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剖心鑄匣那夜就知道,你會為救至親殺他九次
我逆轉時空救了弟弟九次,卻親手殺死了戀人九世。
當刑偵隊長扯開染血的襯衫,露出與我前世殉葬圖上一模的蛇形烙印時,青銅匣底滲出新的咒文:第九次血祭完成。
后來我才知道,每滴一次血重啟時間,都在蠶食他十世輪回的魂魄。
而邪神在青銅棺中輕笑:你以為他千年前鑄造溯光匣是為鎮(zhèn)邪不過是想在生生世世里,與你多偷一刻重逢。
1
林川!
我聽到自己撕心裂肺的喊聲。
畫面戛然而止,我猛地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仍站在修復室里。
手中握著那枚青銅匣,不過巴掌大小,表面布滿了細密的紋路,像是某種圖騰。
我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心跳如擂鼓般劇烈。
幻覺嗎
我喃喃自語,試圖平復呼吸。
我記得當手指觸碰到匣蓋時,突然一股寒意從指尖竄上脊背,眼前的景象驟然扭曲。
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條昏暗的街道上。
周圍的雨下得很大,模糊了我的視線。
清晰地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疾馳而過,車輪碾過水洼,濺起一片泥水。
緊接著,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劃破夜空,車身猛地一歪,撞上了路邊的護欄。
倒在血泊里的人是林川,
我的弟弟。
而我叫林婉兮,是一名文物修復師。
然而。
當晚我就接到了警方的電話。
林川,我的弟弟,因參與文物走私案被滅口,尸體被拋入江中。
2
我趕到現(xiàn)場時,江邊已經(jīng)拉起了警戒線。
警車的紅藍燈光在夜色中閃爍,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推開圍觀的人群,沖到江邊,只看到一具被白布覆蓋的尸體。
林小姐,請節(jié)哀。
一名警察低聲說道。
我顫抖著手掀開白布,林川的臉蒼白如紙,嘴角還掛著一絲未干的血跡。
耳邊嗡嗡作響,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崩塌。我蹲下身,從林川的口袋里摸出他的手機。
屏幕上是一條未發(fā)送的短信:姐,我錯了,我不該碰那批貨。
淚水終于奪眶而出,我緊緊攥住手機,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我恨自己,恨自己沒有早點發(fā)現(xiàn)林川的異常,恨自己沒有保護好他。
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后,腦海中出現(xiàn)的都是林川過往的畫面。
我麻木的收拾著林川的房間,整理到書架時,一本古籍從書架上掉落了下來。
這是我父親留下來的古籍。
父親生前是考古學家,曾研究過許多神秘的文物。
當我準備將古籍放回書架時,忽然被書頁上的介紹吸引住了:溯光匣:巫族圣物,可逆光陰,然需以特殊血脈之人的血祭而啟動。
溯光匣的插圖赫然和我昨天在修復室看到的那個青銅匣一模一樣。
想起在修復室的經(jīng)歷,我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無論如何都要嘗試一次。
當我以修復師的名義將青銅匣帶回家后,便迫不及待的咬破指尖,將血滴在青銅匣上。
我緊張的等待著,希望奇跡能發(fā)生。
伴隨著的血滴融入青銅匣,一聲輕微的嗡鳴,匣子表面的紋路逐漸亮起,像是被注入了生命。
下一秒,我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重組。
3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家中的客廳里。
墻上的日歷顯示,時間回到了三天前。
真的可以。
我感到有些不真實。
林川!
