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開篇：
我叫丁小強，是老城花園小區(qū)的一名小保安，沒有特長的我，對這份包吃包住的工作還挺滿意！
我一個不沾煙酒的外來務工者，每月工資能存下大部分，比不少月光族要好太多！
這里工作算輕松的，隨性巡邏打卡，檢查線路設施、消防、車輛亂停亂放之類，剩下的就是守著監(jiān)控，登記下進出的陌生人員！
唯有夜間要多上心，因為這里是老城區(qū)，流動人員密集，小區(qū)缺少足夠的監(jiān)控安防措施，只能靠人工來補足！
剩下的事，就是熬！
熬過24小時，就可以交班，接著便能休息一天，如此重復！
當然，你要問能不能摸魚，那肯定是能的，人又不是機械，總有疲倦的時候，如何在工作和休息之間掌握平衡，就看各人操作。
只要工作期間不出事，也沒人投訴的話，物業(yè)公司的管理也不會太苛刻，畢竟給多少錢辦多少事，規(guī)矩大家都懂！
我已經(jīng)在這里上班兩年，心態(tài)練的和老油條一樣沉穩(wěn)，最近正在追一部，看的正上頭，此時已經(jīng)過了晚上9點，天還下著細雨，小區(qū)的業(yè)主們大多歸家，基本不會找我事。
我瞅了眼桌上的飲料和零食，忍不住嘿嘿一笑，洗了個手，打開，提著吃的就半躺在了椅子上。
我這人，看電影或，就喜歡整點兒吃的喝的下菜，關鍵是，今天這堆東西還不用自己掏錢，都是業(yè)主蔡志軍、田麗夫婦送的，說是燒烤店搞促銷活動剩下的，倒是便宜我了！
至于他倆落在袋子里的鑰匙，我剛剛接到蔡志軍代為保管的電話，也就隨手放到了桌上。
這蔡志軍是個病怏怏的眼鏡男，經(jīng)營著燒烤店，晚出早歸的，生活也沒多大起色，可憐那小面包、小電驢，撐到脫漆生銹都沒把他帶上岸！
田麗是名護士，瘦瘦小小給人羸弱的感覺，也是個勞碌命，下班后，還得去燒烤店幫忙！
夫妻倆有個孩子，叫蔡小軍，十歲左右上小學，興許是繼承了其母親的性格，沉默寡言的也不合群，我這兩年，愣是沒看到他和其他小孩在小區(qū)里玩鬧的場景，也不知是不是得了自閉癥或是有什么性格障礙，倒是不好多問。
現(xiàn)在的孩子成長教育是家庭和社會都面臨的一大難題，引導不好，容易走上歧途，更極端的輕生或犯罪，也是不少見！
每每在新聞上看到相關報道，都讓人唏噓！
看到這里你們可能會好奇，為什么我對蔡家的情況這么熟悉
倒也巧了，某次我?guī)е鴰煾等筒碳沂柰ㄏ滤溃退e聊起來，結果發(fā)現(xiàn)對方也是喜愛的同道中人，距離一下子就拉近了！
男人嘛，有點共同興趣愛好，很容易就生出知己感。
聊天的內容也就延伸到了工作、家庭和女人身上，他吐槽的多，我也撿些來聽。
只是沒想到，我人生第一次遭遇到的變故，會和蔡家有關……
1.
保安的工作不涉及重體力勞動，但連續(xù)24小時在崗，不可能一直保持精力旺盛。
后半夜沒人的時候鎖門睡覺，也是約定成俗的事了。
我是什么時候睡過去的，已經(jīng)不記得了，興許是太累了，只隱約記得，中途給一個送外賣的開了下門，之后便沒人再進出。
直到天明交班，我才醒來，可能是著涼的原因，腦袋脹的痛，我便回宿舍了。
可到晚上的時候，物業(yè)經(jīng)理一通電話把我叫回了小區(qū)，說是有事找我
我聽對方語氣不對，說話尾音還帶有臟話，心中咯噔一下，忍不住擔憂是自己摸魚的事被抽查到了不然這笑面虎豬胖子不會一上來就開噴！
哦…豬胖子是朱胖子，物業(yè)經(jīng)理，關系戶一個，平時對我們頤指氣使、胡亂指揮，對上級就溜須拍馬、事事爭功，同事們私下都罵他是兩面派、豬胖子！
平時，我和他也沒什么私人仇怨，他這態(tài)度，肯定和工作有關，可我確實不覺得有錯漏的地方，懷著忐忑的心情就往小區(qū)趕！
原本今晚還想去商業(yè)街看美女主播熱舞，看情況是泡湯了！
等進了物業(yè)辦公室，一看人不少，不僅有熟悉的業(yè)主面孔，還有幾名面色嚴肅的警察！
我詫異的同時也忍不住猜想，是業(yè)主糾紛，還是小區(qū)遭賊
我的到來，引起了室內三方人員的注意！
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最先對我發(fā)難的，不是朱胖子，也不是警察，而是蔡志軍兩夫妻！
原本性格柔弱的田麗，悲愴著上來就給了我一耳光，打的我眼冒金星，人都傻了！
你上的什么班我家的孩子都失蹤了！要是找不回來，我要你償命！
你們保安上班就是睡覺嗎枉我們信任你們，你們領著工資就是這樣保障業(yè)主的安全的
蔡志軍踹了我一腳還不解氣，提著拳頭還要揍我，要不是有警察攔著，看他那殺人的目光非得當場弄死我不成！
你們別沖動，警方還在調查，可能是孩子厭學貪玩翻墻出去了，說不定很快就回來了！
警察上前勸架，其余業(yè)主感同身受，或安慰蔡家人，或圍著朱胖子要說法，場面瞬間有失控的跡象，我則被警官叫到一旁作筆錄！
到這時，我整個人還是懵逼的！
但也大概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蔡小軍失蹤了
警官的詢問和描述中，也佐證了我的猜想！
從目前的調查進展來看，蔡小軍是在小區(qū)內失蹤的，往壞處想，不排除有被綁架的可能。
之所以有這個推測，是因為從監(jiān)控上，警方發(fā)現(xiàn)了一名可疑人員，是個半夜進入小區(qū)逗留時間不短且看不清面孔的外賣員！
只有他具備作案的條件，摩托車、改裝箱，能將一個幾十斤重的孩子偷運出去！
而唯一和嫌疑人打過照面的，就是昨晚在小區(qū)值班的保安，也就是我，丁小強！
2.
外賣員
有印象嗎
讓我想想！
…警官沒有催促，但皺著濃眉，顯然內心并不平靜。
接警但凡涉及未成年人，都不是小事！
今天這事兒，要是烏龍也就罷了，真要涉及綁架拐賣，他們也會很頭疼！
關鍵是，案發(fā)到報案相距多長時間還不確定，孩子是何狀況真是不敢想！
活著還好，就算送到外地，還有尋回的可能……要是遭遇不測，那后果是誰也不想見到的！
現(xiàn)在，他的同事不是在回看監(jiān)控，就是在進行周邊追訪，期望能找到有用的線索！
如果確定涉及犯罪，他們得立即上報，申請更多部門的協(xié)助！
意識到問題嚴重，我顧不得計較被打的事，努力平復心情，回想昨天上班時的異常之處！
我們這個小區(qū)，上了歲數(shù)的老住戶居多，點外賣的情況不多，所以，目標鎖定外賣員這一特定人群，我還是第一時間回想起來！
只是，我對此人也沒印象，甚至因為當時睡眼惺忪的，只大概看了眼，從其穿著打扮上看沒問題，就直接放行了，也不會過多過問。
咱這又不是高檔小區(qū)，沒那么多規(guī)規(guī)矩矩。
送個外賣才多長時間，偽裝成外賣員還干壞事的又有幾個，這又不是里
而且耽擱久了，業(yè)主還要罵你多管閑事、沒事找事，這種事，經(jīng)歷多了，大家都是這般操作，睜一眼閉一眼，甚至連登記都省了，頂多開口問一句。
我沒想到，不出事則矣，一出事，還真就應在自己身上，瞬間有種欲哭無淚的荒謬感！
可轉念一想，對方要是有預謀的犯罪，就算我再負責，對方也有應對的手段，難道我還真能卡著對方不讓其進小區(qū)
將自己知道的一一告知警官，對方做筆錄的同時，也是再三確認，當知道我沒看到嫌疑人的長相后，不禁露出失望的神情，忍不住責備起來：
你也算夠倒霉的…要是認真登記，這事兒也擔不了多少責任！
偏偏，我們從監(jiān)控里看到，你當時就在偷懶睡覺，連起身的動作都沒有，隔著窗戶看了眼就給人放行，你說那些業(yè)主能原諒你
……
面對指責，我自然是無法辯駁！
警官離開，和其同事耳語交談著什么，這時朱胖子在業(yè)主們的糾纏下當眾宣布：
丁小強，介于你的失職，我代表物業(yè)暫停你的工作，工資先扣著，之后會開會商討下對你的處罰，這兩天你先別上班了，回去等通知吧！
說罷，朱胖子找到機會便開溜，眾業(yè)主大爺大媽調轉槍口，對我說教指責起來！
我辯無可辯，最終還是在某位好心警官的掩護下狼狽逃離。
在自責和擔憂中，渾渾噩噩的我連怎么回到宿舍的都不知道，一心只想知道蔡小軍是自己走丟了，還是讓人綁架了
3.
