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男朋友帶我去了60元一晚的旅館。
后來，我看見他跟兄弟的對話。
怎么樣，乖乖女的滋味不錯吧
裴洵回了個微笑的表情包：太純了，沒什么意思。
他洗完澡從衛(wèi)生間出來，遞給我200塊錢。
乖，等會兒自己去買藥吃。
我看著桌子上的200塊，忽然覺得自己糟糕透了。
1.
不知道過了多久。
裴洵吻了吻我唇角，從我身上下來。
他坐在床邊點了支煙。
乖，我去洗個澡。
也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了那些消息。
群里說。
洵哥牛逼啊，是我們輸了。
不愧是洵哥！洵哥yyds！
沒想到不到半年洵哥就把小女友哄上了床。
怎么樣啊洵哥，乖乖女的滋味如何
裴洵忙里偷閑回了一個微笑臉的表情包。
嘴小，手小。
我本以為他是夸我。
可他的下一句，直接讓我如墜冰窟。
他回：太純了，沒什么意思。
我的評價是……不如外面的......
心中的信仰轟然倒塌。
我想起剛才親密時。
他一手摟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抽空回了消息。
他嘴里說著愛我。
卻在群里輕飄飄地說我不如外圍。
裴洵的衣服丟在地上。
他吻過的唇印還在發(fā)燙。
一切都像做了場噩夢一樣。
2.
怎么了，在發(fā)什么呆
裴洵從衛(wèi)生間出來。
他從身后摟住我，劣質(zhì)薰衣草沐浴液香味從身后襲來。
我沒忍住，干嘔一聲。
不舒服嗎
我推開他，轉(zhuǎn)身跑向衛(wèi)生間。
關(guān)門的一剎那，我的眼淚潸然而下。
裴洵在門口敲門。
怎么了曉玥，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對不起，我下次會小心的。
乖，第一次是這樣的，以后就好了。
他敲了兩下門。
突然電話響了。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么，他低聲說了句：別鬧，我馬上到。
就匆匆出了門。
幾分鐘后他發(fā)來短信向我解釋。
你知楠姐的場子又有人鬧事，我去看看就回來，桌上有錢，你自己去買藥吃。
乖，等我回來。
許知楠是他的前女友。
特立獨行，染著一頭紅發(fā)，滿身紋身，我叫她小楠姐。
我忽然想起裴洵的微信群里有人提到過許知楠。
那人說：洵哥，你跟乖乖女睡了，許知楠知道了可怎么辦
短暫的沉默了兩秒后裴洵回復(fù)他。
她才不會管我。
我這時候才驚覺，裴洵的語氣，像是在跟誰賭氣。
3.
我是出了名的乖乖女。
學(xué)習(xí)好，長得好，性格好。
卻愛上了最放蕩不羈的小混混裴洵。
遇見他之前，我的生活按部就班。
吃的每一口飯，說話的語速，步子邁出的大小都在我媽的掌控之中。
遇見他的時候。
那天，僅僅因為我彈鋼琴彈錯了兩個音節(jié)，就被我媽趕出了家。
她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說花了那么多錢培養(yǎng)我，結(jié)果我還是個廢物。
可是那天，我發(fā)著39度高燒，真的記不住那些琴譜。
我渾渾噩噩，拿著身上僅有的五十塊錢，想找間診所買退燒藥。
卻在巷子里遇見一群小混混。
他們叼著煙。
不懷好意地對我動手動腳。
也就在這個時候，裴洵出現(xiàn)了。
他以一敵五，打退那些混混，自己也掛了彩。
我拿出那五十塊錢遞給他：謝……謝謝你，我只有這么多了。
這句話說完。
我兩眼一黑倒在地上。
我是在醫(yī)院醒來的，睜眼就看著裴洵跛著腳為我忙前忙后，他一只眼睛腫了，左手還打著石膏。
見我醒了，他無奈地看了我一眼：小妹妹，報答的話，50塊錢可不夠哦。
我突然就笑了。
