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味

    身上一股黏糊糊的不適感，許月滿起身去浴室快速沖了個熱水澡。然后給自己做了一份三明治，并熱了一杯純牛乳當(dāng)早餐。

    今天天氣晴朗，炙白的日光越過透明的陽臺玻璃門，將原本冰涼的空間，烘成暖洋洋的溫室。

    昨天買的幾支桂花枝，安靜地躺在花瓶里，桂花香氣馥郁，將這座房子熏出濃郁撲鼻的香味兒。

    許月滿吃東西的時候，不喜歡規(guī)矩地坐在餐桌前。沙發(fā)，地板，陽臺，任何地方哪里都可以成為她的飯桌。

    雖然通勤時間大大縮短，但許月滿還是依照尋常的生物鐘醒來。吃完三明治，看時間還早，便舒服地窩到沙發(fā)上，點開平板，瀏覽柯棋昨晚發(fā)過來的新案子。

    一個美妝公司的廣告文案。

    甲方的需求，許月滿一一用紅色標(biāo)注好，抿掉最后一口牛奶。正準(zhǔn)備放下平板，許月滿忽然瞥到微信圖標(biāo)上，有一道醒目的紅色數(shù)字。

    八點半，許月滿拎著垃圾袋準(zhǔn)時出門，剛剛合上門板。隔壁屋子傳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

    許月滿回身看去，不是封經(jīng)衡還能是誰？

    男人表情看起來有些冷淡，唇線隱隱抿起，但那對深不見底的瞳孔，卻透著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雀躍。

    上身一件橙色套頭衛(wèi)衣，下身寬松黑色牛仔褲，鼻梁上架著一副半鏡框眼鏡。鏡片平在眼皮位置，垂順的劉海掃過鏡片邊緣。

    與昨天一身黑的酷哥風(fēng)格不同，他今天的ootd，是順毛鏡框衛(wèi)衣男大look。

    許月滿以前看慣他黑白灰的裝扮，恍然看到封經(jīng)衡穿著這么跳脫的顏色，心底竟生出一股異樣的驚艷感。

    封經(jīng)衡瞥了許月滿一眼，雙手從口袋里抽出，率先走向電梯，等女人在身邊站定，才淡笑著打了聲招呼：“早上好，昨晚休息得還好嗎？”

    昨晚……

    想起昨晚那場累人擾眠的春夢，許月滿的臉色不自覺冷下幾分，語氣冷硬地回道：“很好，謝謝關(guān)心�！�

    把通勤包的包帶卡到肩膀上，與封經(jīng)衡一齊走進(jìn)電梯，按下關(guān)門鍵，電梯門緩緩合攏到一起。

    電梯透明的轎廂，倒映出兩道靚麗的身影。

    兩人相隔的位置不遠(yuǎn)不近，剛好介于陌生人與認(rèn)識的人中的社交距離。

    一股似有若無的桂花香氣，順著鼻腔鉆進(jìn)許月滿的神經(jīng)中樞。她認(rèn)真地辨別了一下，不是自己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氣味，那這香味，就是來自旁邊的男人了！

    “你也噴了桂花味的香水？”

    “嗯�！狈饨�(jīng)衡雙手抱臂，身子向后傾斜，腰背倚靠到廂壁上，那雙修長的大長腿往前抵，曲起的膝蓋恰好擦過女人的外衫衣角。

    “好巧，我也是�！�

    “嗯�！�

    ……

    兩人誰都沒再出聲。

    電梯里被一股名為尷尬的氣息填滿，好在電梯很快抵達(dá)一樓。

    到了工作室，其他人還沒來。許月滿去茶水間給自己泡了杯咖啡。等待咖啡豆粉末化開的時間，封經(jīng)衡端著他的水杯也走進(jìn)茶水間。

    許月滿立即把被熱水泡得滾燙的杯子挪到一旁，讓開位置給封經(jīng)衡。

    封經(jīng)衡卻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徑直沖著許月滿走去。

    仰頭看著面前高出自己一個頭的男人，莫名想起以前這人做過的惡劣行徑。許月滿緊張地吞了口唾液，身子用力貼向后邊的冰箱，畏懼地看著他，問道：“怎，怎么了嗎？”

    封經(jīng)衡那雙好看的眉峰微微蹙起，語氣略顯不解，“你沒收到我今早給你發(fā)的文件嗎？”

    “看到了，怎么？”許月滿如實回答。

    今天早上那幾條信息確實是封經(jīng)衡發(fā)過來的，有他的租房合同，與中介的聊天記錄，約見時間。確確實實都是在她之前。

    所以她選擇放下對封經(jīng)衡懷揣著最大惡意，從今以后盡量當(dāng)做普通同事對待。

    “我沒有跟蹤你的意思�！狈饨�(jīng)衡開口向她解釋，“我也沒想到這么巧合�！�

    那股桂花香氣再次向她身上靠攏，許月滿忽然開始感覺腦袋有些昏沉，無意識軟下聲調(diào)：“嗯，我知道了，所以可以讓開了嗎？封先生�！�

    封經(jīng)衡讓開位置，放人離開。

    不知道為什么，許月滿覺得一下子從心底涌起一股強(qiáng)烈的不適感，心跳跳動的頻率快得有些不正常，撐著墻壁，暈暈乎乎地走出茶水間。

    在她身后，男人的目光如火球一般，光焰炙熱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