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血色婚宴
法醫(yī)助理的橡膠手套在解剖臺邊緣蹭出細(xì)碎的響聲，沈念安低頭調(diào)整無影燈的角度，金屬燈臂在冷白墻壁上投下?lián)u晃的暗影。停尸間的排風(fēng)扇發(fā)出低沉的嗡鳴，卻吹不散空氣中懸浮的福爾馬林分子。
解剖臺上的女尸雙目微睜，睫毛結(jié)著冰霜，淺金色禮服裙擺上的碎鉆在強光下折射出星芒。沈念安用小鑷子夾起死者右手無名指的鉑金戒指，內(nèi)圈刻著的GCY&LSS在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她下意識將戒指塞進證物袋。推拉門轟然洞開，黑色羊絨大衣挾裹著雪松香撲面而來，沈念安的脊背瞬間繃緊。鑷子當(dāng)啷掉在金屬托盤上，在死寂的停尸間激起刺耳的回音。
沈小姐。低沉的嗓音像是從冰川深處傳來，聽說你第一個接觸了尸體
顧承淵的身影被無影燈拉長，投在解剖臺的白布上，恰好覆蓋住女尸青紫的面容。他慢條斯理地摘下手套，露出左手無名指上同款的鉑金戒圈，戒面在冷光下凝成一滴銀色的淚。
沈念安的后腰抵住解剖臺邊緣，金屬的寒意穿透白大褂滲入肌膚。五年前那個暴雨夜，也是這樣的冷。她記得自己蜷縮在顧宅后門的石階上，雨水混著額角的血滑進嘴角，鐵銹味在口腔里漫開。二樓露臺的雕花玻璃映出顧承淵被保鏢按住的輪廓，他母親尖利的聲音刺破雨幕：這種貧民窟的野丫頭，也配進顧家的門
此刻男人修長的手指劃過女尸頸間的勒痕，沈念安注意到他腕表表盤泛著幽藍的夜光。那是百達翡麗星空系列，五年前她曾在雜志上看見過報價——足夠買下城郊整個棚戶區(qū)。
死亡時間確定在昨晚十點至十一點之間顧承淵的指尖停在女尸鎖骨處的淤青，恰好是訂婚宴進行的時候。
沈念安的指甲掐進掌心。昨夜君悅酒店頂層的訂婚宴，全城名流都在為顧氏集團繼承人與其未婚妻舉杯。而她站在宴會廳外的露臺，看著林瑟瑟的金色裙擺消失在安全通道轉(zhuǎn)角。十分鐘后，尖叫聲劃破夜空。
監(jiān)控顯示你是最后接觸死者的人。顧承淵忽然逼近，雪松香裹挾著威士忌的余韻侵入她的呼吸，沈念安，五年不見，你倒是學(xué)會殺人滅口了
解剖臺上的白熾燈管突然閃爍，在女尸瞳孔中投下詭異的殘影。沈念安瞥見顧承淵領(lǐng)口若隱若現(xiàn)的紅痕，像是新結(jié)的血痂。記憶如鋒利的冰錐刺入太陽穴——五年前他鎖骨處同樣的位置，曾被她咬出月牙狀的傷口。
顧先生現(xiàn)在是以什么身份質(zhì)問我她抓起解剖刀，刀尖在燈光下劃出銀弧，受害人家屬，還是......嫌疑人
男人突然攥住她的手腕，虎口的繭子摩挲著當(dāng)年注射留下的針孔。沈念安聽見自己腕骨發(fā)出輕微的脆響，解剖刀當(dāng)啷落地。顧承淵的呼吸拂過她耳垂：當(dāng)年你帶著五十萬消失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今天。
排風(fēng)扇的嗡鳴陡然尖銳，沈念安在眩暈中看見女尸的手指似乎動了一下。冰柜的LED顯示屏跳出幽藍的數(shù)字：-18℃。這個溫度下不可能有尸僵緩解，但林瑟瑟的右手分明在向她的方向移動——
小心！
顧承淵突然將她拽進懷里，后腰撞上解剖臺的瞬間，沈念安聽見金屬支架斷裂的巨響。女尸的手臂重重砸在地面，干冰的白霧從打翻的保溫箱里噴涌而出。在彌漫的冷霧中，她看見男人頸側(cè)暴起的青筋，和五年前暴雨夜如出一轍。
當(dāng)年那五十萬...她剛要開口，停尸間的門再次被推開。法醫(yī)主任的驚呼混著紛亂的腳步聲涌進來，顧承淵卻依然保持著禁錮的姿勢。他的拇指按在她鎖骨下方的舊疤上，那是取腎手術(shù)留下的印記。
今晚十點，顧宅。他在她耳邊低語，聲音浸著淬毒的溫柔，你若不來，明天全城的頭條都會是殯儀館女工殺害豪門千金。
