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暮春,蘇式庭院如同一幅徐徐展開的古韻長卷,靜謐且透著幾分凄婉。
粉墻黛瓦在柔和日光下暈染出淡淡輪廓,飛檐翹角似欲展翅騰飛,庭院中,繁花似錦,卻難掩白露心中的孤寂。
白露身著素雅羅裙,那羅裙似煙霞輕籠,隨著她的步伐微微搖曳。
她款步移至庭院中央,仰首凝望那片被四角天空框束的蒼穹。
天際澄澈如洗,偶有幾縷白云悠悠飄過,恰似宣紙之上不經(jīng)意間灑落的幾筆淡墨。
微風輕拂,帶著些許暖意,粉櫻飄墜,似雪紛紛揚揚,如夢如幻。
每一片花瓣飄落,都仿佛帶著時光的嘆息,撩撥著白露的心弦,令她的心泛起層層漣漪。
白露靜靜地細數(shù)著櫻花的飄落,一片、兩片、三片……當數(shù)至第九片櫻花悠悠墜地之時,那檐角懸垂的青銅鈴,似被冥冥中一股神秘力量觸動,驀地漾開一圈如夢似幻的青霧。
青霧如裊裊輕煙,自鈴身緩緩彌散開來,在空氣中勾勒出若有若無的紋路,透著一股神秘而古老的氣息。
那些本應零落成泥的粉瓣,仿若被一雙無形的素手輕輕托舉,竟懸停于月洞門前。
它們簇擁相依,恰似被月光凝住的蝶陣,于暮春那裹挾著絲絲潮氣的微風中,旋出一道道如螺鈿紋理般精美繁復的甬道。
每一道紋理都細膩入微,仿佛蘊含著天地間的神秘密碼,此般奇妙景象,美如畫卷,卻又透著幾分不真切,令白露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恍惚,仿佛置身于一場虛幻的夢境之中。
十七歲的少女,靜靜地斜倚著纏枝檀木闌干。
那闌干雕工精細,纏枝花紋蜿蜒曲折,似在訴說著古老的故事。
她纖細的腕間,監(jiān)護儀閃爍著幽藍的流光,在這暮春的明媚氛圍中,顯得格外清冷,如同寒夜中的孤星。
她在心底暗自喟嘆,這已然是她被困于這雕花院墻內(nèi)的第十七個年頭了。
先天性的心悸之癥,猶如一道無形且堅固的枷鎖,將她牢牢禁錮于這方天地。
往昔美麗的庭院,如今卻淪為一座冰冷的琉璃牢籠,鎖住了她的自由,也鎖住了她對未來的憧憬。
她凝視著眼前如夢似幻的場景,心中苦澀如潮水般蔓延:這看似美好的庭院,于我而言,實則如囚牢一般。
我的人生,難道注定只能在這一隅之地,伴著這隨時可能停跳的心臟,悄然消逝嗎我渴慕自由,渴慕如那櫻花般,能于風中肆意飛舞,可這一切,終究不過是奢望罷了。命運為何對我如此不公,將我困于此地,難道我的一生就這樣在這狹小的天地里虛度嗎
恰在此時,懸停的花雨驟然簌簌顫動,仿若被一陣無形微風拂過,又似被某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所牽動。
某片花瓣,輕柔地觸碰到她云鬢上的步搖。那步搖精巧別致,垂墜的珠玉輕輕晃動,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剎那間,花瓣竟化作一只流螢,閃爍著微弱而柔和的光芒,悠悠滲入她的青絲之中,仿佛帶著某種神秘的使命,融入她的生命。
緊接著,穿堂而過的風,仿若有了靈智,忽然凝出形狀。
一位身著廣袖流云紋衣衫的少年,自月洞門緩緩浮現(xiàn)。
他赤足輕點蓮花地雕,那蓮花地雕栩栩如生,似在他的腳下綻放生機。
每一步皆輕盈如踏云端,仿佛不受塵世羈絆,腰間環(huán)佩卻寂靜似深潭,未發(fā)出一絲聲響,仿佛在刻意守護這份寧靜。
他發(fā)間垂落的柳葉,透著新翠之色,尚凝著清晨的露珠,那露珠在陽光映照下,宛如晶瑩玉珠,折射出五彩光芒,似蘊含著天地間的靈氣。
袖口銀線繡就的浪紋,于暮色中泛出鮫綃般的光澤,如夢如幻,仿佛在訴說著大海的深邃與神秘。
汝竟能窺見風之骨相少年的聲音宛如山間清泉,清越悅耳,又似林間微風,輕柔拂過人心。
