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章
同事聚餐,女友當(dāng)著我的面和他剛回國的初戀深情對唱情歌。
不好意思啊秦總監(jiān),方蕓一直以來都是這么熱情的。
我不以為然的一笑,轉(zhuǎn)身當(dāng)著她的面,給她閨蜜剝了只蝦,末了還幫她擦了擦嘴。
既然你這么熱情,那我體貼點也沒關(guān)系吧
......
包廂里,方蕓當(dāng)著我的面和蔣義深情對唱。
屏幕上二人的剪影幾乎重疊在一起,蔣義的手自然地?fù)戏绞|的腰,一向討厭肢體接觸的她竟然沒有躲開。包廂里的其他同學(xué)開始起哄,有人吹口哨,有人鼓掌,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看好戲的表情。
一曲完畢,還沒等我開口,蔣義先遞過來一根煙:
不好意思啊秦總監(jiān),小蕓一直以來都是這么熱情的。
他笑里帶著明顯的挑釁。
我盯著蔣義遞過來的煙,沒有接。
小蕓,叫得可真親密。
交往三年,方蕓從來不讓我這樣叫她。
謝謝,不抽。我冷淡地回應(yīng),目光轉(zhuǎn)向方蕓。
她站在蔣義身邊,不喜歡親密接觸的她此刻卻緊緊摟著蔣義的手臂。
以往我想在公眾場合牽她的手,她都會一臉嫌惡地立刻甩開,說:
我不喜歡親密接觸,以后不要碰我。
現(xiàn)在看來,規(guī)矩也是分人的,只不過方蕓的例外從來不是我。
看到蔣義被我駁了面子,方蕓面露不悅:
秦陽,你為什么不接蔣義的煙不就是唱了一首歌嗎,別無理取鬧。
我緩緩放下酒杯,平靜的開口道:
方蕓,你忘了,我有哮喘,不能抽煙,更聞不了煙味。
我一字一頓,聲音平靜到連我自己都覺得陌生。
方蕓表情凝固了一瞬,轉(zhuǎn)而避開我的視線,伸手接過蔣義手中的煙,輕輕吸了一口:
偶爾聞一下又不會死。
她吐出一口煙霧,眼神飄向別處:
秦陽,別太矯情。
三年了,每次我哮喘發(fā)作有多難受她不是不知道。現(xiàn)在,她卻允許蔣義在我面前抽煙,甚至為了一根煙指責(zé)我。
我還有什么不懂的呢
既然你這么熱情,那我體貼點也沒關(guān)系吧
我轉(zhuǎn)頭走向她的好閨蜜梁莉,直接在她身旁坐下,拿起一只蝦開始剝。
給。我把剝好的蝦肉遞到梁莉嘴邊。
方蕓的臉?biāo)查g冷了下來。
梁莉眼神慌亂地看了一眼方蕓:
秦陽,你......
怎么,不喜歡吃蝦我保持著遞蝦的姿勢,聲音故意抬高了幾分。
梁莉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張開嘴接了過去。
周圍響起幾聲驚呼,我不用回頭也知道方蕓現(xiàn)在的表情有多難看。
好吃嗎我笑著問梁莉。
她點點頭,嘴角沾了一點醬汁。我拿起紙巾,輕輕擦過她的嘴角。
秦陽!方蕓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尖銳到破了音。
我慢條斯理地放下紙巾,抬眼看過去:
怎么了是我對梁莉不夠體貼嗎
方蕓冷著臉,語氣里帶著明顯的怒意,咬著牙問我:
你什么意思她站在我和梁莉面前,蔣義緊隨其后,一只手還搭在她的肩膀上。
沒什么意思,就是看梁莉一個人怪孤單的,我來陪陪她。我故意停頓了一下,看向蔣義摟住她的手:就像你陪蔣義唱歌一樣,你這么熱情,我當(dāng)然要向你學(xué)習(xí)。
方蕓看看我,又看看梁莉,眼里閃過一絲狠厲:
好啊,秦陽,你出息了,我們分手!
