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p>

    </p>

    我執(zhí)意退掉與青梅竹馬的婚事，嫁給京城權(quán)力逐漸沒落的忠義侯世子林非遠(yuǎn)做續(xù)弦。</p>

    爹娘萬般阻攔，說那林非遠(yuǎn)發(fā)妻病故不足一年就著急娶我做填房，定是有所圖謀。</p>

    面對所有人的阻撓和不解，我沒有低頭和退步。</p>

    我非他不嫁，是為了我最心愛的女子，他無辜橫死的發(fā)妻。</p>

    我的萋萋。</p>

    別怕，我定會把他們都拉下去給你陪葬。</p>

    一</p>

    大夫說我癆病最多拖不過三年。</p>

    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卻還是瞞著病大張旗鼓地嫁給了林非遠(yuǎn)。</p>

    嫁過來兩天，我的祖母忠義侯老夫人，對我甚是挑刺。</p>

    總是拿我與病故的先夫人衡量上下。</p>

    說我太瘦弱不好生養(yǎng)，說我愛挑嘴不好照拂。</p>

    站在她身側(cè)給她布菜，還執(zhí)意讓我端著滾燙的熱茶壺，指尖灼熱的觸感燙的我的心口都痛。</p>

    老夫人每樣吃了兩口就吩咐人撤走，轉(zhuǎn)頭就進(jìn)了廂房，把我晾在了屋里。</p>

    一桌子滿滿的菜我一口都沒有吃上，直到手里的茶壺都快冷了，才叫下人打發(fā)我回了院子。</p>

    我屁股都沒有坐熱，老夫人又譴了她身邊的張嬤嬤來我房中講規(guī)矩。</p>

    我全都低聲應(yīng)下，在外人瞧見，還以為我是那好任人拿捏的小女娘。</p>

    婚后的林非遠(yuǎn)倒是往我房里面跑的殷勤，對我更是萬般周全。</p>

    這幾日聽他的側(cè)室趙云娘拈酸吃醋的刻薄語氣，我總算明白了個大概。</p>

    原來林非遠(yuǎn)早在我及笄那年就遙遙對我一見鐘情，以至于后面娶了第一任夫人也無法動搖這樣的心思。</p>

    我心里都知道，他對我鐘情，不過是看中了我背后母家的勢力，和我姣好的皮囊罷了。</p>

    第三日一早，院門就響起了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p>

    “姐姐見怪，嫁進(jìn)來兩日妹妹都沒來得及與姐姐敬茶。”</p>

    一抹水墨色長裙，走路恨不得把腰扭斷的身影徐徐而來。</p>

    還未近身，濃郁的香囊氣便幾乎蓋住了整個院子。</p>

    是林非遠(yuǎn)的側(cè)室趙云娘。</p>

    “放肆，一個姨娘，竟敢喚夫人為姐姐！”身邊從小跟著服侍我的翠蘭有些憤憤不平。</p>

    我伸手?jǐn)r住了想要上前教訓(xùn)趙云娘的翠蘭。</p>

    “不必敬茶了，你回去吧�！�</p>

    我實在不愿與這側(cè)室多費口舌，手心被燙傷的觸感讓我差點端不住手里的茶。</p>

    沒想到她往前一步直接跪了下來，手帕擦拭著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珠哭訴：</p>

