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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暮色像一硯濃墨在霧隱山腳下暈染,青石板路上浮動著潮濕的水汽。林玄攥著那封被雨水洇濕邊角的信箋,指腹摩挲著信末那個歪扭的

    哭

    字

    ——

    這是他十年間收到的第三封匿名信,前兩封分別在清明和冬至準時躺在茅山觀的香案上,而這次信封上多了行用朱砂畫的小楷:鬼哭村東頭第三間破屋,有你爹娘要找的東西。

    山腳下的平安村只有二十來戶人家,土坯墻上爬滿暗綠色的苔蘚,最西頭的老槐樹在風中發(fā)出細碎的吱呀聲。林玄在村尾的

    福來客棧

    剛卸下青布包袱,窗外就飄來童稚的歌聲,調子像被夜風揉碎的紙錢,斷斷續(xù)續(xù)撞在窗紙上:

    霧隱山,鬼門關,三更魂,繞村轉,石磨轉,血光現(xiàn),陰陽局,命相連......

    他掀開藍布窗簾,看見六個扎羊角辮的小姑娘手拉手在青石板路上轉圈,月光把她們的影子拉得老長,領頭女孩脖子上的銀鎖泛著冷光。歌聲在拐過街角時突然消失,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掐斷。

    客官可是從茅山來的

    客棧老板娘端著青瓷碗進來,碗里的陽春面騰起熱氣,咱這村子十年沒見過穿道袍的人了。

    她說話時眼睛總往林玄腰間的八卦玉佩上瞟,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圍裙上的補丁。

    木門

    吱呀

    一聲被推開,帶著藥草氣息的風卷進來。林玄抬頭,正看見蘇雪提著油紙燈站在門口,月白衫子下擺沾著泥點,發(fā)間別著朵白色的山茶花

    ——

    正是他今早離開茅山觀時,在半山腰看見的那種野花。

    你不該這么貿然下山。

    蘇雪把手里的紙包放在桌上,里面是用油紙裹著的符紙,三天前村口的老井突然冒血水,王獵戶家的牛對著霧隱山跪了整宿......

    她的聲音突然低下去,目光落在林玄手中的信箋上。

    更夫敲過子時的梆子后,村落陷入死寂。林玄枕著青磚炕,聽著窗外細雨敲打芭蕉的聲音,突然聽見巷子里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他翻身而起,道袍下擺掃過冰涼的青磚,八卦玉佩在胸前泛起微光。

    出事的是村東頭的李屠夫。當林玄和蘇雪趕到時,幾個村民舉著油燈圍成一圈,燈光在雨幕中顯得格外昏黃。李屠夫仰面躺在青石板上,雙手扭曲成詭異的弧度,胸口的衣襟裂開,露出皮膚下蜿蜒的紅色紋路

    ——

    那是用朱砂畫在皮膚上的鎮(zhèn)魂符,此刻卻像活過來的蜈蚣般在血肉里蠕動。

    體溫涼得像冰塊。

    蘇雪蹲下身,指尖按在死者頸側,突然抬頭看向林玄,眼中閃過一絲驚疑,沒有尸斑,也沒有僵硬。

    林玄掏出腰間的銅錢劍,劍柄上的紅繩突然繃直,劍尖指向西北方的霧隱山。他蹲下身,指尖蘸取死者胸前的血跡,在地面畫出一個簡易的羅庚盤,銅錢劍突然發(fā)出蜂鳴,劍尖穩(wěn)穩(wěn)指向李屠夫右手緊攥的東西。

    掰開僵硬的手指,掌心里躺著半塊碎瓷片,上面刻著模糊的符文。林玄瞳孔驟縮

    ——

    那是茅山禁術中

    引魂陣

    的標記。十年前父母出事的那晚,他在老宅的門檻上見過同樣的符文,當時父親的道袍上沾滿了這種碎瓷片。

    十年前......

    圍觀的張老漢突然開口,蒼老的聲音像生銹的門軸,李屠夫的婆娘就是在鬼哭村失蹤的......

    話沒說完就被老板娘狠狠瞪了一眼,老人慌忙閉上嘴,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恐懼。

    細雨還在簌簌地下,油燈突然

    噗

    地熄滅。黑暗中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林玄手中的碎瓷片突然發(fā)燙,等村民重新點亮燈籠時,李屠夫胸前的符文已經消失不見,只留下幾道青紫色的指痕,仿佛有什么東西從他體內掙脫而出。

    蘇雪突然拽了拽林玄的袖子,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剛才在巷口,我看見個穿黑袍的影子。

    她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的銀鈴,那是蘇家長輩傳給她的辟邪之物,此刻卻紋絲不動,沒有腳步聲,就像飄過去的......

