǎn)業(yè),我們需要偽裝身份。
程雪突然想到什么,從錢包里掏出一張卡片:上個月程氏剛給療養(yǎng)院捐過款,我有訪問權(quán)限。
江硯的嘴角微微上揚,那是今晚第一個真誠的微笑:看來我們注定要合作。
他們悄悄離開倉庫,向停在暗處的車走去。夜風拂過程雪的臉頰,她看著江硯的背影,突然意識到這場危險的游戲才剛剛開始。而這一次,賭注不僅是真相,還有他們之間殘存的那一絲信任。
車燈劃破黑暗,程雪深吸一口氣,踏上了這條不知通向何處的路。
第七章:療養(yǎng)院的秘密
凌晨三點,程雪緊握著方向盤,車窗外的雨點像無數(shù)銀針刺向玻璃。副駕駛座上,江硯正用手機查看療養(yǎng)院的平面圖,屏幕的藍光映在他緊繃的下頜線上。
前面右轉(zhuǎn),他頭也不抬地說,員工停車場在后面。
程雪轉(zhuǎn)動方向盤,雨水模糊了視線。她的心跳得厲害,掌心滲出汗水,在方向盤上留下濕漉漉的印記。這太瘋狂了——深夜擅闖顧氏控股的療養(yǎng)院,尋找一個可能根本不存在的證據(jù)。
車子停在一叢灌木后,江硯從背包里拿出兩件白大褂:換上這個。
程雪套上白大褂,手指微微發(fā)抖。江硯突然握住她的手,溫暖的觸感讓她一怔。
害怕了他低聲問,聲音幾乎被雨聲淹沒。
程雪抬頭,對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雨水從他的發(fā)梢滴落,沿著臉頰滑下,像是無聲的眼淚。
我只是在想,她輕聲回答,如果我們錯了怎么辦
江硯的眼神暗了暗:那就證明我確實是個混蛋。他松開手,推開車門,走吧,趁著換班時間。
雨水瞬間浸透了程雪的頭發(fā),冰冷的觸感讓她打了個寒顫。他們快步走向療養(yǎng)院側(cè)門,江硯掏出一張門禁卡——不知他從哪里搞來的——輕易地打開了電子鎖。
走廊里燈光昏暗,消毒水的氣味混合著某種難以名狀的壓抑感。程雪跟在江硯身后,腳步聲被厚實的地毯吸收。偶爾有護士推著藥車經(jīng)過,他們都低頭假裝查看病歷,心跳如鼓。
三樓,307室。江硯按下電梯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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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上升的幾秒鐘里,程雪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她偷瞄江硯的側(cè)臉,發(fā)現(xiàn)他的睫毛上還掛著雨滴,在燈光下像細小的鉆石。
�!娞蓍T打開,空蕩蕩的走廊盡頭就是307室。門上的小窗透出微弱的燈光,顯示里面有人。
江硯皺眉:不對勁,植物人病房不該整夜開燈。
他們謹慎地靠近,從窗口望去——病床上躺著一個瘦削的女人,各種儀器連接著她的身體。而床邊,一個穿黑色風衣的男人正彎腰在床頭柜翻找什么。
顧遠的人!江硯壓低聲音。
程雪倒吸一口冷氣。黑衣男人突然轉(zhuǎn)身,她趕緊縮回身子,但已經(jīng)晚了——男人銳利的目光直射向門口。
跑!江硯抓住她的手腕,沖向緊急樓梯。
身后傳來門被猛地拉開的聲音,然后是急促的腳步聲。他們跌跌撞撞地沖下樓梯,程雪的高跟鞋在臺階上打滑,腳踝傳來尖銳的疼痛。
別停!江硯幾乎是拖著她往下跑。
二樓轉(zhuǎn)角處,江硯突然推開一扇標有儲藏室的門,將程雪拉進去。狹小的空間里堆滿醫(yī)療用品,他們緊貼著門板,屏住呼吸。
腳步聲從門外經(jīng)過,漸漸遠去。程雪的胸口劇烈起伏,她能感覺到江硯的呼吸噴在她的頸間,溫熱而急促。
他走了,江硯低聲說,但我們得另找路去307。
程雪突然想起什么:等等,張婷的妹妹說她姐姐留下錄音
對,說藏在病房的某個地方。
程雪眼睛一亮:植物人病房會有護士定時查房,不可能藏東西。但張婷曾是護士長,她一定知道哪里安全。她掏出手機,快速搜索,看!療養(yǎng)院有個老式音樂治療室,就在這層樓盡頭。那種地方很少有人去,而且...