他的指尖,凝著琥珀色的光暈,恰似一顆溫潤寶石,散發(fā)著柔和而迷人的光芒。
隨著他話音落下,懸停的落英頓時碎作點點星塵,仿若夜空中閃爍的繁星,紛紛揚揚灑落,宛如一場璀璨的星雨。
與此同時,杏花香氣自他襟袖間悠悠逸出,與雨前龍井的清苦之味交織,彌漫于這小小的庭院之中,形成一種獨特而迷人的氣息,仿佛將春日的爛漫與歲月的深沉融為一體。吾乃驚蟄后第一縷南風,汝可喚吾為南。
白露凝望著眼前仿若畫中走出的少年,心中既驚且喜:我竟能目睹如此奇妙之景,還與你相逢。
在這孤寂的庭院里,你恰似一道光,照亮了我原本灰暗的世界。
可我又滿心憂懼,生怕這一切只是黃粱一夢,夢醒時分,你便會消逝不見。
長久以來,我被困于此,每日面對的唯有這四方天地,如今你突然出現(xiàn),帶來這般奇妙景象,我害怕這美好太過短暫,如同清晨的露珠,轉(zhuǎn)瞬即逝。我該如何留住這份美好,留住你呢
自那以后,每個霧靄籠罩琉璃瓦的清晨,當?shù)谝豢|晨曦尚未完全穿透晨霧,那如輕紗般的霧氣還在庭院中繚繞,漏窗外的芭蕉,總會無風自動。
寬大的芭蕉葉輕輕搖曳,似在與這神秘的清晨低語。
南會攜著不同特質(zhì)的風,如期來到白露身旁。
裹挾著杏酪香氣的,是那俏皮的穿堂風,宛如一個活潑孩童,在庭院中穿梭嬉戲,時而輕拂過花叢,惹得花朵微微顫抖;時而掠過湖面,蕩起層層漣漪。
暈染著藕荷之色的,是那溫柔的過水風,恰似一位溫婉少女,輕拂水面,留下道道漣漪,又似在湖面書寫著浪漫的詩篇。
而最為纏綿的那縷風,總愛繞著她的珍珠步搖盤旋,在珊瑚流蘇間結(jié)出細小的虹暈,仿佛在與她傾訴著無盡的溫柔,又似在她耳邊低語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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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總會于描金案上,輕輕鋪開宣紙,那宣紙潔白如雪,紋理細膩,仿佛在等待著被賦予生命。
她眼中滿是期許地看著南握住她的手,勾勒風的走向。
羊毫筆尖漏下的金粉,仿若點點星辰,被氣流托住,在天地與我并生的篆字旁,旋成一條條璀璨星軌。
每一條星軌都仿佛蘊含著宇宙的奧秘,在這小小的庭院中,展現(xiàn)出天地間的奇妙與和諧。
這般奇妙場景,令白露心中盈滿喜悅與溫暖,她覺自己與南之間,仿佛締結(jié)了一種特殊的羈絆,一種超越了塵世的情感紐帶。
為何獨獨眷顧我這方寸之地白露仰首,目光溫柔地凝視著南,看著他將一片銀杏葉,輕輕簪于她的鬢間。
那新葉的脈絡(luò)里,流淌著蜜色流光,仿若將整個暮春的月華,都釀入了這小小的葉脈之中。
銀杏葉在她的鬢邊輕輕搖曳,仿佛也在感受著這份深情。
風靈的笑聲,帶著檐馬叮咚的清脆,猶如悅耳樂章,在庭院中回蕩。
那笑聲如同春日里的鳥鳴,充滿了生機與活力,又似山間的溪流,清澈而歡快。
三年前臘月初雪,可有一片雪花落于你纏枝銀鐲之上他廣袖輕拂滴水檐,驚起一串冰棱相撞的琳瑯之音,宛如一曲美妙旋律。
每一聲碰撞都清脆悅耳,仿佛在演奏著一首關(guān)于時光的歌謠。
彼時吾本是該消散的朔風,卻被你掌心的溫度,焐成了南風。
白露微微一怔,思緒瞬間飄回到三年前那個臘月初雪之日。
她猶記那日,雪花紛紛揚揚飄落,整個世界仿佛被披上了一層潔白的盛裝。
她孤身一人于庭院之中,伸出手,接住那一片片潔白雪花。
雪花在她的掌心漸漸融化,那絲絲涼意仿佛穿透肌膚,直達心底。
原來,在那個不經(jīng)意的瞬間,她與南,已然結(jié)下不解之緣。