    “姐姐莫怪，妹妹只是身懷有孕，實在是行動不便，姐姐當(dāng)真不愿意原諒妹妹嗎......”</p>

    我心頭一顫，眼睛里的熾熱差一點就掩飾不住了。</p>

    “你有孕了？”</p>

    二</p>

    “千真萬確，妹妹已經(jīng)有孕二月有余了�！�</p>

    我低頭看著跪在我面前的趙云娘，狹長的桃花眼里有著茵茵水霧，眼尾的淚痣更是別有風(fēng)情，怪不得那林非遠(yuǎn)如此寶貝她。</p>

    真是一個天生會勾人的狐媚子！</p>

    “云娘還是多關(guān)心一下自己的身體，省的像先夫人一樣難產(chǎn)。”我強(qiáng)壓著語氣里的興奮，用我認(rèn)為淡淡的語氣說道。</p>

    先夫人陳萋萋就是死于難產(chǎn)，一尸兩命，據(jù)說生產(chǎn)那日慘叫聲幾乎傳遍了整個侯府。</p>

    面前弱風(fēng)扶柳般的美人臉色變了變，幾乎是咬著牙回應(yīng)我。</p>

    “多謝夫人關(guān)心，云娘自會保重身體，早日替世子生個兒子�！�</p>

    我心里笑了笑，云娘啊，事情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p>

    自從得知趙云娘有孕之后，我每日將進(jìn)補(bǔ)的藥品和糕點如流水般送入她的院子，更是連那重金難求的血燕都托我爹爹尋來送她。</p>

    趙云娘起初還對我防備再三，但幾日過后發(fā)現(xiàn)并沒有任何下毒的跡象，索性照單全收，日日好生將養(yǎng)著，倒是養(yǎng)的紅光滿面，珠圓玉潤。</p>

    為了能讓趙云娘放寬心，每次與林非遠(yuǎn)同房之后我都會有意無意透漏給趙云娘安插在我院子里的眼線知道我喝過了避子湯。</p>

    老夫人對這側(cè)室倒是寶貝得很，大抵是因為她肚子里有貨的緣故。</p>

    看我對待姨娘如此大度容忍，再怎么尖酸刻薄的老夫人也一時間挑不出我什么錯來，我倒是過了幾天清凈日子。</p>

    日日熬著中藥吊著，我的癆病也依舊沒什么好轉(zhuǎn)，每當(dāng)夜間驚醒，非得咳上一炷香的時間。</p>

    為了不讓林非遠(yuǎn)察覺，我只能口含梨片，用被角狠狠地捂住嘴，極力壓低咳嗽聲。</p>

    我必須趕在入土之前，做成一件大事。</p>

    為了能在府中迅速站穩(wěn)腳跟，我給府中下人打賞了不少銀錢，托他們給我吐露一些有用的信息。</p>

    起初他們并沒有瞧得上我這位填房夫人，我花費了好些時日，給府中下人落難的家人擺平心事，償還賭債，蓋房娶妻。</p>

    漸漸地，我的名聲在府里面好轉(zhuǎn)，下人都說新來的當(dāng)家主母是個人美心善的菩薩心腸，都爭先恐后的趕來與我分析府中的家長里短。</p>

    這些瑣碎的雜事我一點都不感興趣。</p>

    我只想知道已故的先夫人陳萋萋的真正死因。</p>

    三</p>

    消息仿佛被鎖進(jìn)了盒子，即使我做的再多，也沒有人給我吐露半分關(guān)于陳萋萋死因的實情。</p>

    好像這個消息被人全部涂抹掉了一樣。</p>

    只說先夫人陳萋萋為人和善，無論老夫人如何刁難，趙云娘如何挑釁都只是笑瞇瞇的不計較。</p>

    但是她的退步被人當(dāng)成了軟弱，導(dǎo)致了她在府中艱難度日終日郁郁寡歡，最后難產(chǎn)一命嗚呼。</p>

    我沒有察覺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卻被老夫人抓了個正著。</p>

    她大聲呵斥了我，并且將對我透露信息的下人都抓起來狠打了一頓趕出府去。</p>

    “梁錦月，別怪老身沒提醒過你，關(guān)于萋萋的事，你就不要再問了�！�</p>

    “她也是個可憐的孩子�！泵媲澳赀^六十有余，背已經(jīng)微駝的老夫人嘆了口氣，揮手示意我離開。</p>

    我站著沒有動。</p>

    我的內(nèi)心有一種火氣在徐徐燃燒，可憐的孩子？</p>

    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在她面前逝去，她一句可憐就要將陳萋萋存在過的事實一筆勾銷嗎？</p>