而且音樂設(shè)備可以藏錄音帶。江硯接上她的話,眼中閃過贊賞,走,去看看。
他們悄悄摸向走廊盡頭。音樂治療室的門鎖著,江硯從口袋里掏出幾根細鐵絲,幾下就撬開了鎖。程雪挑眉看他,他聳聳肩:大學時的小愛好。
房間里堆滿老舊設(shè)備,落滿灰塵。程雪徑直走向一臺老式錄音機,打開帶倉——空的。
該死。江硯踢了一腳旁邊的鋼琴凳。
程雪的目光落在墻上的照片上——療養(yǎng)院員工合影,張婷站在前排。她身后是...
鋼琴!程雪沖到角落里的立式鋼琴前,掀開琴蓋。在琴弦之間,果然藏著一盤微型磁帶。
江硯接過磁帶,手指微微發(fā)抖:找到了。
突然,走廊傳來腳步聲。他們對視一眼,江硯迅速將磁帶塞進口袋,拉著程雪躲到鋼琴后面。
門被推開,黑衣男人的聲音響起:搜仔細點,顧總說一定要找到那盤磁帶。
手電筒的光束掃過房間,程雪屏住呼吸,感覺江硯的手臂環(huán)住她的肩膀,將她往陰影里帶。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的心跳快得幾乎要蹦出胸口。
就在光束即將照到他們時,走廊突然響起火警鈴聲。
著火了!快撤!另一個聲音喊道。
黑衣男人咒罵一聲,沖出門去。程雪長舒一口氣,這才發(fā)現(xiàn)火警是江硯用手機遠程觸發(fā)的——他早就在療養(yǎng)院系統(tǒng)里做了手腳。
走,趁亂出去。他拉起程雪。
他們混入疏散的人群,順利回到車上。雨水依舊傾盆而下,但程雪心中卻燃起一團火——他們離真相又近了一步。
車子駛離時,江硯從口袋里掏出那盤小小的磁帶,像捧著無價之寶。
去我公寓,他說,我有設(shè)備可以播放這個。
程雪點頭,轉(zhuǎn)動方向盤。后視鏡里,療養(yǎng)院的燈光在雨中模糊成一片,如同她與江硯之間那些尚未理清的復(fù)雜情感。
第八章:錄音帶的真相
江硯的公寓位于市中心一棟高檔公寓的頂層,裝修簡約到近乎冷漠。程雪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城市燈火,手中捧著江硯遞給她的熱茶。
給,江硯從書房走出來,手里拿著一個老式隨身聽,幸好我還留著這個。
他坐到沙發(fā)上,小心翼翼地將微型磁帶放入隨身聽,按下播放鍵。磁帶轉(zhuǎn)動發(fā)出沙沙聲,然后是幾聲咳嗽,一個虛弱的女聲響起:
我是張婷,顧氏集團前董事長助理。如果我遭遇不測,那么兇手一定是顧遠...
程雪的手猛地握緊茶杯,滾燙的茶水濺到手背上,她卻渾然不覺。錄音中,張婷詳細描述了五年前的事件:她按照顧遠的指示,安排人在江嵐的車剎車上做了手腳,因為江嵐發(fā)現(xiàn)了顧氏集團巨額財務(wù)造假,準備舉報。
...顧遠說這只是一場警告,不會出人命。但他撒謊了。車禍后,我偷偷保留了維修記錄原件和顧遠給我的指令郵件...
錄音末尾,張婷的聲音越來越弱:證據(jù)藏在老城區(qū)的23號保險箱,密碼是江嵐的生日...
