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知道你最愛的不是我，而是那個你創(chuàng)造出來的我】周煜軒放下手中的劇本，冷冷看著陸小暖。
作為一名知名網(wǎng)紅的假男友，他本該按合同履行職責，演繹完美愛人的角色。
然而當他愛上這個素顏樸素的女孩時，才發(fā)現(xiàn)她愛的只是自己在鏡頭前那個虛構(gòu)的角色。
在虛假與真實的夾縫中，他們究竟誰才是操縱者，誰又是被操縱的傀儡
01
我在狹小的出租屋里對著鏡子擠出一個微笑，然后立刻搖頭否決。太假了，粉絲會看出來的。我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想象自己是那個無憂無慮的暖陽小妹。
再次睜開眼睛時，我的目光變得柔和明亮。這才是我的人設該有的模樣。
十平米的單間里到處堆著快遞盒和化妝品。我小心翼翼地擠過去，拿起化妝刷，開始今天的變身。素顏的我，黑眼圈明顯，皮膚暗淡無光，和屏幕上那個光彩照人的網(wǎng)紅暖陽小妹判若兩人。
先打底，遮瑕，再是粉底…我一邊念叨著，一邊往臉上涂抹。這是我每天的必修課，像變魔術(shù)一樣，把平凡的陸小暖變成閃閃發(fā)光的暖陽小妹。
化妝刷在臉上輕掃，我看著鏡子里逐漸光鮮亮麗的自己，忍不住想起三天前的評論區(qū)。
暖陽和男友的愛情也太甜了吧！
羨慕死了，為什么我沒有這么帥又這么體貼的男朋友
看到你們我又相信愛情了！
還有那條引起爭議的評論：總感覺這對情侶怪怪的，有表演的痕跡。
我咬緊了嘴唇。這條評論的點贊數(shù)在不斷上升，必須想辦法消除這些懷疑。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屏幕上閃爍著周煜軒的名字。我扯了扯嘴角，按下接聽鍵。
喂。我的聲音冷漠而疲憊。
今天的安排是下午三點在星空咖啡廳，對吧周煜軒的聲音聽起來像在念課文。
沒錯，記得穿上我讓助理送過去的那件襯衫。我把眼線筆放下，開始細化行程，送花，擁抱，咖啡時給我一個驚喜禮物…
知道了，老規(guī)矩。他的聲音平淡無波。
我提高了聲調(diào)：這次要自然一點！評論區(qū)已經(jīng)有人懷疑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周煜軒輕笑一聲：懷疑那不是很正常嗎畢竟這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也要做得像真的！我咬牙切齒地說，我付了你錢，你就得按照合同履行義務。
放心吧，金牌演員在線，保證讓你的粉絲滿意。
我按掉電話，轉(zhuǎn)向衣柜，從里面取出一件吊牌都沒摘的名牌連衣裙——租借的，一次五百，還不算押金。衣柜里還掛著幾件同樣高昂但我根本買不起的衣服，都是為了今天的拍攝準備的。
穿好衣服，我拿起手機，叫了一輛網(wǎng)約車。十分鐘后，我坐在車里，一邊刷著昨天的視頻評論，一邊想著待會見到周煜軒的場景。
這輛車送我到星空咖啡廳，謝謝。我對司機說，然后低頭繼續(xù)看手機。
暖陽的皮膚也太好了吧！
想知道你用什么護膚品
你男朋友對你也太寵了！
看著這些評論，我忍不住苦笑。皮膚靠的是厚厚的粉底和精修。護膚品最便宜的藥店貨。男朋友一個靠演戲賺錢的陌生人。
這些崇拜與羨慕如此真實，卻又如此荒謬。
車子停在了咖啡廳門口。我深吸一口氣，把手機收進包里，調(diào)整表情，推開車門。
周煜軒已經(jīng)在那里等著我，手中拿著一束玫瑰花。他穿著我讓助理送去的那件白色襯衫，修身的剪裁勾勒出他的好身材。不得不說，作為一個假男友，他的外表條件真的很好。
看到我走近，他的眼睛亮了起來。這種細微的表情變化，是他的專業(yè)素養(yǎng)，只有表演科班出身才能做到這么自然。
小暖！他向我走來，嘴角的微笑恰到好處，既不夸張也不冷淡，等了很久了嗎
沒有，剛到。我甜甜地笑著，語氣溫柔得連我自己都要信以為真。
我的助理已經(jīng)架好了相機，準備捕捉我們的甜蜜時刻。周煜軒自然地摟住我的腰，動作流暢地把花束遞給我，然后在我的臉頰上輕輕一吻。
寶貝，今天特別漂亮。他輕聲說道，聲音恰好能被我的助理聽見。
謝謝，你也很帥。我微笑著回應，同時在心里計算著這個鏡頭的效果。
我們走進咖啡廳，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桌上，周煜軒握著我的手，在鏡頭的捕捉下，我們是多么般配的一對戀人。
拍攝進行了大約一個小時，我們配合默契，完成了劇本上的每一個細節(jié)。周煜軒依照計劃，在咖啡上來后從口袋里取出一個小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的手鏈。
喜歡嗎他溫柔地問。
太喜歡了！我假裝驚喜地說，任由他為我戴上。
拍攝結(jié)束后，我們回到咖啡廳外的一個角落。我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遞給他。
這是尾款。
周煜軒接過信封，沒有急著打開，而是看著我說：你的粉絲真的相信我們是一對
當然，否則我為什么要花錢雇你我冷冷地說。
他揚起嘴角，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真是有趣的工作，靠假裝戀愛賺錢。