那時候的他，像顆石子，毫無防備地落進(jìn)我死水一樣的池塘，一圈又一圈，激起陣陣漣漪。
我羨慕他可以活得瀟灑自由，喜歡他的特立獨行。
從那以后。
我就成了他的小跟班。
我更加努力的學(xué)習(xí)，拼命練琴。
只為讓我媽放松對我的管教好偷偷溜去他的店里看他一眼。
我的少女心事被埋在心底。
直到半年前他忽然對我表白。
月光下，他叼著煙。
痞氣十足。
看見我過來，他掐滅煙火。
他說談夠了壞女孩，想談個乖的。
曉玥，敢跟我賭一把么
就賭你，會不會愛上我。
我鼓足勇氣。
顫抖著吻上他的唇。
不用賭，我已經(jīng)輸了。
幾個月里，他很尊重我，從未有過出格的舉動。
直到后來。
他帶我去了那家旅館。
我忽然醒悟。
什么乖乖女和惡犬。
什么浪子回頭。
那只是存在在里的幻想。
現(xiàn)實中的乖乖女，遇見惡犬，只會被他咬得遍體鱗傷。
4
夜里。
裴洵回來了，身后還跟著許知楠。
許知楠吐出一口煙圈。
嫌棄了掃了眼房間。
裴洵，不是我說你，你就帶你的小女友住在這種地方
裴洵勾勾唇：小女孩住哪里不是住。
怎么不帶去你家咱倆第一次可是在你家，床上沙發(fā)上地上，不比這里干凈嗎
裴洵撇撇嘴：麻煩。
他們推開門。
看見坐床邊的我。
裴洵一愣：你怎么還在
我對上他的視線：不是你叫我等你的嗎
許知楠笑得張揚：你的小女友很乖啊，說等就等著你。
裴洵有點不耐煩。
他沒說話，埋頭收拾自己的東西。
走吧，你知楠姐場子被砸了，今晚只能住我家。
我拿起包：她住你家不覺得麻煩了
裴洵臉色有些不自然，他知道我聽到他們在門口的對話了。
他沒敢看我，自顧自的說：那怎么能一樣，你知楠姐是我兄弟。
我看著他襯衣領(lǐng)上的口紅印和許知楠花了的唇。
玫紅色，我最討厭的唇色。
哦，能接吻的兄弟。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我沒回答他，走之前我掃了眼許知楠：知楠姐，玫紅色真的顯黑。
許知楠勾了勾嘴角：喲，裴洵，我還以為你的小女友是小白兔，沒想到還會咬人啊。
她嫵媚一笑：小妹妹，你裴洵哥哥我三年前就親膩了，一個口紅印，算不得什么。
我不想搭理她，繼續(xù)往門口走。
一轉(zhuǎn)身。
裴洵看見了桌子上的兩百塊錢。
不是讓你自己去買藥吃嗎
他揉了揉太陽穴：買藥都不會小姑娘真他么麻煩。
許知楠猜到了我們在說什么。
她站到裴洵旁邊，一副勝利者的姿態(tài)。
喲，怎么讓小姑娘吃藥呀，以前你都不讓我吃，說傷身體。
裴洵笑著推開她：她還小，身體扛得住，不像你，抽煙喝酒熬夜的，哪經(jīng)得住折騰。
兩人在我面前打鬧。
我面無表情看著他們，然后說。
裴洵，我們分手吧。
5.
離開之前我聽見許知楠調(diào)笑：嘖嘖，你的小女友生氣了，難道是吃我的醋了
那怎么辦呀，我是不是該跟你絕交呀。
裴洵，你說話呀，你舍得跟我不往來嗎
裴洵的語氣有些不悅：小姑娘矯情，你也矯情嗎，別鬧了許知楠。
你們兩個，都挺讓我頭大。
許知楠勾上他的腰。
倘若我說，我不想跟你做兄弟了呢
打火機(jī)的聲音響起。
裴洵沒有說話。
許知楠又笑了起來。
笑完她說：還不快去追，真不怕你的小女友跟你分手啊。
裴洵靠在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回復(fù)他：她那么粘我，怎么舍得分手，小姑娘鬧鬧脾氣而已。
你信不信，不出三天她就會舔著臉來求我和好。
人家小姑娘可比你省心多了，她根本就不需要我哄。
曾經(jīng)的我確實會這樣。
為他逃課為他跟家里決裂。
我把他當(dāng)成救命稻草。
當(dāng)成黑暗里的一束光。
可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
能照亮我的，只有自己。
去求他嗎
可這一次，我不會了。
6.
