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劃 貓貓以為的謀劃
這一月來,林笑川除了會吃貍奴專程找來的羊奶,也會吃些蛋白果腹。
不知母貓是如何養(yǎng)育其他小貓的,但林笑川因著會吃,看上去足有兩月大小,上跳下躥也不礙事。
夜間,幾人圍坐火堆。
越往江南,連綿翠綠的山一座接一座,冷風往往扶過葉間,搖起一片嘩唰聲,便帶著一絲濕潤往水潭掠去。
火堆噼啪作響,閱川將新抓的兩只野雞烤了,將雞腿留給了泛星垂,其他部位四人分食,其余護衛(wèi)則吃了些干糧。
林笑川打了個奶聲奶氣的哈欠,貍奴聽到聲音,將襖子裹緊了幾分,手指卻伸進衣服里,不停逗弄他。
若是從前,林笑川只會覺得無聊,此時卻因貓的本能,忍不住想去撲那根手指。
荊芥:“到了凌州地界,我回漠北調(diào)集徒眾,攻回中原�!�
魔教扎根漠北,近十年來才慢慢遷徙中原北方,正道雖圍剿了中原一干魔教徒眾,卻對常年嚴寒的漠北束手無策。
聽到這,林笑川瞬間睡意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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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若要反攻,少則兩月多則半年,一旦率徒眾而來,中原正道毫無防備,必會死傷無數(shù)。
縱使他已身死,但好歹做了多年武林盟主,還有一眾相熟的親人好友,事關(guān)他們的安危,他不得不重視。
閱川不贊同道:“一來一回足要兩月,調(diào)集人馬,清理異心還不知要多少時日,依我看直接入江南,把什么武林正道一一殺了完事�!�
魔主和四位掌權(quán)的魔主這些年一直居住中原,想是那留在漠北的徒眾早已生了旁心。
蘭橈咬著鮮紅的蘭蔻,根本不搭理閱川這類莽夫的話茬,“或是去江南找暗樁拿銀子招兵買馬�!边呎f她邊觀察泛星垂神色,從血煞峰下來一月,魔主未說之后打算,只說一路南行。
南行之路可回漠北調(diào)兵,亦可聯(lián)系埋藏在江南富庶之地的暗樁。
暗樁雖人數(shù)不多,卻各有經(jīng)營,多年來一直暗中為魔教斂財,有了這筆銀子,魔教須臾間便能東山再起。
三人各有主意,皆屏住呼吸看向泛星垂,等著魔主做抉擇。
倒是貍奴無事人般喂貓喝羊奶。
林笑川卻喝不下去了,伸出爪子推了推羊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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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向來是繁華富庶之地,中原泰半名門建在江南,他的藏劍莊也在江南。
他自認對江南地區(qū)了如指掌,竟未想到,魔教竟在他眼皮子底下安插了如此大的勢力。
相比另三人無所謂的心態(tài),林笑川也心驚膽戰(zhàn)等著泛星垂做出抉擇。
泛星垂黑色眸中火色跳躍,眉眼間有絲倦怠,不知道將話聽進去了幾分。
閱川最先沉不住氣,大喝一聲,“還是我回去調(diào)人�!�
蘭橈不甘示弱:“去江南拿些銀子,這一月奔波,我手都粗了幾分,連我的指甲都不美了�!�
聞言,林笑川瞅了眼美人的纖纖玉手。
泛星垂井水般的目光望向貍奴,貍奴抬起尚且稚嫩的娃娃臉,“貍奴一切聽魔主調(diào)遣。”
泛星垂卻不理他,而是伸出青蔥般細長的手指,指腹輕揉著奶貓額頂上那撮白貓,“貓一般在何處能存活?”