小區(qū)安保形同虛設，少年在家失蹤！警方辦案不利，至今毫無進展……
三天后，蔡小軍失蹤案，隨著蔡志軍、田麗夫妻頂著雨在市民廣場拉橫幅、喊喇叭、搞直播的方式，瞬間傳播開來，成為整個縣城上上下下關注的焦點！
坊間謠言四起，有孩子的家庭人人自危，外賣人群也被附加上一層嫌疑人的濾鏡，走到哪兒都遭受到尖銳的目光審視！
壓力最大的警方，辟謠的同時，不斷督促案件的偵破工作！
可惜，這幾天，憑各路人馬奔波，取得的進展也不多，甚至連蔡小軍的死活，也無法確認！
但基本排除了孩子離家出走、寄居他處的可能。
事情鬧得滿城風雨，主動參與搜救的人不少，孩子還在的話，不可能一點兒痕跡都不顯露，如果有知情人的話，更不會不出聲！
所以調查組更傾向于，蔡小軍不是死亡就是被人綁架！
只有死人才會沒反應，只有被人限制了人身自由，才無法出聲！
張柔作為刑偵科一名新人，參與到案件中，同情之余，也是卯足勁兒要破解難題！
現(xiàn)在，官方已經(jīng)作出兩項部署，一別是安排救援隊伍，去往縣城各大小河渠排查有無溺亡的可能！
另一邊，是由刑偵部門繼續(xù)開展偵查和走訪工作，期望在這一條線上，能得到個積極的回饋！
已是晚上，警局各科室還燈火通明，大家都憋著一口氣，想找到案件的突破口。
鑒證科，幾路人馬正輪流查看監(jiān)控。
這些監(jiān)控，除了花園小區(qū)外，還有周邊店鋪、公共路段提供的數(shù)據(jù)，大家都在尋找可疑車輛和人物。
最主要的是找到那個神秘的外賣員，可惜對方自離開小區(qū)后，就消失在監(jiān)控盲區(qū)中，至今也無法鎖定身份。
而幾家外賣平臺，也在接受協(xié)查后調取后臺數(shù)據(jù)，表明當晚并沒有收到小區(qū)的訂單，這一結果，無疑坐實了此人嫌疑人的身份！
只要找到他，或許就能找到突破口！
王哥，我們在小區(qū)院墻位置發(fā)現(xiàn)的攀爬痕跡有結論了嗎
遞上一杯咖啡，張柔詢問著前輩。
印跡很新，且有明顯的拖拽摩擦痕跡，再結合旁邊就是廢棄工地的有利環(huán)境，不排除犯人是通過搬運攀爬的方式避開監(jiān)控離開小區(qū)的！
那工地位置有沒有進一步檢查呢
這段時間接連下雨，就算有痕跡也被沖刷掉了。
張柔聞言，暗嘆連老天爺都不幫忙，如此一來，案件調查陷入困局！
她決定再去找蔡小軍的父母了解情況，蔡志軍是做生意的，家境比常人要優(yōu)越不少，如果小孩真是被人綁架的，那綁匪有可能是沖著大人來的。
如果從這個方向進一步推理，那綁匪肯定是對蔡家經(jīng)濟狀況比較了解的人，
朋友、債主又或是親戚
但這么久了，怎么一個電話都沒有
我猜錯了
對方只是單純地想拐賣孩子
可一個十歲大的孩子，意識頭腦發(fā)育很完善，賣到哪里也會很快露餡，值得冒這么大的風險嗎
張柔考慮的這些問題，前輩同事們已經(jīng)詢問過，但蔡氏夫婦情緒激動，說不定有些細節(jié)的地方?jīng)]想到呢
懷著僥幸的心理，行動派的張柔決定明天再登門拜訪！
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第二天，蔡小軍的尸體就被人在河道中發(fā)現(xiàn)，案件性質由失蹤案變成命案，因為孩子死的不正常！
4.
蔡小軍失蹤事件，成為當?shù)孛癖娦男哪钅畹氖�，當他死亡的消息傳開后，震驚了無數(shù)人！
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河道就圍滿了民眾和記者！
好事者也隨手將照片、視頻發(fā)上網(wǎng)，讓關心此事的人，都看到了那個漂浮在河面、渾身腫脹變形的可憐孩子！
同情之余，人們都在猜測，這是意外還是人為
如果是后者，那犯下此罪的人也太殘忍了！
蔡小軍的父母在孩子的尸體被撈上岸后才趕到，圍著裹尸袋痛哭流涕，看的旁人一陣唏噓！
很快，蔡小軍的尸身便被送到了驗尸房，因為法警在初步檢查時，發(fā)現(xiàn)了異樣！
很明顯的鈍器傷，位于腿部和頭部，頭部是致命傷，顱腦重挫，這些都發(fā)生在溺水前，所以死者的呼吸道、肺部并沒有吸入太多河水雜質、雜草之類！
檢查報告出來，辦案人員心頭都是一沉，只覺得心緒難平！
如果孩子是溺水，他們還能安慰自己這是意外。
可現(xiàn)在看來，可能是兇犯面對強壓，放棄索要贖金轉而殺人滅口，手段極其殘忍，罪不可赦！
眾辦案人員都憋著一口氣，誓要給這無辜的孩子討一個公道！
如今，河道區(qū)域暫定為第一案發(fā)地，大量專業(yè)人員入駐，希望能找到兇器和兇手留下的痕跡！
同時，結合孩子的死亡時間，向社會大眾征集線索！
工作安排下來，人手變得緊張起來，張柔作為主力，也是被分配出去，只能暫時放下自己之前的打算……
而蔡小軍的遭遇也引發(fā)熱議，蔡氏夫妻每天都在網(wǎng)上直播哭訴，引得不少同情和捐助。
彈幕中，既有對兇犯的詛咒，也有對警方辦案能力質疑的回復。
同時，也有自媒體博主蹭熱度，前往花園小區(qū)或蔡小軍在讀學校進行深度采訪，得到的回復都是同情和惋惜。
在鄰居和師長的口中，小軍都是聽話懂事的孩子，一致的正面評價。
偶有一個采訪小朋友的視頻，卻有些許不同的聲音，但并未引起太多人注意！
不過論熱度，大多數(shù)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蔡氏夫妻身上。
直播間中，田麗抽泣著向鏡頭哭訴：
我家小軍是個好孩子啊，他自小就聰明，學習也努力，平時在家也喜歡幫助家務，有時候店里忙，他也去打下手！
說完泣不成聲，眼睛腫的像桃子。
蔡志軍接過話茬，
我這個當父親的也慚愧��！成天忙于工作，曾許諾孩子去游樂園玩，一直沒實現(xiàn)……感謝各位關注，大家不用給我們打賞禮物，只要多轉發(fā)一下，讓更多的人看到就好！我們現(xiàn)在也在征集更多的破案線索，希望知曉的人能聯(lián)系警方！
夫妻倆聲淚俱下，網(wǎng)友們隔著屏幕只能用點贊和打賞來支持這個可憐的小家庭！
當有不知情的人想了解情況時，蔡志軍也不厭其煩，重復講述事件經(jīng)過！
重頭戲到，涌入直播間的人數(shù)不斷刷新，很快超過十萬，引來平臺和網(wǎng)關的重視！
不是我迷信，現(xiàn)在回想，事發(fā)前一天，孩子身上就有了不好的征兆！
在他的描述中，事發(fā)前一天，他照例送小軍去上學，結果出了門沒多久，孩子就叫鬧肚子，便就近去了自家店鋪，店里有常備藥，孩子在服用后癥狀減輕，他便沒往醫(yī)院送，并隨手向學校請了假。
之后他便留在店里處理雜務，下午的時候，先把孩子送回了家休息，飯后夫妻二人回店里開工，并叮囑孩子有事打他們電話，如果身體恢復了，次日就自己上學！
孩子知道我們辛苦，往常見我們沒起床就自己去上學，因為學校有提供餐食，所以我們也不擔心。
可等到晚上要出門時，也沒看到孩子回來，這才發(fā)現(xiàn)孩子的書包一直擱臥室放著，這才覺得不對！
孩子的電話手表也打不通，問小區(qū)的鄰居也沒人見過，聯(lián)系學校也無果，老師還以為孩子病沒好沒來！
那時我也顧不上生意了，和孩子媽一起四下尋找，認識的親戚朋友也都打過電話，甚至是孩子的同學也請老師幫忙問了，結果都沒人見過小軍！
無奈只能報了警，后面的事，大家應該都知道了，我也就不重復了！
說罷，他喝了半瓶水，似壓抑不住悲傷和激動，又補充道：
有些話我憋在心里很不爽，如果不是物業(yè)管理缺失，或許不會被壞人趁虛而入…嗚嗚嗚！我的孩子，他還那么小，死的那么慘，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田麗見狀，趕緊安撫，網(wǎng)友們也紛紛送上禮物安慰！
就在這時，直播間中出現(xiàn)了個小插曲，有人在彈幕中公然向蔡志軍討債，表示要用平臺的收益抵消，結果被大量網(wǎng)友噴成篩子，分分鐘下線！
蔡志軍兩口子見狀，趕緊解釋情況不實，讓大家不要相信謠傳。
隨即交換了個眼神，借口累了，關閉了直播！
5.