原來,你我之遇,早在三年前便已注定。這三年來,我于這庭院中孤寂度日,卻不知,你已在我身畔默默守護。可我又不禁憂思,如此美好的時光,究竟能維系多久命運無常,我害怕這來之不易的幸福會突然離我而去,我該如何守護這份珍貴的情誼呢
然而,變故卻在滴水檐結(jié)出首道冰凌之日悄然降臨。
那日,天氣格外寒冷,滴水檐上的水珠漸漸凝結(jié)成冰凌,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
本應化作北風的南,身形依舊,只是那流云紋的衣衫,漸漸褪成蒼青之色,仿若生命正緩緩流逝。
他的面容也不再如往昔般明朗,隱隱透著一絲憔悴。
白露不經(jīng)意間,瞧見他俯身撿拾藥瓶時,廣袖竟徑直穿過了青瓷瓶。
她的目光,瞬間被他那截瓷白手腕上的監(jiān)護儀吸引,只見那心率波紋,正化作春溪解凍般的歡躍,似在預示著某種危險的降臨。
她的心猛地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就在此時,一位身著玄色道袍的男子,足踏冰封的曲池,緩緩行來。
曲池中的冰面光滑如鏡,倒映著他冷峻的面容。
他腰間的青銅羅盤,晷刻泛著冷冽之光,仿若能洞悉世間一切隱秘。
每走一步,羅盤上的指針便微微顫動,似在感應著某種神秘的力量。
他每走過一塊方磚,地上便迅速綻放出霜花,其速度之快,令人心悸,仿佛時間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南風司春,朔風主冬,你強留人間百日,難道不懼靈識盡散他的聲音冰冷而威嚴,如同寒冬的狂風,刮過庭院,讓人不寒而栗。
白露頸間的銀杏葉突然劇烈燒灼起來,細密的葉脈間,蜜色流光如靈動的游絲,絲絲縷縷滲入心口,帶來陣陣刺痛。
她還來不及反應,南那近乎透明的身體已擋在她面前。
枯死的綠萼梅殘瓣,如同穿過水月鏡花般,毫無阻礙地穿透他的胸膛。
每一片殘瓣,都帶著令人心悸的腐壞暗香,仿佛在訴說著即將消逝的生命。
她的眼睛能看見風哭的形狀!風靈憤怒的怒喝,震得檐角的積雪簌簌落下,在寂靜的天地間回蕩。
白露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個刻骨銘心的雪夜。
琉璃燈籠在回廊間搖晃,昏黃的光暈在風雪中忽明忽暗。
她蜷縮在柔軟的狐裘里,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劇烈的咳嗽,猩紅的血沫從口中溢出,落在雪地上,綻成一朵朵凄艷的紅梅。
那時的她,尚不知曉,落在銀鐲上的,不是尋常的雪,而是即將消散的朔風碎片,是命運悄然埋下的伏筆。
記憶如被水暈染的宣紙,緩緩鋪陳開來——
臘月廿三夜,本該是朔風最為凜冽之時,天空卻反常地飄起了柳絮般的暖雪。
那雪輕柔地落在大地上,卻無法掩蓋白露身體的虛弱。
她倚著美人靠,劇烈地咳嗽著,猩紅的血落在潔白的雪地上,宛如紅梅綻放。
恍惚間,一片雪花逆著風向,緩緩墜落,最終在她纏枝銀鐲上凝成晶瑩的冰晶。
垂死的風靈,憑借著本能,嗅到了她身上至純的生氣,迫不及待地汲取了那滴將落未落的指尖血。
那時你把我錯認成早開的綠萼梅。南的聲音里,混著碎玉般的冰裂聲,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帶著難以言說的哀傷,凡人一滴心頭血,抵得過百年月華。
白露的思緒完全沉浸在回憶之中。
她看見記憶中的自己,艱難地抬起手,腕間的監(jiān)護儀發(fā)出瀕死的蜂鳴,那聲音仿佛是生命倒計時的鐘聲。
血珠順著指尖墜落,滴在冰晶上的剎那,竟在雪地燃起幽藍的魂火。
風靈的虛影在火焰中漸漸顯現(xiàn),重生的他發(fā)梢結(jié)著潔白的霜花,掌心卻托著一枚青翠欲滴的銀杏葉,那葉子仿佛蘊含著無盡的生機。