磁帶走到盡頭,發(fā)出咔的一聲。房間里陷入死寂,只有雨點敲打窗戶的聲音。
程雪抬頭看向江硯,他的臉色慘白,雙手握拳放在膝蓋上,指節(jié)發(fā)白。
江阿姨的生日...她輕聲說,是0523嗎
江硯點頭,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她每年生日都會給我做櫻桃派。他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顧遠知道她這個習慣。
程雪放下茶杯,猶豫片刻,還是坐到他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江硯的手冰冷得像大理石。
我們明天一早就去取證據(jù),她說,然后報警。
江硯突然轉(zhuǎn)向她,眼中翻涌著復(fù)雜的情緒:對不起。這三個字重若千鈞。
程雪知道他不只是為今晚的冒險道歉,更是為這三個月的欺騙,為宴會上的羞辱,為所有建立在錯誤仇恨上的傷害。
我們都被利用了,她輕聲說,現(xiàn)在重要的是糾正錯誤。
江硯深深看著她,突然伸手拂去她臉頰上不知何時落下的淚水。他的指尖溫暖而粗糙,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
你應(yīng)該恨我的。他低聲說。
程雪搖頭:我試過,但恨你比原諒你難多了。
這句話似乎擊中了江硯心中某個柔軟的部分。他的眼神變了,慢慢傾身向前,卻在即將觸碰到她時停住,像是在等待許可。
程雪閉上眼睛。
他的唇溫暖而柔軟,小心翼翼地貼上來,像是怕驚碎一個易碎的夢。這個吻不帶任何情欲,只有無盡的歉意和說不出口的感激。當他們分開時,程雪的眼中噙著淚水。
明天一切就結(jié)束了,她輕聲說,然后...
然后什么她不知道。太多的傷害橫亙在他們之間,一個吻無法抹平所有傷痕。但此刻,在這個雨聲潺潺的夜晚,至少他們不再是敵人。
江硯的手機突然響起,打破了這一刻的寧靜。他皺眉查看,臉色驟變:是顧遠。
程雪的心一沉:他發(fā)現(xiàn)了
江硯搖頭:不,他在問我在哪,說有急事商量。他快速打字回復(fù),然后放下手機,我告訴他明天早上見面。
太危險了!
正好可以拖住他,給你時間去取證據(jù)。江硯的眼神變得堅定,我明天一早就去找顧遠,你拿著我的鑰匙去老城區(qū)。
程雪想反對,但理智告訴她這是最好的計劃。她點點頭,突然感到一陣疲憊襲來。過去24小時的緊張和情緒波動終于壓垮了她。
江硯似乎注意到了,站起身:你睡主臥,我睡沙發(fā)。
程雪想拒絕,但哈欠已經(jīng)不受控制地打了出來。她勉強笑了笑:就一晚。
走向臥室時,她回頭看了一眼。江硯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而孤獨,窗外的雨水在他身上投下?lián)u曳的影子,像是無聲的哭泣。
第九章:生死時速
清晨的陽光刺痛了程雪的眼睛。她猛地坐起,一時分不清身在何處——這不是她的公寓。記憶如潮水般涌回:錄音帶、那個輕如蝶翼的吻、江硯說要去找顧遠...
她抓起手機,已經(jīng)上午九點了!江硯的幾條未讀消息讓她心跳加速:
我去見顧遠了,地址發(fā)你。鑰匙在餐桌上。
如果中午12點前沒聯(lián)系你,直接去警局找陳隊長,他是我朋友。
程雪,無論發(fā)生什么,記住昨晚是真的。
最后一條消息的時間是一小時前,之后再無回復(fù)。程雪的手指發(fā)抖,撥通江硯的電話——直接轉(zhuǎn)入語音信箱。
她跳下床,快速洗漱,抓起鑰匙和手機沖出門。老城區(qū)的保險箱必須先拿到,那是關(guān)鍵證據(jù)!
出租車在老城區(qū)狹窄的街道上穿行,程雪不斷嘗試聯(lián)系江硯,但始終無人接聽。焦慮像一只無形的手扼住她的喉嚨。
23號保險箱位于一家老式銀行的保險庫內(nèi)。程雪出示鑰匙,輸入0523密碼,順利拿到一個牛皮紙袋。她顫抖著打開——里面是五年前的維修記錄原件,幾張照片,和一封顧遠親筆簽名的指令信。
證據(jù)確鑿!