回到家時天已經(jīng)黑了。
桌上放著前一天的剩菜，炎熱的夏天，蒼蠅繞著那些剩菜盤旋。
我媽又打了通宵的麻將，她白天回家的時候以為我出門了。
我們就這樣完美的錯開。
我沉默著將飯菜收拾好。
打開電腦。
將我填寫的志愿，由A大改成了C大。
裴洵之前說：我才不想異地戀，不想跟我分手的話，你就報C大，畢業(yè)了也不用工作，我養(yǎng)你。
那時的我心智不成熟，帶著對未來的憧憬寫下C大。
還好。
一切都還有機(jī)會補(bǔ)救。
7.
可我沒想到，第二天能在打暑假工的西餐廳遇見許知楠，
我把她當(dāng)成普通客人。
耐心地遞上點菜單。
你好，請問想吃點什么。
她卻一把拉住我的手：乖乖女也會出來打工啊
你家不是挺有錢的嗎
嗯
不是會彈鋼琴么。她捏著我的手：手指挺長啊，這么好看的手，怎么能拿來端盤子呢。
她甩出一千塊錢，指著店門口的鋼琴。
去，給姐姐彈一曲。
抱歉，我們的演奏老師會在中午十二點至兩點表演，現(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過了，如果想聽鋼琴曲，您可以明天中午12點再來。
許知楠翹著二郎腿，眼神很不友善。
你們店里服務(wù)員的態(tài)度就這樣的
我看著她：您好，我們店針對不同的客人，有不同的服務(wù)態(tài)度。
聽到我這句話。
許知楠氣急了。
她伸手想打我，
卻不知道為什么，她拉著我的手腕往后一倒，且正巧撞到身后送餐的另一位服務(wù)員身上。
那盤子里的刀叉直直往地上落下。
眼看就要扎到她的手了。
身后一個人影閃過。
裴洵不知道什么時候?qū)⑺^去摟在懷里。
許知楠裝模作樣。
哎呀，我沒事兒，你小女友還吃我醋呢，見我不爽推了我一把而已，都是小事。
雖然刀叉沒扎到她手上。
但她的手臂還是被熱湯燙紅了一片。
她吃痛嚶嚀一聲：嘶，燙傷怎么比刀傷還痛。
我這才發(fā)現(xiàn)。
燙紅的那一片，正是她以前為裴洵擋刀的那一塊。
果不其然。
裴洵冷著臉問我：你為什么要推她
就因為昨天晚上那個口紅印
我氣得渾身發(fā)冷，但還是淡定道。
我沒推她。
許知楠附和著：哎呀，小妹妹鬧個公主脾氣而已，裴洵，你不要這么兇巴巴的，等會兒把人家嚇哭了。
我并沒有哭。
我指著門口的監(jiān)控。
我沒有推她，店里有監(jiān)控，不信的話，你查監(jiān)控。
聽到監(jiān)控，許知楠臉色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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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以為裴洵會還我一個清白時。
他扶起許知楠往藥店走，正眼都沒看過我：知楠性子直，不是個撒謊的人，而你，這次我就當(dāng)你年紀(jì)小不懂事，下不為例。
蘇曉玥，我對你太失望了。
他知道許知楠撒謊了。
但他看著越來越多的圍觀人群。
他選擇護(hù)著許知楠。
將我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8.
我徹底拉黑了裴洵。
連帶他送給我的東西。
全部扔進(jìn)了垃圾桶。
整理東西的時候。
我翻出了跟他一起拍的合照。
裴洵不愛笑，但被我硬拉著去拍街頭的大頭貼。
他依然板著臉。
我拽著他的手撒嬌：就笑一個嘛，你笑起來那么好看，為什么不多笑笑。
他半推半就。
說：你親我一下，我就笑一次。
那天。
我們拍了好多張。
每一張，他都帶著笑。
我將那些大頭貼打包，通通丟進(jìn)了垃圾桶。
墻角放著的半人高的星黛露。
裴洵去賽車比賽。
好不容易拿了第一，用獎金給我買的。
可我看著曾經(jīng)最喜歡的玩偶，現(xiàn)在卻突然覺得膩了。
連帶著這只星黛露。
我一起丟進(jìn)了垃圾桶。
9.