彼此彼此。我毫不客氣地回擊，你不也是靠演戲吃飯嗎區(qū)別只是你的觀眾知道你在演戲，而我的粉絲不知道罷了。
正當我們針鋒相對時，一個女孩突然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
暖陽姐！真的是你！她激動地說，我是你的粉絲！能和你們合個影嗎
我和周煜軒同時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切換到戀人模式。周煜軒自然地摟住我的腰，我強迫自己靠在他的肩膀上。
當然可以。我甜甜地說，同時感覺背脊發(fā)僵。
周煜軒更進一步，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動作溫柔而親密。粉絲激動地舉起手機，按下快門。
謝謝！你們真的是我見過最甜的情侶！
等粉絲走遠后，我們立刻松開彼此，像是碰到了什么臟東西一樣。我看了看時間，準備離開。
下次見面是什么時候周煜軒問。
下周，我會讓助理發(fā)劇本給你。我沒有看他，整理著自己的包。
周煜軒突然握住我的手腕，力道不重，但足以讓我停下動作。
你知道嗎，小暖有時候我真好奇，在所有這些假象背后，真正的你是什么樣子的。
02
回到出租屋，我脫下那件價值不菲的連衣裙，小心地掛回衣柜。這些華麗衣物像格格不入的異客，與我擁擠簡陋的十平米單間形成鮮明對比。
終于可以卸妝了。我長舒一口氣，用卸妝濕巾擦去厚重的粉底。鏡子里，那個閃耀奪目的暖陽小妹一點點消失，露出了素顏的陸小暖——黑眼圈、痘印、毛孔，所有真實的痕跡都重新浮現(xiàn)。
我換上寬松的T恤和短褲，從小冰箱里拿出一包泡面，倒入開水。饑餓感讓我沒耐心等它泡好，我一邊吹著熱氣一邊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打開電腦，我開始剪輯今天在咖啡廳拍攝的視頻。屏幕上的我光彩照人，舉手投足間盡是優(yōu)雅，身旁的周煜軒目光專注，仿佛世界只有我一人。我扭頭看了眼堆滿速食面空盒的小桌子，不禁苦笑。
兩年前，我懷揣夢想來到這座城市。大學傳媒專業(yè)畢業(yè)的我以為能在廣告公司找到一席之地，可現(xiàn)實給了我當頭一棒。簡歷石沉大海，面試屢屢碰壁，存款見底的那天，我差點買不起回家的車票。
正是那時，我在短視頻平臺上傳了第一條視頻——借朋友的高檔包，在五星級酒店大堂蹭拍的。意外獲得了上千點贊，評論區(qū)全是羨慕和追捧。那一刻我明白了，這個世界不缺真實，缺的是美好的謊言。
剪輯到一半，我的手停了下來。周煜軒給我戴手鏈的畫面定格在屏幕上，他的笑容溫柔得讓人心動。我咬了咬嘴唇，心里一陣煩躁。為什么要想這些這只是逢場作戲，他不過是個拿錢辦事的演員。
手機震動起來，是助理發(fā)來的消息：今天的視頻很棒，周煜軒表現(xiàn)得越來越自然了，粉絲反響超好！
我隨手回復了個OK，繼續(xù)埋頭剪輯。忽然想起周煜軒今天說的那句話：在所有這些假象背后，真正的你是什么樣子的。
我怔住了，盯著屏幕里那個光鮮亮麗的自己，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真正的我是什么樣子連我自己都快忘了。
周煜軒坐在出租屋的床邊，翻看著陸小暖助理發(fā)來的劇本。簡陋的單人公寓里，只有一張床、一個衣柜和一張小桌子。墻上貼著幾張話劇海報，都是些小眾作品。
下周三，海岸公園，浪漫散步，偶遇粉絲…他皺著眉念道，隨手將手機扔到一旁。
他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是城市的燈火。四年前，他從戲劇學院畢業(yè)，懷揣著成為優(yōu)秀話劇演員的夢想�？涩F(xiàn)實是，除了一些不知名的小劇場演出，他幾乎接不到什么像樣的工作。
直到半年前，一個朋友介紹他去做網(wǎng)紅男友，起初他嗤之以鼻。但當看到酬勞數(shù)字時，周煜軒咬牙接下了工作。扮演完美男友，比起那些端盤子的臨時工要體面得多。
也許該找份正經(jīng)工作了。他自言自語道，可轉(zhuǎn)念一想，這個城市的房租、生活費，還有母親的藥費，都壓在他肩上。
手機突然響起，周煜軒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導演馬嘉。
煜軒，明天有個小成本獨立電影的試鏡，你有興趣嗎
周煜軒眼前一亮：當然！什么角色
男二號，戲份不多但很有發(fā)揮空間。馬嘉頓了頓，只是片酬…
沒關(guān)系，我更在乎角色本身。周煜軒急切地說。
掛掉電話，他興奮地在房間里來回踱步。也許，這就是他等待的機會。忽然，手機又響了，這次是陸小暖的助理。
周先生，明天有個臨時安排。有娛樂記者在柏悅吃飯，陸小姐想和你在那偶遇，增加點曝光度。
周煜軒的臉沉了下來：明天幾點
中午十二點。
他看了看手表，試鏡是下午兩點，地點在城東，從柏悅過去至少需要一個半小時。
可以，但我只能待一個小時。他最終答應了。
掛斷電話，周煜軒躺在床上，盯著斑駁的天花板。這就是他的生活，在理想和現(xiàn)實之間掙扎，徘徊在真假之間的角色扮演。
第二天，我穿著一件米色連衣裙，帶著精心設計的自然妝容，準時出現(xiàn)在柏悅酒店的餐廳。