我隨即呼喊著弟弟的名字,沖進他的房間。
當看到他正活生生的躺在床上玩著手機,我跑過去一把抱住他,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姐,你怎么了
林川抬起頭,一臉茫然。
你沒事……太好了……
林川被我弄得有些手足無措,拍了拍我的背:姐,你怎么了我沒事啊。
我松開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林川,你最近有沒有接觸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有沒有人找你做什么事
林川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笑道:沒有啊,姐,你怎么突然問這個
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林川,你聽我說,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要碰那批貨,不要跟老刀接觸,明白嗎
林川的臉色變了變,低下頭:姐,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的不多,但我知道那批貨很危險。
我抓住他的肩膀,答應我,別碰它。
林川沉默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然而,我還是不放心。
我決定跟蹤林川,確保他不會出事。
第二天,林川出門后,我悄悄跟在他身后。
我看到林川走進了一家偏僻的咖啡館,與一個戴著黑色帽子的男人接頭。
那男人正是老刀。
我躲在角落里,聽到他們的對話。
這批貨很值錢,只要你幫我運出去,錢不是問題。
老刀低聲說道。
林川猶豫了一下:可是……風險太大了。
風險越大,回報越高。
老刀拍了拍林川的肩膀,你不想還清賭債嗎
林川咬了咬牙,最終點了點頭:好,我干。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我知道,如果林川參與這次交易,他必死無疑。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
喂,我要舉報一起文物走私案……
警方很快趕到,突襲了咖啡館。
林川被救下,但老刀逃脫了。
我以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然而,我很快得知,老刀因時間線變動提前行動,導致顧沉的好幾個警員同事在行動中殉職。
顧沉是刑偵隊長,負責這起案件。
他在調(diào)查中發(fā)現(xiàn)我的行蹤異常,對我產(chǎn)生了懷疑。
林小姐,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咖啡館
顧沉盯著我的眼睛,語氣冰冷。
我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解釋。
顧沉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青銅匣上,眉頭微皺:這是什么
我下意識地將匣子藏到身后:沒什么,只是一個古董。
顧沉沒有追問,但他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探究。
我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盯上了。
而更讓我不安的是,我意識到,這一次干預引發(fā)了更大的連鎖反應。
4
我回到家,坐在昏暗的燈光下,手中緊緊握著那枚青銅匣。
匣子表面的紋路在燈光下泛著微光,仿佛在嘲笑我的無力。
我的腦海中不斷回放著顧沉同事殉職的畫面,那種深深的愧疚感幾乎要將我吞噬。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我低聲呢喃,指尖輕輕撫過青銅匣的紋路。
我知道,自己必須再次嘗試。
我咬破指尖,將一滴血滴在青銅匣上。
下一秒,我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家中的客廳里。
墻上的日歷顯示,時間回到了案發(fā)前一周。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找到林川后,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林川,你聽我說,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要跟老刀接觸,更不要碰那批貨明白嗎
林川的臉色變了變,低下頭:姐,你都知道了
那批貨很危險,答應我,別碰它。
林川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我還是不放心,決定從源頭阻止這一切,親自對付老刀。
5
我通過林川的手機,找到了老刀的據(jù)點——一家位于城郊的廢棄倉庫。
我決定潛入倉庫,偷取走私名單,以此威脅老刀放棄計劃。
深夜,我穿著一身黑色運動服,悄悄潛入倉庫。
倉庫里堆滿了木箱,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霉味。
我小心翼翼地繞過守衛(wèi),找到了老刀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老刀正坐在桌前,手里拿著一份文件。
我躲在門后,屏住呼吸,等待機會。
突然,老刀站起身,朝門外走去。
我趁機溜進辦公室,迅速翻找文件。
我很快找到了那份走私名單,正準備離開時,腳下不小心踢到了一個空罐子。
誰在那里
老刀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我心跳驟停,迅速躲到桌下。
老刀推開門,環(huán)顧四周,目光最終落在桌上的文件上。
有人進來過。
他低聲說道,隨即按下桌上的警報按鈕。
刺耳的警報聲瞬間響徹整個倉庫,我知道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
我迅速沖出辦公室,朝倉庫后門跑去。
然而,老刀的手下已經(jīng)堵住了后門。
我被逼到角落,無路可逃。
抓住她!
老刀冷冷地下令。
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倉庫的大門突然被撞開,幾輛警車沖了進來。
顧沉帶著一隊警察迅速控制了現(xiàn)場。
我趁機逃脫,躲在一堆木箱后,心跳如擂鼓般劇烈。
顧沉的目光掃過倉庫,最終落在我藏身的地方。
他走過去,冷冷地說道:出來吧,林小姐。
你打算怎么解釋
我能回到過去,你信嗎
我弱弱的說道。
顧沉并沒有深究,但是他的眼中分明出現(xiàn)了震驚。
6
回家后,心中充滿了不安。
我知道,自己的行動已經(jīng)引起了顧沉的懷疑,而老刀也不會輕易放過我。
果然,第二天,我接到了林川的電話。
姐,老刀的人找上我了。
林川的聲音顫抖著,他們說,如果我不幫他們運貨,就殺了你。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我知道,自己必須再次行動。
我決定用走私名單威脅老刀,逼他放棄計劃。
我撥通了老刀的電話,冷冷地說道:老刀,我有你的走私名單。
如果你敢動我弟弟,我就把名單交給警方。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即傳來老刀的冷笑:林小姐,你以為你能威脅我名單在我手里,你拿到的只是我提前準備的名單。
我的心猛地一沉,我意識到自己中了圈套。
不過,我倒是很佩服你的勇氣。
老刀繼續(xù)說道,既然你這么想玩,那我就陪你玩到底。
電話掛斷后,我感到一陣寒意從腳底竄上脊背。
當晚,我接到了博物館的電話。
林小姐,博物館發(fā)生了爆炸,你快來看看!