以心血為引,契約為憑。少年溫柔地將葉片貼在少女心口,剎那間,葉脈間忽然生出金線,與監(jiān)護儀的電極相連,從今往后,我的春風化雨,便是你的續(xù)命良藥。那聲音堅定而溫暖,像是黑暗中的一道光,照亮了白露絕望的世界。
此刻,枯死的梅枝在呼嘯的風雪中嗚咽,仿佛在為即將消逝的生命哀歌。
南的靈體已淡如晨霧,隨時都可能消散在這天地之間。
白露忽然按住灼痛的銀杏葉,這才驚覺,葉脈間的金線竟與自己的心率波紋同頻震顫。
原來,這三年來,每逢心悸發(fā)作,總有琥珀色的暖流自葉間涌入心脈,那根本不是藥物的作用,而是南在默默消耗自己的本源,為她延續(xù)生命。
強改時序,私授靈契。節(jié)氣使的青銅羅盤迸出七十二道晷刻光痕,冰冷的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以為借凡人心頭血就能顛覆四時輪轉(zhuǎn)
南在徹底消散前,最后一次回眸。
他的眼底,映著白露身后萬千重蘇醒的春風,那是他用生命守護的希望。
有冰晶從他眼角墜落,卻在觸及地面前化作輕盈的雨燕,銜著片帶血的銀杏葉,沒入云端。
不是顛覆...風靈的聲音散在突然柔和的北風里,帶著無盡的眷戀與溫柔,是讓驚蟄的雨...提前打濕...立春的...話語漸漸微弱,最后幾個字湮滅在羅盤的轟鳴中,仿佛從未存在過。
白露跪坐在雪地里,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
頸間的銀杏葉寸寸龜裂,露出葉肉深處那抹永不褪色的心頭血,那是他們契約的見證,是跨越生死的羈絆。
有溫暖的氣流忽然纏上她顫抖的指尖,在監(jiān)護儀平穩(wěn)的心跳聲里,續(xù)寫著那未完的春風契,訴說著一段永不消逝的深情。
記憶如洶涌潮水,裹挾著雪沫,向白露襲來。
某個暮色昏黃的傍晚,天邊的晚霞如血般絢爛,將整個庭院染成一片橙紅。
南曾握著她的手,在青磚地上輕輕描畫。
游魚般的金粉字跡,在死生同宙的篆文旁閃爍,宛如夜空中閃爍的星辰。
而他廣袖里漏出的雪粒,被夕陽染得宛如胭脂之淚,美得令人心碎。
每一粒雪仿佛都承載著他們之間的深情,在這暮色中顯得格外凄美。
青銅羅盤驟然鳴響如鐘磬,那聲音在庭院中回蕩,仿若命運的宣判。
南在消散之前,化作一陣旋風,卷起滿庭積雪,在空中肆意揮灑,似在與這世界做最后的訣別。
白露聽聞琉璃世界破碎的細微聲響,那聲音仿若她心碎之聲。
監(jiān)護儀的警報聲,與檐馬的清音,交織一片,宛如一首哀傷的挽歌。
她伸出手,接住今年的初雪,看著那六出冰花,在纏枝銀鐲上融成淚滴。
每一滴淚都仿佛是她心中的痛苦與不舍,順著銀鐲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南曾言……少女將雪水,輕輕涂抹在銀杏葉上,那蜜色光暈,突然暴漲如春日星河。
月洞門外的曲廊,傳來環(huán)佩叮咚之聲,某個半透明的身影,正從雪幕中緩緩走來。
他的廣袖流云紋里,尚沾著未化的冰晶,宛如一位從仙境而來的仙人。
雪乃沉睡之……咳咳……春風……他的聲音微弱而縹緲,仿佛來自遙遠的天際,帶著無盡的眷戀與不舍。
懸于滴水檐下的冰凌,突然墜落,在青磚地上碎成七顆琉璃珠。
穿堂而過的風里,有片雪花,輕輕吻去了白露眼角的晶瑩淚花。
她凝望著那片雪花,心中默默祈愿,盼望著南能再次回到她的身邊,哪怕只是短暫相聚。
然而,命運似乎并未憐憫這對苦命的戀人。南雖再度現(xiàn)身,但身形愈發(fā)透明,每次出現(xiàn)的時間亦愈發(fā)短暫。
白露望著南日漸消散的身影,心中的痛苦如潮水般洶涌,她感到無比的絕望與無助。