周煜軒已經(jīng)在那里等我，他今天穿了件深藍色襯衫，整個人看起來英俊挺拔�？吹轿易呓酒鹕�，做出驚喜的表情。
寶貝！你怎么來了他的語氣驚訝中帶著愉悅，好像我們真的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想給你個驚喜啊。我甜笑著說，眼角余光瞄到不遠處的娛樂記者已經(jīng)注意到了我們。
周煜軒自然地拉我入座，為我拉開椅子，倒上一杯水。這些細節(jié)他做得無可挑剔，讓人很難相信這只是一場表演。
昨天那些照片效果很好，我壓低聲音說，那個記者已經(jīng)在看我們了，一會兒她可能會過來搭訕。
周煜軒點點頭，隨即轉(zhuǎn)移話題，聲音剛好能讓鄰桌聽見：最近工作累不累我看你眼下有點青。
我心里一驚，下意識摸了摸妝容。他怎么注意到了我明明遮瑕打得很厚。
還好啦，就是最近做了幾個通宵的策劃。我調(diào)整表情，配合著他的表演。
周煜軒握住我的手，眼神真摯得仿佛在看著至愛：別太累了，你的粉絲再多，也比不上你的健康重要。
我差點被他的演技震住，及時反應過來，擺出嬌嗔的樣子：你啊，總是這么愛嘮叨。
果然，那位記者在我們點完餐后走了過來。
暖陽小妹！真的是你啊，能采訪你幾個問題嗎記者熱情地說。
我假裝驚訝：哎呀，沒想到在這里被認出來了。
接下來的十五分鐘里，周煜軒的表現(xiàn)讓我刮目相看。他不僅能完美回答所有關(guān)于我們戀情的問題，還在記者詢問我工作狀態(tài)時，自然地插話：她最近確實太辛苦了，我一直勸她要注意休息。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關(guān)心，實際上替我掩飾了真相——我根本沒有她以為的那些商業(yè)合作和忙碌的工作。
記者離開后，周煜軒看了眼手表：我得走了，還有個工作。
什么工作我隨口問道。
一個電影試鏡。他站起身，語氣突然認真，這個機會對我很重要。
我點點頭，沒再多說什么。他匆匆離開，而我繼續(xù)坐在那里，為了維持人設，不得不再點一份甜點，裝作悠閑自在的樣子。
看著他消失在門口的背影，我忽然意識到，對周煜軒的了解僅限于他的合同信息，而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我一無所知。
三天后的深夜，我剛剛發(fā)完一條新視頻，正準備休息，手機突然響起。屏幕上閃爍著周煜軒的名字。
我猶豫了一下，接起電話。
喂這么晚找我什么事我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冷淡。
電話那頭傳來嘈雜的背景音，周煜軒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小暖…我媽住院了，情況不太好。
我一怔：怎么回事
突發(fā)腦溢血，現(xiàn)在在中心醫(yī)院急診。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醫(yī)生說需要立刻手術(shù)，但我的醫(yī)�？~度不夠，還差三萬塊。
我沉默了。我知道他說這些是想干什么。
能不能…他開口，卻又停住了，算了，當我沒說。
電話那頭的噪音更大了，似乎是醫(yī)護人員在催促。
你在哪個醫(yī)院我最終問道。
中心醫(yī)院急診部。
我馬上過來。我掛斷電話，迅速換上衣服，抓起包就往外沖。
一個小時后，我站在醫(yī)院的收費窗口，把自己的銀行卡遞給工作人員。這是我這個月的全部收入，原本打算用來租幾件新衣服和包包。
周煜軒站在一旁，眼睛紅腫，顯然已經(jīng)哭過。他看著我的舉動，嘴唇動了動，最終只說了聲謝謝。
不用謝，這只是借給你的。我強調(diào)道，試圖維持我們之間的契約關(guān)系，等你媽媽好了，記得還我。
他點點頭，沒有多言。
手續(xù)辦完后，醫(yī)生來通知可以進行手術(shù)了。周煜軒的母親被推進了手術(shù)室，他站在門外，整個人看起來失魂落魄。
你…要不要先去休息我猶豫地問。
周煜軒搖搖頭：我在這等著。
我本想離開，卻鬼使神差地說：那我陪你一會兒吧。
醫(yī)院的長椅上，我們沉默地并排坐著。這是我們第一次在沒有鏡頭的情況下，待在一起這么長時間。
第二天上午，我?guī)Я诵┧メt(yī)院探望。手術(shù)很成功，周煜軒的母親被轉(zhuǎn)入了普通病房，但還沒有蘇醒。
病房里，周煜軒趴在床邊睡著了，看起來疲憊不堪。我輕手輕腳地放下水果，準備離開。
走到門口，我聽到身后傳來微弱的呻吟聲。轉(zhuǎn)身一看，是隔壁床的一位老婆婆，她艱難地想要坐起來。
我走過去，扶她起身，倒了杯水遞給她。
謝謝你，小姑娘。老婆婆感激地說。
我笑笑：不客氣，您慢點喝。
幫助老婆婆躺下后，我注意到病房里還有幾位老人，似乎都缺乏照顧。我放下包，開始幫忙整理床鋪，喂水喂藥。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有人在看我�；仡^一看，周煜軒已經(jīng)醒了，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望著我。
你…怎么還在這他揉揉眼睛，像是不敢相信。
剛好有時間。我有些尷尬，不知為何覺得被他看到這一面有點不自在。
