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來人恭敬應(yīng)是退了出去,卻并沒有馬上離開,和莫棄兩人在門口探頭探腦,謝酒只當(dāng)不知。</p>
好一會兒,莫棄終是開口,狀似為難道,“謝姑娘,您把藥喝了吧,主子說了,您要是不喝,我們就得去領(lǐng)鞭子了�!�</p>
謝酒淺笑出聲,“我不愛喝藥,往后別熬了,王爺與你們說笑,你們是他的人,他怎會因我一個外人而罰你們,大可安心。”</p>
她與莫棄他們并不相熟,顧逍不會蠢到拿他的人來要挾她。</p>
何況他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不會因為她的錯而懲罰不相干的人,這話是莫棄為了勸她喝藥而編造的謊言。</p>
等第二日見莫棄好端端地站在屋門口時,謝酒便知自己猜對了。</p>
謝酒沒喝藥的事當(dāng)晚便傳回了顧逍耳中,顧逍只蹙了蹙眉沒說什么。</p>
第二日,一天三餐藥,謝酒依舊是一口沒喝,顧逍有些煩躁地將手中的筆擱下,起身欲往外走。</p>
吳嬤嬤帶人提著食盒進來,問道,“王爺這是要出去?”</p>
顧逍腳步一頓,想起謝酒一雙沉靜的眸子盯著他,問他想干嘛。</p>
他眸色一暗轉(zhuǎn)身返回到書桌前,他想干嘛,他只是一時心慈不忍她被楊家人送出去淪為男人們的玩物,而中藥的他也需要一個女人。</p>
他會滿足她提出的要求,也會給她足夠安穩(wěn)生活的銀錢作為補償,甚至只要她愿意他能暗地里為她解決了楊家。</p>
先前擔(dān)心她單純會被楊家人哄騙爬其他男人的床,他威脅她敢跟別的男人他就殺了她,后來她殺楊家伙計,弄殘蔡氏脫離楊家,他就知道自己擔(dān)心多余。</p>
那他為何要記掛她的傷勢,她尚且不知憐惜自己,他何須管那么多,顧逍緩緩坐回椅子上。</p>
他冷心冷肺對自己尚且薄情寡恩,何時竟有余情去關(guān)心別人的死活。</p>
吳嬤嬤接過丫鬟手中的食盒,將里面的吃食拿出來,笑道,“王爺最近辛苦,嬤嬤做了道藥膳,您嘗嘗�!�</p>
一個精致的湯盅擺在面前,肉香里夾雜著淡淡的藥味,顧逍定了定,而后看向吳嬤嬤,“聽說嬤嬤拿了五百兩給謝酒作為酬謝�!�</p>
吳嬤嬤聞言,臉上表情一僵,但很快她便調(diào)整過來,如實將自己去見謝酒的事說了,詳細到每句話,“王爺,老奴擅作主張甘愿認罰。</p>
但謝酒是寡婦,若讓她纏上王爺,對王爺來說極為不利,老奴只好說是自己的意思,免得她對王爺起不該起的幻想。”</p>
顧逍靜靜聽著,半晌道,“本王的命在嬤嬤眼中只值五百兩?”</p>
王爺?shù)拿跏倾y錢可衡量的,可五百兩對一個流犯來說就是天大的數(shù)目,吳嬤嬤在心里道,但她一時看不懂顧逍是何意思,試探道,“老奴這就給楊夫人再送些銀票去?”</p>
顧逍微微頷首,“從嬤嬤的私房里出吧�!�</p>
吳嬤嬤臉色頓變,王爺這是怪她了。</p>
莫離挨罰,她就知道自己做的事瞞不住,但她并不覺得自己做錯,謝酒是楊家人,楊家是三皇子的人,誰能說準(zhǔn)這不是三皇子設(shè)的局呢,畢竟那藥就是三皇子給王爺下的。</p>
先下藥,再讓一個寡婦纏上王爺,屆時再把王爺和寡婦有染的事挑到陛下面前,甚至讓御史彈劾,陛下必定會處罰王爺,以王爺對陛下的怨恨兩人關(guān)系會更僵。</p>
鎮(zhèn)國公府那邊知曉此事,也會對王爺有微詞,王爺已經(jīng)夠難的了,她原以為王爺是懂她的苦心,知曉事情后才沒發(fā)落她。</p>
可如今......</p>
吳嬤嬤心頭泛苦。</p>
“嬤嬤年紀(jì)大了,晚上不好出門,拿來這里本王命人送去�!鳖欏猩裆瓫�。</p>
吳嬤嬤的心一下沉到谷底,王爺這是要她將銀票送到書房來給他過目。</p>
王爺往日對她敬重,在銀錢上也大方,所以她攢了一筆私房,王爺是知道的。</p>
可王爺現(xiàn)在卻要她將私房拿給謝酒,吳嬤嬤嘴唇發(fā)顫看著眉目寡冷的顧逍,終究是什么都沒說走了出去。</p>
一刻鐘后,她拿來一萬兩,“王爺?shù)拿鹳F,謝酒救了您,老奴當(dāng)給更多,但老奴身上只有這些�!�</p>
