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以卿抬頭笑,“你早餐鹽放多了?”</p>
蘇文菲不信以卿是關心�!笆裁匆馑�?”</p>
“看把你閑的。”</p>
話放出去,以卿拎包走人。</p>
蘇文菲反應過來,氣紅了臉,轉頭搬靠山,“哥哥,你看她�!�</p>
“站住�!标憹裳缒抗庥臎�,“蘇家送你讀書,就是供你磨尖牙利齒?”</p>
蘇文菲露出一抹笑。</p>
勝利的,炫耀的,洋洋得意。</p>
以卿瞥見那抹笑,又望陸澤宴。</p>
他今天穿了一身鐵灰色西裝,袖口手腕露出一款白金腕表,整個人成功又成熟,天生一股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上位者風度。</p>
仿佛任何事在他面前不值一提,任何人看不進他眼中。</p>
可謂目下無塵。</p>
卻時時寵應蘇文菲,高射炮來打她這只小蚊子。</p>
以卿敵不過,只能忍氣吞聲,“是我的錯,對不起。”</p>
她安慰自己,這叫能屈能伸。</p>
出門還是紅了眼。</p>
司機小劉老遠見她出來,沒有像往常打開車門,只慢悠悠抽著煙。</p>
以卿不解,“你今天休假嗎?”</p>
小劉點頭。</p>
以卿也不多問,轉身往大門方向走。</p>
早飯她提前離席,時間多有空余,足夠走上公路打車。</p>
旁邊的賓利忽然降下車窗,“以卿小姐。”</p>
以卿頓住,“張哥有事?”</p>
張安跟小劉不同,小劉是蘇家雇傭輪班制司機,誰都可以用。</p>
張安是陸澤宴專用司機,受陸澤宴信賴器重,屬于能遞上話的心腹。</p>
蘇家除了蘇父蘇母,見他都喊一聲張哥。</p>
有意思的是,以卿從前喊他張哥,是禮貌。蘇文菲剛回來不明情況,跟著喊,陸澤宴聽過一次,特意糾正她。</p>
蘇文菲喜不自勝,又問以卿用不用改。</p>
陸澤宴回答,“她跟你不一樣。”</p>
以卿那時痛苦,像心臟捧在手里,被人拎起來摔地上,用腳碾得稀巴爛。</p>
“蘇先生說小劉學識不足,不明白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典故,以后禁止他為您開車,三日內(nèi)會為您配備一名專屬司機�!�</p>
以卿覺得屈辱。</p>
路遇沈黎川這個誤會,她以為陸澤宴警告過,就算結束了。</p>
畢竟他那么小心呵護蘇文菲,麻煩暗地能解決,絕不會聲張出來影響她。</p>
可眼下,明擺著通告所有人,她有意勾引姐夫沈黎川,一來震懾她,二則是讓所有人盯著她。</p>
想到這,以卿忽然明白蘇母昨晚為何會有那一遭,更明白這個體檢她是如何躲不過去了,也不能躲。</p>
懷孕暴露和被認定心懷不軌,下場說不上哪個好,反正她都扛不起。</p>
張安忽然下車,拉開車后門。</p>
以卿余光出現(xiàn)一雙黑皮鞋,向上延伸出筆挺的西褲一角,冷峻的熟男風。</p>
她剛挪開視線,就聽到男人不太高興的聲音,“上車�!�</p>
以卿不想上車。</p>
這兩天沒一個好消息,眼前還飄著蘇文菲得意揚揚的笑。</p>
數(shù)不清郁氣梗在胸腔。</p>
以卿背好包,徑直往大門口走。</p>
男人聲音是真不痛快了,“你再走一步試試看。”</p>
以卿一動不動,不往外走了,卻也沒轉過身。</p>
“上車�!标憹裳缜高祿糗囬T,“別浪費我時間。”</p>
以卿攥緊拳。</p>