她剛拍下照片發(fā)給江硯,手機突然響起。是個陌生號碼。
喂她謹慎地接聽。
程小姐,一個陌生的男聲,如果你還想見到江硯活著,一小時內(nèi)獨自到西郊廢棄工廠來。別報警,否則他死。
電話掛斷,程雪如墜冰窟。她立刻撥打江硯的手機,依然是語音信箱。猶豫片刻,她撥通了另一個號碼——陳隊長,江硯提到的那位警官。
陳隊長我是程雪,江硯的朋友。他有危險!她快速說明情況,但隱瞞了綁架者的要求,西郊廢棄工廠,請立刻派人去!
掛斷后,她攔下一輛出租車。司機聽到目的地時皺眉:小姐,那地方很偏...
雙倍車費。程雪打斷他,手指緊握裝著證據(jù)的紙袋。
車子駛向西郊,程雪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顧遠顯然已經(jīng)知道他們掌握了證據(jù),現(xiàn)在要滅口。但為什么讓她去除非...這是個陷阱,針對他們兩人的。
工廠破敗的鐵門半開著,像一張猙獰的大嘴。程雪付了車費,深吸一口氣走進去�;璋档目臻g里堆滿生銹的機器,陽光從破碎的窗戶斜射進來,形成一道道塵霧彌漫的光柱。
江硯她喊道,聲音在空曠的廠房里回蕩。
沒有回應(yīng)。程雪謹慎地向前走,突然聽到一聲微弱的呻吟。她循聲跑去,在角落發(fā)現(xiàn)江硯被綁在一把金屬椅上,額頭有血跡,嘴角破裂,襯衫被撕開幾道口子。
阿硯!她沖過去,手忙腳亂地解繩子。
江硯勉強抬頭,眼神渙散:走...陷阱...
太遲了。掌聲從身后響起,程雪轉(zhuǎn)身,看到顧遠帶著四個保鏢走來,臉上掛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多么感人的重逢,他慢條斯理地說,我就知道證據(jù)在你手上。
程雪下意識后退,擋在江硯前面:警察已經(jīng)在路上了,顧遠。我們拿到了你殺害江阿姨的證據(jù)!
顧遠大笑:證據(jù)他突然變臉,一把搶過她手中的紙袋,現(xiàn)在沒了。
我已經(jīng)備份了,程雪強裝鎮(zhèn)定,發(fā)給警方了。
顧遠瞇起眼睛:撒謊。他示意保鏢,搜她手機。
兩個壯漢上前抓住程雪,粗暴地搜出手機。顧遠查看后冷笑:沒有發(fā)送記錄。他走近被綁著的江硯,突然掏出一把槍,真遺憾,表弟。你差點就贏了。
程雪的心臟幾乎停跳:不要!
顧遠卻將槍口轉(zhuǎn)向她:更遺憾的是,程小姐將成為殺害江硯后自殺的兇手。遺書我都準備好了——為情所困的千金小姐,報復(fù)負心漢。
江硯突然掙扎起來:你敢碰她!