    更夫的梆子聲再次響起,這次是三聲

    ——

    丑時三刻。林玄望著西北方被濃霧籠罩的霧隱山,突然想起信箋上的

    鬼哭村。十年前父母就是在這樣的雨夜離開茅山觀,再也沒回來。他摸了摸懷里的青銅羅盤,指針正在瘋狂旋轉,最終停在

    離

    位

    ——

    那是鬼哭村的方向。

    巷口的老槐樹突然發(fā)出

    咔嚓

    一聲,一截枯枝砸在青石板上。圍觀的村民發(fā)出驚叫,紛紛后退。林玄注意到張老漢正盯著李屠夫的尸體,嘴唇無聲地開合,像是在念誦著什么

    ——

    那是茅山弟子才會的往生咒。

    雨越下越大,蘇雪的油紙燈在風中搖晃,投下斑駁的影子。林玄突然想起師父臨終前的話:霧隱山的陰陽局,三十年一輪回,當石磨開始轉動時,所有的恩怨都會被翻出來......

    他低頭看著掌心里的碎瓷片,突然意識到,這場圍繞著陰陽局的較量,終于拉開了序幕。

    遠處的霧隱山傳來低沉的悶響,像是某種古老的器物開始轉動。李屠夫的尸體突然抽搐了一下,蘇雪手中的銀鈴終于發(fā)出清越的響聲,卻帶著說不出的凄涼。而在村落的另一端,幾個孩子的童謠聲再次響起,這次比之前更加清晰,也更加詭異:

    五更天的霧隱山像頭沉睡的巨獸,青灰色的霧靄在山間翻涌,每吸一口氣都帶著潮濕的泥土味。林玄背著青銅羅盤走在最前面,道袍下擺被露水打濕,蘇雪緊跟其后,手中的銀鈴不知何時系上了紅繩,隨著步伐輕響。

    進山的石板路在卯時三刻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齊腰高的野蒿,葉片上凝結的露珠在晨光中泛著血色。林玄摸著羅盤邊緣的卦象,突然發(fā)現(xiàn)指針不再指向

    離

    位,而是逆時針瘋狂旋轉,最后直直朝下,仿佛要鉆進地底。

    不對勁。

    蘇雪伸手按住腰間的藥囊,里面裝著蘇家秘制的避邪藥粉,從第三棵歪脖子樹開始,我們已經走過三次這塊刻著箭頭的石頭了。

    她指著前方土坡上半埋的青石,箭頭歪斜地指向左側,卻與他們來時的方向完全相反。

    林玄蹲下身,從袖中取出七枚乾隆通寶,以北斗陣型擺放在地。銅錢剛觸地,中間的

    開元通寶

    突然跳起,叮鈴一聲滾進草叢。他瞳孔驟縮

    ——

    這是

    鬼打墻

    的征兆,普通迷障只會讓人打轉,而這種能影響法器的陣法,至少是三百年以上的古陣。

    把你的山茶花給我。

    林玄伸手接過蘇雪發(fā)間的白花,用指尖蘸了蘸舌尖的血,在花瓣上畫出

    離

    字卦象,跟著花香走,無論看見什么都別回頭。

    話音未落,周圍的霧氣突然濃稠如墨,遠處傳來嬰兒的啼哭聲,時遠時近,像被風吹散的棉絮。

    蘇雪攥緊藥囊的手沁出冷汗,她看見前方霧中浮現(xiàn)出平安村的景象,自家的竹籬矮墻清晰可見,母親正站在門口向她招手。剛要抬腿,袖口的銀鈴突然劇烈震顫,紅繩

    嘣

    地斷裂,銀鈴掉在地上,滾出一道弧線

    ——

    那弧線竟與林玄擺放的銅錢軌跡完全重合。

    是幻象!

    林玄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蘇雪猛地抬頭,只見他站在一棵老槐樹上,手中的山茶花發(fā)出微弱的熒光,霧隱山的陣法會放大人心底的執(zhí)念,你母親已經去世三年了。

    他拋出一道符紙,符紙在空中自燃,照亮了周圍扭曲的樹影

    ——

    那些樹干竟都朝著同一個方向傾斜,形成天然的迷陣。

    兩人在霧氣中周旋了近兩個時辰,羅盤始終指不出正確方向。林玄突然想起師父曾說過,鬼打墻的破解之法在于

    逆氣而行,霧隱山屬陰,需以純陽之物破陣。他解下腰間的八卦玉佩,咬破指尖在玉佩背面畫了個

    乾

    卦,往空中一拋。

    玉佩懸浮在半空,發(fā)出柔和的金光,周圍的霧氣如同被煮沸的水,開始劇烈翻滾。蘇雪趁機撒出一把藥粉,藥粉遇光即燃,在地面燒出一條蜿蜒的火線。跟著火線走!

