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光乍現(xiàn)
下了課,卞格拿起教案和一沓作業(yè)本走向辦公室,他沿著墻邊走,躲在墻檐的陰影下顯出疲憊的神色。他昨晚熬到半夜給一個學生改競賽的論文。
“��!”在經(jīng)過一個拐角時與一個學生撞了個滿懷,作業(yè)本紛紛揚揚地灑落在地面,陽光帥氣的學生撓了撓頭:“對不起老師!”
“沒事。”
學生幫忙拾起作業(yè)本,正色看他:“老師,我?guī)湍惚У睫k公室吧�!北甯翊鬼骸皼]事的,你回班去吧�!苯舆^本子側(cè)身去了辦公室。
學生望著背影,一旁的同學一個肘擊:“別戀戀不舍了,這么多次了人家估計連你名字都不知道�!睂W生的眼里有自信也有自卑:“切,不說了,回班了。”
卞格是今年秋天由一個研究院派來交流的青年學者,學校顯然是很重視的,把他派到了重點班教學,年齡讓他在一群中老年資深教師中格外顯眼。
但好在他自有一套獨具特色的教學體系,性格沉穩(wěn)又內(nèi)斂,迅速得到了一眾老教師的喜愛,教師關(guān)系對他來說不成問題。其實教學對他來說本是一件簡單的事,他卻有些苦惱。
上課時的交頭接耳,課下來問問題,卻顧左右而言他,話語間顯出對自己的好奇和興趣,本來木訥的卞格是察覺不出來的,無奈實在是太明顯了,他只能避而不答。這常常讓卞格無所適從,下班回家驚訝地發(fā)現(xiàn)公文包里塞的是粉紅色的信箋,暗含少女獨有的細細密密的溫柔與情懷,還有甜膩的巧克力。
這把卞格嚇了一跳,他自忖沒有做出什么失格的舉動和言辭,從小到大,外貌給他帶來的影響讓他不勝其擾,被人表白也就算了,甚至還有幾次好好地走在路上,被自稱是星探的人攔下來詢問未來就業(yè)方向,當時他正在準備跨考,就暫且當作是面試似的嚴肅說起來,反倒把那兩個人給嚇了一跳。
他一直沉迷于學習與研究,也沒有把心思放在這上面過,所以也一直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以前在研究院,大家都專注學術(shù),現(xiàn)在冷不丁地進入這種洋溢的青春荷爾蒙氣息的校園,他還是有些苦惱。再加上這種上課、改作業(yè)加備課的工作方式還不太熟練,凡此種種與他原先的研究工作大相徑庭,雖然如此,但卞格還是在努力適應(yīng)這種學校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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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定的鬧鈴還沒響,倒是被一陣電話鈴喚醒,卞格沒有起床氣,此刻他也只是呆呆地趴了幾秒,支起身子接了電話。
“喂。您好,是卞格先生么?”
聽著電話里傳來的近似于機械的女聲,卞格愣了幾秒:“啊,我是,您……”
“您好,這里是顧意鈞先生的秘書處,顧意鈞先生是您的學生顧絲斐的親屬�!�
卞格訝然:“啊,我……”
還沒整理好自己的話語,便被電話里的聲音打斷了:“請問您今天是否有空,我們面談一下。地點與時間稍后會發(fā)送到你的手機�!�
滴滴滴……電話掛斷了。
這不容拒絕的語氣也不像是來征詢意見啊,卞格一臉茫然,這?是怎么回事?他調(diào)出了兩個班的學生表,在近一百人中的名單中找到了顧絲斐的名字,但完全對這個學生沒印象。卞格捫心自問沒做什么錯事,但也對接下來的談話惴惴不安。
懷著這種心情,卞格走進了平時根本沒機會接觸到的s市cbd辦公大樓,不安的心情摻雜了訝異,卞格在心里默默想:我沒有對這個顧絲斐做過什么啊,我甚至都不認識她……
“您好,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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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走在前面帶路的精干女人,身側(cè)擦肩而過的都是形色匆匆的精英,卞格皺起了眉,手也不自覺地攥了起來。
總裁辦公室,卞格抬頭看看這個屋子的標牌。領(lǐng)到這里,女人就離開了。卞格深吸了口氣,推開厚重的檀香木門,入眼是高檔的辦公用具,一應(yīng)俱全。
還沒來得及細看,一個站在辦公桌前的人氣場強大到讓人無法不注意。
“你好,你就是絲斐的老師?”