白天跟曉玥吵了架。
裴洵思來想去覺得自己過分了些。
可蘇曉玥生氣，又把自己拉黑了。
他騎著機(jī)車，來到蘇曉玥樓底下。
卻在垃圾桶附近看到一堆熟悉的東西。
巨型星黛露、一地的大頭貼，女孩寫的日記，雖然日記被撕碎了。
但他認(rèn)識本子上的字跡。
是曉玥的。
這些都是曉玥最愛的東西。
是自己送給她的東西。
可她怎么都扔了。
裴洵心里堵得慌。
難道這一次，他的小乖真的生氣了
不可能。
他搖了搖頭。
以前曉玥也鬧過脾氣。
不就是小女生的發(fā)發(fā)公主病，不就是想要自己過去說兩句好話，哄一哄就會乖乖回來。
但這一次。
曉玥真的太過分了。
雖然許知楠撒了謊。
但曉玥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駁知楠面子，好歹許知楠是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兄弟。
所以他狠下心，覺得應(yīng)該該給曉玥一些教訓(xùn)。
讓她以后更乖一點。
裴洵看著微信大大的一個紅色感嘆號。
他心里想著。
最多五天。
最多五天曉玥就會把他加回去。
他篤定地想著，抽了一口煙。
騎著機(jī)車，正想揚長而去。
卻看見。
蘇曉玥下了樓。
10.
夜里。
我媽麻將贏了點錢，邀請幾個牌友吃宵夜。
半夜十二點的時候，我媽打電話說她喝醉了，讓我去接她。
去她所在的大排檔要穿過一條小巷。
夜深人靜的漆黑小巷，讓我感到害怕。
我拽著手機(jī)。
邁著大步往前走。
黑暗中突然出現(xiàn)幾個人影。
他們是街頭的小混混，正叼著煙，不懷好意地看著我。
像一只小羊誤入了狼群。
我看不見的地方。
裴洵懶散地靠著墻，他勢在必得。
他的乖乖女。
一定害怕極了，快要忍不住給自己打電話了吧。
他一手捏著手機(jī)，想象著待會乖乖女該怎么向自己求救，怎么一副弱不禁風(fēng)離不開自己的模樣。
一想到這里。
他勾起了唇。
11.
小妹妹，怎么這么晚了還一個人在外面啊。
面前的男人往前一步，步步緊逼：好可愛的妹妹，陪哥哥們玩會兒唄。
另外一個黃頭發(fā)的男生想拉我的手。
細(xì)皮嫩肉的，不知道小嘴甜不甜。
一旁的裴洵聽到混混這么調(diào)戲自己的女朋友，他差一點就忍不住了。
但包里的手機(jī)依然沒有動靜。
他的曉玥，還沒有向他求救。
再等等，她膽子小，哪見過這種世面，她一定會向自己求救的。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跟曉月遇見時，也差不多是這樣的場景。
她很害怕、無助，期待著從天而降的騎士。
所以這一次，她也一樣期待著。
這時遠(yuǎn)遠(yuǎn)望著蘇曉玥的手摸向了衣兜。
她終于要給自己打電話了。
裴洵莫名興奮起來。
可下一秒。
他聽見巷子里，瘦弱的女孩大聲地呵斥。
滾啊，誰敢碰我一下，我殺了誰。
他朝聲音的方向望去。
手無縛雞之力的曉玥居然從包里掏出一把刀。
她把刀尖對著那些混混。
眼神決絕，一點都不怯場。
誰敢上前一步，我就捅死誰。
那些混混只想占點便宜，可不想鬧出什么人命。
為首的那個吐了口唾沫。
呸，原來是個小潑婦。
蘇曉玥又拿出手機(jī)。
看見手機(jī)。
裴洵眼睛一亮。
終于忍不住要給自己打電話了。
可下一秒，他就失望了。
因為蘇曉玥說：剛看見你們蹲在那里的時候，我就按了錄音，現(xiàn)在只要我點一下，手機(jī)就會自動報警，錄音也同步發(fā)了過去。
怎么，還不快滾開嗎
裴洵愣住了。
這是他認(rèn)識的曉玥嗎。
幾天前的曉玥只是個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晚上自己送她回家的時候。
她硬是拖著拽著讓送到小區(qū)門口。
她撒著嬌：我怕黑，你陪著我的話，我就不怕了。
怎么短短幾天不見。
她好像突然成長了許多。
更可怕的是。
她似乎。
已經(jīng)不需要自己了。
裴洵故意弄出了點聲音。
好讓蘇曉玥知道自己其實一直在她身后默默守護(hù)。
可他的曉玥，自始至終都沒再回頭看一眼。
裴洵突然有點心慌。
這次。
他的小女友好像真的有些變了。
12.