她話音剛落,蔣義非但沒有收斂,反而將她摟得更緊,假意勸道:
秦總監(jiān),不是我說你,為了這么點小事就和小蕓鬧分手,你個大男人也太小肚雞腸了吧。
方蕓嗤笑一聲,不屑一顧道:
你放心,他不敢。
又來了。
我?guī)缀跻Τ雎晛�。�?shù)不清這是方蕓第幾次用分手來威脅我。每次都是這樣,只要事情稍微不如她意,她就亮出這張牌。
而每次,我都會低頭認(rèn)錯,買禮物買花哄她,卑微地像條搖尾乞憐的狗一樣求她原諒。
所以,她胸有成竹地認(rèn)為我這次還是會低頭服軟,
但這次不一樣,我不想再卑躬屈膝地討好她了。
我緩緩開口:
沒什么不敢的。我們分手,祝你幸福。
玻璃杯碰的一聲砸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碎裂聲,紅酒濺在方蕓的小腿上,向來有潔癖的她顧不上清理,只愣愣地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由輕蔑變成震驚,最后定格在一種滑稽的茫然上。
你......你說什么她嘴唇微微顫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我平靜地一字字重復(fù)我們分手。
我推開包廂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傳來方蕓歇斯底里的尖叫與酒瓶接二連三摔碎的聲音,不過這些都與我無關(guān)了。
第2章
回到家里,手機開始瘋狂震動,是方蕓發(fā)來的消息:
立刻滾回來道歉,我可以當(dāng)做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
我看著屏幕上那個熟悉的頭像,突然覺得很諷刺。
三年來,每一次吵架,即便不是我的錯也是我先低頭。她永遠高高在上,我永遠在低聲下氣地道歉。
我回復(fù)了兩個字:
做夢。
然后果斷拉黑了方蕓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
我忽然覺得胸口悶悶得喘不過氣。
我爸出軌帶著秘書離家出走那天,我媽也是這樣崩潰的。
她不明白同床共枕幾十年的丈夫為什么說變心就變心,為什么能心安理得地領(lǐng)人回家廝混,被當(dāng)場撞破后還居高臨下地指責(zé)她沒有做好妻子的義務(wù)。
她的眼淚、她的哀求、她的崩潰,在他的眼里都是無理取鬧。
她想不通,所以她瘋了。
那段時間,我?guī)缀趺刻於寄芙拥蒋燄B(yǎng)院打來的電話,告訴我她又趕走了幾個護工,又割了幾次腕。
在我媽又一次尋死不成被人發(fā)現(xiàn)后,我終于崩潰了。
護工發(fā)來的照片里,我媽瘦得幾乎皮包骨的手腕上還留著綁帶的痕跡,床頭柜上擺著藥盒,藥片撒了一地。
我一個大男人蹲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哭得不成人樣。那一刻,我只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我救不了我媽,也救不了自己。
需要紙巾嗎一個嘹亮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我抬頭,淚眼模糊中看見一只纖細白皙的手遞來一包紙巾。順著那只手往上看,是一張陌生但是帶著善意的臉。
方蕓就是在這時闖入了我的世界。
后來方蕓告訴我,那天她本來是和朋友一起去逛街的,結(jié)果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蹲在路邊哭得撕心裂肺,她想這人肯定是遇到了天大的事情。
那天,我斷斷續(xù)續(xù)地把藏在心底的委屈宣泄給眼前這個善良的陌生女孩。父親的出軌,母親的抑郁和自殺傾向,支離破碎的家,我無力改變的一切。
方蕓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說你要堅強或者加油,會好起來的
她只是很認(rèn)真地說:
這不是你的錯。
你母親的痛苦源于她負(fù)心的丈夫,而不是因為你做錯了什么。
那一刻,我荒蕪已久的世界里,好像突然照進一束光。
三年過去,我如今也走進了當(dāng)年母親陷入的怪圈。
想不通曾信誓旦旦說出我最瞧不起出軌的人了,臟了的東西,不要也罷。的方蕓,現(xiàn)如今卻能在其他男人的懷里笑靨如花。
記得她第一次說這話時,是我們第一次看電影,里面的女主出軌成癮數(shù)不清的風(fēng)流債。電影散場燈光亮起時,方蕓緊緊攥住我的手,眼里噙著淚:秦陽,答應(yīng)我,我們誰也不要背叛對方。
看著蔣義發(fā)在朋友圈的照片—方蕓小鳥依人地窩在他懷里,二人之間的曖昧氣氛幾乎要溢出屏幕。