我趕到博物館時,現(xiàn)場已經(jīng)一片狼藉。
爆炸發(fā)生在文物修復室,我的工作臺被炸得粉碎,而那枚青銅匣卻完好無損地躺在廢墟中。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林川的電話。
姐,我在博物館后門,你快來!
林川的聲音急促而慌亂。
我心中一緊,迅速朝后門跑去。
正在給看守員做筆錄的顧沉也緊隨我其后跟了過來。
然而,當我們趕到后門時,林川已經(jīng)倒在血泊中。
林川!
我撲過去,緊緊抱住弟弟。
林川的胸口插著一把匕首,鮮血不斷涌出。
他艱難地抬起頭,看著我,嘴角擠出一絲微笑:姐……對不起……我……沒有聽你的話……
不,林川,你別說話,我馬上叫救護車!
我顫抖著手撥打電話,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然而,林川的手卻緩緩垂了下去,呼吸漸漸停止。
林川!林川!
我撕心裂肺地喊著他的名字,但林川再也沒有回應。
顧沉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我緊緊抱著林川的尸體,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的腦海中不斷回放著林川臨終前的微笑,那種深深的無力感幾乎要將我吞噬。
我決定再次使用溯光匣。
7
我坐在昏暗的房間里,手中緊緊握著溯光匣。
當我準備再次啟動溯光匣時,突然發(fā)出一聲輕微的嗡鳴,匣子表面的紋路逐漸亮起,浮現(xiàn)出一行銘文:逆命者,償命于光陰。
為什么會這樣我低聲呢喃,我必須找到辦法,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林川死。
重新翻開父親留下的古籍,一頁頁仔細查找。終于在一頁泛黃的紙張上找到了關于溯光匣的后續(xù)記載:
逆命者,償命于光陰,血脈至親為祭品。
血脈至親為祭品……
我低聲重復著這句話,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難道林川的死,是重啟溯光匣匣的代價
我繼續(xù)翻閱古籍,發(fā)現(xiàn)溯光匣的鑄造者是一位巫族大祭司,名為顧淵。
顧淵為了鎮(zhèn)壓邪神,以自己的血脈至親為祭品,鑄造了這枚青銅匣。
顧淵……
我喃喃自語,突然想起了顧沉。
每次見我后,他的眼神中總是帶著一絲復雜的情緒,仿佛隱藏著什么秘密。
我決定暗中顧沉。
8
跟蹤了顧沉兩天后,終于在第三天的深夜發(fā)現(xiàn)了他的異常。
他獨自一人在一個老刀廢棄的倉庫里,不停的翻找著什么。
顧隊長,你在找什么
我的突然出現(xiàn)打斷了他的動作。
他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盯著我手中的溯光匣。
你知道知道這枚青銅匣的來歷,對嗎我緊緊的盯著顧沉問道。
顧沉的目光對上我的眼睛上,似乎在做著什么掙扎,欲言又止。
這是巫族圣物,能回溯時間。但每一次使用,都需要以血脈至親為祭品。
我冷冷的說道。
顧沉的臉色一變,你……你怎么知道這些
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顧隊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一切
顧沉還是沒有回答。
