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雪3

    余笙緩緩睜眼，動了動手指，觸感粗糙，像是鋪著獸皮的床墊。

    鼻尖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木炭味。

    木屋里，墻壁被煙火熏得發(fā)黑。

    墻上掛著一些干枯的草束和幾個簡陋的石鍋，角落里擺放著木碗木筷。

    她慢慢坐起，只覺得腦袋發(fā)沉。

    窗外白茫茫一片，鵝毛大雪無聲無息地飄落著，連遠(yuǎn)處的輪廓都被淹沒了。

    這時，門被從外推開。

    一股夾雜著雪花的寒氣涌進(jìn)來，讓屋內(nèi)本就不高的溫度又驟降了幾分。

    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他身上披著一件灰色的斗篷，肩上落滿了雪。

    手中還提著一只狐貍，銀白的皮毛上沾著幾點血漬。

    男人將狐貍放下，伸手摘掉兜帽。

    一頭銀白長發(fā)垂落而下，他的面容精致得不似凡人，眉眼清冷，膚色蒼白透亮。

    余笙盯著他，心臟不受控制地跳動。

    他掃了余笙一眼，聲音冷淡：“醒了？”

    “你是誰？”

    男人拿起刀，俯身處理白狐，鮮紅的血濺在銀白色的皮毛上。

    他頭也不抬，聲音清冷。

    “叫我雪就行。

    ”

    他不再說話，手中的刀有節(jié)奏地劃動，剝下的狐貍皮被他隨手扔到一邊。

    不知為何，看著這個名叫“雪”的陌生男人，余笙心里竟然沒有絲毫不安。

    雪動作利落，很快處理完狐貍。

    他起身走到屋外，將狐貍皮毛掛在一棵樹上，又在雪地里洗了洗手上的血。

    回到屋里，他生起火堆，干燥的柴火燃起，噼啪作響，很快驅(qū)散了屋內(nèi)的寒意。

    余笙見他一直沉默，忍不住問道：“我怎么會在這兒？”

    “我在林子里看到你倒在雪地里，就把你帶了回來。

    ”

    他從木架上取下一口鍋，把肉切塊放入，又抓了幾樣草藥，加了水，架在火堆上。

    屋里漸漸有了香味。

    雪從石鍋里舀出一碗湯，遞到余笙面前。

    “喝點。

    ”

    湯色淡棕，混著草藥和肉味的香氣。

    余笙接過碗，滾燙的溫度傳遞到掌心。

    她低頭看了看，碗里的肉已經(jīng)被煮得十分酥爛。

    她抿了一口，味道有些清淡，但卻意外地順口，帶著點野味的腥香。

    “謝謝。

    ”余笙說道。

    身體慢慢暖了起來。

    雪見她喝得差不多，便起身走到火堆旁，又添了幾根柴火。

    看著碗里剩的一點湯汁，余笙的眼神里不由流露出幾分迷茫。

    “我好像忘記了什么。

    ”她輕聲開口，像在自言自語。

    雪只是撥了撥火堆中跳動的火焰，火光映在他淡漠的側(cè)臉上。

    良久，他才道：“不記得，就不要去想了。

    ”

    這話讓余笙一愣，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雪站起身，拍了拍斗篷上的灰燼，掃了她一眼：“你再喝會湯，我出去一趟。

    ”

    話落，他推門而出，寒風(fēng)卷著雪花再次灌入屋內(nèi)，又很快被關(guān)門聲隔絕。

    余笙放下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重要的東西不見了，卻又不知道是什么。

    大雪連著下了叁日，整個森林被積雪埋沒了，天地之間只剩一片沉沉的白。

    余笙覺得有些冷，她跪在灶前，試圖點燃爐膛里的柴火。

    她用一根細(xì)木棍撥弄著，干草被壓在下面，火星一冒就滅。

    她費力地吹氣，嗆人的煙霧刺激得她連連咳嗽，眼睛都熏紅了。

    雪在她身后看了一眼，沒說什么，只是丟給她一副鹿皮手套。

    “戴著，別把手燒了。

    ”

    余笙低聲應(yīng)了一句，拿起手套戴上。

    見一直點不燃，她再添了一把柴，可是火苗剛起沒一會就又熄了。

    余笙忍不住皺起眉，重新調(diào)整引火草的位置。

    雪一直站在旁邊，沒有插手。

    過了一會，他走過來，從一旁抽出幾根細(xì)枝，將壓得太緊的部分撥開些許。

    火苗立刻重新竄起。

    “謝謝。

    ”余笙輕聲道。

    雪沒回話，只是看了她一下。

    他站起身，正要離開，目光掃過爐邊的柴堆。

    他頓了頓，彎腰抽走幾段潮濕的木柴。

    “下次先鋪干細(xì)枝，再添柴。

    ”

    說完，他干脆地走了出去。

    余笙目送他離開的背影，指尖輕撫著鹿皮手套。

    灶火燒的正旺，屋里漸漸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