我終于明白,不是誓言會變,是人心易變。
第3章
一覺睡醒已經(jīng)到了中午,手機里有不少未讀消息。
我翻了翻,無非就是朋友們發(fā)來表示關(guān)心的。
其中一條來自梁莉:你還好嗎秦陽
想到昨晚利用完她就匆匆離開,我心里有些愧疚,決定請她吃頓飯,好好賠個不是。
我找了個餐廳發(fā)過去,她立刻回了個可以。
等快到時間了,我才磨磨蹭蹭起床出門。
以前下了班,就是給方蕓做飯等她回家。現(xiàn)在不用在乎她的一舉一動,我久違地感到一陣輕松。
只是我沒想到會在吃飯的時候遇上方蕓。
頭頂晃著暖黃色的燈,梁莉已經(jīng)到了,正在座位上低頭翻著菜單。她今天穿了身淺色毛衣,發(fā)梢還帶著點潮濕的水汽,像是剛洗過澡匆匆趕來的。
今天穿得很漂亮啊。
我坐下來先禮貌性夸了一句。
梁莉臉立刻紅了,不自然地捏著毛衣袖口,小聲道:
隨便穿的。
對不起啊,昨晚的事......把你牽扯進來。我誠懇地向她道歉。
梁莉搖搖頭,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剛要繼續(xù)解釋,餐廳門口的風(fēng)鈴?fù)蝗焕虼嘁豁憽?br />
方蕓踩著高跟鞋走進來,身邊跟著蔣義。
看到我和梁莉,方蕓臉色一沉,怒氣沖沖地大步向我們走來。
秦陽!你怎么敢拉黑我!
她猛地把包拍在桌子上,震得餐具嘩啦啦響,引得隔壁幾桌的客人都轉(zhuǎn)頭看過來。
我冷笑一聲,反問道:
分手了,不該拉黑嗎
她表情瞬間扭曲,隨后又立即換上那副居高臨下的神情:
別鬧了秦陽,現(xiàn)在道歉我還能勉強原諒你,也不掂量掂量,除了我還有誰會要你
是嗎我看向梁莉:你也覺得我沒人要嗎
梁莉的臉更紅了,卻堅定地?fù)u了搖頭。
蔣義先是在我臉上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梁莉才玩味地笑起來。
小蕓,你看我說得沒錯吧,你早就被人家挖了墻角咯。
方蕓的眼神在我和梁莉之間來回掃視著,像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
好啊,原來你們早就有一腿!秦陽,你背著我勾搭我閨蜜,你還要不要臉
我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賊喊捉賊的兩個人,淡淡道:
你是不是忘了,梁莉除了是你閨蜜,還是我同公司的同事。
只是同事一起出來吃頓飯而已,這是先一步給我潑上臟水了
方蕓的臉色頓時不好看了。
想必她也記起來了,這句話我還是跟著她學(xué)的。
第4章
兩個月前我哮喘發(fā)作,意識模糊時,掙扎著給她打視頻。
鏡頭那邊的她卻在蔣義家里。
我求她看在我生病的份上來陪陪我,她卻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至于嗎秦陽不就是哮喘,你自己叫個外賣送藥吧,對了,別再打過來,蔣義感冒了,還在睡覺呢。
事后,我歇斯底里地質(zhì)問她,是不是在她心里,我的生死甚至比不過蔣義的一場小感冒。
方蕓的態(tài)度很敷衍:
秦陽,說了多少次,我和蔣義只是朋友。
蔣義體質(zhì)弱,我多陪陪他怎么了
我和蔣義莉莉白白,別總是給我潑臟水。
她說得大言不慚輕描淡寫,好像每次都只是我無理取鬧。
這些輕飄飄的話語像一根細線,勒得我喘不過氣。
也許從那時起,我就已經(jīng)動了分手的念頭。
方蕓想起來了,她面色發(fā)白,嘴唇顫抖著,終于擠出幾個字:
我和蔣義...只是朋友。
這句話我聽過太多次,現(xiàn)如今我已經(jīng)沒有耐心再去聽她狡辯掩飾。
對對對,你們只是朋友,是把摟摟抱抱當(dāng)家常便飯的普通朋友。
蔣義走上前來,裝作善解人意地拍了拍我的肩:
秦陽,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小蕓只是關(guān)心我,是你太較真了,快給小蕓道歉。
把你臟手拿開。我冷冷甩開他,你也是賤,搶著吃我剩下的東西。
我揉了揉太陽穴,緩緩開口道:
方蕓,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現(xiàn)在你和蔣義就是一起去開房,我也沒意見。
看到我完全不在意的樣子,方蕓直接愣在原地。
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我扭頭看向梁莉:
這家不好,晦氣,我們換一家。
說完,不管方蕓什么反應(yīng),我牽起梁莉的手起身離去。
初秋的風(fēng)帶著些許涼意,但我感到梁莉的手在我掌心中微微出汗。
我松開手,向她道歉:
對不起,剛剛一時沖動......