他的思緒回到了三天前。
當時他追捕老刀時,流彈擦過他的右肩致使他昏迷,隨后便出現(xiàn)一段陌生的畫面:
一個紅衣少女在月下教孩童辨認草藥,轉身時頸間羊脂玉扣晃出一道弧光。
顧淵,你說佛桑花真能起死回生
她笑著把花枝拋給玄衣男子,卻被猛地拽進懷里。
若你死了,我就讓全天下佛�;ńo你陪葬。
暴雨中的巫族祭壇,玄衣男子跪在溯光匣前。
旁邊躺著紅衣少女,心口插著刻滿符咒的骨錐。
阿縈,待我封了這邪神,定以命換你歸來。
男子割開手腕,鮮血順著匣身紋路匯入少女眉心。
而更可怕的是,祭壇上那男子的臉……分明是他自己。
千年前有個巫族祭司,為鎮(zhèn)壓邪神殺了愛人獻祭。
顧沉忽然說道,他的聲音低沉的可怕。
他轉身看向我,眼底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情緒,你說他后悔過嗎
我呼吸一滯。
顧沉的眼神像穿過千年光陰的箭,將我釘在父親講述的傳說里。
那位叫顧淵的大祭司,在愛人棺槨前剜出心臟投入熔爐,鑄成了永生永世困住邪神的溯光匣。
顧沉突然逼近一步,袖口擦過我腕間紅繩。
那是今早從林川病房抽屜翻出的,穿著我七歲時丟失的羊脂玉扣。
顧沉腦海中畫面再次出現(xiàn):顧淵將紅繩系在阿縈手腕,末端綴著半枚玉扣。
待平定南詔之亂,我便用剩下半枚玉扣娶你。
少女笑著咬破他指尖:以血為契,你若食言……
少女臨死前將半枚玉扣塞進他掌心:下輩子早點找到我。
現(xiàn)實與幻境重疊,顧沉猛地攥住我手腕。
玉扣硌進掌心,他聽見自己說出千年前的誓言:以血為契,生死不離。
我腕間的羊脂玉扣滾燙如烙鐵,前世記憶如碎鏡重組。
月夜下我赤足踩過藥田,玄衣男子將紅繩系在我腳踝,末端玉扣撞出清越聲響。
阿縈,待南詔平定......
顧淵你又騙我!
記憶碎片驟然炸裂,我踉蹌后退撞上生銹的鐵架。
顧沉伸手來扶的瞬間,我看清他領口下蜿蜒的蛇形烙印,與溯光匣底部的圖騰完全吻合。
9
倉庫頂棚突然炸開,月光混著探照燈刺目白光傾瀉而下。
老刀和一群雇傭兵踩著垂降繩落地,手中赤色佛�;ㄔ趶姽庀卵惙浅!�
花瓣脈絡里流淌著暗紅液體,我聞到了血腥味。
顧隊長藏得真深。
要不是這株佛桑感應到大祭司血脈,我差點錯過活體祭品。
佛桑花蕊突然迸射紅光,顧沉鎖骨處的烙印如同燒紅的鐵片滋滋作響。
我手中的溯光匣劇烈震顫,匣蓋彈開的剎那,無數(shù)螢火般的光點在空中拼出南詔祭壇的幻象。
玄衣顧淵抱著紅衣阿縈走向熔爐,少女心口的骨錐滴落黑血。
三百童男心血澆灌的佛桑,配上千年怨侶的魂魄,足夠喚醒邪神大人了。
老刀將花莖刺向顧沉心口,卻被突然暴起的溯光匣撞飛。
我接住下墜的溯光匣,掌心觸到匣底新裂的細紋。
更多記憶涌入腦海:當年顧淵剜心鑄匣時,阿縈的殘魂化作七滴血淚滲入溯光匣紋路。
而此刻匣中封印的,正是邪神本體。
快走!
顧沉反手擰斷雇傭兵手腕奪過沖鋒槍,彈幕在兩人腳邊濺起火花。
他在槍林彈雨中回頭望來的那一眼,與幻境中顧淵跳入熔爐前的眼神重疊。
我抱著溯光匣滾進集裝箱夾縫,發(fā)現(xiàn)匣內(nèi)暗格藏著的半片骨錐。
當佛�;ǖ募t光掃過骨錐表面,那些蝕刻的南詔咒文突然浮空顯現(xiàn):
以愛人之血重開封印者,當承千世輪回之苦。
小心!
顧沉的厲喝與子彈破空聲同時響起。
我抬頭看見佛桑花的光束正籠罩自己,而顧沉飛身撲來的身影被紅光穿透。
他后背綻開的血花里,竟有細小的金紋在游動。
終于齊了。
老刀癲狂的笑聲從高處傳來,大祭司的血,圣女轉世的魂,現(xiàn)在只差......