2
銀杏木年輪中的血色密碼
顧宅西翼的標(biāo)本室里，沈念安的指尖撫過玻璃展柜。二十片銀杏木年輪標(biāo)本像被封印的日晷，在月光下泛著琥珀色的光。她握緊從林瑟瑟指甲縫里提取的銀杏葉碎片——這片來自百年古樹的葉子，指引她踏入這個塵封的密室。
1983的銅牌在第七個標(biāo)本下方微微發(fā)綠，沈念安用發(fā)卡撬開松動的玻璃。當(dāng)指尖觸到年輪凹陷處時，一陣尖銳的刺痛突然竄上太陽穴。黑暗中浮現(xiàn)出零星的畫面：穿月白旗袍的女人跪在銀杏樹下，鮮紅的絲線正在她手腕上纏繞出古怪的圖騰。
標(biāo)本突然裂開細(xì)縫，泛黃的報紙殘片像枯蝶般飄落。沈念安蹲下身，頭戴式放大鏡將鉛字放大成猙獰的蟲豸——1983年11月23日，顧氏集團二少奶奶蘇婉清于老宅蓮池溺亡，疑似產(chǎn)后抑郁發(fā)作。
呼吸陡然急促，報紙照片上的女人讓她渾身發(fā)冷。雖然眉眼被水漬暈染，但那粒朱砂痣的位置，竟與她鎖骨下方的紅痣完全重合。更詭異的是報道邊緣的手寫批注：雙生子獻祭，輪回未盡。
走廊突然傳來腳步聲，沈念安慌忙將殘片塞進內(nèi)衣暗袋。水晶吊燈次第亮起，顧承淵的輪廓在菱形鏡墻中折射成無數(shù)個虛影。他手中鎏金懷表的鏈條垂落，末端系著的銀杏葉吊墜與林瑟瑟手中的如出一轍。
誰準(zhǔn)你進這里他的皮鞋碾過地上的玻璃碎屑，沈小姐現(xiàn)在的身份，是偵探還是盜墓賊
沈念安的后背貼上冰冷的鏡面：顧先生應(yīng)該先解釋，令堂溺亡的蓮池為什么和昨夜命案現(xiàn)場——君悅酒店的許愿池——布局完全相同她故意露出報紙一角，連池底鑲嵌的翡翠蓮花數(shù)量都是九十九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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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淵突然掐住她的脖頸，拇指按在那粒朱砂痣上。鏡中無數(shù)個他的倒影同時露出森冷笑意：你以為五年前給我換腎是巧合他的氣息拂過她顫抖的眼睫，從你出生起，就是為顧家準(zhǔn)備的活祭品。
標(biāo)本室的銅門轟然閉合，沈念安在眩暈中聽見齒輪轉(zhuǎn)動的聲響。整面鏡墻開始順時針旋轉(zhuǎn)，那些年輪標(biāo)本在機械裝置帶動下重新排列組合。當(dāng)1983年的標(biāo)本與2018年的重合時，展柜底部突然彈出暗格。
猩紅天鵝絨襯布上，躺著支孔雀翎羽鋼筆。沈念安瞳孔驟縮——法醫(yī)報告顯示，林瑟瑟太陽穴的貫穿傷正是這種特制筆尖造成的。更可怕的是筆桿刻著的生辰八字，分明是她被孤兒院院長篡改前的真實出生日期。
現(xiàn)在明白為什么尸體要送到你工作的殯儀館了顧承淵抽走她藏在背后的報紙殘片，泛黃的紙頁突然在他掌心自燃。青煙在空中凝成蘇婉清的面容，與沈念安在解剖臺上親吻過的林瑟瑟的尸體漸漸重疊。
窗外驚雷炸響，百年銀杏樹的枝椏在狂風(fēng)暴雨中叩擊窗欞。當(dāng)閃電照亮標(biāo)本室穹頂?shù)谋诋嫊r，沈念安終于看清那些纏繞著銀杏葉的并非藤蔓，而是用胎兒臍帶編織的往生咒文。
3
鏡廊噬人
顧承淵拽著沈念安的手腕穿過回廊時，月光正從卍字紋花窗滲進來。深褐色墻紙突然泛起漣漪，那些鎏金藤蔓紋路竟開始緩慢蠕動。沈念安踉蹌著撞到廊柱，掌心蹭到的根本不是木漆，而是某種溫?zé)嵴衬伒娜赓|(zhì)。
別碰墻壁。顧承淵甩開她的手，腕間銀鏈突然垂直指向地面，這棟宅子會吃人。
話音剛落，整條走廊的壁燈倏然熄滅。沈念安聽見頭頂傳來齒輪咬合聲，十六扇雕花木門在黑暗中同時開啟。腥風(fēng)卷著紙錢從門內(nèi)涌出，她摸到最近的門框——觸感竟是濕潤的牙齦與獠牙。