她搖搖頭,眼睛亮亮的:
沒關(guān)系,我不介意。不過......
梁莉猶豫了一下,終于鼓起勇氣開口道:
秦陽,你有沒有想過,你值得更好的。
我停下腳步,認(rèn)真地看著她:
比如
梁莉臉上泛著紅暈,雖然很害羞,但眼神堅定地注視著我:
比如我。
秦陽,考不考慮,和我—
梁莉。我打斷了她的話,對不起,我現(xiàn)在沒心思想這些。
梁莉眼中的光暗了下去,但她很快抿嘴笑了笑,將碎發(fā)別到耳后:
我明白。
梁莉是個好姑娘,但我實在是不敢再去賭別人的那一點真心。
我回到家之后,開始收拾去A市的行李。
我工作能力強,領(lǐng)導(dǎo)早就想讓我去A市帶領(lǐng)分公司。
之前我因為方蕓一直在猶豫,怕距離太遠給不了她安全感,現(xiàn)在終于可以毫無顧慮地離開這座城市了。
而且A市醫(yī)療水平比這里高出不少,等我在那邊安穩(wěn)下來,可以把媽媽也接過去,讓她接受更好的治療。
想到這點,我心情輕松許多,仿佛長久以來壓在胸口的石頭終于被移開。
我正收拾行李,王總的電話打來:
秦陽,關(guān)于你A市分公司的任命,可能要暫緩。
我抓著衣服的手指驟然收緊:
什么意思
總公司收到舉報...王總語氣冰冷,有人舉報你私生活敗壞...
王總的話像一記悶棍狠狠砸在我頭上。
我點開消息框,看到公司大群里全是那天晚上在包廂里我給梁莉剝蝦,還有我和梁莉在餐廳里吃飯的照片。照片明顯被刻意截取過角度,被拍得好像是我和梁莉在偷情,結(jié)果被方蕓當(dāng)場捉奸。
甚至還有我的家庭信息,我媽在療養(yǎng)院自殺的照片。
我的手指死死攥著手機,關(guān)節(jié)因過于用力而泛白。
群里不斷有新消息刷屏:
真沒想到秦總監(jiān)是這種人。
女朋友還在呢,就敢肆無忌憚地撩騷女友閨蜜。
聽說他媽自殺就是因為老公出軌,結(jié)果兒子也一個德行。
聽說梁莉早就和他有一腿了。
這種敗類憑什么能晉升
還晉升這種渣男就不應(yīng)該留在公司,開除!
......