周煜軒走到我身邊，低聲問：為什么要幫這些人沒人錄像，也沒有粉絲看到。
我頓了頓，看著他的眼睛，平靜地說：這里沒有鏡頭，我可以做真實的自己。
周煜軒怔住了，他看我的眼神忽然變得很不一樣。
病房門口傳來一陣嘈雜聲，我抬頭望去，看見幾個身影正往這邊走來。
03
我盯著手機屏幕上的信息看了許久。
今晚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頓飯。
這條來自周煜軒的消息讓我感到困惑。沒有拍攝安排，沒有劇本要求，為什么他會主動約我
工作我簡短地回復。
不是，就是單純吃個飯。不用化妝，也不用穿那些華麗的衣服。
我猶豫了。這打破了我們之間的規(guī)則——合約關(guān)系，純粹的交易。但想起醫(yī)院那晚，他眼中復雜的神色，我鬼使神差地回復了好。
傍晚七點，我穿著普通的牛仔褲和T恤，素面朝天地來到他發(fā)來的地址——一家藏在小巷子里的川菜館。推門進去時，我?guī)缀跽J不出坐在角落里的周煜軒。他沒有精心造型的發(fā)型，穿著簡單的格子襯衫，看起來和平常判若兩人。
你來了。他站起身，有些局促地說，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就選了這家，味道不錯。
隨便什么都行。我坐下來，感覺莫名緊張。
沒有攝影師，沒有劇本，沒有需要表演的親密，我們竟不知如何正常交談。沉默在我們之間蔓延，只有服務員端來的茶水聲打破這尷尬。
你平時…除了做網(wǎng)紅，還喜歡做什么他先開了口。
我愣住了，竟一時答不上來。除了維持人設，我還剩下什么
看電影，吧。我不確定地說，然后補充道，在網(wǎng)上，一個人的時候。
什么類型的
文藝片比較多。我說出真相，然后看到他眼中閃過驚訝。
真巧，我也喜歡。最近看了《春江水暖》，你看過嗎
話題就這樣打開了。我們談論電影、音樂，甚至是童年記憶。我發(fā)現(xiàn)周煜軒不僅是個專業(yè)演員，還是個極具洞察力的人。他喜歡話劇，夢想有一天能演繹偉大的角色。
為什么會接假男友這種工作我終于問出口。
周煜軒笑了笑：錢。比端盤子體面，比跑龍?zhí)追�(wěn)定。他停頓了一下，你呢為什么要靠假象生活
因為真實的我太平凡了，沒人會關(guān)注。我低頭攪動碗里的米飯，這個世界崇拜的是閃亮的東西，不是真實。
但閃亮的東西通常是假的。他輕聲說。
我抬頭看他，第一次感覺被真正看透：所以我們都在演戲。
離開餐館時，夜色已深。周煜軒主動提出送我回家，我拒絕了。
謝謝你的晚餐。我說。
謝謝你的真實。他回答，眼里有我讀不懂的情緒。
回到出租屋，我躺在床上，回想今晚的一切。沒有鏡頭，沒有表演，我們只是兩個普通人，分享食物和故事。這感覺陌生又熟悉，就像回到了那個沒有人設的自己。
第二天清晨，我被手機鈴聲吵醒。是周煜軒。
早安，陸小暖。他的聲音帶著笑意，想問你明天有沒有空，我朋友劇團有場演出。
我再次猶豫了。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非工作邀約，越界的危險信號。但我聽見自己說：有空。
周煜軒在劇院外等我時，手里拿著一杯熱咖啡。
你總是在揉眼睛，想你可能缺覺。他把咖啡遞給我。
這個小細節(jié)讓我心頭一暖。他注意到了真實的我，不是那個完美無瑕的暖陽小妹。
話劇結(jié)束后，我們在夜色中散步。周煜軒提到自己試鏡通過了，將在一部獨立電影中出演重要角色。
如果成功，也許我就能靠真正的演技吃飯了。他說，眼中閃爍著希望。
那就不用再當我的假男友了我半開玩笑地問。
他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我：也許可以試試當真的。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趕緊低頭看表：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回到家，我點開今天上傳的視頻評論區(qū)，突然看到一條醒目的留言：
@暖陽小妹
這件大衣是不是租的我在某租賃平臺看到了同款，連吊牌位置都一樣！
我的心一沉，迅速刪除了評論，但更多類似質(zhì)疑開始出現(xiàn)：
這個包上周還在別人手里吧
總感覺他們在相同的幾個地方反復拍攝…
男朋友看鏡頭的眼神怪怪的…
我慌亂地刷新頁面，這些質(zhì)疑像無數(shù)細針扎在我精心構(gòu)建的泡沫上。
第二天醒來，情況更糟。有人在論壇發(fā)帖，列舉了我視頻中的種種破綻：同一咖啡廳出現(xiàn)在不同月份的偶遇中；我背的奢侈包與某租借平臺的款式完全相同，連使用痕跡都一致；甚至有人發(fā)現(xiàn)了周煜軒的演員資料。
我立即聯(lián)系助理：必須處理這個危機！聯(lián)系公關(guān)公司，想辦法壓下這些帖子。
但公關(guān)公司要價不菲。我打開銀行app，看著所剩無幾的余額，絕望地閉上眼睛。最終我咬牙向網(wǎng)貸平臺申請了貸款，以維護搖搖欲墜的人設。
需要加大內(nèi)容投入，助理建議，高檔酒店入住視頻，豪車出行，或許再來一次意外偶遇
我點點頭，心里卻清楚這只是飲鴆止渴。越華麗的謊言需要越多的金錢支撐，我已陷入惡性循環(huán)。