想到證件還在陸澤宴手里。</p>
這次要是不做忍者神龜,鬧過了頭,懷孕曝光,王八都沒得做。</p>
她扭頭上車。</p>
車門被帶的“砰”一聲震響。</p>
小破脾氣。</p>
陸澤宴斜瞥她一眼,沒計較,吩咐張安開車。</p>
張安也是個人精,車剛啟動,隔板立時升起來。</p>
后座密閉,空間死寂,男人氣場也更凜冽,“今天早上這一會兒,你犯幾個錯誤了?”</p>
以卿緊靠車門,胸脯急促起伏幾下,勉強平復。</p>
她目光盯著自己腳尖,“兩個�!�</p>
“說。”</p>
以卿不是死不認錯的性子,假如她真違背良知道德,自我檢討絕不打折扣。</p>
可陸澤宴指的錯事,是什么錯事。</p>
是她不聽話,不想粘他。</p>
是她不長眼,偏偏長了嘴,懟蘇文菲下不來臺。</p>
可叫以卿自己看來,她不是性玩具,更不是軟包子。</p>
她何錯之有。</p>
以卿嘶啞著聲,“一錯,不該在王姨面前增加暴露風險。二錯,不該跟蘇文菲爭執(zhí)。”</p>
“只是這些?”</p>
男人身影側過來,他身高一米八八,肩寬背闊,車窗外清晨白亮的光,投在他身上,在以卿身上拓出影子。</p>
一團大的,輾軋一團小的。</p>
剝奪她自尊,還要踩她向泥里,再低一頭。</p>
她紅眼眶,“我不該明知道你有起床氣,還打擾你休息�!�</p>
“我沒有起床氣。”陸澤宴鉗住她下頜,抬起來,硬逼她對視,“剛才是不是也哭了?”</p>
無論多少次,以卿依舊對他的敏銳感到驚心動魄,“沒有,剛才是風吹到了�!�</p>
陸澤宴拇指摩挲她眼尾,繭子粗粗刺刺,以卿忍不住哆嗦。</p>
瑟瑟縮縮的可憐樣兒。</p>
男人泛出微不可察的笑意,“說謊�!�</p>
以卿哆嗦更厲害,陸澤宴最不容忍她說謊,說一次教訓一次。</p>
她條件反射的乖覺,“我錯了,絕沒有下次�!�</p>
陸澤宴卻不喜反怒,面龐陰沉下來,“你很怕我?”</p>
以卿心下嗤笑。</p>
剛剛將她面子里子,連人踐踏成泥了。</p>
讓她面對蘇文菲只能跪著,不能反抗、不忿。</p>
現(xiàn)在多問這一句,好彰顯他仁慈?</p>
以卿不接他仁慈,轉而問,“我證件可以給我嗎?”</p>
陸澤宴掌心貼著她臉,目光從她眼睛落到嘴唇。</p>
晦暗又幽深,充滿暗示。</p>
以卿早上白折騰那一通,還是沒逃過。</p>
好在陸澤宴在外不會太孟浪,應該只是一個吻。</p>
她硬著頭皮湊上去。</p>
碰觸的一瞬,陸澤宴摁住她后腦勺,摁得不留余力。</p>
吻的加倍兇野。</p>
直到榨干她,窒息瀕死。</p>
以卿伏在他懷里,拼命喘息,貪婪攝取每一口活著的氧氣。</p>
陸澤宴也喘,撫著她頭發(fā),意猶未盡,“菲菲懷相不穩(wěn),我請了京里的婦科圣手給她安胎,順便看看你的病。”</p>
晴天霹靂。</p>
以卿兩眼發(fā)黑,嗓音發(fā)緊,“什么婦科圣手,又要做手術?”</p>
“中醫(yī),針灸,或喝藥�!�</p>
陸澤宴撫摸她的動作幅度稍大一些,以卿條件反射似的痙攣。</p>
“其實�!币郧鋰L試挽救,“我不治挺好,不孕不育對你沒風險�!�</p>
陸澤宴手一頓。</p>
以卿察覺到,卻不敢抬頭望他神色。</p>
怕隱藏的心虛,被他一眼看穿。</p>
“就沒想過以后?你嫁人怎么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