    “祖母，孫媳婦斗膽敢問您一句，您是否知道陳萋萋死因的內(nèi)情？”</p>

    長袖里我的手攥得生疼，差一點就要情緒失控。</p>

    老夫人有些渾濁的眼睛定定地瞧著我，裂開了一嘴黃牙笑了。</p>

    “我知道啊�！�</p>

    “如果她不死，你梁錦月怎么可能嫁入我們林家？”她壓低了聲音有些陰沉地說，眼角的皺紋像是盤旋著的毒蛇。</p>

    “梁錦月啊，遠(yuǎn)兒可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啊。”</p>

    “那陳萋萋非要死纏爛打求了圣旨嫁入我林府，壞了我遠(yuǎn)兒的大事，如今橫死算是她福薄啊......”</p>

    老夫人一路冷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離開，沉重的拍打差點讓我跪倒在地。</p>

    果然陳萋萋的死另有內(nèi)情。</p>

    我揉了揉發(fā)酸的眼睛，抬頭看了眼灰蒙蒙的天。</p>

    萋萋，倘若你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我萬事順?biāo)臁?lt;/p>

    遠(yuǎn)方的天空突然炸開了一聲雷，聲音沉悶卻有力。</p>

    四</p>

    林非遠(yuǎn)今日去了趙云娘的院子，是在她死纏爛打下去的。</p>

    早上還是趕過來陪我用早膳。</p>

    真是虛偽骯臟的男人。</p>

    “遠(yuǎn)郎，我有些事想要問問你�！蔽見A起一塊糕點放入了他的碗中。</p>

    “你那先夫人陳萋萋，是不是后脖子上有顆紅痣啊？”</p>

    “提這么晦氣的死人做什么？”他放下筷子，臉色有些不好看。</p>

    “她有沒有紅痣我怎么會知道，我從來就沒碰過她�！�</p>

    “阿月，我對你是真心的，在娶你之前，我可從來都沒碰過那陳氏，是她死皮賴臉非要訛上我，那就別怪我狠心�！�</p>

    “不過，我倒是也沒讓她的裙下閑著�！�</p>

    “只能怪她太蠢，到死都不知道生的是誰的孩子�！�</p>

    話說完，他溫?zé)岬氖志透缴狭宋业募绨颉?lt;/p>

    “我的心里可只有你和云娘啊，別的女人我可從來不屑于多看一眼的。”</p>

    “我的阿月，為了你我可是千方百計地算計她，誰讓我對你情有獨鐘呢？”</p>

    “為夫心里可只有你和云娘啊�！�</p>

    “如何？夫人可還滿意？”</p>

    “要不然現(xiàn)在就獎賞一下我？”</p>

    我身體卻忍不住顫抖。</p>

    這個畜生。</p>

    他竟然找人羞辱自己的發(fā)妻！</p>

    我想要站起來狠狠一巴掌甩在林非遠(yuǎn)的臉上。</p>

    但我此時只能強(qiáng)壓心里的怒火。</p>

    我極力壓制住胸口的不適，將一口魚肉喂進(jìn)了他的嘴里。</p>

    “夫君，該上早朝了，今晚我們一定共度良宵�！�</p>

    目送林非遠(yuǎn)的馬車離府，我臉上的笑瞬間就跌了下來。</p>

    “翠蘭，去將我的短刀磨好�！�</p>

    翠蘭深深地看了一眼我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p>

    陳萋萋的死到底還有多少隱情？</p>

    趙云娘和老夫人又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p>

    我只知道，林非遠(yuǎn)竟然是為了求娶我算計了陳萋萋。</p>

    入夜后，林非遠(yuǎn)一身酒氣地爬上我的床。</p>

    在紅燭搖曳的光下，他平日七分的長相卻似地獄索魂的厲鬼般可怖。</p>