手機電筒亮起的剎那，沈念安的尖叫卡在喉嚨。眼前哪有什么走廊，分明是巨型生物的食道，肉壁上密布著流淌粘液的腺體。那些所謂的鎏金紋路，實則是嵌在血肉中的金線符咒。
跟著銀鏈方向走。顧承淵扯開領(lǐng)帶纏住兩人手腕，記住，聽到嬰兒哭聲就閉氣。
話音剛落，東南角的肉壁突然撕裂，涌出裹著胎衣的死嬰。它們臍帶相連組成人梯，腐爛的小手抓住沈念安的腳踝。顧承淵掏出打火機點燃袖扣，火焰竟是詭異的青紫色。
這是二十年前的祭品。他拽著她踏過燃燒的尸骸，顧家每十年要用九十九個嬰靈填墻。
4
倒懸佛堂
穿過肉廊的瞬間，失重感驟然襲來。沈念安睜眼時驚覺自己倒掛在穹頂，下方是香火繚繞的佛堂。八十一尊鎏金佛像皆呈骷髏相，手持的也不是法器，而是浸泡在血水中的胚胎。
顧承淵單手勾著經(jīng)幡垂下的流蘇，腕表鏡面映出的景象更令人膽寒——那些跪在蒲團上誦經(jīng)的根本不是活人，而是披著僧袍的森森白骨。供桌上鮮果早已腐爛成灰，唯獨中央的青銅香爐蒸騰著熱氣。
別碰供品！顧承淵打落她伸向香爐的手。爐蓋自動掀開，沸騰的血水中浮起枚翡翠戒指，正是林瑟瑟下葬時丟失的那枚。
佛龕后的轉(zhuǎn)經(jīng)輪突然自啟，沈念安在眩暈中看見經(jīng)幡浮現(xiàn)出血字。那些扭曲的藏文在倒置視野里拼湊成漢字：雙生女，活人祭，換陽壽四十九。
地面開始震動，佛像的眼窩淌下血淚。顧承淵突然割破掌心，將血抹在她眉心：不想被超度就抱緊我！
5
人皮電梯
失重感再度降臨，他們跌進個方形空間。沈念安剛摸到墻壁就觸電般縮手——這根本不是電梯廂，而是用整張人皮縫制的裹尸袋。LED樓層按鈕竟是嵌在皮膚下的玉牌，刻著不同死者的生辰。
選1983年。顧承淵握著她顫抖的手指按下玉牌，當(dāng)年母親就是在這里消失的。
電梯啟動的瞬間，人皮突然收縮。沈念安的后背貼上黏膩的內(nèi)壁，發(fā)現(xiàn)那些所謂的花紋，實則是用金線縫合的傷口。當(dāng)玉牌亮起綠光時，頭頂傳來鋼索斷裂的脆響。
急速下墜中，顧承淵突然撕開人皮夾層。腐臭味撲面而來，沈念安看見密密麻麻的琥珀色膠囊封著胎兒，臍帶匯聚成纜繩貫穿電梯井。最底端的膠囊里，赫然封存著穿月白旗袍的蘇婉清。
歡迎來到真正的顧宅。顧承淵在她耳邊輕笑，電梯井突然橫向打開。沈念安望見無數(shù)鏡面回廊組成的蜂巢，每個鏡室都囚禁著不同年代的沈念安，她們正用染血的指甲在鏡面刻寫同一個名字——顧承淵。
6
活體嫁衣房
猩紅帷帳在沒有風(fēng)的情況下，竟然緩緩地飄動起來，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操縱著。沈念安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被推進了一間屋子里，這里擺滿了人形衣架，每個衣架上都掛著一件華麗的嫁衣，這些嫁衣的樣式和年代各不相同，但無一例外的是，它們都散發(fā)著一種陳舊的氣息。
沈念安驚恐地看著這些嫁衣，她突然發(fā)現(xiàn)，這些穿著嫁衣的模特竟然都長著她的臉！它們的面容栩栩如生，就像是從她身上復(fù)制下來的一樣。她的心跳急速加快，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
就在這時，離她最近的那具模特突然毫無征兆地轉(zhuǎn)過頭來，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沈念安，嘴里發(fā)出了一聲低沉的聲音：姐姐，我等了你二十三年……
沈念安的身體猛地一顫，她想要尖叫，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發(fā)不出聲音。而那具模特的嫁衣下，突然伸出了一雙青紫的手臂，慢慢地向她伸過來。