南,難道你我終究逃不過命運的捉弄為何你我相遇如此美好,卻又要面對這般殘酷的離別我該如何是好,沒有你,這世間的一切對我而言都失去了意義。白露淚如雨下,緊緊抓住南那幾乎難以觸及的手,仿佛只要她抓得夠緊,南便不會消逝。
她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南的手上,仿佛想要用自己的淚水喚醒他即將消散的靈魂。
南看著白露痛苦的模樣,眼中滿是心疼與無奈。
他輕輕拭去白露臉上的淚水,聲音顫抖地說道:白露,莫要悲傷。能與你相遇,乃吾此生最美好的事。即便吾最終消散,吾對你的情意,亦永遠不會消逝。你要相信,我們的緣分不會就此終結(jié),無論我身在何處,我的心都與你同在。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深情與眷戀,仿佛想要將白露的模樣永遠刻在心中。
隨著時光流轉(zhuǎn),南出現(xiàn)的次數(shù)愈發(fā)稀少,每次現(xiàn)身時,身形愈發(fā)虛幻。
白露整日守在庭院之中,期盼著南的再次出現(xiàn),她的身體亦因過度悲傷與擔憂,愈發(fā)孱弱。
她常常獨自一人坐在庭院中,望著南曾經(jīng)出現(xiàn)的地方,回憶著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淚水不知不覺模糊了雙眼。
終于,在一個嚴寒的冬夜,狂風呼嘯,雪花漫天飛舞,整個世界仿佛被冰雪吞噬。
南最后一次出現(xiàn)在白露面前。
他的身形已近乎透明,唯有那雙深情的眼眸,依舊閃爍著光芒,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白露,這是吾最后一次來看你了。吾要離去了,但你定要好好活下去。南的聲音微弱卻堅定,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的聲音在狂風中顫抖,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白露撲入南的懷中,放聲慟哭:不,南,我不許你走。沒有你,我該如何是好你是我生命中的光,沒有你,我的世界將陷入無盡的黑暗。她緊緊抱住南,仿佛想要將他融入自己的身體,永遠不分開。
南緊緊擁抱著白露,感受著她的溫度,他深知,這將是他們最后一次相擁。答應吾,要勇敢地活下去。即便沒有吾在你身側(cè),你亦要堅強。要相信,生命中總會有美好的事物等待著你,不要讓悲傷占據(jù)你的全部。他在白露的耳邊輕聲低語,每一個字都充滿了關(guān)切與不舍。
白露泣不成聲,唯有拼命點頭。
她的淚水浸濕了南的衣衫,仿佛在訴說著她對南的深深眷戀。
南輕輕在白露的額頭上落下一吻,而后緩緩松開了她。
他的身形開始漸漸消散,化作一陣微風,消逝在這寒冷的夜空中。
那微風輕輕拂過白露的臉龐,仿佛是南最后的溫柔。
白露怔怔地站在原地,凝望著南消逝的方向,淚水潸然。
她明白,她與南的這段深情,終究以悲劇落幕。此后,她只能在回憶中,尋覓南的身影。
庭院中的櫻花依舊歲歲盛開,可曾經(jīng)與她共賞櫻花的南,卻永遠離去。
白露守著這座庭院,守著他們之間的回憶,度過余生。
每一片飄落的櫻花,都仿若南的化身,陪伴著她,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她常常會在櫻花樹下,靜靜地坐上一整天,回憶著與南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那些美好的瞬間,成為了她生命中最珍貴的財富,支撐著她走過漫長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