顧遠充耳不聞,扣動扳機——千鈞一發(fā)之際,江硯不知怎么掙脫了繩索,猛地撲向顧遠。槍聲響起,江硯悶哼一聲,鮮血從肩膀涌出。
阿硯!程雪尖叫。
混亂中,警笛聲由遠及近。顧遠咒罵一聲,朝江硯又開一槍,這次打中了腹部。程雪趁保鏢分神,抓起一根鐵管狠狠砸向最近那人的膝蓋,對方慘叫著倒下。
警察!放下武器!陳隊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顧遠見勢不妙,轉(zhuǎn)身就跑,卻被趕來的警察堵個正著。程雪顧不上其他,沖到江硯身邊,用手按住他汩汩流血的傷口。
堅持住,求你了...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江硯虛弱地抬手,擦去她的眼淚:證據(jù)...安全了
程雪點頭,哽咽道:備份在我郵箱定時發(fā)送,警察肯定收到了。
江硯嘴角微微上揚:聰明...他的手無力地垂下,眼睛緩緩閉上。
不!阿硯!不要睡!程雪搖晃他,鮮血染紅了她的雙手。
醫(yī)護人員沖進來,迅速將江硯抬上擔架。陳隊長走過來:他會沒事的,最好的醫(yī)生已經(jīng)在醫(yī)院等著。他看看程雪血跡斑斑的衣服,你也需要檢查。
程雪搖頭:我要跟他去醫(yī)院。
警車開道,救護車呼嘯著駛向醫(yī)院。程雪握著江硯冰涼的手,默默祈禱。陽光透過車窗照在他蒼白的臉上,她突然想起十五歲那年,江硯也是這樣躺在醫(yī)院,失去了母親。而這一次,她絕不會讓他獨自面對黑暗。
第十章:青梅重綻
三個月后,初夏的陽光灑滿醫(yī)院花園。程雪推著輪椅,小心翼翼地避開石子路。輪椅上,江硯的臉色仍有些蒼白,但眼神已經(jīng)恢復(fù)了神采。
醫(yī)生說你下周就能嘗試走路了,程雪說,調(diào)整了一下遮陽傘的角度,但別太著急。
江硯抓住她的手:我已經(jīng)能走幾步了,要不要看看
程雪瞪他:別逞強!第二次手術(shù)才過去兩周。
江硯笑了笑,不再堅持。這三個月來,他經(jīng)歷了兩次大手術(shù),一度在ICU徘徊生死邊緣。而顧遠入獄、顧氏集團崩塌的消息,都是程雪在病床邊讀給他聽的。
林微昨天來探監(jiān)了,江硯突然說,她說顧遠在獄中還在策劃上訴。
程雪輕哼一聲:他翻不了案。證據(jù)確鑿,加上張婷的錄音和后來蘇醒的張婷本人的證詞,顧遠的謀殺罪名板上釘釘。
你原諒林微了江硯看著她。
程雪嘆了口氣:她也是被顧遠利用的。林微后來坦白,顧遠用她父親的把柄要挾她監(jiān)視程雪。
他們停在一棵櫻花樹下,粉白的花瓣隨風飄落。江硯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我有東西給你。
程雪心跳漏了一拍,但盒子打開后,里面是一把鑰匙——她認出來,是江硯公寓的。
我想正式邀請你搬來和我住,他輕聲說,不是因為你照顧我方便,而是因為...
因為我愛你。程雪接過他的話,眼眶發(fā)熱,我知道,笨蛋。我也愛你。
江硯的眼睛亮了起來,他艱難地從輪椅上站起來,在程雪的驚呼聲中,勉強站穩(wěn),然后單膝跪地——這個動作讓他疼得皺眉,但他堅持住了。
程雪,他仰頭看著她,陽光透過櫻花枝椏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們錯過了五年,浪費了三個月在仇恨上。我不想再錯過哪怕一天。
他伸手撫上她的臉頰:嫁給我好嗎不是出于責任或愧疚,僅僅因為這是我們十五歲那年就該發(fā)生的事。
程雪的淚水滾落,滴在江硯的手上。她想起那個被香檳淋濕的夜晚,想起療養(yǎng)院雨夜的吻,想起他渾身是血卻還問她證據(jù)是否安全的模樣...所有的痛苦與誤會,在這一刻都有了意義。
好,她彎下腰,額頭抵著他的,但有個條件。
什么
你得重新學會走路,我可不想推著輪椅走過紅毯。
江硯大笑,牽動了傷口,齜牙咧嘴卻依然笑著。他拉著程雪的手,借力站起來,然后在她唇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櫻花紛紛揚揚落下,如同他們年少時一起看過的每一場雪。
遠處,護士無奈地搖頭喊道:江先生!醫(yī)生說了不能久站!
程雪趕緊扶他坐回輪椅,但兩人的手緊緊相握,再也不會放開。陽光依舊燦爛,照亮了他們前方的路——這一次,他們將并肩同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