這場直播，我全程在線，不敢開口為自己申辯，就怕被噴的狗血淋頭！
別說網(wǎng)民，就是我的同屋同事，現(xiàn)在也不拿正眼看我，好似我也是幫兇一樣！
我無力爭辯，除了吃飯，整日像行尸走肉一樣躺在寢室里不敢見人！
孩子浮尸河面的慘狀像陰影一樣在腦中揮散不去，我不知道自己在這起事件中充當了什么角色，只覺得難受和自責！
物業(yè)公司的處罰決定已經(jīng)下來，開除和罰沒工資！
罰的錢，用于補償死者家屬，這點我也沒異議，畢竟我有失職。
但心底，還是生出幾分兔死狐悲的不忿！
寢室是沒資格再住了，一周內就得搬走，今天，我得去小區(qū)收拾自己的物品。
東西其實不多但挺占地方，是兩年前為打工置備的生活用品，如舊棉被、盆桶、自行車之類，被扔在了小區(qū)的雜物房一直沒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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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里混了兩年，我都快忘了，自己仍舊是片無根的浮萍，風大點吹，就得乖乖挪地方！
曾經(jīng)我以為自己會屬于這里，但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從未被接納！
但我的大名卻留下，不知要盛傳多久
某小區(qū)出了個不負責的保安丁小強，把人家孩子害死了！
此時的我，與過街老鼠無異，甚至我的照片還被各大小平臺傳閱轉載，每分每秒都有人在罵！
不少單位和公司把我劃入黑名單，公開表明不會招收我這樣不稱職的人！
甚至有人向警方建議注銷我的保安證，讓我不能再害人！
這種情況下，我要混飯吃，只能去外地找機會了。
不過該收尾的工作還是要做完，舊物要回收，就算不值錢，終究是曾經(jīng)陪伴自己的戰(zhàn)友！
當然，和新保安的交接工作也要完善，至少我這人，責任感不多，還是有的！
一路埋頭回到小區(qū)，與新晉的保安聊了半天，這才拿著鑰匙心不在焉地找到雜物房！
這門鎖什么時候換了
看著新鎖，我詫異片刻，也就不當回事，開門后，等里面空氣轉換好才進去。
滿是灰塵的地面，布滿混雜的腳印，自己的物品也被胡亂扔地東一處西一角。
蔡小軍失蹤后，警方和物業(yè)在小區(qū)里進行地毯式搜索，雜物房自然也沒有放過。
鎖或許就是那時換的也不一定，反正我印象中，應該是一把銹的很厲害的鎖，掛在門上形式大于作用。
反正這里也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小偷也不會感興趣！
提著東西出門，路上遇見幾位業(yè)主，曾經(jīng)都是彼此微笑打招呼噓寒問暖的關系，如今隔著老遠，他們看到我過來就繞道而走，又或背過身去裝作沒看見，讓人心里拔涼拔涼的！
小丁啊，其實我挺看好你的，可惜你還太年輕，責任心差點，以后多注意，肯定能找到好工作的，不送了！
不知哪里躥出來的朱胖子，語重心長說教兩句，便將我送出小區(qū)，生怕我賴著不走似的！
我也懶得理會這家伙，現(xiàn)在一拍兩散也好，不用再面對他那虛偽的嘴臉！
物業(yè)為什么這么處罰，大家心知肚明，不就是推出個背鍋俠給業(yè)主和外界一個交待嗎
捫心自問，真要追究責任，物業(yè)能推脫的掉嗎
安防措施又不是我一個小保安能作決策的，至于被你們一腳踩到死嗎
也就遇到我這樣好說話的，不然高低給你鬧上個熱搜！
舊物有些都發(fā)霉生銹不能用了，我只能挑挑揀揀扔掉部分。
結果在垃圾集中站，撞見蔡志軍夫婦和一個陌生的老阿姨在爭執(zhí)著什么！
看到我出現(xiàn)，蔡志軍、田麗二人臉色忽變，警告了老阿姨幾句，逃也似的進了小區(qū)！
我這正心虛呢，還以為又要被叼一頓，結果如此，反倒怔在原地，半晌才將注意力轉移到老阿姨身上。
后者發(fā)現(xiàn)我在看她，竟顯得有些緊張，躊躇片刻便行色匆匆地離去了，這讓我不禁好奇她是什么身份
蔡志軍或田麗的老媽，還是親戚
……
6.