自是不止這些,她終究是不甘心都送給謝酒,她得留給王爺。</p>
“夜深了,嬤嬤早些回院歇息吧。”顧逍掃了眼銀票,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p>
吳嬤嬤撲通一聲跪下,“王爺,老奴盼著您好�!�</p>
一萬兩也不是小數(shù)目,王爺竟是全部收下了,玉幽關(guān)最有名的妓子一晚上也不過千兩,謝酒她長的再好也是個寡婦,還是罪臣家的寡婦,吳嬤嬤心里十分不安。</p>
顧逍頭也不抬,“嬤嬤,事不過三。”</p>
他敬重她,但有些事不是她能插手的。</p>
吳嬤嬤重重嘆了口氣,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出了房間。</p>
顧逍捏著那些銀票沉思良久叫來暗衛(wèi),讓他將銀票給謝酒送去。</p>
暗衛(wèi)離開,他瞥見桌上那湯盅,腦中似是又聽到了謝酒的哭聲,鬼使神差的他走出了書房。</p>
換了個陌生的地方,謝酒睡得很淺,門口有動靜時她便醒了。</p>
昏暗的燭光下,她看見一道頎長身影往床邊走來。</p>
眨了眨眼,看清眼前人,謝酒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直到看到他手中的藥碗,她忙翻身將臉悶在軟枕里。</p>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她的逃避只是徒勞。</p>
顧逍一把將人抄起,按在懷中,端起藥碗喝了一口便俯身吻在謝酒唇上。</p>
一碗藥喂完,謝酒心頭起了一股無名火,不由譏笑,“王爺對這具身子還真是疼惜,不惜大晚上跑來喂藥,可惜這身子現(xiàn)在不便,伺候不了王爺。”</p>
她雖沒喝藥,但外用的藥涂抹得積極,她好不容易重生回來,怎可能不惜命,只不過是這傷并不會危及性命罷了。</p>
他小題大做了。</p>
顧逍不在意她的譏諷,淡淡道,“明日若是還不喝藥,本王就繼續(xù)用這種法子喂你。”</p>
謝酒聞言,猛地坐起摟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她吻得用力深入,帶著點撕咬的報復(fù)。</p>
在顧逍推她時就順勢放開了他,微笑,“更親密的事都做了,王爺?shù)倪@個要挾沒什么用處,我只是不愛喝藥,并非作踐自己,王爺大可放心�!�</p>
顧逍凝望她片刻,漆黑眸底深處猶如寒潭,語氣低沉著蹦出兩個字,“隨你。”</p>
便起身出了屋,謝酒的話讓他大腦注入一絲清明,他在意她的傷勢,大概是因為她主動往刺客劍上撞,擔(dān)心她如母妃那般不愛惜自己,自殘身體。</p>
他不是在意她,顧逍感覺一絲輕松。</p>
謝酒看著走得頭也不回的男人,氣得直挺挺倒在床上。</p>
但想到顧逍前世為了她死的那樣慘烈,她又不舍與他生氣,他定是有原因的。</p>
往后的幾日顧逍沒有再出現(xiàn),卻將莫棄留下看著她不準(zhǔn)她離開。</p>
謝酒依舊沒喝藥,但她讓灶房給做了補氣血的藥膳一點不剩的都給吃了,她也想快些好起來。</p>
吃好睡好讓她臉色看起來好了很多,在別院修養(yǎng)的這幾日她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吃和睡,偶爾在紙上記錄一些師父教的東西。</p>
第五日中午,她告訴莫棄她要回林舒家。</p>
莫棄沒有阻攔,遞給她一個木盒子,“姑娘,這是王爺特意讓大夫配制的補氣血的藥丸,甜的,您帶上�!�</p>
謝酒接過,取出一粒放進嘴里,蜂蜜的甜味中和了藥材的苦味。</p>
她的心里甜苦參半。</p>
莫棄又拿出她的背簍遞給她,“這里面的東西也是主子吩咐屬下備好的。”</p>
是一盒顏色過于慘白的脂粉和一些新鮮藥材,還有她來時穿的那套衣裳,只不過那衣裳被劃破了幾處。</p>
謝酒眸光落在莫棄臉上,“你不怕我糾纏他,污損了他的名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