拉黑裴洵的第七天。
他突然出現(xiàn)在我家樓下。
騎著機(jī)車，靠在路邊吸煙，我不想見他。
卻聽見他拉住門口的阿婆：你好，我問一下，蘇曉玥住哪棟樓啊
他明明知道我家住在幾棟。
故意在樓下問。
我不想他被我媽發(fā)現(xiàn)，趕緊將他從黑名單里拉出來。
你來我家門口做什么，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
幼稚，別鬧了，快下來，我?guī)闳�好玩的地方。
他帶著我去了一家酒吧。
看，我新開的，跟許知楠幾個合伙。
以后，我也是股東了。
之前護(hù)著知楠，是因為要維護(hù)酒吧的形象啊。
你知楠姐人很好的，你們一定有什么誤會。
他揉揉我的頭發(fā)：以后你白天念書，晚上我就去學(xué)校接你。
我是老板，你就是老板娘。
我面無表情：恭喜了，可是不需要了。
如果上次我說的不夠清楚，那么我再說一遍，裴洵，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
他似乎沒聽到，帶著我給我介紹。
你看，這是吧臺，到時候請個調(diào)酒師，就在這調(diào)酒。
這里是舞臺，以后會有樂隊來駐唱。
樓上還有包間，可以單獨K歌。
我打斷他：我改報C大了，以后不要再聯(lián)系了。
他介紹包間的手停在半空中。
我不信。
我加重語氣：千真萬確。
蘇曉玥，你來真的
你可別后悔，哪次不是你哭著回來求我。
我語氣決絕：不可能了。
到底是因為什么
我已經(jīng)很累了。
別這么矯情行嗎
你為什么不能懂事一點。
我本來不想說的，但還是問出了那句話。
為什么帶許知楠去你家，我......我就只有去住60元的旅館。
他低聲咒罵了一句。
就因為這個啊，你也看到了，我的錢都拿去開酒吧了，再說了，60一間的房不是也能住嗎
你怎么這么勢利眼，蘇曉玥。
行，你要是想，我下次帶你住五星級，這總可以了吧。
事到如今。
裴洵依然沒理解我失望的點。
算了。
我輕輕嘆了口氣。
我想回家了。
13.
正準(zhǔn)備走得時候。
酒吧突然走出一撥剛喝完酒的客人。
路過我時。
其中一個醉漢對我不懷好意地吹著口哨：喲，小妹妹呀，多少錢陪哥哥一晚
他一邊說著，還伸手來攬我。
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
裴洵拿起旁邊的酒瓶就砸了上去。
其他幾個人立馬沖了過來。
對著裴洵拳打腳踢。
他護(hù)在我身前。
任由那些拳頭砸在他身上。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見他時，也是這樣，他不顧一切護(hù)在身前。
仿佛又回到我們初遇時。
要是人生若只如初見就好了。
我正準(zhǔn)備報警。
許知楠這時突然從酒吧里沖出來。
她一把推開我，又拉起裴洵，舉起一根鐵棍子。
誰對我裴哥下的手，我弄死誰！
她這一吼，讓本就劍拔弩張的氣氛變得更慘烈。
脾氣上頭了的醉漢撿起地上的酒瓶。
慌亂中被扔向許知楠。
下一秒。
裴洵一把將她摟在懷里，那個瓶子，不偏不倚地砸在他頭上。
鮮血立馬流下下來。
我一時懵了，愣在原地。
原來，他也不是只會為了我奮不顧身。
14.