正當我苦惱時，周煜軒發(fā)來消息：有個記者在打聽我們的事，問了很多關(guān)于我演員經(jīng)歷的問題。
我的心沉到谷底：什么記者
顧曉雨，《娛樂周刊》的資深記者，似乎在追查什么大新聞。
這個名字讓我如坐針氈。顧曉雨以揭露網(wǎng)紅造假聞名，她的調(diào)查能力堪稱業(yè)內(nèi)恐怖。如果她決定追查我的真相，那么一切都完了。
幾天后，我收到一封郵件，發(fā)件人正是顧曉雨：陸小姐，關(guān)于您與周煜軒先生的關(guān)系，我有一些問題想請教。特別是這份在某演藝公司流出的表演合同，您方便解釋一下嗎
郵件附件是一份合同掃描件，上面清晰地寫著周煜軒扮演我男友的報酬和條款。
我手抖得厲害，差點摔了手機。她是從哪里得到這個的我顫抖地撥通了周煜軒的電話。
我們完了。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04
我站在鏡頭前，強迫自己露出甜美的笑容。今天的拍攝地點是一家高級餐廳，周煜軒坐在我對面，正專注地看著菜單。
今天的劇本是什么來著他頭也不抬地問。
點菜時你給我推薦最喜歡的那道菜，然后我們分享同一份甜點，最后你送我一個小驚喜。我機械地復述著助理寫的劇本。
好的，明白了。
攝影師就位后，我們立刻進入狀態(tài)。周煜軒抬起頭，眼神瞬間變得溫柔，嘴角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寶貝，這家的松露牛排很不錯，要不要試試他的聲音輕柔，帶著寵溺。
你推薦的我都喜歡。我甜甜地回應。
一切都按照劇本進行，直到甜點上來的那一刻。周煜軒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塊蛋糕，緩緩送到我嘴邊。這個動作我們已經(jīng)演過無數(shù)次，但今天有什么不同。
他的眼神太過熾熱，幾乎要把我灼傷。那不是表演的眼神，而是充滿了真實情感的注視。我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點，他卻跟著靠近。
怎么了我小聲問，假裝整理頭發(fā)。
沒什么，按劇本來。他笑了笑，但眼神依然灼熱。
拍攝結(jié)束后，我迅速起身準備離開。周煜軒卻拉住了我的手腕。
能單獨聊聊嗎
我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我們來到餐廳后面的小花園。夜色已深，花園里只有幾盞昏黃的燈光。周煜軒站在我面前，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
小暖，我有話想對你說。
什么事這么嚴肅我試圖用輕松的語氣掩飾內(nèi)心的不安。
我愛上你了。他直視著我的眼睛，不是劇本里的那個你，而是真實的你。
我愣住了，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我愛的是那個在醫(yī)院里幫助老人的你，是那個住在小破屋里卻依然堅強的你，是那個會為了朋友墊付醫(yī)藥費的你。他的聲音堅定而真誠，我愛的是陸小暖，不是暖陽小妹。
我感到一陣恐慌，像是被人撕開了偽裝，赤裸裸地暴露在陽光下。
你在說什么我們只是合同關(guān)系。我后退一步，聲音有些發(fā)抖，你別忘了，我們的一切都是假的。
但我的感情是真的。周煜軒向前一步，縮短了我們之間的距離，難道你感覺不到嗎這段時間，我們之間已經(jīng)超出了合同的范圍。
不，你搞錯了。我搖頭，你愛上的只是你自己扮演的角色，那不是真的。
那你呢他突然反問，你愛的是真實的自己，還是那個完美人設你能分清楚真實的我和扮演的我嗎
這個問題像一把利劍，直刺我的心臟。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我們都在演戲，小暖。他的聲音柔和下來，但感情不是。當我看到你在醫(yī)院照顧那些老人，當我們在小餐館聊電影，那些時刻是真實的。
夠了！我?guī)缀跏呛俺鰜淼�，我們之間只有合同，明白嗎合同到期，一切就結(jié)束了。
說完，我轉(zhuǎn)身就走，不敢回頭看他的表情。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之間的氣氛變得異常尷尬。雖然合同還在繼續(xù)，但每次拍攝都像是一場折磨。我刻意保持距離，他的眼神卻總是追隨著我。
今天的拍攝取消了。我給周煜軒發(fā)了條消息，找了個借口推掉了原定的行程。
我不敢面對他，更不敢面對自己的感受。他的告白像一顆種子，在我心里生根發(fā)芽，讓我無法忽視。
晚上，我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手機屏幕亮起，是周煜軒的消息：我們需要談談，不是作為演員和雇主，而是作為兩個真實的人。
我盯著這條消息看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回復。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打開門，周煜軒站在門外，眼睛里帶著我從未見過的決絕。
我來是想告訴你，我決定解除合同。
05
我站在化妝鏡前，手指微微發(fā)抖。今天是我策劃已久的粉絲見面會，也是我和男友周煜軒公開分手的日子。