不……不要……沈念安拼命地往后退，卻撞到了一個堅硬的物體。她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顧承淵，他的手里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正抵在她的后腰上。
選一個替身穿上壽衣，祭祀就完成了。顧承淵的聲音冷冰冰的，沒有絲毫感情。
沈念安的身體因為恐懼而顫抖著，她的手緊緊地抓住嫁衣的裙擺，不敢去觸碰那些模特。然而，當(dāng)顧承淵的刀尖挑開她的衣扣時，她突然感覺到嫁衣內(nèi)側(cè)有什么東西。
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摸，摸到了嫁衣內(nèi)側(cè)的刺繡。那是一個精美的圖案，正是孤兒院火災(zāi)那晚，院長塞給她的襁褓上的紋樣！
沈念安的心中涌起一股絕望和憤怒，她突然明白了一切。
你才是祭品！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猛地扯開了最近那具替身的頭紗。頭紗下，露出的竟然是顧承淵母親的臉！
剎那間，所有的嫁衣都像是被激活了一般，開始滲出鮮血。那些沈念安的臉上也都浮現(xiàn)出詭異的笑容，它們齊聲發(fā)出尖銳的笑聲，讓人毛骨悚然。
而更可怕的是，它們的瞳仁竟然都變成了銀杏葉的形狀，透露出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氣息。
7
血池麻將室
沈念安在逃竄中慌不擇路，一不小心跌進了一個房間。一進門，一股濃郁的肉香撲鼻而來，讓人作嘔。房間里彌漫著詭異的氛圍，燈光昏暗，四周的墻壁上掛著暗紅色的窗簾，仿佛在掩蓋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念安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房間里竟然有四位貴婦正在打麻將。她們身著華麗的旗袍，妝容精致，但每個人的臉上都透露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更讓沈念安震驚的是，其中一位貴婦竟然是她認(rèn)識的林瑟瑟！
林瑟瑟的頭顱被金線縫在了脖子上，看起來十分恐怖。她面無表情地打出一張翡翠牌，嘴里還念叨著：胡了，清一色的人胎。
聽到這句話，沈念安只覺得毛骨悚然。她瞪大了眼睛，看著牌桌上的麻將牌，每一張都像是用人胎做成的，上面還隱約可見血絲和血管。
就在這時，牌桌突然轟然塌陷，沈念安猝不及防地墜入了一個滾燙的血池中。血池中翻滾著沸騰的血水，無數(shù)的胚胎在其中游動，它們張著血盆大口，瘋狂地啃噬著沈念安身上的傷口。
沈念安痛苦地掙扎著，想要逃離這個恐怖的地方。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血池底部傳來：當(dāng)年換給你的腎，就是用這些嬰靈煉化的。
沈念安的身體猛地一震，她聽出了這個聲音，是顧承淵！
8
心臟放映廳
金屬環(huán)扣陷入掌心肌膚的剎那，沈念安聽見血管里傳來蠱蟲啃噬的沙沙聲。涌動的肉壁突然裂開腥紅豁口，黏液裹挾著濃重鐵銹味將她吞沒。她跌坐在一團搏動的臟器組織上，四周懸浮的銀幕正以十六倍速倒帶，記憶碎片如棱鏡折射的光斑刺痛視網(wǎng)膜。
左側(cè)屏幕里燃燒的孤兒院正在坍塌，濃煙中閃過顧家保鏢制服的銀灰袖扣。右前方畫面定格在櫻花樹下，初戀男友轉(zhuǎn)身時耳后露出微型耳麥的金屬冷光。正中央手術(shù)燈驟然亮起，主刀醫(yī)生藏在口罩后的眼睛——正是昨夜在顧宅書房見過的那雙桃花眼。
歡迎來到真相放映廳。