裴洵的傷口并無大礙。
這件事雙方都有錯。
對面也掛了彩。
最后賠了一點醫(yī)藥費，對面道歉，這件事就了了。
我拿著醫(yī)生開的藥上樓。
還沒走進(jìn)屋子，就聽見裴洵和許知楠的對話。
你一個女的，跑來做什么，你就是來添亂的。
許知楠給他削著蘋果：還不是看你被打了心疼唄。
要不是你攔著，姐能把他們揍趴下。
裴洵笑了一下：還跟以前一樣潑辣。
許知楠嬌笑著：那肯定的，你以前不是叫我小辣椒嗎。
他們又突然聊到了我。
對了，你那個小女友沒事吧。
裴洵撇撇嘴：她能有什么事，一看見打架，跑老遠(yuǎn)了，乖乖女，不經(jīng)嚇。
我愣在原地。
他居然說我跑得老遠(yuǎn)。
可能他沒發(fā)現(xiàn)吧。
他跟人打成一團(tuán)的時候。
我鼓起勇氣，撿起了地上碎了一半的玻璃瓶子。
我當(dāng)時想的，誰敢打傷裴洵我就跟誰拼命。
我看了看手肘和膝蓋上的傷口。
那是剛剛為了保護(hù)他。
被一個醉漢推倒在地上。
我的膝蓋重重磕在碎玻璃上。
剛剛陪他去醫(yī)院的時候，我疼痛難忍，一瘸一拐，走路姿勢別扭。
他沒發(fā)現(xiàn)，甚至在前面催促我：小玥，你怎么磨磨唧唧的。
許知楠扶著他，附和著：說人家小姑娘干什么，不允許別人嚇傻了嗎
許知楠將削好的蘋果遞給他：人家是乖乖女，哪里見過這種世面，想當(dāng)年，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打架就是家常便飯。
你看我手臂上，這么大條疤，當(dāng)年為了救你被砍的。
她想了想又說：哎，以前窮是窮了點，但還有彼此。
不像現(xiàn)在哦，你有了你的小女友，我還是獨自一人。
裴洵撇撇嘴：什么小女友啊，她正跟我鬧別扭呢。
許知楠笑了笑：鬧什么別扭，她就不怕我趁虛而入嗎
裴洵抬眼看她：你敢
許知楠摸上他的大腿：你說我敢不敢。
裴洵的耳根紅了，他的喉結(jié)滾動兩下。
兩人的距離越靠越近。
藥品掉在地上。
他們才看見站在門口的我。
裴洵轉(zhuǎn)過頭的時候眼里有一絲慌亂。
離開前我聽見他喊了一聲。
曉玥。
15.
剛打開門，我媽又忙著出門打麻將。
飯在鍋里，你吃了記得洗碗，晚上別出去亂跑了，記得練練琴，不是高考完了就什么事都不做了。
她看見了我腿上和手臂上的疤。
怎么弄的。
我冷漠道：摔了。
她翻了個白眼：養(yǎng)你有什么用，多大年紀(jì)了，走路還摔跤你十八歲，不是八十歲，真是個廢物。
是啊，我就是個廢物。
鍋里煮著我最討厭的洋蔥。
我討厭洋蔥，哪怕說了一百次。
我媽依然會給我煮，頓頓煮。
她說是戒斷反應(yīng)，越討厭越要吃，吃的多了，就不討厭了，小孩子不可以偏食。
所以吃到后面。
我一邊吃一邊吐。
我面無表情地將洋蔥全部倒進(jìn)垃圾桶。
連放在一個鍋里的米飯也倒了。
他們根本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媽不知道，裴洵也不知道。
我默數(shù)著日子。
很快。
我就能逃離這里了。
16.
開學(xué)前三天剛好遇上七夕節(jié)。
七夕節(jié)。
也是離開這里的倒數(shù)第三天。
去年這個時候。
我跟裴洵還沒在一起。
那時候的我，只會紅著臉跟在他身后。
我小心翼翼地告訴他：今天是七夕誒。
那時候裴洵寵溺地揉著我的頭發(fā)：小孩子過什么七夕啊。
我紅透了耳根：我十七歲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裴洵捏著我的臉。
哥哥我已經(jīng)二十五了！在我眼里，你就是小孩子。
他嘴上這么說。
手里卻掏出一個小盒子。
小盒子打開居然是音樂盒。
我隨手做的，就當(dāng)送你的禮物咯。
他花了一個月時間，一點一點，為我組裝好音樂盒。
一個女孩子，坐在鋼琴前，彈奏著我最喜歡的《卡農(nóng)》。
原來我練琴的時候。
他都在樓下默默聽著。
那時候的我感動死了。
可長大了卻漸漸明白，他能為我做這些。
也能為其他女人做這些。
不是獨一無二的愛，那不要也罷。
我已經(jīng)跟他分手了。
本以為今年七夕，就這么平淡過了的時候。
我卻在23:59分收到一句：節(jié)日快樂。
是裴洵發(fā)的。
一起發(fā)來的。
還有兩筆轉(zhuǎn)賬。
一筆13140，一筆52000。
我沒有接收。
點了退回。
隔了一會兒。
我收到幾條微信。
是裴洵的兄弟發(fā)來的。
小妹妹，你別鬧了，我們洵哥為了你，在地下拳場已經(jīng)打了五天了。
他沒命地打，就為了第一名的獎金，今天剛好最后一場，獎金六萬，全給你了。
結(jié)果你把錢退了回來，他這會兒喝得爛醉，正在發(fā)酒瘋呢。
一起發(fā)過來的，還有一段視頻。
裴洵靠在沙發(fā)上。
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里灌著酒。
可他的身邊。
還是坐著許知楠。
許知楠也陪著他，一杯接一杯地喝著。
我回了一句。
有的是人心疼他，他并不需要我心疼。
說完，我連裴洵的好友也一起拉黑了。
當(dāng)天晚上。
我刷到許知楠的朋友圈。
我不知道是不是僅限我一個人可見。
反正發(fā)了兩個小時了。
沒有共同好友的贊評。
她發(fā)了一段視頻。
是跟裴洵擁吻的視頻。
周圍還有此起彼伏的起哄聲。
許知楠發(fā)了個眨眼的小黃人表情包。
配文：繞了一圈，又回到最初的起點，還好，我們都沒變。
我點了個贊。
評論她：恭喜啊，祝你們早生貴子。
評論完之后，順帶把她也拉黑了。
17.