這是最好的退路了。我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說，試圖說服自己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一場體面的分手，給這場鬧劇畫上句號。粉絲們會傷心一陣子，然后慢慢接受。我可以借機淡出一段時間，等風波平息后再重新規(guī)劃未來。
手機震動起來，是助理發(fā)來的消息：場地已經(jīng)準備好了，粉絲入場中，預計有三百多人到場。
我深吸一口氣，回復了一個OK。
正當我準備最后檢查妝容時，門鈴響了。打開門，周煜軒站在門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沒有任何精心打扮的痕跡。
你怎么來了我皺眉，見面會還有兩小時才開始。
我們需要談談。他的眼神異常堅定。
我側(cè)身讓他進來，關(guān)上門：有什么好談的今天按計劃進行，你宣布因為工作原因我們決定分開，但依然是朋友。就這么簡單。
周煜軒搖搖頭：我不想再按劇本演了。
什么意思我警覺起來。
我想告訴所有人真相。他直視我的眼睛，告訴他們我們最初是假的，但現(xiàn)在我的感情是真的。
我?guī)缀跣Τ雎暎耗惘偭藛崮堑扔谧詺俺�！我會被全網(wǎng)攻擊，你的演員生涯也會完蛋。
但至少我們可以做真實的自己。他向前一步，小暖，你不厭倦這種生活嗎永遠活在別人的期待里，永遠戴著面具
我后退一步，抱緊雙臂：這就是現(xiàn)實。沒有人喜歡真實的陸小暖，他們只愛暖陽小妹。
我愛真實的陸小暖。他輕聲說。
我別過臉去：按計劃進行，周煜軒。這是我們的最后一次合作了。
他沉默了很久，最終點點頭：好，我會準時到場。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心里涌起一陣莫名的失落。
兩小時后，我站在會場后臺，透過縫隙看著臺下熙熙攘攘的粉絲。他們舉著應援牌，臉上洋溢著期待的笑容。
準備好了嗎助理遞給我一瓶水。
我點點頭，強迫自己擠出一個笑容：準備好了。
走上舞臺的那一刻，尖叫聲幾乎要掀翻屋頂。我揮手致意，用最甜美的聲音問候粉絲們。
謝謝大家今天來參加我的見面會！我說，這是我第一次線下見到這么多支持我的朋友們，真的很感動。
臺下掌聲雷動。我按照流程，回答了幾個預先準備好的問題，分享了一些日常生活的小故事。
暖陽，你男朋友今天會來嗎一個粉絲大聲問道。
我笑了笑：別著急，會有驚喜的。
就在這時，周煜軒從側(cè)門走上舞臺。他穿著一身黑色西裝，英俊得讓臺下的粉絲尖叫連連。但我注意到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太過凝重，不像是來參加一場歡樂的見面會。
大家好。他微笑著向粉絲們揮手，然后走到我身邊，自然地摟住我的腰。
我們按照計劃進行了一些互動環(huán)節(jié)，回答粉絲問題，分享戀愛趣事。一切都很順利，直到我準備宣布分手的消息。
其實今天請大家來，除了想見見支持我的粉絲，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想告訴大家…我剛開口，會場后門突然被推開。
一個女人大步走進來，手里拿著一疊文件。我認出了她——顧曉雨，那個一直在調(diào)查我的記者。
陸小暖，在你繼續(xù)編造謊言之前，我想問問在場的粉絲，你們愿意聽聽真相嗎她的聲音清晰地傳遍整個會場。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這位網(wǎng)紅的豪華生活全是假的。顧曉雨高舉手中的文件，我有證據(jù)證明她的奢侈品都是租來的，她住的豪宅是借拍的，甚至她的男朋友也是花錢雇來的演員！
會場一片嘩然。
這是她和某租賃公司的合同，這是她真實的住址照片，這是她和周煜軒的表演合同！顧曉雨一一展示著證據(jù)，她欺騙了所有人！
臺下的粉絲從震驚到憤怒，議論聲越來越大。有人開始大聲質(zhì)問，有人拿出手機拍攝這一切。我知道，這些畫面很快就會傳遍全網(wǎng)。
我感到一陣眩暈，雙腿發(fā)軟，幾乎站不住。我的世界在崩塌，精心構(gòu)建的一切在瞬間化為泡影。
我…我…我試圖解釋，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時，周煜軒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走到麥克風前。
是的，我最初確實是受雇扮演她的男朋友。他的聲音堅定而清晰，但這不是全部的真相。
全場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盯著他。
我愛上了真實的陸小暖，不是那個完美人設，而是那個住在十平米出租屋里，會在醫(yī)院幫助陌生老人，會為朋友墊付醫(yī)藥費的真實女孩。
他轉(zhuǎn)向我，眼神熾熱：我不在乎你是網(wǎng)紅還是普通人，我愛的是你的本質(zhì)，是那個沒有濾鏡和修飾的你。
我震驚地看著他，淚水模糊了視線。
如果你們要指責誰，那就指責我吧。周煜軒面對臺下的粉絲，但請記住，在這個人人都在展示完美生活的時代，誰沒有戴過面具
