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陣逃兵
當邢凱風(fēng)仍在家里獨自反省宿醉,沖上熱搜及新聞的一則婚訊,仿佛一記耳光,將他渾渾噩噩的大腦徹底打醒。
他聯(lián)系不上書文,張揚電話更無人接聽。
唯一能獲取消息的來源,是自熱搜被火速撤下后,仍舊小范圍更新偶遇照的超話社區(qū)。
照片里的書文沒什么變化,神色瞧不出喜事將近。
唯獨身旁那個高大到實在顯眼的張揚,幾乎每張圖、臉上都洋溢微笑。
他不是前一陣才中槍入院嗎?怎么不到兩周已經(jīng)恢復(fù)得像個正常人一樣?
他到底和書文發(fā)生了什么?憑什么最晚出現(xiàn)卻能跨過他們捷足先登?
邢凱風(fēng)發(fā)絲凌亂,身上還穿著睡衣,緊盯屏幕用力捏拳,手掌微微顫抖。
他憤怒、不甘,無數(shù)次燃起跑到張揚面前和他打架的沖動,卻又有一陣深深的無力感將他包圍。
他后悔自己心存僥幸,一次次錯失書文給他的機會。
如果他還待在書文身邊、如果他沒失約,張揚怎么可能趁機接近書文?
如今只能看她與別人成婚,是他罪有應(yīng)得……
可即便知道一切都怪自己不爭氣,他也做不到眼睜睜等待婚期來臨、做不到眼睜睜看張揚成為她唯一的男人。
這顆執(zhí)念的種子埋下十年,怎么可能輕易用這種方式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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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臨陣逃兵,其鈺并不自豪。
他的家庭,好似從他還沒出生開始就已經(jīng)支離破碎。
母親生下他,反而將她拖向另一個地獄。
縱使如今能自由自在環(huán)游世界,可曾經(jīng)心靈身體承受的傷害,無法輕易抹除。
其家欠她的,一輩子也還不完。
他無法否認自己對組建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抱有期待。
甚至可能稱作幻想。
從知道書文懷孕那一秒開始,欣喜若狂的情緒,讓他徹底自知,無論‘丈夫’還是‘父親’,都能激發(fā)他人性光輝的一面。
當然,前提‘妻子’、‘母親’,是他心心念念愛著的人。
后來得知懷孕是假,一方面讓他被內(nèi)疚折磨的心靈松一口氣。
另一方面,卻忍不住幻想如若僅有‘流產(chǎn)’是假,他和書文、那個孩子,會有怎樣的將來。
他想他會做個溫柔的父親,不似其傾控制欲極強、不似其震凡事都以士其為先,孩子的自由意志最為重要。
他會做個體貼的丈夫,一心一意,眼中只有書文,疼她寵她,與她恩愛攜手到老。
兩人共同孕育女兒,幸福、溫馨、美好得羨煞旁人。
所以當秦阿姨說出‘不可逆的輸精管切除手術(shù)’。
他承認,猶豫、退卻,與復(fù)雜等情緒一同交織,讓他成為四人中唯一的逃兵。
他并不以此為恥,更不以此為榮,只是在情感與理性中,選擇了后者。
從那次沖突產(chǎn)生、從他簽訂股份轉(zhuǎn)讓協(xié)議、從把士其交給書文開始。
他與書文的關(guān)系會朝什么方向發(fā)展,他想,他心里早有一個答案,但卻不愿面對現(xiàn)實,所以選擇裝聾作啞。
包括入住療養(yǎng)院,也只是計謀之一。
讓書文再多陪他一段時日的計謀。
既然做不到折斷她的羽翼,倒不如給她更自由廣闊的天地,令她飛向更高更遠的未來。
而股份,作為牽絆這段關(guān)系的紐帶,最起碼,能讓他們持續(xù)往來,總不至于淪落到相見無言、甚至無法相見。
他能理解秦阿姨提出這個要求的原因——他們不配為人父親。
但卻不能輕易抉擇,自己是否要為一段看不見未來的情感,永遠失去組建家庭的權(quán)利。
他逃到海外,獨自一人,游歷當初曾定下的北歐旅程。
最后,回到與書文相處將近整月的雷克雅未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