花園社區(qū)會議室，氣氛凝重！
蔡小軍父母、縣城官方領導會同保險公司的代表，落座三方，協(xié)商賠償事宜！
蔡小軍死于兇殺、他殺，超出了保險公司受理的人身意外賠付范圍，但這事件引發(fā)的關注太大，官方考慮到社會輿論和受害者家屬的損失，希望保險公司這邊能犧牲一下，特殊處理，雙方一道，給予受害者家庭一定的撫恤安慰！
這樣處理，官方和保險公司面對社會也算有個比較正面積極不缺人情味的交待！
畢竟被人殺害也是意料之外的事，對當事人來說不是意外又是什么
但保險公司也不是做慈善的，人情之外還得講規(guī)矩，這個特例要是開了，未來再遇到類似的事，他們豈不是要不停給人兜底
見雙方圍著錢爭個不停，張柔聽不下去，找機會溜了。
這事兒不是一句兩句話能說清楚的，但看情況，保險公司那邊多半會妥協(xié)。
只是讓她在意的是，蔡志軍夫妻倆似乎執(zhí)意要拿到大額的賠付，這種急切和期望程度，遠遠大于制裁兇手的決心！
他們缺錢嗎
常人心中有了疑問，或許只會困惑不久，便淡忘了。
但作為一位刑偵干員，對任何可疑之處都很敏感！
特別是現(xiàn)在案件陷入僵局，內部幾乎都將偵破方向鎖定在外部，反倒忽略了另一種可能！
拋開過失和變態(tài)殺人的類型，常人理解中的殺人犯罪，起因無非是仇恨、利益之爭、感情糾葛這三類！
蔡小軍的情況，明顯不是意外，排除變態(tài)殺人的可能，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讓兇手下如此狠手來對付一個十歲的孩子呢
兇犯是與孩子有直接的沖突，還是與孩子的父母有矛盾，進而用這種方式進行打擊報復
都敢綁架殺人了，膽子如此大，有仇恨，大可直接找當事人發(fā)泄，不用繞彎！
若是感情問題，也犯不上殺無辜的孩子這么極端啊
那涉及利益呢
回想到蔡志軍夫妻倆的表現(xiàn)，張柔決定，好好調查一下這一家人！
結果一查才發(fā)現(xiàn)，蔡小軍居然不是蔡志軍、田麗二人的親生子！
檔案赫然記錄著，二人在蔡小軍五歲時，從縣孤兒院領養(yǎng)回來的，原因是二人沒有生育能力！
而當時接待兩人的院長，至今還在就職！
張柔腦中劃過一道光，隱隱約約似捕捉到什么關鍵似的，心有預感，當即驅車就直奔城郊！
蔡小軍的尸體已經(jīng)被領回，這兩天將要被火化，如果她猜想沒錯，那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因為提前聯(lián)系過，所以她到達孤兒院時，穿著樸素的劉院長，接待了她！
…小軍這孩子，自小就有自閉癥，內向不合群，不過勝在聽話愛讀書，比其他調皮搗蛋的孩子讓人省心！
一口茶下肚，戴著厚邊框眼鏡的劉院長，在回憶中拉開了話題。
蔡小軍是被人遺棄在孤兒院的，當時被凍了一晚才被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感冒得了肺炎差點夭折，結果搶救了回來，就這樣在孤兒院長大！
在他五歲的時候，蔡志軍夫婦找來孤兒院，在眾多孤兒中挑挑選選，看中了獨自乖巧做作業(yè)的小軍，便簽訂協(xié)議做了公證，領走了孩子。
如果知道這孩子會遭遇這種不測，我寧愿當時把他留在這里，至少還能保他一命，健健康康長大！
唏噓著，劉院長也是眼中泛著淚光，張柔感同身受，卻不知如何安慰，而劉院長接下來的感慨，卻讓她捕捉到不同的味道！
說起來，孩子們在這里或許享受不到高質量的生活，但去了新家庭，也不代表就能過上好日子！
您指的是蔡小軍嗎他過的不好
也不能說不好吧……劉院長點頭又搖頭，抽了半截煙，這才吐露道：
我們孤兒院，會定期回訪被領養(yǎng)孩子的狀況，每年都會督促領養(yǎng)家庭為孩子購買保險，保證孩子的權宜！
蔡家人開始還很配合，但過了兩三年就變了，說是生意失敗，家庭收支不堪重負，曾找到我們協(xié)商，希望保險費由孤兒院來承擔，或者干脆中斷保險！
我們自然不肯，因為這涉及到每個被領養(yǎng)孩子的切身利益。
畢竟孩子與領養(yǎng)者沒有血緣關系，可能因為生活矛盾得不到善待。
而保險的作用，就是為了應對極端特殊狀況準備的，不可能中斷！
如果領養(yǎng)者連這個約定都無法守住，我們也很懷疑孩子能否得到周全的扶養(yǎng)，所以這條底線不能跨越！
為此，我和蔡志軍還爭執(zhí)了不少回，他話里話外都有放棄領養(yǎng)的意思，好在最后都讓我勸回了！
雖說領養(yǎng)是善舉不是義務，但終究是受到律法保護的，不能隨便解除！
我方便問一下，蔡志軍最開始想放棄領養(yǎng)是多久的事
應該是前兩年吧我記不準確。
他今年上半年還來過，像換了個人似的，態(tài)度強硬、脾氣暴躁，辦公室都差點被他砸了，還驚動了警察，他才消停！
之后就沒見過他，我還以為他想通了！
直到小軍出事，他和他愛人上門，拿走了保險單，我們才又見了面！
保險單在孤兒院嗎張柔問。
對啊！我們也怕領養(yǎng)者利用保險騙財嘛，就替孩子們保管。
可小軍是在被領養(yǎng)期間遭遇的意外，于情于理，我們都不能拿著不放，便給了！
想著畢竟這么多年的養(yǎng)育關系，蔡氏夫妻付出了不少感情和心血，得到補償給孩子辦理后事也是應該的！
不過這種事，不知道保險賠不賠
胡院長不知道自己的隨口一句，如晨鐘暮鼓般打開了張柔的思維禁錮，聯(lián)想到什么，趕緊在筆記中寫寫畫畫，眼神微動！
隨后又確認似地追問，孤兒院在回訪蔡小軍的新家庭生活時，有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的地方
劉院長看穿張柔的想法，直接道：你想問小軍有沒有遭遇虐待之類的
對！
不適應新生活和養(yǎng)父母有矛盾的情況是肯定有的，但從匯總的結果來看，應該是沒有這種情況發(fā)生。
不然，就不是蔡志軍找我們鬧，而是我們找對方討說法了！
別的孩子我不敢保障，但至少小軍在我印象中，不是那種壞性格難教育的孩子！
…張柔聞言，心中冒出的念頭，又因此動搖起來。
蔡家三口有這樣的特殊關系背景，且蔡志軍夫妻居然很早就出現(xiàn)過棄養(yǎng)的念頭，倒是出人預料，儼然與流傳于坊間和網(wǎng)絡上的大眾印象有較大的出入！
這對慈父母，流露的真情有幾分可信呢
對了劉院長，當初負責回訪蔡小軍一家工作的員工，是誰啊，方便介紹我們聊聊嗎
可以，她是位老員工，叫黃孃孃！
7.
