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2 更多信賴
“…我可以自己……”
“別逞強了，你感覺不到你在發(fā)抖嗎�！�
唐安扶穩(wěn)時文柏的腿，把他往上顛了一下，“很快就到遺址大門了，等出去了再說吧�！�
“我在發(fā)抖？”
時文柏茫然地略微抬起右手，才看到自己那不規(guī)律顫抖著的指尖。
要出事了，他心中生出不詳?shù)念A(yù)感。
“你把我放下吧……”
因為疼痛，他說出的每個字的尾調(diào)都被中斷的呼吸吞沒，“情況……不太妙……”
哨兵殘破的精神力像一根繃到最緊的皮筋，皮筋上的缺口正在拉力的作用下逐漸擴大，即將斷裂。
“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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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安沒有停下腳步，小幅度地偏過頭道：“我暫時用不了精神力。你能吃止疼藥嗎，還是一定需要向?qū)�？�?br />
“不是這個…我覺得……呼……”
時文柏的臉頰緊貼唐安的脖子，明顯地感受到自己和向?qū)У捏w溫差。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可能又要精神狂暴了……”
以前也有過——劇烈的頭痛、無知覺的震顫和異常體溫，導(dǎo)向了他的第一次精神力狂暴，如果不是他當(dāng)時正在醫(yī)療向?qū)У脑\所候診，他會殺死周圍的所有活物，最后耗盡精神力而亡。
唐安盯著眼前不平整的石路。背著時文柏耗費了他不少體力，他先前服下的藥仍在起效，精神海修復(fù)需要一些時間和精力。
他既然已經(jīng)決定帶上時文柏，就不會中途放棄。
往前又走了一段距離后，唐安道：“你聽到我剛才說的了，我暫時用不了精神力。你這是讓我把你丟在這兒？嗯，為了安全，我走之前還得給你兩槍打斷你的腿，免得你追上來�！�
他的語氣帶著倦意，很輕，卻穿過了雜亂的耳鳴聲清晰地傳到了時文柏的耳中。
“不要小看s級哨兵啊，”時文柏閉上眼睛咳嗽了兩聲，“不提精神力自爆的殺傷范圍，你最好把我的手也一起打斷，不然我會爬著去找你的�！�
哨兵話語中描繪出的畫面血腥恐怖，唐安卻被它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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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你要是喜歡在地上爬，以后有得是機會�！�
重音落在了“以后”兩個字上，時文柏聽懂了唐安的暗示，但向?qū)Φ穆曇粼诳諘绲膸r洞中回響，讓他猛地睜開眼，“你不是在說什么可怕的事…吧……？”
“放心�！�
這次沒有更多的解釋，短短的兩個字敲打在時文柏的心口，那顆砰砰直跳的心好像真的放松、安定了下來。
太奇怪了。
那些友善、性格溫和的向?qū)�，哪怕是醫(yī)療向?qū)В浪木窳顩r后，第一反應(yīng)都是恐懼和厭惡。
他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問題顆不定時炸彈，能理解他們因此產(chǎn)生的負面情緒。
他以為唐安也會把棘手的他拋下的。
他的人生……
每次他都是被拋下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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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歲被父母拋到礦場抵債，為了吃飽飯學(xué)會了打架，十一歲被扔進了哨兵學(xué)校，孤身一人應(yīng)對同學(xué)的嫉妒和惡意，三十五歲，被軍部趕出了自己一手組建的艦隊。
時文柏把鼻尖埋進唐安的衣領(lǐng)和脖頸之間，嗅聞著皮膚上隱約的玫瑰香氣。
玫瑰不是稀有的向?qū)匚缎停瓢驳南驅(qū)貐s一點也不甜膩，反而像一劑苦口的藥，吞下去后才在能在舌根嘗到一點點清爽的回甘。
最不可能留下他的人，背著他，讓他“放心”。
心臟又開始不受控地快速跳動，時文柏把它歸因于疼痛，臉更用力地貼緊向?qū)В齑揭矇涸诹讼驅(qū)У钠つw上。
“不許舔。”唐安皺起眉，一半是因為感覺到了哨兵異常高的體溫，另一半是因為討厭脖子上變得濕漉漉的，“我現(xiàn)在騰不出手，你再忍一會兒，等會兒就給你向?qū)�。�?br />
時文柏輕嗯了聲。
他只是很疼，不是失了智，知道面前這片皮膚上的向?qū)厣俚每蓱z，對緩解他的情況不會有效果，但他就是想……再多一些。
時文柏努力睜開眼，透過霧蒙蒙的視線，他看到了唐安那被細膩皮膚包裹的喉結(jié)、漂亮的鎖骨線條、和鎖骨中間被領(lǐng)口投下的陰影籠罩的凹窩。
設(shè)置在地上的應(yīng)急照明裝置光線昏暗，熒光棒發(fā)出的彩色的光輕紗般籠罩在唐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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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與靜謐的氛圍讓時文柏有一瞬忽視了疼痛。
他可以更多地依賴他嗎？
沒等時文柏得出結(jié)論，被強壓著的疲憊卷土重來，他再次陷入沉睡。
唐安側(cè)頭望過去。
時文柏閉著眼，眉頭緊鎖，呼吸粗重但是總體平穩(wěn)，不再像之前半死不活的樣子。他的臉頰壓在唐安的肩上，金色的頭發(fā)被汗水浸濕貼在了臉側(cè)，看著有些乖巧。
一點也沒有要陷入精神狂暴的樣子。
唐安收回視線。
至少和上次被關(guān)在籠子里的時候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