    我事先在這帳中點燃了迷香，以至于林非遠(yuǎn)剛將我壓在身下就沉沉睡去了。</p>

    我有些費力地將林非遠(yuǎn)推開。</p>

    手從軟枕下抽出短刀。</p>

    有些惡心地解開了他的衣衫，兩只手指輕輕捏住了他胯下之物。</p>

    又小又軟。</p>

    手起刀落，鮮血濺了我一手。</p>

    五</p>

    已經(jīng)是深夜子時了，尖細(xì)的嘶吼聲傳遍了整個林府。</p>

    我裝作剛剛睡醒的樣子，用盡我平生最大的嗓門尖叫。</p>

    “來人��！殺人啦！”</p>

    老夫人和趙云娘不多時便趕到，老夫人看到此時的場景嚇得直接暈了過去。</p>

    一時間府里手忙腳亂，鬧著請大夫來。</p>

    床上亂七八糟，林非遠(yuǎn)因為失血過多一直昏迷著。</p>

    翠蘭站在床邊手里滿是鮮血，緊緊地攥著還在滴血的短刀，而我的手上干干凈凈。</p>

    她的腳底是一團(tuán)令人作嘔的血球。</p>

    “梁錦月，你快讓人把這個賤婢拿下！是她殺了遠(yuǎn)郎！”</p>

    趙云娘一邊扶著老夫人一邊沖我喊道。</p>

    翠蘭被“亂棍打死”了。</p>

    我一邊低頭啜泣，一邊心里冷冷地嘲笑她們。</p>

    這壓根就不是翠蘭。</p>

    在我嫁進(jìn)林府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和死士掉包了。</p>

    我進(jìn)林府之前，就托父親找到與我和翠蘭相似的幾位死士有備無患。</p>

    真正的翠蘭，早已混在我院中眾多婢女之中，想要找到她，怕是海底撈針。</p>

    林非遠(yuǎn)終于在天亮之前醒了，得知自己被一個婢女凈身之后，又氣得暈了過去。</p>

    老夫人那邊至今昏迷未醒。</p>

    因著孫媳婦的身份，我還是收拾妥當(dāng)?shù)卦谒�身邊隨身侍奉。</p>

    “張嬤嬤，請您務(wù)必照顧好祖母啊，遠(yuǎn)郎如今已是廢人之身，可云娘肚子里還有孩子呢。”</p>

    “翠蘭就是愛慕遠(yuǎn)郎，自己上趕著貼遠(yuǎn)郎不成，就發(fā)了瘋......”</p>

    我瞥見張嬤嬤嘴角在抽搐，冷冷地垂下眼睛。</p>

    我一定要知道，這忠義侯老夫人姜氏，到底有沒有設(shè)計過陳萋萋。</p>

    “嬤嬤，你說要是先夫人能夠平安生產(chǎn)，遠(yuǎn)郎是不是就能萬事順?biāo)炝?.....”</p>

    只一瞬，張嬤嬤的表情變得陰狠了些。</p>

    “先夫人的事輪不到您來過問。”</p>

    “夫人請回去照顧世子吧，不要打擾老夫人休息�！�</p>

    話都沒有說完，就起身要把我往屋外趕。</p>

    我的心里暗暗有個猜測。</p>

    在沒人的僻靜處，我見到了粗使女工打扮的真正翠蘭。</p>

    “小姐，打聽到了�！�</p>

    “陳小姐是被三人聯(lián)手所害的�！�</p>

    六</p>

    粗使女工中有一個瞎眼的老太太。</p>

    她由著有眼疾的緣故，喜歡偷聽別人的墻角。</p>

    她親耳聽到了這三人在屋中密謀殺害陳萋萋的事情。</p>

    本來這老婆子膽子小，怕將事情說出會牽連到自身，直到翠蘭開出一個天價一百兩。</p>

    “小姐，陳小姐......本來生產(chǎn)的那日，孩子的頭已經(jīng)出來了，是老夫人命張嬤嬤死死地將孩子的頭往回按......活活憋死了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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