哥，你真是我親哥！全靠你救駕了！
花園小區(qū)，新來的保安對我的到來感激涕零！
這小子初來乍到，亂點監(jiān)控，結果連續(xù)輸錯密碼還差一次機會就鎖屏了，屆時必須找物業(yè)要備用認證密碼解鎖，這不送上門被朱胖子罵嘛！
他抱著萬一的僥幸心理，只能向我求助。
這里提一句，小區(qū)監(jiān)控的主機就安放在崗亭內，用的還是不知哪里淘來的二手貨，鍵盤失靈、鼠標漂移，不熟悉的人，就算對著密碼本錄入，也可能出錯！
這情況我們早就上報，但朱胖子就用將就用三個字來搪塞我們，個中是否有貓膩只有他自己清楚。
原本，我是不想再回來這傷心地的，無奈那小伙給我發(fā)了個小紅包，拿人手軟，便過去搭把手。
正好也借這機會回放下錄像，看看那天到底是個怎么回事，自己真像他們說的那么不堪
小保安看我三兩下解決了問題，當場驚為天人，對我的要求也沒拒絕，甚至主動跑到亭外抽煙望風。
如此上道，我也甚感欣慰！
這里的錄像是三個月覆蓋一次，所以很容易找到了事發(fā)前一天的錄像。
那疑似兇手的外賣員出現(xiàn)的時間，已經(jīng)流傳開去，我很快找到有關他的畫面！
小區(qū)的監(jiān)控有三處，兩個對準大門內外方向，可看到進出人員情況。
第三處則對準崗亭內部，主要是物業(yè)方抽查員工工作情況用。
從畫面來看，當時的我，確實是躺在躺椅上睡著了，飲料和零食還散落一地，手機倒是本能地抓著沒放。
時間來到十點左右，小雨淅淅瀝瀝，一個穿著工作裝的外賣員在崗亭外朝里張望著。
在另外兩個監(jiān)控中，能看到這人戴著頭盔和口罩，體格姿態(tài)偏向男性，不胖不瘦的，佝僂著背，空著手！
他出現(xiàn)后，先是將車停在柵欄門外，在崗亭瞅了一陣，接著便敲響了門窗！
看到這里，發(fā)展都很正常，換任何一個人來，都找不出問題！
畢竟是電鎖大門，不叫保安開門怎么進去
而當時的我，也被對方吵醒，半夢半醒間也沒起身，隔窗看了眼，也沒問，開關一按，就直接放行了。
那外賣員便騎車進了小區(qū)，大概十分鐘后，又由大門離開，從頭至尾，表現(xiàn)都很自然的樣。
如果他真是兇手的話，心理素質也太好了！
我再三回放，怎么看，那外賣員的大包也不像裝著小孩鼓鼓囊囊的樣，便將問題的重心轉移到自己身上。
相較而言，我反倒覺得自己的狀況異常！
倒不是因為我是兇手，而是覺得錄像中的自己，在自我認知中表現(xiàn)地如此陌生！
我就算會耍點小聰明，也不至于這點素質都沒有！
待人接物、起身問好是規(guī)矩，平時，甭管是誰，只要過來搭話問事，我就算坐著也會起身回應，這是對人表示尊重！
那天真有那么累嗎睡這么沉
我跳躍翻動著錄像，總覺得那天的自己有點不正常，錄像結合回憶，那天確實沒做過什么重體力活，不應該在10點左右就疲憊的不行，可事實就是如此！
將心比心，換作任何人看到自己小區(qū)的保安是這表現(xiàn)，也會心生不滿！
事實勝于雄辯，我也無力辯駁，恍惚愣神中，無意識地滑動著鼠標，一個小巧的身影，卻陡然出現(xiàn)在監(jiān)控畫面中，嚇了我一跳！
這不是蔡小軍嗎
到今天，警方還沒破獲命案，民眾議論的焦點之一就是蔡小軍和兇手是如何避開監(jiān)控離開小區(qū)的
有人推測是翻墻，有人懷疑孩子是被塞進外賣箱里由大門運走，還有說是挖洞鉆地道，甚至更離譜的涉及神神怪怪的路數(shù)！
總之眾說紛紜，無一服眾，只能等待警方破案后給出答案！
但此時的我，卻是心悸之余帶著激動，滿以為發(fā)現(xiàn)了疏漏點，勘破了孩子消失的真相！
可當我看到監(jiān)控里的蔡小軍撲進一個老阿姨懷里顯露親密時，這才發(fā)現(xiàn)監(jiān)控的時間不對！
而且那老阿姨的穿著打扮，讓我一眼就聯(lián)想到今天在垃圾站撞見的那人！
那個和蔡志軍夫婦起爭執(zhí)的婦人！
白高興一場的我，看著這段一星期前的景象，頓覺五味雜陳！
監(jiān)控里活蹦亂跳的孩子，現(xiàn)在卻化作一具冰冷的尸體。
如果找不到兇手，他就會含冤受氣被送入焚化爐，留在世界上的痕跡不過是一盅骨灰，埋入地底，很快就被人遺忘！
果然，那婦人和蔡家人認識！
我并不覺得親戚之間爭執(zhí)有什么問題，關閉監(jiān)控，就想離開，只是屏幕回放實時畫面時，那個婦人的身影，居然又出現(xiàn)在小區(qū)外，看她轉悠躊躇的樣，我腦袋一熱，就找過去搭話！
我總覺得，自己欠蔡家人一個道歉，但當著蔡志軍夫婦的面說不出口，只能借他們親戚的口傳達！
只是在我找到對方，剛剛用和善的語氣安撫下她的不安和抗拒時，一輛警車，停到了面前，一個英姿颯爽的女警官，叫住了我們！
你是孤兒院的黃孃孃嗎咦丁小強你們認識
8.
不認識…孃孃，你在孤兒院工作
女警官的出現(xiàn)確實讓我意外，但我沒做虧心事，自然也不懼對方，敷衍一句，順口又問了婦人這么一句。
對方點頭承認，唯唯諾諾不敢看人，不停地捏著手，似乎很緊張。
這一表現(xiàn)落到張柔眼中，若有所思，目光游移落到我身上，
丁小強，你找黃孃孃干什么
她和蔡家人是親戚，我想找她道歉的……我想了想，說出心中打算！
不是！我和那家人不是親戚！
……
我話沒說完，就被婦人否定，當場錯愕！
張柔語氣突變，放下婦人，上前兩步定定地看著我，嚴肅問道：你為什么說她和蔡家人是親戚
啊這…這是我猜的，猜錯了不行嗎
好好說說，你這么猜測不可能無憑無故的吧，剛剛你還說你們不認識！
據(jù)我所知，你和蔡家人僅僅是面熟而已，不可能對他家的人際關系了解太多是吧
警官，你這是在審問犯人嗎
我瞬間起了逆反心理，氣鼓鼓道。
張柔見狀，啞然失笑，居然主動道歉，不好意思，職業(yè)�。‖F(xiàn)在我在追查案件，你所說的話，我很在意，請你務必協(xié)助！
這樣嗎
我沒注意到旁邊的黃孃孃聽到我們的對話后反應異常，只是自顧將今天看到的事坦白，順道將剛剛在監(jiān)控里的發(fā)現(xiàn)一并告之。
一直在暗暗注意黃孃孃神情反應的張柔，立馬兩眼一亮，帶著我們返回了小區(qū)保安亭，亮出身份，小保安乖乖配合，在我的輔導下，調取了監(jiān)控。
而張柔在發(fā)現(xiàn)我沒說謊后，立馬拍攝了下這段景象，獨自出門打了個電話，接著就把我們叫上了車，一路飛馳直達警局！
到這，我和黃孃孃都變得拘謹，但她顯得更無措，居然在發(fā)抖，這表現(xiàn)讓我一個尋常人見了都覺得不對勁兒
忍不住冒出個大膽的念頭，難道她和蔡小軍的案子有關
也對，還有那女警不會把我們都帶回來！
不對！和我有什么關系
我正納悶呢，張柔將我們分開，單獨談話！
她先找的我，訊問的過程更多像是聊天，受這種氣氛影響，我也放下的心理的排斥，一股腦地將自己的不忿和疑惑都傾泄出來！
張柔也沒露出不耐煩的神情，不過在聽到我質疑自己的上班狀態(tài)不正常時，來了興趣，抬杠誰都有打盹疏忽的時候。
可我不服氣，因為我這種標準的夜貓子，那個時間段應該是最精神的！
你有沒有感冒吃藥呢這段時間連續(xù)有雨，降溫的天氣感冒也正常，你要是吃了藥犯困也不怪！
我這血氣旺盛的小伙，不可能感冒！
見我如此固執(zhí)，張柔也不當回事，話鋒一轉，了解起了我對蔡家人的印象。
我是有啥說啥，沒什么隱瞞的，如何結識蔡志軍，平常時的關系，包括那天得贈零食飲料的事也交待了個清清楚楚！
照你這么說，你們充其量只是點頭之交，蔡志軍和田麗為什么請你吃東西
對��！說是燒烤店里搞促銷剩下的，就是涼茶、薯片、肉干這些，我還沒吃完呢，打個盹兒就全灑了，可惜了！
我隨口抱怨一句，嘴里條件反射咂巴出聲響。
張柔卻是越聽越皺眉，總覺得從我的話中，發(fā)現(xiàn)了什么重要線索，卻一時具體不到實處，只能在本子上標記下，放我離開了！
雖說辦案要講究證據(jù)，但有時候合理的假設加上第六感，能起到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應付完我這邊，張柔又去見了黃孃孃，從對方口中，她又獲得了個驚人的內幕，蔡小軍居然有被長期家暴的情況！
這可與她在孤兒院中了解的情況大相徑庭，這要是不弄清楚傳出去，對誰也沒好處！
黃孃孃這時像放下了戒備，紅著眼講述了她所知的事。
原來她一直負責幾個被領養(yǎng)孩子的回訪工作，其中蔡小軍是最讓她心痛的！
心痛的不僅是這孩子在新家庭沒找到歸宿，在受到養(yǎng)父打罵排斥的情況下，還懷著幾分期望，想在有爸爸媽媽的家里待下去！
那孩子說，只要有爸爸媽媽，才不會被人說是野孩子！他還讓我?guī)退[瞞，就是不想孤兒院知道后把他重新領回去！
你是沒看到，他背上的藤條印，看的人心酸，蔡志軍那畜生下手也太狠了！
也就田麗好點，可也是個沒主見的軟骨頭，只知道順從！
黃孃孃話到最后，已經(jīng)泣不成聲，怕張柔不信，心一狠，將手機中藏的照片和錄像當場放出來！
張柔和同事見了，也是心中冒火！
蔡小軍的尸體上也有幾道類似鞭打的痕跡，但因為尸身受河水浸泡發(fā)脹生腐，被認定是撞擊或兇手施暴時留下！
如今看來，卻是蔡志軍的家暴所致！
張柔和同事出于職業(yè)敏感，在安撫下黃孃孃的情緒后，來到隔間交流起來彼此發(fā)現(xiàn)的異常！
在被扔進河道前，孩子就死于外傷，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被蔡志軍失手打死的
有這個可能，但從蔡小軍和黃孃孃的對話來看，家暴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但發(fā)現(xiàn)秘密的，只有黃孃孃一人！
這說明，蔡志軍看似暴力沖動，但在發(fā)泄怒火和不滿時，還是帶有幾分理智的，打擊的部位都在衣物可以遮掩的位置，如后背、屁股、大腿這些部位，就是不想被人發(fā)現(xiàn)他的行為。
那又怎么樣呢
我就奇怪，這樣一個暴力又冷靜的人，突然失手殺人的可能性有多大
可能是真到了氣頭上吧有的人一但紅了眼，就不管不顧的！而且孩子痛了也會躲，指不定就那么巧合撞上了！
張柔的同事也是個女性，此時也是心緒難平，恨的咬牙切齒！
如果整件事真是我們猜想的這樣，那肯定有個原因，促使這起悲劇的發(fā)生，如果我們不能找到這個突破口，也無法把蔡志軍納入嫌犯調查！
那你有什么思路
蔡志軍夫妻倆正和保險公司扯皮，很缺錢的樣，咱們就查他們的經(jīng)濟狀況！
你懷疑他們利用孩子騙保
奇怪嗎孩子投的本來就是人身意外傷害保險��！
你這樣一說我還真想起個事，他們兩口子在網(wǎng)上直播時，有人當眾向蔡志軍討債，你說有沒有聯(lián)系
真是巧了，看來這事兒我們兩個搞不定，得向上級申請?zhí)夭閰f(xié)助令了！
9.