絲斐?這么親昵的稱呼,卞格對這個人的身份一目了然了:“你好,顧先生,我是卞格,今年到譽銘中學就職剛滿一月,不知道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呢?”
“大家時間都很緊,那么我就開門見山了。雖然才就職一個月,但您的教學技術(shù)可真是令人驚嘆啊,”顧意鈞側(cè)過身,睥睨著卞格的眼中滿是戲謔,“絲斐可是對老師您有點想法呢。不知道…老師怎么看?”說完便把手撐在辦公桌上,一副審訊的架勢。
卞格眨了眨眼,聽出了這個話味兒,思索了一下慢吞吞地說:“她對我有什么想法可以在課上提出來,這樣的話我也能知道她是誰了,”卞格慢慢吸了口氣,聲音帶著幾不可察的顫抖,“如果,我真做了您認為的那種事,今天我應(yīng)該會和您的堂妹一起來,這樣的話,我也不會獨自一人在這面對您沒由來的羞辱和諷刺了�!�
聞言,顧意鈞抬起眼來,銳利的眸正好對上卞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澄明,此刻有點濕漉漉的,他一瞬間想到了小時候在森林里遇到的那只母鹿,溫馴和善,帶著他走出了那片密林。這么一怔,辦公室里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
卞格早就后悔了,自從他說出最后一句話之后。
在不小心和顧意鈞對視時,他氣場的強大讓卞格的心跳劇烈得宛如實質(zhì)般快要躍出胸膛了,但面上還是強作鎮(zhèn)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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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過一番沉默的對峙后,顧意鈞開了口:“實在抱歉,回去我便教訓教訓那丫頭”,他繞過辦公桌,又往前走了幾步,伸手遞出一張卡片,“是我待您不周了,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什么需要的,我……”
“不用了,謝謝,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北甯癖镏豢跉馑频兀f完就趕快走了出去。他撇撇嘴,心想沒辦法,就是這么慫。
回去的路上,他再次苦惱起來。這次的事情已經(jīng)夠讓他難堪了,而且主要是上課效果確實不怎么好。卞格不太理解學生時代的苦悶,對那些懷春情事也不感興趣。他的履歷很優(yōu)秀,從小到大一路名校,一心向?qū)W從沒生過什么旁的心思,生活兩點一線的他就這樣活到了26歲。要不我找人談話暗示一下?嘖…這樣不行……哎……
“嗨!大家!周末我?guī)煾绾退麗廴说幕槎Y將于望星酒店舉辦,這是請?zhí)�,非常期待各位的到來!”辦公室里突然的喜訊打斷了卞格的思緒,徐徐展開紅色信箋,甜蜜的光波流轉(zhuǎn)在燙金大字上。
“非常感謝各位的蒞臨,見證我和愛人的婚禮進行時!”臺上新郎致辭中,現(xiàn)場一片喜悅的氣氛,說著說著竟有些哽咽了,“嗯…我和愛人在學生時代就相識了,相處之中也漸漸互通了心意,只是當時因為些許誤會我們成了陌路人,多年之后重聚才將誤會解開。得以再續(xù)前緣,我要特別感謝一個人,他就是顧意鈞,今天特地邀請他作我們的證婚人!”
顧意鈞穿著一席正裝款款上臺。
卞格看著走上臺的人,這不正是先前把他叫過去質(zhì)問他的顧總么?眼看著臺子上的顧意鈞從容不迫地概括了這對歡喜冤家的過往并作了簡單的祝福便下場了。
此時司儀開口:“接下來請讓我們一起見證這對新人最美好的一刻吧!”二人交換戒指后便擁吻在一起,底下有些同輩人發(fā)出了起哄的口哨和笑聲。
在一片紅的或金的綬帶與禮花中,在配合喜宴氣氛而打的耀目暖燈中,端正坐著的卞格瞇著眼睛看著臺上兩位身穿西服的男人突然靈光一閃。對呀!我就直接說我結(jié)婚了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