爆炸的氣浪掀翻了整個集裝箱區(qū)。
我在濃煙中摸到顧沉冰涼的手,他心口蛇形烙印正在吞噬佛�;ǖ募t光。
去青龍寺……
他咳出的血珠落在我腕間紅繩上,玉扣突然發(fā)出清鳴。
溯光匣的裂縫滲出黑霧,幻化成無數(shù)尖叫的人臉。
我終于明白,那些所謂蝴蝶效應里枉死的人,魂魄早已被邪神蠶食。
而我每滴一次血重啟時空,都在加速顧淵魂力的潰散。
這次,換我守護你。
我握住骨錐刺向掌心,血珠滴入溯光匣裂縫的剎那,整座倉庫被金色咒文籠罩。
佛�;ㄔ诮鸸庵械蛄愠苫遥系恫鳖i后的蛇形紋身突然爆出血漿。
顧沉沾血的手掌覆上我手背:阿縈,你總是學不會聽話。
他眼底流轉的鎏金光華,分明是千年前跳入熔爐的大祭司。
10
青龍寺的飛檐在雨幕中若隱若現(xiàn)。
顧沉倚著潮濕的磚墻咳嗽,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泛著詭異的金芒。
我攙著他閃進偏殿,溯光匣突然脫手飛出,懸停在斑駁的壁畫前。
畫中降魔金剛手中的佛杵,正與匣底裂紋嚴絲合縫。
這不是寺廟...
顧沉沾血的手掌按上壁畫,整面墻應聲翻轉,是顧淵為阿縈造的衣冠冢。
地宮長明燈驟亮,我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倒退半步。
九具青銅棺呈環(huán)形排列,每具棺槨都雕刻著不同姿態(tài)的顧淵像。
中央水晶棺中躺著紅衣女子,頸間紅玉墜與我手中的羊脂玉扣一模一樣。
你每逆轉一次時間,就會喚醒一具棺中的殘魂。
顧沉撫過棺蓋上密密麻麻的劃痕,那都是南詔古歷的日期。
千年間我們重逢過八次,每次你都選擇為救至親啟動溯光匣。
我觸碰最近那具青銅棺,前世記憶洶涌而來:
民國二十年的雨夜,旗袍女子抱著中彈的弟弟跪在棺前,軍裝顧沉奪過溯光匣吞槍自盡;
明朝地動時,道姑將將桃木劍刺入錦衣衛(wèi)顧沉的后心......
第九具空棺是為今世準備的。
顧沉突然扯開襯衫,心口皮膚下浮現(xiàn)金色咒文,當十魂歸位,邪神就能掙脫......
爆炸聲從地面?zhèn)鱽�,整座地宮開始搖晃。
林川的冰棺在震動中滑向中央水晶棺,兩具棺槨接觸的瞬間,佛�;y路在地面瘋狂蔓延。
我看到弟弟蒼白的指尖動了動,而水晶棺中的阿縈竟睜開了眼睛。
他們要用林川補全最后一魂!
顧沉揮劍斬斷瘋長的花藤,那些赤色藤蔓上掛著無數(shù)嬰孩的乳牙。
老刀的身影出現(xiàn)在地宮入口,他脖頸傷口處鉆出的血藤正與佛桑花根系相連。
我突然明白文物走私的真正目的——那些流散的南詔法器,拼湊起來正是培育佛�;ǖ酿B(yǎng)料。
而林川誤吞的西周玉蟬,此刻正在他喉間泛起青光,那是顧淵當年封印在阿縈體內(nèi)的護魂符。
帶他進降魔陣!
顧沉割破手腕將血灑向八方銅鏡,地面浮現(xiàn)的八卦陣圖與溯光匣紋路共鳴。
我拖著冰棺沖向陣眼時,血藤纏住了我的腳踝。
千鈞一發(fā)之際,顧沉徒手抓住藤蔓,皮膚被腐蝕的焦糊味混著他的悶哼響起。
佛桑花在陣眼中綻放,林川的心跳竟隨著花開節(jié)奏復蘇。
我握著他逐漸溫暖的手,卻看到顧沉后背爬滿金色裂紋——每道裂紋里都涌動著細小的南詔咒文,那是魂魄潰散的征兆。
以愛人之血重開封印者,當承千世輪回之苦。
老刀念出骨錐上的詛咒,整個地宮開始坍縮。
你以為逆轉時間的代價只是死亡,顧淵的魂魄早被切成碎片,散落在你們每一次重逢的輪回里!