    林玄拉住蘇雪的手腕,在布滿荊棘的山道上奔跑,背后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響,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追趕。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現(xiàn)一座殘破的石碑,碑上刻著

    鬼哭村

    三個大字,筆畫間填滿了朱砂,卻已斑駁不堪。石碑周圍插著七根腐朽的木柱,呈北斗狀排列,每根木柱上都纏著褪色的紅綢,風過時發(fā)出沙沙的響聲,像有人在低聲啜泣。

    是北斗鎖魂陣。

    林玄撿起地上的紅綢,發(fā)現(xiàn)上面繡著細小的骷髏圖案,這陣法專門困住生魂,難怪外面的人進不來。

    他掏出銅錢劍,依次砍斷七根木柱,當最后一根木柱倒地時,濃霧突然散去,露出前方破敗的村落。

    鬼哭村的房屋大多只剩斷壁殘垣,屋頂?shù)拿┎菰缫迅癄,露出斑駁的房梁。一條青石板路通向村落中心,路面上布滿裂痕,縫隙里長出暗紅色的苔蘚,像是凝固的血跡�?諝庵袕浡还纱瘫堑男任�,越往村里走,腥味越重,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腐爛。

    蘇雪突然拉住林玄的袖子,指著前方的老槐樹。樹干上釘著十幾張符紙,雖然已經褪色,但仍能看出是茅山的鎮(zhèn)魂符。符紙中間貼著一張泛黃的紙,上面畫著一個巨大的石磨,石磨周圍環(huán)繞著許多小人,每個小人都被紅線串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陰陽圖。

    這是......

    陰陽局的陣圖。

    林玄的聲音有些顫抖,十年前父母的遺物中,就有一張類似的草圖,鬼哭村的人,當年可能都是陣中的祭品。

    他蹲下身,發(fā)現(xiàn)青石板上有新鮮的腳印,鞋印很小,像是孩子的腳印,卻在清晨的露水中顯得格外清晰。

    村落中心的石磨比想象中還要巨大,直徑足有兩丈,表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石磨周圍散落著一些碎瓷片,林玄撿起一片,發(fā)現(xiàn)上面的符文與李屠夫手中的碎瓷片一模一樣。石磨的磨盤上有一道新鮮的劃痕,像是有人用利器剛剛刻上去的。

    小心!

    蘇雪突然驚呼一聲,將林玄撲倒在地。一道黑影從頭頂掠過,帶起一陣腥風。兩人抬頭,只見一個渾身纏著繃帶的人站在房頂上,繃帶縫隙中露出青紫色的皮膚,雙手形如鳥爪,指甲足有三寸長,正滴著黑色的液體。

    林玄認出那是

    活尸,用禁術將人變成半人半尸的怪物。他掏出符紙,正要施法,活尸突然發(fā)出尖銳的叫聲,轉身消失在濃霧中。濃霧再次涌來,這次卻帶著刺骨的寒意,蘇雪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發(fā)現(xiàn)自己的袖口不知何時沾上了黑色的液體,正發(fā)出滋滋的響聲。

    先找信里說的東頭第三間破屋。

    林玄拉著蘇雪往村東走,沿途的房屋里不斷傳來細碎的聲響,像是有人在窺視。第三間破屋的木門已經倒塌,門框上掛著半盞生銹的燈籠,燈籠里的蠟燭竟還在燃燒,火苗是詭異的青色。

    屋內堆滿了破舊的陶罐,墻上用朱砂畫滿了符咒,正中間的供桌上擺著一個木盒,盒蓋上刻著與石磨相同的符文。林玄剛要打開木盒,窗外突然傳來童謠聲,還是那六個扎羊角辮的小姑娘,手拉手在霧中轉圈,領頭女孩脖子上的銀鎖閃著冷光,歌聲比昨晚更加清晰:

    鬼哭村,石磨轉,魂不歸,魄不散,陰陽局,命相連,三十年,血債還......