有目標的前提下，偵查工作就明朗許多，針對蔡志軍和田麗的調查，開展地極為迅捷，可疑問題陸續(xù)擺在工作組的案桌上！
家暴、生意經(jīng)營不善、欠賭債這幾樣BUFF疊加在身上，蔡志軍已經(jīng)具備騙保誤殺的犯罪動機！
在蔡氏夫婦和保險扯皮的期間，警方兵分兩路，一隊帶著調查令進入蔡家，于臥室角落檢測出血液殘留，還在家用冰柜中，提取到受害者的頭發(fā)樣本！
單憑這兩點發(fā)現(xiàn)，警方就有理由拘傳蔡志軍、田麗，并將住宅鎖定為案發(fā)現(xiàn)場！
而另一路偵查人員，直沖燒烤店而去！
從蔡志軍停放在燒烤店的汽車胎紋上，提取到只有廢棄工地才有的碎料石粉！
還在車內一雙男性運動鞋的鞋底中，發(fā)現(xiàn)混雜著花園小區(qū)綠化帶泥土及廢棄工地碎石料的混合物！
綜上，可以合理懷疑，鞋的主人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這兩處地方！
那么問題來了，蔡志軍的日常兩點一線，怎么會和一處廢棄工地產(chǎn)生交集
正常人，誰會沒事去這樣的地方瞎轉悠
散步說不通！
工地地面坑洼、廢料四散、鋼筋銹釘裸露，如此不安全的區(qū)域，如無必要，常人都會避而遠之，要散步大可去別的地方。
但偏偏，蔡志軍的鞋子和車胎，就檢測出了工地特有石料土壤的混合物，這讓辦案人員有充足的理由懷疑，他是借著小區(qū)和廢棄工地毗鄰的特點，完成尸體轉運！
…
什么血液殘留，我不懂！
孩子在家里曾摔傷過腦袋，留了不少血，就前不久的事，有…有這種意外哪家都常見！
你們不能光憑這點就懷疑孩子是我殺的吧！
還有，冰柜里有頭發(fā)也正常��！
換誰開冰柜，都得把頭探過去拿東西吧，掉幾根頭發(fā)進去不奇怪��！
小軍雖然是領養(yǎng)的，但我把他看作自己的親兒子，你們不能這么質疑我們之間的感情，這些指控，是對一個父親的污蔑，對我人格的羞辱，我要投訴！
審訊室里，蔡志軍鐵青著臉不忿地反駁，那委屈的模樣，恨不得在臉上血書冤枉二字！
他完全沒料到，在多次和保險公司協(xié)商，終于等到對方態(tài)度明顯有松動時，一隊特警拿著逮捕令沖進來，不容分說，將自己銬了回來！
面對審訊，他自然不認罪！
似乎早就有所預備，面對幾個疑問，他都能找出辯駁的理由！
審訊進展暫時進入僵持狀態(tài)，只能暫時將他關在禁閉室內等待下次審訊！
蔡志軍表面淡定，但等警察走后，卻是忍不住煩亂，在室內走來走去，冰冷的鐐銬像懸在頭頂?shù)睦麆σ粯哟碳ぶ屗滩蛔∧X補幻想著某種結果，以至于手足無措、坐立不安，心態(tài)逐漸失衡！
而另一邊，田麗作為嫌疑人，也在接受單獨的訊問！
相比蔡志軍的頑固抵抗，她就顯得過于被動和膽怯，連頭也不敢抬，只能用沉默來應對！
現(xiàn)在，警方掌握的證據(jù)，已經(jīng)有足夠的理由懷疑蔡小軍死亡案與蔡志軍夫婦有重大關聯(lián)，但現(xiàn)在還缺乏決定性的證據(jù)，如兇器、自首口供等！
這個時候，就得使用帶技巧的審訊手段，一步一步打破犯人的內心防線，讓其主動交代犯罪事實！
田麗是個沒主見性格柔弱的女人，大概率扮演的是從犯的角色，可她卻頂住了審訊的壓力，倒是不可思議！
張柔作為案件突破口的功臣，有資格旁聽審訊過程。
看完兩人在審訊中表現(xiàn)后，她就看出了問題，出于女人的直覺，她認為，田麗能守口如瓶到這種程度，顯然是為了保護蔡志軍！
可能是戀愛腦的緣故，讓她即便知道自己在犯錯，也心甘情愿給蔡志軍作偽證！
能讓她堅守信條的是愛，同樣，能讓她放棄固執(zhí)的，只有背叛！
就在張柔請求上級，準備親自審訊田麗的時候，大家收到消息，兇器找到了！
好！現(xiàn)在只剩下口供和人證，張柔，有信心嗎
面對上級鄭重的詢問，張柔敬禮，以一個堅定的回答，走入審訊室！
田麗，蔡志軍已經(jīng)招供，并指證是你誤殺了蔡小軍，他只是幫助你拋尸！
什么不可能！我老公不會這么說！
為什么不能人不是你殺的，還能是他殺的他可是說了，你平日里就經(jīng)常打罵蔡小軍，嫌棄他不是親生的，一直想把他拋棄！
沒有！不是這樣的！
田麗情緒激動無比，不停地搖頭否定，但張柔卻沒有停下質問，
你們欠下巨額債務，為了騙保，就想到殘害蔡小軍的手段，結果失誤，就把孩子打死了，是嗎
不！不是…我沒有！真不是我！
張柔眼中精光大放，趁對方心境失守，厲聲反問：不是你，那就是蔡志軍
……
面對這個問題，心慌無比的田麗，欲言又止，再度沉默！
張柔卻不給前者喘息的機會，追問道：
你們各執(zhí)一詞，讓我們相信誰
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找到兇器，從上面提取到你們的指紋，如果你不坦白，你們兩個都將承擔殺人的罪罰！
案件如此惡劣，幾乎可以肯定，主犯是死刑！
話到這里，她刻意停頓打量著田麗的反應！
果然，對方神情驚懼，心理防線明顯受到猛烈的沖擊，常人犯罪，就沒有不害怕律法懲罰的！
在這個場合，任何犯人面對律法二字，都是極其敏感的！
不用多說，犯人自己就會腦補受處罰的畫面，惶恐不可終日！
而張柔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除非對方心理變態(tài)，一心赴死，不然犯罪后的負罪感，加上對抗審訊產(chǎn)生的精神壓力負擔，根本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顯然，田麗不像蔡志軍那樣心志堅定！
只需要循循善誘，對方就會失守！
我看你的樣也不像是敢殺人的人，更不像是能想出傷人騙保這種惡毒手段的人。
欠賭債的是蔡志軍，只有他有這個動機。
可偏偏，他現(xiàn)在調轉頭來指證你是主謀，你甘心嗎
……
面對質問，田麗狀態(tài)呆滯，陷入天人交戰(zhàn)中！
張柔趁勝追擊，
殺人償命，蔡小軍的案子太過惡劣歹毒，影響極壞，幾乎不用想，主犯的下場只有一個死字能服眾！
你真愿意替蔡志軍背鍋
你或許可以騙自己是為情赴死，但蔡志軍不一定這么想！
甚至他在逃脫處罰后，還會罵你傻和蠢，接著就重新找一個女人結婚生子，根本不會記得你的付出！
不會的！我老公不會這樣的！
田麗猛地起身，重重地拍擊桌面，色厲內荏地朝張柔怒吼著。
他都敢殺人騙保，還會對感情守諾嗎他如果是一個有愛的人，你們今天也不會坐在這里！
張柔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田麗無力軟倒！
此時，她的腦中已經(jīng)忍不住幻想，自己死后，蔡志軍拉著別的女人的手在其它城市組建新的家庭，而自己卻永遠定格在某處充滿悲情孤寂的墓園中，無人問津！
想到這，她心中猛地生出一股不甘，大腦一熱，當即嘶吼道：我坦白！是蔡志軍殺的人，我只是幫兇！
聽到這，張柔露出如釋重負的笑，這才驚覺，后背已經(jīng)濕了一片！
……
10.