老刀得意的笑著。
溯光匣突然迸射黑光,阿縈的尸身從水晶棺中懸浮而起。
我腕間紅繩寸寸斷裂,羊脂玉扣滾落到顧沉腳邊。
他彎腰拾玉的瞬間,我看見他后頸浮現(xiàn)的奴隸烙印——那是千年前南詔王族給罪臣打上的印記。
無數(shù)記憶碎片同時炸開:
暴雨中的祭壇,顧淵被鐵鏈鎖在青銅柱上,看著阿縈被剜心取血;
民國賭場里,軍火商把槍頂在舞女太陽穴,逼潛伏的副官現(xiàn)形;
今生初遇時,顧沉給我做筆錄的手指在案卷上收緊,鋼筆尖劃破紙張......
原來每世都是你替我受過。
我握住沒入顧沉心口的骨錐,發(fā)現(xiàn)尖端竟刻著微小的縈字。
這是阿縈當年自盡用的那柄,此刻正貪婪吸食著顧沉的金色魂血。
地宮穹頂轟然塌落,顧沉用最后力氣將我姐弟推進青銅棺。
在棺蓋合攏的剎那,我看到他笑著做出千年前的口型:要好好活著。
佛桑花在廢墟中怒放,林川的咳嗽聲在棺內(nèi)響起。
我抱緊失而復得的弟弟,淚水砸在棺內(nèi)暗格突然顯現(xiàn)的南詔密文上——那分明是顧沉的字跡:
別哭,我偷了十世光陰來愛你。
11
佛桑花的根系刺穿青銅棺蓋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在手術室的無影燈下,腕間監(jiān)測儀發(fā)出刺耳警報,現(xiàn)代裝束的自己躺在手術臺上。
顧沉握著鋼筆在病危通知書簽字,家屬關系欄填著丈夫。
婉兮,我們說好的。
現(xiàn)實中的顧沉俯身親吻我蒼白的唇,白大褂領口滑出半枚玉扣。
婉兮,我們說好的,等這個考古項目結束,我就辭職陪你去云南......
data-faype=pay_tag>
幻象突然扭曲,林川的咳嗽聲將我拽回棺內(nèi)。
少年掌心躺著一枚帶血的玉蟬,蟬翼上刻著與溯光匣相同的咒文。
姐,這是從老刀保險箱找到的,他們用文物走私掩飾真正的目的——收集九百九十九件祭器重塑邪神肉身。
廢墟上方傳來螺旋槳轟鳴,老刀的聲音通過擴音器震得碎石簌簌下落:林小姐,看看這是誰
探照燈穿透棺槨裂縫,我看見母親被綁在直升機艙門邊——那個在我十二歲車禍中去世的女人,此刻正驚恐地望著我。
時空折疊的滋味如何
老刀扯開衣襟,心口嵌著的溯光匣碎片正吞噬佛�;ǖ墓饷�。
每次你逆轉時間,就會撕開一道平行世界的裂縫,這些本該消失的人,都是上好的祭品......
顧沉的血突然沸騰般泛起金芒,他脖頸后的奴隸烙印迸裂,露出底下隱藏的祭司紋章。
我腕間的監(jiān)測儀幻影與玉扣產(chǎn)生共鳴,兩個時空的溯光匣同時發(fā)出轟鳴。
我終于看清那些纏繞在佛桑花上的透明絲線——每根都連接著不同時空的自己。
帶林川去陣眼!
顧沉割開手腕將血潑向空中,血珠懸浮成南詔星圖。
當我抱著林川沖向發(fā)光的陣眼時,看見每個血珠里都映著往世片段:
民國雨巷里我為顧沉擋槍,明朝宮變時他替我飲下鴆酒,南詔祭壇上我們十指相扣墜入熔爐......
佛�;ǜ低蝗焕p住林川的腰,將他拖向半空中的邪神幻影。
我抓住弟弟的手,腕間手術腕帶與紅繩交錯發(fā)光。
兩個時空的溯光匣在此刻重疊,我聽見無數(shù)個自己在不同時空呼喊顧沉的名字。
接住!