手機又震動起來,是王總發(fā)來的私聊:
秦陽,這事鬧得挺難看的,已經(jīng)影響到公司形象了。分公司你肯定是去不了了,蔣義頂你的位置。要不你主動辭職這樣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最刺眼的是那張我媽躺在病床上的照片——
她瘦骨嶙峋的手腕上還纏著滲血的紗布,眼神渙散地望著天花板。
這是她最痛苦,最脆弱的時刻,卻被偷拍下來,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我壓下心中的怒火,直接撥通了梁莉的電話。
電話接通后,她第一句話就是:
是蔣義做的。
我知道,除了他也沒別人了。
我盯著那張照片,深吸一口氣:
真是...逼著我不體面。
既然想玩陰的,那就看看誰更見不得光。
第5章
我對蔣義不算陌生,甚至說得上是很熟悉。
最開始他出現(xiàn)在我生活里,是方蕓的初戀。
二人大學(xué)時期談了四年,畢業(yè)后分手。
他確實是個有手段的男人,不然也不會在分手后讓方蕓對他念念不忘至今。
不怪我比不過他。
每次只要他微微示弱,故作大度,方蕓就會軟了心腸。
比如他生病,方蕓會每天衣不解帶地照顧他。
又比如我生日那天,他因為工作項目失利喝得爛醉,方蕓也會立刻拋下正在切蛋糕的我,跑去酒吧接他,然后徹夜不歸。
但他的手段,不止用在方蕓一個人身上。
蔣義游走于各種各樣的女人之間。
從涉世未深的女大學(xué)生到珠光寶氣的貴婦人,他的獵物名單長得驚人。
最荒唐的是,他連王總的老婆都敢招惹。
我曾親眼撞見他摟著王太太一起進出酒店,舉止親密,不像普通朋友。
只有方蕓還傻兮兮地認(rèn)為蔣義仍舊是她心里那純潔專一的白月光。
7.
梁莉打來電話時,我正在餐廳悠哉悠哉地泡著茶。
公司怎么說
熱水沖進茶杯,茶葉打著旋兒舒展開來。
停職調(diào)查。我吹了吹浮沫,語氣平靜,全當(dāng)是休假了,多好。
這是變相逼你辭職!梁莉的聲音氣得聲音發(fā)抖。
我抿了口茶,溫度剛剛好。
你沒事就好。
梁莉突然哽住,聲音隨即低了下來:
同事們都告訴我了,要不是你把所有責(zé)任都攬下來,我也...
應(yīng)該的。我打斷她的話,事情本就因我而起,沒有連累你的道理。
呦,這不是最近公司的大紅人秦陽秦總監(jiān)嗎
身后傳來令人厭惡的聲音。
我冷笑一聲,真是冤家路窄。
蔣義抱著雙臂,穿著量身定制的名牌西裝,光鮮亮麗得像只開屏的孔雀。
這個餐廳恰好是公司同事經(jīng)常聚餐的地方。
他刻意提高聲音,引得周圍的同事紛紛側(cè)目。
秦陽,你還有心情喝茶鬧出這么大丑事,換作是我,早就沒臉見人了。
你還想去分公司不好意思啊,你的晉升歸我了,誰讓你不爭氣呢
他笑得不懷好意,聲音里的幸災(zāi)樂禍幾乎都要溢出來。
蔣義
我頭也不抬,語氣平靜:
這么閑王太太最近沒找你我壓低聲音我這里有一些好玩的照片,你有沒有興趣看一下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幾個箭步?jīng)_到我跟前,一把按住桌子:
秦陽,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禮尚往來罷了。你送我一份大禮,我自然要好好回敬。
秦陽,論惡心還得是你,真是活該你那個瘋子媽被關(guān)在療養(yǎng)院里人不人鬼不鬼。
提到我媽,我再也忍不住,一把將滾燙的茶水潑到他那張令人作嘔的臉上,緊接著,我的拳頭狠狠砸向他的鼻梁。
蔣義踉蹌著后退兩步,鼻血瞬間涌出。
但他很快又掛上那副熟悉的假笑,一邊擦拭臉上的血跡,一邊朝門口張望:
方蕓馬上到,你猜她是幫你還是幫我
我站起來時,余光瞥見門口熟悉的身影。
蔣義立刻捂住臉,夸張地弓起脊背,露出痛苦的神色。
方蕓驚呼一聲,幾乎是飛奔過來,毫不猶豫地?fù)踉谑Y義面前。她顫抖著手輕輕觸碰他臉上的傷:
怎么樣痛不痛要不要去醫(yī)院
雖然早有預(yù)料,但看到方蕓對蔣義那毫不掩飾的關(guān)心和急切,我的心還是抽痛了一下。
蔣義虛弱地靠在方蕓肩頭,故作大度地說:
沒事的小蕓。我只是想給陽哥媽媽介紹更好的醫(yī)生...他頓了頓,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可能是我多管閑事了吧。
方蕓看向我的目光滿是怒意:
蔣義好心幫你,你憑什么打他
我緩緩松開握緊的拳頭,手上還留著蔣義的血跡。
我媽的事情我只跟你一個人說過,蔣義為什么會知道
我向前逼近:
舉報的事情,你們不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我...方蕓下意識后退半步,眼神閃爍,但仍嘴硬道:
本來你和梁莉就曖昧不清,舉報有什么不對正好給你個教訓(xùn)。
蔣義縮在方蕓懷里委屈落淚:
都是我的錯,今天就算是我給陽哥賠罪了。
我看著方蕓充滿戒備的眼神,突然覺得此刻仍心存一絲幻想的我很可笑。
算了。我轉(zhuǎn)身拿起外套,方蕓,跟你在一起三年,真是我眼瞎。
方蕓的身體明顯僵住,嘴唇微微顫抖:
秦陽...