會場陷入一片寂靜，隨后爆發(fā)出嘈雜的議論聲。有人開始拍照，有人憤怒地離場，還有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的手機瘋狂震動起來，社交媒體上的消息如雪崩般涌來。我知道，我精心構(gòu)建的世界已經(jīng)徹底崩塌了。
周煜軒緊緊握住我的手：我們離開這里。
我抬頭看他，在一片混亂中，他的眼神是我唯一的依靠。
去哪里我輕聲問。
去做真實的自己。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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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我抱緊雙臂，站在窗前看著樓下的行人。自從那場災難性的粉絲見面會后，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三周。我的手機里還存著那天的熱搜截圖：網(wǎng)紅暖陽小妹人設崩塌豪車豪宅全是假！網(wǎng)紅造假實錘花錢買男友，暖陽小妹欺騙粉絲。
我的粉絲數(shù)從兩百萬驟降至不足二十萬，大部分留下的也只是為了看熱鬧。品牌方一個接一個地發(fā)來解約函，我精心構(gòu)建的商業(yè)帝國在一夜之間土崩瓦解。
又在看那些評論助理小王——現(xiàn)在是前助理了——坐在我對面，遞給我一杯熱茶。
沒有。我關(guān)掉手機屏幕，只是在想接下來該怎么辦。
小王嘆了口氣：你知道，我明天就要去新公司報到了。
我知道，祝你好運。我勉強笑了笑。不能怪她離開，畢竟我已經(jīng)付不起工資了。
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搖搖頭：可能會先找份普通工作吧，還清欠款。光是退粉絲的見面會門票錢就讓我背上了不小的債務，更別提之前為了維持人設而借的網(wǎng)貸。
周煜軒那邊怎么樣了小王猶豫了一下問道。
聽到這個名字，我心里一陣刺痛。自從那天他牽著我離開混亂的現(xiàn)場后，我們就沒再聯(lián)系。不是我不想，而是不知道該以什么身份面對他。
不知道。我低聲回答。
晚上，我收拾好行李，看著這個住了三年的小出租屋。諷刺的是，在人設崩塌后，我反而不用再躲藏了。但我還是決定搬走，換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重新開始。
臨走前，我打開了關(guān)閉已久的微博。私信箱爆滿，大多是謾罵和嘲諷。但有一條來自周煜軒的消息引起了我的注意：經(jīng)紀公司解約了，說我影響了公司形象。不過我不后悔，你還好嗎
我盯著這條消息看了很久，最終沒有回復，而是直接注銷了賬號。
兩個月后，我站在晨光咖啡館的吧臺后，熟練地操作著咖啡機。
一杯拿鐵，不加糖。我把咖啡遞給等待的顧客，臉上掛著職業(yè)性的微笑。
這份工作我已經(jīng)做了一個多月了。薪水不高，但足夠我慢慢還清債務。更重要的是，這里沒人知道暖陽小妹，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咖啡師。
下一位請點單。我抬頭，卻在看清面前的人時愣住了——周煜軒。
他比兩個月前消瘦了許多，眼睛下有明顯的黑眼圈，但依然掩不住那份特有的氣質(zhì)。
好久不見。他輕聲說，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
我下意識地環(huán)顧四周，擔心會被認出來。
放心，沒人跟著我。他似乎看穿了我的顧慮，我找了你很久。
你點什么我試圖保持專業(yè)態(tài)度，假裝他只是普通顧客。
一杯與你喝相同的咖啡。他沒有按套路走。
我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手表：我十分鐘后休息。
十分鐘后，我端著兩杯黑咖啡走到角落的座位，周煜軒已經(jīng)在那等著了。
你看起來…不錯。他說，眼神真誠。
少來，我知道我現(xiàn)在什么樣。我苦笑，抓了抓自己簡單扎起的馬尾辮。沒有了精致妝容和昂貴衣物，我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孩。
我是認真的。他直視我的眼睛，你現(xiàn)在看起來真實多了，也放松多了。
我輕輕啜了一口咖啡：聽說你被解約了
嗯，影響公司形象。他聳聳肩，試鏡也少了很多，畢竟誰想找個騙子當演員呢
愧疚感瞬間涌上心頭：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不需要道歉。他搖搖頭，那天不是你站出來的，是我自己的選擇。
我們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各自喝著咖啡。沒有攝像機，沒有劇本，沒有需要維持的人設，就只有兩個經(jīng)歷過風暴的普通人。
其實，我有個好消息。他突然說，我接到一個獨立電影的試鏡邀請，導演說他被我在見面會上的真實表演打動了。
真的嗎那太好了！我發(fā)自內(nèi)心地為他高興。