蘭橈等人不知泛星垂有何打算,皆靜默下來等他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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貍奴眼睛向下看了一眼懷中奶貓:“派派父親是只貍花貓�!�
貍花貓乃是中原地區(qū)土生土長的貓,林笑川雖有那只西域母貓的血統(tǒng),但更像那只公貓,肚子四條腿兒是白的,腦袋和背上確實橘色,只有額頂上那一小撮又是白色,看不出有西域貓的血統(tǒng)。
再說那派派的名字起的也是隨意,那日魔主和四魔頭從血煞峰撤退,幾人在馬車中吐槽:來攻打我們魔教的正道這個派那個派如此多,倒不是直接叫派派得了。
于是林笑川這具貓身便有了名字。
泛星垂懶懶收回目光:“去江南殺了那幾個正道老頭便回血煞峰�!�
那神態(tài)仿若只是去掐朵花兒,根本不是深入敵軍,取了當世武林造詣最深,門第最高高手的性命。
饒是林笑川知道此人徒長了一張花容月貌的姿容,心底十分癲狂,也不禁感嘆他竟然如此瘋魔。
他死在泛星垂手下,心里自然對泛星垂有幾分忌憚,他前世已是中原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還輕而易舉敗在泛星垂手下,臨死他也不知道泛星垂打架時飄逸如跳舞的泛星垂是否使了全力,可見他武功深不可測。
而泛星垂口中的這些正道老頭,不僅有相熟的掌門長老,還有親手撫育他長大的師父。
如此一想,林笑川小貓臉忍不住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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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主既已發(fā)話,四個魔頭也不管此事是否靠譜,大致商議了一下行程,便各自找了個歇息的地方休憩。
只留林笑川苦思對策,去江南也好,等到了江南,有機會跑回家中,雖說他口不能言,但總有其他法子讓人知道魔教的意圖。
隨著秋季越深,天也逐漸蕭瑟,貍奴尋了林中一株粗壯的樹枝歇息,上樹前,他將林笑川塞進蘭橈剛鋪在馬車上的軟墊中。
身下是軟墊,身上是錦被,林笑川只有一個饅頭大,放在馬車角落也能舒舒服服睡上一晚,因著禍事還未當頭,林笑川打了個哈欠就睡了過去。
至于占了殺身仇人休憩之處一角這事,林笑川并未在意,泛星垂武功高強,對貍奴的舉動了如指掌,況且泛星垂雖然生了一副比女子還要姣好的容貌,卻不會真的同女人一般跟一只掌中之物計較,否則也不會任由手下魔頭逃命時還帶一只奶貓。
夜里他睡得正香,忽覺得馬車有些搖動,多年的警惕讓他瞬間驚醒。
貓夜能視物,林笑川立刻跳上座位,卻見泛星垂不知何時坐起,目光幽幽看著他。
黑夜中,泛星垂兩只眼珠如鬼魅般反著光。
“喵!”林笑川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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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泛星垂出手拎起他脖頸,小貓的本能立即讓林笑川僵成了石貓,動彈不得。
黑暗中,泛星垂揪著奶貓后脖頸掂了掂,扔進了軟和的錦被中,聲音不見困意,“再打呼嚕就把你丟到潭子里去!”
在錦被上滾了兩圈的林笑川動作頓住,眼神滿是不可置信。
他是貓!貓怎么可能會打呼嚕!