但蔣義適時地發(fā)出一聲痛呼,她的注意力立刻又回到了蔣義身上,手忙腳亂地要送他去醫(yī)院,甚至沒再看我一眼。
我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身后傳來蔣義假惺惺的安慰:
小蕓,你別怪陽哥,可能是他最近壓力太大了。
走出餐廳,我拿起手機,翻出相冊里蔣義和王夫人舉止親密走進酒店的照片,用一個匿名的小號,發(fā)給了王總。
第6章
病房里,蔣義額頭上貼著紗布,半靠在病床上,正低頭刷著手機。
屏幕上赫然是秦陽母親在療養(yǎng)院自殺的照片,評論區(qū)充斥著對秦陽不堪入目的嘲諷。
方蕓的目光從照片移到蔣義的臉上,對蔣義,她很少露出這種復(fù)雜的神情。
蔣義,不是說只是給阿陽一個教訓(xùn)嗎為什么要把他媽媽的照片公布出來
蔣義抬起頭,眼底閃過一絲得意。
他故作無辜地眨眨眼:
這樣才有效果啊。
方蕓胸口發(fā)悶,心里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她盯著蔣義,突然覺得陌生。
小蕓,你這是在怪我嗎
察覺到氣氛不對,蔣義伸出手想去拉她,語氣里帶著低落。
你為了秦陽生我氣了
方蕓猛地后退一步,避開了他的觸碰。
沒有。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冷了下來,我只是覺得,不應(yīng)該拿他媽媽的事情做文章。
蔣義的表情僵了一瞬,隨即又換上那副令方蕓心軟的委屈模樣:
那怎么了他活該!我就是想讓他...
話到嘴邊,蔣義突然卡住了。
因為他看見方蕓的眼神變了。
那雙總是對他充滿愛意的雙眼,此刻竟帶著一絲...厭惡
想讓他怎樣方蕓輕聲問道,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清莉醒,想讓他痛苦想讓他崩潰還是想讓他像條狗一樣跪地求饒
方蕓突然想起以前無論自己玩得多瘋多過分,只要一回頭,秦陽永遠在她身后。自己生病高燒不退時,也是秦陽徹夜不眠地守著他,耐心地哄著她喝藥。
而眼前的蔣義呢他只會利用秦陽的軟肋,肆無忌憚地傷害著他。
她想起秦陽說的話跟你在一起三年,真是我眼瞎。
現(xiàn)在方蕓才明白,真正眼瞎的人,是她自己。
小蕓,今晚你別走了,留下來陪陪我好嗎
蔣義話里帶著懇求,但方蕓只覺得刺耳。
她沒再看他,轉(zhuǎn)身拉開病房門。
方蕓!蔣義慌了。
但方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她此刻很想見秦陽,她翻出號碼,指尖卻懸在撥號鍵上,遲遲按不下去。
秦陽會原諒她嗎
她還有什么資格挽回他
屋外暴雨如注。
我坐在電腦前,正在上傳最后一份能讓蔣義身敗名裂的證據(jù)。
私家偵探送來的照片鋪滿了整個桌面。
手機突然震動,是一個陌生號碼。
我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傳來方蕓帶著哭腔的聲音:
阿陽,是我。我們能聊聊嗎
滾。我干脆利落地掛斷,順手把這個新號碼也拉進黑名單。
剛放下手機,門鈴就響了。
我打開門,方蕓就站在門外,眼睛紅腫,兩只手不安地絞著衣角。
阿陽,你之前不是想吃我做的飯嗎,我把菜買回來了。
她獻寶似的舉起手中的袋子,有點討好地對我笑了笑。
剁椒魚頭,你喜歡吃的。
我看了一眼方蕓,才發(fā)現(xiàn)她渾身濕透,臉凍得微微發(fā)白。
我平靜地開口:
方蕓,還要我說多少次,我們分手了。你走吧。
我想關(guān)門,方蕓卻快我一步突然用身體將門抵住。
為什么要分手!是因為梁莉嗎我都查莉楚了,你和梁莉什么都沒有,你只是利用她來跟我賭氣!還是因為蔣義我發(fā)誓我以后會和他撇莉關(guān)系,我會刪掉他再也不跟他聯(lián)系了!