這次不是男二號或男三號，而是男主角。他的眼睛閃著光，一個追求真實生活的年輕人，拋棄虛假的成功，重新認識自己的故事。
我笑了：聽起來有點熟悉。
是啊，很像我們。他也笑了，或許正因如此，導演認為我能演好這個角色。
你一定會的。我真誠地說。
小暖，我要謝謝你。他認真地看著我，是你讓我明白了什么是真實的表演。在遇見你之前，我只是機械地背臺詞，模仿情感。但現(xiàn)在，我知道了真實的力量。
我才是那個該說謝謝的人。我低下頭，是你讓我明白，真實的自己雖然不完美，但也值得被愛。
他伸手輕輕覆在我的手上：那么，不再有劇本和合同，我們能重新認識一下彼此嗎
我抬起頭，看到他眼中的期待和溫柔。這一次，沒有鏡頭，沒有表演，只有兩顆真實的心。
你好，我是陸小暖，一個普通的咖啡師。我微笑著伸出手。
你好，我是周煜軒，一個努力成為真正演員的人。他握住我的手，溫暖傳遞到我的心里。
窗外，陽光透過玻璃灑落在我們之間，不需要濾鏡，不需要修飾，卻比任何時候都要美好。
07
我打開手機，周煜軒發(fā)來的鏈接映入眼簾。
看看這個。他簡短地寫道。
點開鏈接，一個名為日常真實的社交賬號映入眼簾。沒有精修照片，沒有華麗場景，只有普通人分享著他們真實生活的點滴：做飯失敗的焦黑食物、睡眼惺忪的素顏自拍、堆滿衣服的小臥室…
這個賬號兩個月前只有幾百粉絲，現(xiàn)在已經(jīng)超過五十萬了。周煜軒坐在我對面的咖啡館座位上說，你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火起來的嗎
我搖搖頭。
就是從你的翻車事件后。他的語氣并不戲謔，而是帶著某種驚嘆，你可能不知道，你的事情成了某種導火索，讓很多人開始反思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我苦笑：我成了反面教材
與其說是反面教材，不如說是一面鏡子。他把手機收起來，那場記者爆料后，網(wǎng)上出現(xiàn)了很多討論，人們開始思考：為什么我們都在追求虛假的完美為什么真實反而成了奢侈品
我低頭攪動咖啡，思緒回到那場崩塌的見面會。當時的絕望和恐懼仿佛就在昨天，但此刻回想，卻感到一種莫名的釋然。
我們都是困在角色里的囚徒，不是嗎我輕聲說，我一直在追求那個不存在的完美人設，擔心稍有瑕疵就會失去一切。
而我呢，周煜軒接過話，一直在模仿理想中的角色：深情、體貼、浪漫…以為只有這樣才能獲得認可，才能接到好角色。
咖啡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我們之間的桌面上，形成一片溫暖的光斑。沒有濾鏡，沒有美顏，卻比任何精心設計的場景都要真實美好。
看這個。周煜軒從包里拿出一份劇本遞給我。
翻開第一頁，《平凡日�！穾讉�字映入眼簾。
新戲我問。
嗯，那個導演真的找我了。他眼中閃著光，一個關(guān)于普通人的故事，主角沒有超能力，沒有傳奇經(jīng)歷，只是在平凡生活中尋找真實的自己。
聽起來很棒。我真心為他高興。
導演說他看中的正是我的真實。周煜軒笑了笑，諷刺的是，如果沒有那場翻車，我可能永遠都在扮演別人眼中完美的樣子。
我拿出手機，點開一個剛創(chuàng)建不久的賬號給他看。頁面上是我在咖啡館工作的日常：制作拉花失敗的咖啡、深夜清理咖啡機的疲憊自拍、顧客留下的手寫小紙條…
才三百多個粉絲。我說，但每一個都是因為真實的我關(guān)注的。
周煜軒伸手輕輕覆在我的手上：比起百萬虛假的贊美，這三百個真心的認可更珍貴。
我們相視一笑，那一刻，不需要任何臺詞提示，不需要任何表演技巧，一切都那么自然。
下班后有什么安排他問。
回家做晚飯，可能再看會書。我老實回答，沒什么特別的。
聽起來很美好，我能加入嗎
我猶豫了一下：我的廚藝很一般，而且那個小公寓…
正合我意。他打斷我，沒有攝影師，沒有劇本，就只有我們兩個普通人，一起做一頓普通的晚餐，然后聊天。這才是我想要的。
傍晚，我們一起在超市挑選食材。周煜軒對著一堆蔬菜手足無措的樣子逗笑了我。
你真的從來沒有自己做過飯我問。
經(jīng)紀公司安排的助理會處理這些。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回到我的小公寓，狹小的廚房里擠著兩個人。我們笨拙地配合著切菜、炒菜，油煙讓我們直咳嗽，番茄湯也煮得過咸了。
但當我們終于端著不太完美的晚餐坐在簡陋的餐桌前時，周煜軒的眼神告訴我，這比任何高級餐廳的精致料理都要美好。
知道嗎他夾起一塊炒糊的雞肉，這可能是我吃過最真實的一頓飯。
我不禁笑出聲：這算是夸獎嗎
他認真地點點頭：當然，因為這是真實的你做的。
窗外，城市的燈光漸次亮起。我們坐在窗邊，聊著過去，聊著未來，不再需要精心設計的對話，不再需要計算每一個表情。
我們接下來怎么辦我輕聲問，更像是在問自己。
一步一步來。周煜軒握住我的手，我不會許諾什么完美未來，我只知道我想和真實的你一起面對每一天。
我看著他的眼睛，看到了從未有過的堅定和真誠。在這個沒有聚光燈的小公寓里，我們終于找到了無需劇本的真實。
聽起來像是個好計劃。我微笑著說。
窗外的夜色漸深，屋內(nèi)的燈光溫暖。未來的路也許不會一帆風順，會有困難，會有挫折，但我們不再需要偽裝。
真實的自己，終于有了被愛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