沙啞的聲線從放映機齒輪間滲出。顧承淵撕開膠片帷幕走來，孔雀翎鋼筆貫穿的左胸正滲出靛藍色血液。他蒼白的手指劃過半空，所有銀幕同時定格在手術(shù)室場景：當(dāng)醫(yī)生將蠱蟲植入她心臟時，隔壁手術(shù)臺躺著剛被摘除腎臟的少年。
沈念安突然捂住右下腹，十年前的手術(shù)疤痕正在發(fā)燙。顧承淵用鋼筆尖挑開襯衫，胸腔內(nèi)那顆刻著辛未年霜降的腎臟與她腰側(cè)傷疤產(chǎn)生共鳴般震顫。聞到蠱血共鳴的香氣了嗎他染血的指尖撫過她脖頸，當(dāng)年產(chǎn)房里的嬰兒啼哭，本該屬于真正的顧家繼承人。
更多記憶涌入腦海：母親生產(chǎn)時監(jiān)控儀異常的波形，保溫箱標(biāo)簽被護士調(diào)換的瞬間，院長辦公室抽屜里泛黃的DNA報告。肉腔四壁滲出暗紅組織液，漸漸凝聚成子宮的形態(tài)，將他們包裹在羊水般溫?zé)岬囊后w里。
父親用二十年布這個局，讓鳩鳥在鳳凰巢穴啄食成長。顧承淵突然折斷胸口的鋼筆，墨囊爆開的剎那，沈念安看見無數(shù)畫面在血管里奔流：自己被篡改的出生證明，顧承淵被迫吞下的定位芯片，還有今夜本應(yīng)發(fā)生的——她的心臟將作為蠱皿在月全食時分被活祭。
9
遺骨情書
暴雨沖刷著施工圍擋上的尋人啟事，陳宇抹了把護目鏡上的水霧。挖掘機鏟斗撞上青銅箱的瞬間，他聽見類似嬰兒啼哭的金屬震顫聲。箱體表面布滿血管狀凸起，在探照燈下泛著不祥的青光。
這...這是活物！技術(shù)員小周剛觸到鎖扣就昏倒在地。眾人驚恐地發(fā)現(xiàn)他指尖浮現(xiàn)出金色銀杏葉紋路，與箱面雕刻的葉脈完全重合。陳宇用乙醚擦拭箱體時，突然瞥見自己倒影在銅銹中扭曲成穿旗袍的女人。
箱內(nèi)黑膠唱片開始自轉(zhuǎn)時，整片工地驟然斷電。顧承淵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記得那年暴雨夜，你問我能不能看見銀杏樹下的...錄音突然混入尖銳的抓撓聲，仿佛有人正用指甲刮擦聲槽。
刑警隊長陸深趕到時，保險箱已化作滿地銅屑。他蹲身撿起鉆戒，發(fā)現(xiàn)戒圈內(nèi)側(cè)刻著極小的二維碼。掃描后跳出的加密云文檔顯示著顧氏集團歷年慈善名單——每個被資助的孤兒院都發(fā)生過火災(zāi)。
陸隊！法醫(yī)舉起紫外燈，銅屑上有血指紋！交錯的光束中，兩枚疊加的指紋逐漸顯現(xiàn)。年輕警員倒吸冷氣——上層指紋屬于七年前失蹤的沈念安，下層卻是二十年前溺亡的蘇婉清。
與此同時，殯儀館值班室的老張正盯著1998年的值班日志。泛黃紙頁上粘著半片銀杏葉標(biāo)本，葉脈在臺燈下投射出顧宅結(jié)構(gòu)圖。當(dāng)他將鉆戒放在圖紙中央時，墻壁突然滲出鮮血，組成一行藏頭詩：
念起當(dāng)年火
安知非局中
承恩皆是劫
淵底有相逢
窗外炸響驚雷，老張驚恐地看見監(jiān)控畫面閃爍。兩個透明人影正站在3號停尸間，穿白大褂的女人將鉆戒緩緩?fù)迫肽惺瑹o名指。當(dāng)男尸突然坐起時，爆閃的屏幕映出老張劇烈收縮的瞳孔——那具尸體的臉，竟是他二十五年前車禍身亡的兒子！
次日頭條引爆全網(wǎng)：君悅酒店許愿池驚現(xiàn)九十九具人骨。刑偵專家在翡翠蓮花蕊心提取出冷凍胚胎，基因比對顯示這些竟是顧家歷代管家的克隆體。更詭異的是，池底中央的并蒂蓮內(nèi)嵌著兩枚鉆戒，監(jiān)控顯示它們正在以每天0.01毫米的速度相互靠近。
暴雨夜，陸深再次來到工地。泥土中突然伸出白骨森森的手，攥著的iPhone14屏幕亮起微博界面——顧氏集團新掌門人訂婚的詞條下，新娘鎖骨下的朱砂痣正透過婚紗閃爍，位置與沈念安當(dāng)年那顆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