她的指甲深深地掐進我的手臂,我能感覺到她在發(fā)抖。
不分手好不好,我沒同意就不算分手!
阿陽,你還喜歡我的,對不對!
她面上帶著小心翼翼的乞求。
我與她對視,眼神平靜坦然:
方蕓,你又忘了,我有哮喘,吃不了辣的。
喜歡剁椒魚頭的,是蔣義。
臟了的東西,不要也罷,這是你說的。
袋子從她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地上。
手腕上的力度消失,方蕓靠在門邊,整個人搖搖欲墜。
我關(guān)上門,把她連同曾經(jīng)三年的感情,一起關(guān)在門外。
第7章
蔣義被公司開除了。
知道這個消息我毫不意外。
因為他和王太太的丑聞已經(jīng)鬧得人盡皆知。
聽說昨天在公司里,王總當(dāng)著全公司同事的面,把一沓照片狠狠摔在蔣義臉上。
那一沓里面不僅有他摟著王太太走進酒店的照片,還有他與不同的女人,女學(xué)生、公司里的實習(xí)生、女下屬,每一張都拍的清晰無比。甚至還有蔣義去不同酒店開房的記錄,光一個酒店就高達十幾次。
其實我不只發(fā)給王總一個人,每個同事的郵箱里都躺著這份我精心整理的蔣義風(fēng)流史,我甚至還貼心地分了類:酒店監(jiān)控截圖,微信聊天記錄,親密照片......應(yīng)有盡有。
有與我交好的同事說,蔣義當(dāng)場就跪下了。
那聲音,咚得一下,給王總都嚇一跳
他一邊扇自己耳光一邊哭著求王總不要開除他。
但王總一腳把他踹翻,讓保安把他拖出去。
大家都以為蔣義最慘的下場不過是沒了工作,但我知道,被開除僅僅是他噩夢的開始。
我太了解王總了,我在他手下干了這么多年,僅僅是因為一個莫須有的謠言,他就能逼我辭職,逼不動就停職。
何況蔣義還給他實打?qū)嵉卮髁诉@么大一頂綠帽子呢
蔣義回到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家門口被人潑了紅油漆,門上寫滿了男小三不要臉吃軟飯去死的字樣。
屋內(nèi)也是一片狼藉,王太太送他的名表不翼而飛,奢牌衣服也都被剪成了碎片,酒柜被砸得只剩一地的玻璃碎片。
王總已經(jīng)讓律師發(fā)來通知,要追回所有王太太花在他身上的夫妻共同財產(chǎn)。
蔣義的錢早就被他揮霍得一干二凈,現(xiàn)在一窮二白兜比臉還干凈。
蔣義被開除,關(guān)于我和梁莉的謠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我重新回到了公司。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我都沒有見過蔣義。
偶爾從同事口中聽到些只言片語,說他被法院強制執(zhí)行查封了名下所有的財產(chǎn),現(xiàn)在無家可歸幾乎要露宿街頭,又或是他被追債的人堵在巷子里暴打剁掉了幾根手指。
后來他實在沒辦法,鬧到了方蕓家。
他像條喪家之犬般癱坐在地上,之前身上的名牌西裝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皺皺巴巴的廉價T恤,腳上的鞋也開膠了。
早已不見當(dāng)初的光鮮亮麗,整個人狼狽不堪。
他找方蕓借錢,方蕓卻一臉冷漠地把他趕出家門。
要不是你,阿陽也不會跟我分手。
蔣義的表情瞬間扭曲,他猛地?fù)渖锨埃攘朔绞|一巴掌:
你裝什么莉高!他歇斯底里地吼著,當(dāng)初是誰有了男朋友還主動給我發(fā)曖昧消息是誰趁秦陽加班來我家
現(xiàn)在只怪我一個人了,賤人!你和秦陽都該死!