因為生育問題，你雖然領養(yǎng)了孩子，但一直對沒有后代這事耿耿于懷，再加上經(jīng)營不利，便通過體罰打罵的方式將怒氣和壓力轉嫁到蔡小軍身上！
蔡小軍心智早熟，不想回到孤兒院，便一直忍受你的打罵！
直到今年，你染上了賭博的惡習，被人做局欠了十多萬，被逼的連店鋪都抵押了出去，為了解決這些麻煩，你決定用騙保的方式搞錢，因為孤兒院和你家，一直都有為孩子投保意外傷害險！
你一開始預想的，應該是用扁擔打斷孩子的腿，再假報一個摔傷或撞傷的假象，反正孩子屈從于你的脅迫只會聽你指示，這樣一來，要通過保險公司的審核也會更容易！
可惜，設想雖好，但過程卻出現(xiàn)了意外！
或許是孩子挨打時吃痛，本能地避讓，結果你打中了他的腦袋，直接將其打死。
為了躲避殺人的罪責，你當即改變計劃，用感情來綁架田麗，讓她配合你一起偽裝蔡小軍遭遇綁架撕票的假象！
審訊室里，一夜不見，蔡志軍整個人都大變樣，不再像昨天那樣振振有詞、據(jù)理力爭！
擺在審訊桌上的兇器，讓他瞬間喪失了精氣神！
再有田麗的口供，他已經(jīng)無可狡辯！
但他心里，還存在一絲瘋狂的僥幸、反叛，猩紅著眼，用挑釁的證據(jù)吊兒郎當?shù)溃?br />
對你們的指控，我一樣都不認，別想詐我！
不過我很好奇，就當咱們在閑聊，如果按你們的假設，我是怎么把蔡小軍弄出小區(qū)拋尸河道的
畢竟案發(fā)時間，我可是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
張柔和同事們見蔡志軍如此頑固不化，也是心中氣憤，雖然手中已經(jīng)掌握了足夠的證據(jù)，但他們還是想要打破對方的幻想，讓他服法認罪！
確實，案發(fā)前后，你和田麗都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
但你不要忘了，這是現(xiàn)實，不是玄幻的世界，不存在完美犯罪，也沒有哪個犯人會分身術！
主審干員一拍桌面，聲威浩蕩，讓蔡志軍心神震蕩，輕蔑的表情不自覺收斂起來！
蔡小軍死在報案前一晚，你為了延緩尸體腐敗，就將他藏在冰柜中，接著處理完現(xiàn)場后，便籌備起拋尸計劃！
花園小區(qū)是老小區(qū)，住戶群體老齡化集中，安防也簡陋，先天環(huán)境就為你脫罪預留了更多的操作空間！
以你對小區(qū)的了解，很容易就能確定一個大概的安全行動時間段。
接下來，只要把保安和監(jiān)控的問題解決，再給自己制造不在場證明，你的就可以將罪責推到一個虛構的綁匪身上，利用輿論利用警方辦案的思維慣性，成功擺脫嫌疑，拿著民眾的愛心捐款和保險費，逍遙法外！
那你倒是說啊，我是怎么做的
別以為詐唬我兩句就行，要讓我認罪，拿出證據(jù)！
別滿口推理，這可是法治社會，辦案要講證據(jù)的！
蔡志軍狀若瘋癲，梗著脖子和審訊人員對吼起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樣，看的人惱火！
好！既然你要證據(jù)，我們就給你證據(jù)，在此之上，我們還要打破你的僥幸，讓你知道自己的謀劃在正義面前是如此低劣，錯漏百出！
張柔出聲，當場將警方收集到的物證和人證拍到了蔡志軍面前，后者心虛，不敢去看，心中早就亂作一鍋粥！
主審干員不給他緩沖的時間，沉聲道：
案發(fā)次日，你預定了作案時間，在確定了小區(qū)門崗由何人執(zhí)守后，由田麗借著護士的身份便利搞來安眠藥劑，注入飲料中，以送的名義，拿給保安丁小勇，以你對他的了解，知道他有夜班吃零食的習慣！
后者不防，習慣性地在夜班時吃了你送的東西，受到藥物影響，他出現(xiàn)工作失誤，也就順理成章，方便你在事后轉移大眾的視線，也讓警方將注意力集中在外來人員犯罪的錯誤方向上！
簡直是笑話，用安眠藥的手段你也能想的出來！如果保安當時就喝了，豈不露餡
呵呵！不這樣做，如何能體現(xiàn)你膽大心細的一面可惜，你算漏了你們小區(qū)愛收垃圾的阿姨！沒她們的功勞，物證早就不知去向了！
干員一句話，讓蔡志軍臉色大變！
看著一個裝在證物袋中的飲料瓶出現(xiàn)，蔡志軍心防終于失守！
他沒想到，警方居然能找到這個關鍵證據(jù)！
他以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任何人也不會懷疑飲料有問題，只會認定保安偷懶，如此一來，對第三方責任人的指責，就會消耗大眾的注意力，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田麗作為護士，對安眠藥劑的效果很了解，她預估了劑量，讓丁小勇在服用后睡意隨著時間加重，卻不會像常規(guī)服藥劑那樣來效快，這樣一來，一個精神恍惚、玩忽職守的工具人便出現(xiàn)了！
而這之前，你帶著蔡小軍的尸體，在田麗充當眼線把風的協(xié)助下，偽裝孩子還活著的假象，堂而皇之地進出小區(qū)，讓我們誤以為案發(fā)次日，孩子還活著。
因為你準備好了措辭，所以沒人會懷疑一個父親的證言！
之后，你把孩子藏到了一樓雜物房，兩夫妻佯裝上班，將有問題的飲料零食送出，當著監(jiān)控的面離開小區(qū)，一路去了店里，正常營業(yè)，制造不在場證明！
不過這期間，你也不是沒事做！
先是拆解改裝了小電驢，將其放到面包車上，等待行動最佳時機的到來！
而你為了確認丁小勇的狀態(tài)，你頗有心計地將鑰匙遺忘在送出的袋子里，由此便有理由給對方打電話。
在晚上9點和10點的時候，你分別打去了兩個電話！
第一個電話，對方神智清醒，應答如流，你知道還不到行動的時候，只能等待。
而到10點的時候，對方已經(jīng)拒接電話，你知道，時機來了！
點之后借著進送貨的理由，于夜晚消失在道路監(jiān)控下，繞道進了廢棄工地。
接著換上外賣員的裝束，騎著小電驢重返小區(qū)，果然丁小勇的表現(xiàn)不出所料，讓你成功進入小區(qū)！
然后，你徑直去往雜物房，將蔡小軍的尸體搬運到墻角，扔到了一墻之隔的廢棄工地上，這期間你的腳上自然沾染上了綠化帶的泥土！
你再由大門離開小區(qū)，繞過監(jiān)控去往工地，將蔡小軍的尸體裝上車，一路走走停停避開路人的視線，將他棄尸河道之中！
之后，你駕車回到店鋪，復原小電驢、藏好偽裝衣服，你便裝作若無其事，幫忙田麗營業(yè)。