顧沉將玉扣拋向陣眼,自己卻被血藤貫穿左胸。
我看著金紋從他傷口涌出,那些都是被切割的魂魄碎片。
老刀的笑聲戛然而止——顧沉心口的青銅碎片突然反噬宿主,佛�;ㄒ匀庋劭梢姷乃俣瓤菸�
林川頸間玉蟬發(fā)出清吟,九百九十九件文物虛影在空中拼成降魔法杵。
當我握著法杵刺入邪神幻影時,所有平行時空的溯光匣同時開啟。
我看見現(xiàn)代醫(yī)院里自己睫毛顫動,而渾身是血的顧沉正從背后抱住邪神跳入時空旋渦。
不要……
法杵炸裂成漫天光雨,林川在強光中恢復呼吸。
我接住從空中墜落的顧沉,他心口的奴隸烙印正轉化成祭司紋章。
你看......
他染血的手指撫過我眼下淚痣,千年了,我終于......
未盡的話語消散在風中,顧沉的身體化作金色塵埃涌向溯光匣。
我瘋狂想抓握那些光點,卻在指縫間看到更殘酷的現(xiàn)實。
每個時空的顧沉都在重復著為我而死的命運,我們的相遇永遠終止在訣別時刻。
廢墟突然陷入死寂,老刀的尸體被血藤蠶食殆盡。
林川顫抖著指向溯光匣,匣蓋內(nèi)壁不知何時浮現(xiàn)血字:阿縈,我會在所有時空的間隙愛你。
12
溯光匣在血雨中劇烈震顫,我跪坐在廢墟中央,懷中顧沉的白襯衫正在消散成金色螢火。
顧沉!
我徒勞地抓向光幕,指尖卻穿過三百年前那個雨夜的幻象:
那時我還是藥材鋪的學徒,而他是來問診的教書先生,油紙傘沿滴落的雨水打濕我剛采的佛桑花。
廢墟突然陷入絕對寂靜,連風聲都凝滯。
我看見自己腕間的監(jiān)測儀幻影跳出直線,而現(xiàn)實中的手術室正響起刺耳警報。
兩個時空的溯光匣懸浮在我左右,匣蓋內(nèi)壁的南詔咒文滲出鮮血,匯聚成我從未見過的箴言:
以愛為囚,方渡永劫。
老刀破碎的軀體突然抽搐著立起,胸腔里鉆出血色藤蔓編織成人形。
當那張臉完全成型時,林川發(fā)出驚恐的嗚咽——那赫然是年輕時父親的樣貌。
你以為顧淵為何要造溯光匣
父親的聲音從血人口中傳出,腐爛的手指撫過我的淚痣。
當年是他親手將邪神魂魄封入阿縈體內(nèi),所謂的鎮(zhèn)邪圣物,不過是囚禁我千年的牢籠。
我頸間的玉扣突然發(fā)燙,前世記憶如利刃剖開腦海:
南詔王庭地牢里,真正的邪神附身在國師身上,哄騙顧淵用愛人獻祭。
而當骨錐刺入阿縈心口時,國師脖頸后的蛇形紋身亮起了幽光。
時空輪回的游戲該結束了。
血藤忽然纏上林川的脖頸,將他吊到半空,用這孩子的純陽之血澆灌佛桑,我就能......
槍聲炸響的瞬間,我看見子彈穿透邪神眉心。
現(xiàn)實與幻境在此刻交融,穿白大褂的顧沉從手術室幻象中踏出,胸口還別著泛舊的工作牌。
他手中槍管冒著青煙,而地上老刀的尸體正在急速碳化。
婉兮,看星圖!
兩個顧沉的聲音重疊響起。
我仰頭望見地宮穹頂顯露天穹,南詔二十八宿正在移位。
當我將染血的玉扣按進溯光匣裂縫時,所有時空的星光都匯聚成河,佛�;ㄔ诠夂又心嫔L為花苞。
顧沉的身影開始透明,現(xiàn)代裝束與玄衣祭司的幻影交替閃現(xiàn)。
他握住我的手將骨錐調(diào)轉方向,尖端對準自己心口的祭司紋章:要救所有人,必須斬斷輪回。
不要……
我的尖叫聲被淹沒在時空坍縮的轟鳴中。
骨錐沒入血肉的瞬間,九百九十九件文物從地底升起,在星光中熔化成青銅洪流。
林川跌落進發(fā)光的陣眼,而顧沉抱著邪神化身躍入沸騰的銅汁。
我拼命向前撲去,只抓住半片染血的玉扣。
姐!