再醒來,是被蘭橈趕到墊子下。
蘭橈疊好被子,再用熏香細細熏過,才將錦被放入箱中。
林笑川被貍奴抱去喂食,享受著少年無微不至的的照顧,林笑川看著貍奴稚嫩可愛的臉,實在無法將這人與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聯(lián)系在一起。
可確實是,他親眼看著貍奴一鞭纏碎一人的脖子,殺人就跟廚子切蘿卜般。
林笑川收回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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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又趕了兩日路途,終于在一處小鎮(zhèn)停下,幾人光明正大在正道搜索之下宿在了一家客棧。
晚時,蘭橈和荊芥從暗樁處回來,帶來一個消息。
十月初八,藏劍莊小公子會與淮南王郡主完婚,屆時朝廷顯貴,武林豪杰都將齊聚一堂。
這可是一個一網(wǎng)打盡的好機會,林笑川心想。
蘭橈:“藏劍莊莊主剛死,那小公子就急著成婚�!�
哦!林笑川內(nèi)心麻木,藏劍莊莊主和武林盟主都是他,還有那個要成婚的小公子跟他還有些許淵源,至于什么淵源,也就是他親師父的不成器的兒子。
閱川:“現(xiàn)任藏劍山莊是前任莊主的弟子,而那位小公子則是前任莊主的親子,這正道里的道道恐怕比咱們魔教還有曲折。”
這話說得便有些殺人誅心了。
林笑川不以為意,林繆水一心貪慕美人,成親就像被縛住手腳,讓他成親,要拿繩子捆著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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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他們師兄弟之間的感情,那確實十分曲折,這其中究竟如何,將來若是見了林繆水那小子,他定然要沖著林繆水的門面來一爪子。
面對此等千載難逢的時機,蘭橈躍躍欲試,“血煞峰一戰(zhàn),正道數(shù)萬人登峰也沒捉到我們,他們說是成親,背地里不知道又搞什么花樣。魔主,我們不如就借此機會,血洗了藏劍莊。”
藏劍莊守衛(wèi)嚴密,陣法變化莫測,除非是莊中人帶人進入,否則連蒼蠅都飛不進去。
泛星垂靜靜待屬下商議,手有一下沒一下順著橘貓的毛。
那手仿佛一把鐵箍劃過林笑川身子,林笑川身子僵住。
感受到橘貓的微弱的抗拒,泛星垂挑了挑眉,才涼涼開口,“我們殺過去,有幾成把握�!�
這回是荊芥回話了:“帶上暗樁收買人手,有三成機會成功�!�
泛星垂眼眸瑩著淡淡的光,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似純真無甚心機的一笑,“那從我直接殺過去呢?”
“不到一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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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星垂指尖輕點桌面,瑩潤的眸子不知在想寫什么,那微微出神的慵懶模樣如畫中的欲騰飛升天的謫仙。
這廝心中完全不如外表美好,癲狂非常。
“要玩自然要玩的盡興。”這話說的隨意,完全未將自身安危放在眼里了。
四個魔頭聞言不再有異議,垂首稱是。
這事就這么定了。這一月來,林笑川見多了五個魔頭隨意散漫,哪能想他們連攻打藏劍莊的計劃也這般隨意。
好似只是和中原武林,朝廷玩玩鬧鬧。
似是察覺到腿上幼貓的僵硬,泛星垂含了春水般的目光向下移來。
林笑川后知后覺想起一直奶貓不該有吃驚的神色,又若無其事?lián)u起尾巴來。
真要借著藏劍莊婚事一舉屠殺武林正道,光是進入藏劍莊便是一項頭疼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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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星垂也是小瞧了藏劍山莊,林笑川安慰自己,林繆水再不成器,好歹還有師父撐著藏劍山莊。
又有他時刻關(guān)注著魔教動向,倒也不必太擔心。
當天晚上,林笑川正被貍奴伺候順毛,掰的細碎的雞蛋白一點點塞進他嘴中。
不多時,客棧樓上開了一扇門,一身水綠長裙的女子窈窈走下。
她不似一般女子般一步一停,走路穩(wěn)健隨意,長裙蓋住鞋面,一舉一動自有一段風流。
這是個極少見的高挑女子,身姿窈窕秀立,膚色極白,唇間點了兩瓣朱紅,似秋日枝頭掛著的紅柿。
一雙眼如膠滿了春水,處處含情,極美艷,極清麗,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zhì),復(fù)雜的糅合在她身上。
林笑川含在嘴里的雞蛋白忘記咽下去,腦中不由想起第一次見到泛星垂的震驚和貪慕。
那時他想,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姿容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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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想,原來世上還有跟泛星垂美的旗鼓相當?shù)呐印?br />
不過這女子,有些面善。
林笑川還未想清,就見蘭橈從女子房中走出,本在算賬的掌柜東張西望觀察周圍,見無人關(guān)注客棧,殷勤地上前磕頭,“見過魔主。”
林笑川腦中一根名為理智的弦,啪嘰斷了。
只見那極美的女子懨懨開口,音色低沉,“可準備好了�!�
掌柜頭幾乎垂到地面:“屬下都已準備好�!�
泛星垂不再看他一眼,隨手將林笑川撈起,“帶路�!�
那掌柜的如得了赦令般,小跑到前頭領(lǐng)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