只不過你運氣不好的是，那晚在燒烤店還發(fā)生了個意想不到的小插曲！
干員左右手提著證物鞋、外賣員工作服，用一種我看你狡辯的戲謔的目光盯著蔡志軍！
后者也立馬回想起來，那晚自家的燒烤店曾因為顧客之間起沖突招來警察的情況。
往日店里生意慘淡，可古怪的是當晚生意火爆，田麗一人獨木難支，顧客因為搶菜引發(fā)斗毆！
拋尸回歸的蔡志軍，與警察撞個對面，心虛之下呆愣車上，這才想起自己還穿著外賣員的工作裝，隨手將之脫下，這才敢下車！
殊不知自己前后不一的著裝，都被出警人員那高清記錄儀捕捉到！
只是當時的他還沒發(fā)現(xiàn)這點，甚至僥幸地認為，有需要的話，可以借這一茬兒給自己增加不在場證明的效力！
若不是丁小勇和張柔的出現(xiàn)，警方也不會對蔡志軍夫婦展開定向調查，這個小插曲也不會被人重視！
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
蔡志軍，你很狡猾，懂得利用人性規(guī)避風險！
蔡小軍害怕被遺棄，甘愿忍受你的打罵！
長期被你用愛洗腦的田麗，也甘心陪你犯錯！
你利用大眾的善良來謀取捐款，也利用大眾容易被煽動的情緒，來轉嫁自身的錯誤！
到最后，你大膽地利用輿論壓力，把官方都拉進場，為你施壓保險公司獲取不當保費充當助力！
如果不是老天開眼，容不得你這惡人得逞，恐怕我們都要被你耍的團團轉！
可惜你機關算盡也沒算到，自己會因為幾個小人物而露馬腳吧！
你看不上蔡小軍，不認可不關心他，也就不知道，同樣毫無血緣關系的黃阿姨，會出于關心，經(jīng)常私下里來看孩子，進而發(fā)現(xiàn)了你禽獸的一面！
同樣，你沒算到，那被你算計，被民眾斥責辱罵的保安丁小勇，會出于責任和同情，回放錄像，發(fā)現(xiàn)你們的異常舉止和孩子的隱秘！
審訊人員說完，眼神示意張柔，后者亮出另一件證物，一把鎖！
要不是有個自作聰明、誤導人的家伙存在，我們早就該發(fā)現(xiàn)小區(qū)雜物房有問題了！
當時事發(fā)突然，你并沒有太多準備的機會，急切之下能想到以上，已經(jīng)算是足夠冷靜和機智了，可惜，你的聰明才智用錯了方向！
這把鎖，是在附近的小商店買的吧
平時買的人不多，店家還有印象，而且，店里還裝了監(jiān)控，只是費點功夫，我們就找到了你買鎖的畫面！
只有用一把好鎖，才不會擔心有人中途進入雜物房，對吧
蔡志軍，你想得太周到了，卻畫蛇添足，把自己的種種怪異曝露出來！
現(xiàn)在，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要狡辯嗎
沉默，只有沉默！
在連番鏗鏘有力的質問下，犯下不可饒恕罪孽的蔡志軍，終于放棄了抵抗！
正如張柔最后的話，他再反抗，已經(jīng)毫無意義！
一想到可能面對的刑罰，蔡志軍終于悔恨失聲，將腦袋重重地叩在冰冷的桌面上！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失手！
我坦白，我自首，還請給我寬大處理！
見蔡志軍聲淚俱下，眾干員均是冷漠無視，他們看過了太多鱷魚掉眼淚的戲碼，知道對方不是真心悔恨，不過是怕死罷了！
……
后記.
《驚爆，禽獸養(yǎng)父殺子騙保，玩弄輿論天理不容！》
《騙保誤殺案驚動全國，央媽、民眾網(wǎng)為警方神速破案點贊！》
《法制宣傳教育任重道遠，須知道德和人性才是自律的根本！》
蔡小軍案告破，關注此案的社會各界人士均是被兇手的身份驚地目瞪口呆！
庭審也在特批后快速完結，毫無意外的，蔡志軍被判處死刑，立即執(zhí)行！
而田麗作為從犯，被判處無期徒刑，大眾對這結果并無異議！
再看完官方出具的詳細調查結果，無不驚駭，細思極恐！
短時間內，各大官媒爭相報道此案件，引發(fā)大眾熱議！
欲望、人性、理智、道德、律法之間的復雜關系，蔡志軍一案尤為典型，值得深思和警示！
同時，孤兒和被領養(yǎng)兒童這個弱勢群體的存在，成為焦點，自然又是掀起一股慰問關愛的社會風潮。
只是沒人注意到，這起事件中，還有個無辜的人需要被平反，那就是我，丁小勇！
我沒想到，自己會為案件的反轉提供一份助力，事后自然是倍感鼓舞和欣慰！
其實細想，如果沒有蔡志軍畫蛇添足把我卷進來，或許單靠一個外來人員翻墻入院的作案方式，就能讓警方陷入困局。
可惜，他過于追求完美，反倒作繭自縛，犯案前后的言行不一，經(jīng)不起認真推敲！
而雜物房被充當臨時放置尸體的地點這一猜想，是我提供給張柔的！
那天被帶回警局調查后，我和她互留了電話，之后兩天，又被她叫著一同回小區(qū)再勘環(huán)境。
在她推理犯案過程的同時，提過一個問題，如何盡可能降低在搬運尸體的過程中被鄰居撞見的機率
畢竟蔡家所在的樓層不低，來回背著孩子，換誰都會側目關注一下，要是因為好心多問一句而露餡，那所有功夫都白費！
我的回答是，換我，我就把尸體藏在一個轉運距離近又封閉的環(huán)境中，免得上下來回惹人懷疑！
結果一語驚醒夢中人，我倆面面相覷同時想到了雜物房，調查一番后，在鎖上發(fā)現(xiàn)疑點，確證后為破案再添加一證！
不過朱胖子卻因為作做假證被訓了一頓，當著眾業(yè)主和物業(yè)高層的面，臉都丟光了，讓我心理平衡不少。
誰讓這家伙承認是他換的鎖，結果誤給兇犯提供庇護，要是真追究起來，他也不好過，甚至傳出去，指定被網(wǎng)民噴成豬頭三！
可惜，我并沒有等來官復原職，畢竟新保安已經(jīng)適應了工作，物業(yè)不可能隨便換掉別人！
考慮到我也是受害人，物業(yè)將扣掉的工資重新發(fā)放給我，勉強算是個安慰！
可是，我的未來又該何去何從
我現(xiàn)在多少有些理解蔡小軍那卑微的想法！
人活的沒有安全感，找到個安逸的庇護所就不想挪窩，為此吃虧受氣也甘愿，可這種將命運寄托到別人手中的想法，并不保險！
蔡小軍用自己的生命證明了這點！
我用失業(yè)，證明了這點！
區(qū)別是，蔡小軍出生不幸，活的暗淡，結局悲慘，但好歹是結束了自己的故事！
而我呢，我的故事何時開始，又何時結束
就在我文青病發(fā)的時候，一條短信傳來：
丁小勇，找工作嗎我給你推薦！張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