二人就這樣扭打在一起。
后來附近的鄰居實在看不過眼,替他們報了警。
因為方蕓傷得不重,只挨了蔣義幾個耳光,所以警察對蔣義也只是拘留十五天并教育警告。
蔣義樂得其成,因為這樣他就可以安心地待在派出所里,不用再膽戰(zhàn)心驚地四處躲避王總派來追債的人。
聽到這里,我搖了搖頭,已無心過問這出鬧劇。
第8章
第二天我就收拾行李去了A市的分公司。
離開這里之前,我去療養(yǎng)院看了看媽媽。
我很開心,因為醫(yī)生告訴我最近媽媽的精神狀態(tài)在逐漸好轉(zhuǎn),情緒穩(wěn)定了很多。不再半夜哭喊著她丈夫的名字,也不再把藥片或者刀片藏到枕頭下面。
而且,媽媽跟我說話了。
這是她這幾年第一次認(rèn)出我。
媽,你在這里好好的,等等我,等我在A市站穩(wěn)腳跟,就接您過去,我們一起生活。
我蹲在她身邊,像小時候那樣把下巴擱在她膝蓋上。
走的時候,我回頭,看見媽媽站在門口朝我揮了揮手,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
離開的那天,方蕓找過我。
那天飄起了細雨,方蕓站在我家樓下,沒打傘。
她穿著當(dāng)年我攢了兩個月工資給她買的大衣,整個人瘦了一圈。當(dāng)看見我拖著行李箱出現(xiàn)時,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要出差嗎她小跑過來,雨水順著發(fā)梢滴到大衣上。
調(diào)任。我側(cè)身避開她伸過來的手,今天就走。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
還回來嗎。
不回了。
我們沉默地站在雨里,直到出租車不耐煩地按喇叭催促。
對不起...她聲音很輕,輕得像嘆息對不起,秦陽,真的...對不起。
我轉(zhuǎn)身拉開車門,沒有再說話。
后視鏡里,方蕓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雨里。
分公司的事情不多,我工作能力強,很快就適應(yīng)了。
半年后我就坐上了副總的位置。
我也把媽媽接了過來,一切都在慢慢變好。
等梁莉來A市的時候,已經(jīng)是盛夏了。
她剪了利落的短發(fā),白襯衫配西裝褲,比上次見面更顯干練了。
日子過得不錯嘛
我笑著開口:
還行還行。
我們聊了很久,梁莉跟我提起蔣義。
蔣義沒了你知道嗎
怎么回事
被人追債追得厲害,一時慌不擇路,從高架橋上面摔下去了,當(dāng)場就沒救了。
我一時沉默無言。
當(dāng)初那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蔣義,下場竟如此凄慘,只能說是報應(yīng)使然。
方蕓...她上個月來找過我。
梁莉猶豫著說道。
她瘦得厲害,想打聽你的消息。
窗外傳來蟬鳴,叫聲尖銳刺耳,我起身關(guān)上了窗戶。
然后
我沒說你在哪,我只告訴她,你過得很好。梁莉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還有,她托我轉(zhuǎn)交這個。
信封很輕,里面只有一張照片。
是我們第一次看完電影之后的自拍。
那時方蕓紅著眼眶,說著秦陽,我們誰也不要背叛對方。
照片背面用鉛筆寫了三個字:
對不起。
心軟了嗎梁莉問得很直接。
我搖搖頭,把照片放回信封。
媽媽正在院子里給她的花澆水,這半年來,她恢復(fù)得越來越好,甚至開始和小區(qū)的同齡人交朋友。
不。我把信封推了回去,路要朝前走,有些人有些事,過去就是過去了。
我的路在前方光芒萬丈,我不會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