第二天起來。
發(fā)現(xiàn)裴洵把我的手機(jī)都要打爆了。
手機(jī)里。
還有他用別人手機(jī)號發(fā)的N條消息。
你誤會了曉玥，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喝醉了，我跟知楠真的沒什么。
要在一起我跟她早在一起了，根本不會等到現(xiàn)在。
什么接吻就是誤會，是拍攝角度問題。
......
這些消息。
我都不想看。
全部一鍵刪除。
原來不愛了。
即使他只發(fā)來一個標(biāo)點符號，你也會覺得厭煩。
18.
接下來的日子。
我按部就班。
很快。
我收到了C大的錄取通知書。
我媽也很意外。
你不是報的A大師范嗎
我從小就不喜歡當(dāng)老師，你不知道嗎
她愣了愣：從小讓你學(xué)鋼琴，考師范，不都是為你好嗎，老師是鐵飯碗，以后的路好走。
我高考682分，全校第十，你就讓我考C大師范
我媽嚇了一跳。
不是528嗎
好笑，她口口聲聲說一心都撲在我身上。
居然連我高考分?jǐn)?shù)都記錯了。
也是。
我打電話匯報分?jǐn)?shù)那天。
她正坐在麻將桌上：等下，
碰個九筒。
多少分，你說多少分。
682。
哦哦哦，九條，你呀你，從小就沒什么出息，行吧，這個分?jǐn)?shù)，等到，杠一個，你這個分?jǐn)?shù)，不上不下的，就報個師范吧，剛好你從小學(xué)鋼琴，當(dāng)個音樂老師也可以了。
等到，九筒，胡了。
你這輩子也就這樣了，聽媽的哈，讀個師范，而且A大離家近，以后方便給我養(yǎng)老。
我沒回她的話。
默默掛掉了電話。
她從來沒把我放在心上。
放在心上的，只是一個面子。
家里沒錢，也硬要我學(xué)鋼琴，美名曰有錢人家的千金才會學(xué)鋼琴。
沒錢續(xù)鋼琴課。
我媽只交了一半的學(xué)費。
學(xué)了基本的指法和識琴譜之后就讓我自己回家練：哎呀，師父領(lǐng)進(jìn)門修行靠個人。
花那么多錢聽老師講廢話，不如你自己多下點功夫多練琴。
人家那個什么鋼琴家貝多芬，從小請老師來教琴了嗎。
以前我反駁就會招來她的毒打。
甚至打到最后。
她就一邊喝酒一邊哭：你爸跟野女人跑了，我一個人把你拉扯大，你還要我怎么樣。
也許她也有苦衷吧。
小時候我總是這樣想，為她開脫。
不過今天聽到我考了682分。
她還是很高興的。
她說今天不打麻將了，化了個妝，請她的小姐妹出去喝一頓。
順便拿上了我的錄取通知書。
復(fù)旦誒，我女兒考了復(fù)旦。
差一點就清華了，哎呀，選擇題多對兩道不就清華了嗎，還是不爭氣。
19.