林川的哭喊驚醒了我。
青銅洪流凝固成嶄新的匣子,表面紋路是無數(shù)個相擁的顧沉與我。
佛桑花苞在匣頂輕輕搖曳,露珠里映著現(xiàn)代醫(yī)院的天花板。
我顫抖著觸碰花苞,聽到三百年前那個雨夜的聲音:
先生買的佛桑能活多久
待到姑娘不再為落花傷心時。
暴雨突然傾盆而下,卻澆不滅地宮燃燒的金色火焰。
我抱著溯光匣跪在灰燼里,看著掌心的玉扣浮現(xiàn)新紋——那是個抱著藥簍的少女背影,腳下延伸出無數(shù)交錯的時間線。
13
市中心醫(yī)院的重癥監(jiān)護室,昏迷三年的我手指突然顫動。
床頭監(jiān)控儀顯示我的腦電波出現(xiàn)劇烈波動,而窗臺上不知誰放了一枝沾露的佛�;ā�
走廊盡頭,穿白大褂的男人停住腳步,胸牌閃過顧沉二字。
在他白大褂內(nèi)側,半枚帶血的玉扣正在發(fā)燙。
我睜開眼,視線模糊中看到一片潔白的天花板。
耳邊是儀器規(guī)律的滴答聲,鼻腔里充斥著消毒水的氣味。
醒了!她醒了!護士驚喜的聲音傳來。
我想抬手,卻發(fā)現(xiàn)手臂上插滿了輸液管。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青銅匣、佛�;�、顧沉消散的身影......一切仿佛一場漫長的噩夢。
林小姐,能聽到我說話嗎
醫(yī)生俯身檢查我的瞳孔。
我張了張嘴,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聲音。
別急,你昏迷了整整三年。
醫(yī)生溫和地說,能醒來已經(jīng)是奇跡了。
三年
我猛地睜大眼睛。
對了,有位顧醫(yī)生每天都會來看你。
護士一邊調(diào)整輸液速度一邊說,他今天剛走,要不要......
我掙扎著要起身,卻被醫(yī)生按�。耗悻F(xiàn)在還很虛弱,需要靜養(yǎng)。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
我轉過頭,看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站在門口。
逆光中,他的輪廓與記憶中那個玄衣祭司重疊。
顧......沉......
我艱難地吐出兩個字。
他快步走到床邊,胸牌上的名字清晰可見:顧沉,神經(jīng)外科主任醫(yī)師。
你終于醒了。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我額前的碎發(fā)。
我盯著他的眼睛,那雙眼睛里流轉著熟悉的鎏金光華。
他的領口微微敞開,隱約可見鎖骨處有一道淡去的疤痕,形狀像極了那個蛇形烙印。
我做了個很長的夢......
我輕聲說。
顧沉握住我的手,掌心傳來熟悉的溫度:我知道。
護士和醫(yī)生識趣地退出了病房。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佛桑花在窗臺上輕輕搖曳。
我注意到顧沉的白大褂內(nèi)側,別著一枚帶血的玉扣,與我記憶中的那枚一模一樣。
這三年......我艱難地開口。
我一直在等你。
他打斷我的話,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青銅色的懷表,你看這個。
我接過懷表,表面刻著熟悉的饕餮紋,打開后里面是一張泛黃的照片——民國時期的旗袍女子與軍裝男子并肩而立,女子頸間戴著那枚羊脂玉扣。
每一世,我都會找到你。
顧沉輕聲說,只是這一次,我終于可以陪你走完這一生了。
我握緊懷表,淚水模糊了視線。
窗外的佛�;ㄔ陉柟庀戮`放,露珠里映著無數(shù)個時空的我們。
這一次,我們終于可以在陽光下相愛,不必再以血為祭,不必再承受輪回之苦。
顧沉俯身,在我額間落下一個輕如羽毛的吻:歡迎回來,我的阿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