裴洵的場子今天來了幾位阿姨。
說是慶祝女兒高考考上了985大學(xué)。
特意來慶祝。
帶頭的那位他認(rèn)識。
是曉月的媽媽。
裴洵無意間掃到了女人手里拿著的錄取通知書。
上面赫然寫著C大。
裴洵心里一陣咯噔。
他的女孩。
是真的要離開他了。
20.
夜里，下了好大一場雨。
明天也是我離開的日子。
我在家里收拾行李。
樓下卻突然出現(xiàn)轟鳴聲。
我趴在窗臺一看。
裴洵穿著一身機(jī)車服，正對著我的窗戶招手。
他渾身被打濕透了。
裴洵本來就長得好看。
在車燈的照耀下，竟然像從電視劇里走出來似的。
他揮了揮手，暗示我看手機(jī)。
我跟許知楠不是你想的那樣，曉玥，我錯了。
我以后會跟她保持距離，原諒我好嗎
明天會有賽車比賽，最后一場了，我希望你能來為我加油。
樓下。
裴洵期盼地看著手機(jī)。
那邊顯示正在輸入中。
她一定會答應(yīng)的吧。
他想。
可就在此時。
他的手機(jī)突然沒電了。
女孩發(fā)的最后那條微信。
他沒收到。
他望見女孩站在陽臺上看著自己，像之前的許多個夜晚。
女孩滿心歡喜地站在陽臺上望著他。
可這一次，裴洵隔著雨幕。
看不見她的表情。
她一定會來吧。
畢竟剛認(rèn)識的時候。
女孩曾說過自己騎車的樣子很帥。
21.
裴洵朝著我笑了笑，揮揮手，離開了我的視線。
他收到了那條短信吧。
我回的是：我明天的飛機(jī)，再見了，裴洵。
此外，祝你取得冠軍，祝你，今后順?biāo)�，幸�！?br />
22.
裴洵沒想到手機(jī)淋了一場雨，居然壞了。
算了。
比賽迫在眉睫。
先拿冠軍要緊。
上場前。
他的朋友們?yōu)樗佑汀?br />
有好事者問他：誒，洵哥，怎么沒見你的小女友啊，你們真的分手了
裴洵勢在必得：沒有，她等會兒就來。
可他進(jìn)入賽場。
望向觀眾席。
還是沒看見蘇曉月的身影。
這下他徹底慌了。
不過沒事吧。
比賽的第一名有二十萬獎金。
待會去挑點貴重的禮物，女孩子，很好哄的。
23.
早上十點。
我坐上了飛往C城的飛機(jī)。
今天天氣很好。
居然久違地放晴了。
一想到徹底脫離了這里。
我渾身舒坦。
手機(jī)關(guān)機(jī)前。
我收到了幾條陌生消息。
是許知楠發(fā)給我的。
算你厲害小妹妹。
我跟他十幾年竟然比不過你認(rèn)識他的三年。
呵呵，果然青梅打不過天降。
你贏了，你很開心吧。
沒意思透了，我把他還給你，從此消失在他的世界。
給你發(fā)消息的時候我已經(jīng)坐上了回老家的汽車，我再也不會打擾你們了，祝你們幸福。
她說錯了。
什么青梅打不過天降。
我可從來沒想過要跟她打什么。
男人夾在中間左右搖擺這種事情。
他不才該是罪魁禍?zhǔn)讍帷?br />
最好的辦法就是。
讓他自己哪涼快待哪去吧。
24.
裴洵今天莫名其妙感到一陣心慌。
身體的連鎖反應(yīng)，影響到了他今天的發(fā)揮。
他不僅沒拿到第一。
還連人帶車摔了出去。
他癱在地上。
肋骨骨折。
小腿斷裂。
好疼。
比以前打任何一次架的時候都疼。
他想起有一次也是騎車，他拐彎的時候因為速度太快被甩了出去。
那次只是擦破了一點皮。
可把他的曉月嚇壞了。
她看著流血的膝蓋。
心疼地流了好多眼淚。
那時候的裴洵只覺得她傻。
可現(xiàn)在呢。
他都快死了。
他的曉月在哪里
裴洵被120拉去了醫(yī)院，醫(yī)生說要做手術(shù)。
需要填寫緊急聯(lián)系人的電話。
他想都沒想報了蘇曉月的電話。
醫(yī)生打了過去。
空號。
他又說了許知楠的號碼。
醫(yī)生也打了過去。
關(guān)機(jī)。
裴洵垂下了頭。
看來這次。
他失去了曾經(jīng)擁有的一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