    歌聲未落,遠處的石磨突然發(fā)出

    吱呀

    的聲響,開始緩緩轉動。林玄感覺腳下的地面在震動,木盒里傳來低沉的共鳴聲。他猛地打開木盒,里面躺著半塊玉佩,正是十年前父親戴在脖子上的那一塊,玉佩中間缺了一角,像是被利器斬斷的。

    蘇雪突然指著玉佩缺口處,那里刻著一行細小的字:石磨轉,陰陽現(xiàn),破局者,血祭天。

    話音未落,破屋的房頂突然坍塌,一塊巨大的木梁朝著他們砸下來。林玄急忙拉住蘇雪閃避,卻在轉身的瞬間,看見房梁上刻著一個熟悉的符號

    ——

    那是黑袍人常用的邪術標記。

    濃霧中,黑袍人的身影再次閃過,這次離得更近,林玄甚至看清了他袖口露出的紅色紋路,與李屠夫胸前的符文一模一樣。他剛要追上去,腳下的地面突然裂開,露出深不見底的黑洞,黑洞中傳來無數(shù)的哭號聲,像是有無數(shù)的冤魂在掙扎。

    蘇雪的銀鈴不知何時重新系上了紅繩,此刻正在劇烈震動,發(fā)出刺耳的響聲。林玄知道不能再耽擱,拉著蘇雪往村外跑,卻發(fā)現(xiàn)來時的路已經消失,周圍只剩下濃霧和轉動的石磨。他突然想起張老漢在李屠夫尸體前念誦的往生咒,那分明是茅山內門弟子才會的咒語,這個老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石磨的轉動聲越來越快,童謠聲也越來越急促。林玄掏出青銅羅盤,發(fā)現(xiàn)指針終于指向了正確的方向,而羅盤背面,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行血字:子時三刻,石磨停轉,陰陽局成。

    他突然意識到,他們已經在鬼打墻中耽擱了太久,現(xiàn)在的時間,恐怕已經接近子時了......

    平安村的晨霧還未散盡,林玄和蘇雪站在張老漢的土坯房前。木門虛掩著,門縫里透出陳腐的草藥味,門楣上褪色的桃木劍突然發(fā)出輕響,劍身上的朱砂紋路竟在晨光中緩緩流動

    ——

    這是茅山秘傳的

    守宅陣,只有內門弟子才能布置。

    屋內陳設簡陋,土炕上堆著幾卷泛黃的竹簡,墻根處擺著個斑駁的桃木柜,柜門上貼著三張褪色的

    封魔符。林玄撕開封符,柜門

    吱呀

    打開,里面整齊碼著半套《茅山秘典》、三枚刻著星象的青銅羅盤,還有個用油布裹著的木匣。

    看這個!

    蘇雪從炕席下翻出一本牛皮封面的日記,紙頁間夾著干枯的山茶花,正是鬼哭村老槐樹下生長的品種。日記開頭寫著

    光緒三十年霧隱山志,字跡與張老漢平時的憨厚模樣截然不同,筆鋒剛勁如刀:

    陰陽局重啟之日,必是血月當空之時。石磨生魂祭需集三十六童男童女之魂,輔以七星方位陣眼。當年林兄夫婦以命相搏,將太極玉佩一分為二,斷劍藏于北斗陣生門,只等破局之人......

    日記在十年前的秋分日戛然而止,最后一頁畫著詳細的地宮平面圖,青銅棺材的位置被朱砂圈住,旁邊寫著:棺中乃初代陣主尸身,以血玉養(yǎng)魂,三十年方醒。

    林玄注意到,圖上標注的地宮入口,正是鬼哭村石磨下的黑洞。

    木匣里躺著半塊刻著北斗紋的玉璜,與他手中的太極玉佩邊緣完全吻合。當兩塊信物相觸時,玉佩突然發(fā)出強光,在地面投射出立體的八卦圖,乾位正指向霧隱山的方向

    ——

    那里正是地宮入口的方位。

    蘇姑娘,你看這個。

    林玄指著八卦圖中艮位的紅點,這是生魂所在的位置,李屠夫他們的魂魄還沒被碾碎,或許還有救。

    他的指尖劃過坎位,那里標注著

    黃泉引,正是童謠里提到的

    黃泉開門

    之處。

    窗外突然傳來孩童的嬉鬧聲,六個羊角辮小姑娘從門前跑過,銀鎖撞擊聲中混著細碎的笑聲。林玄追出門時,她們已消失在巷口,地上散落著幾片槐樹花瓣,每片花瓣上都用朱砂畫著迷你石磨圖案

    ——

    這是邪術

    追魂引

    的標記。

    他們在監(jiān)視我們。

    蘇雪握緊手中的銀鈴,新?lián)Q的紅繩上纏著她的發(fā)絲,那些小姑娘...

    根本不是人,是用生魂煉成的紙人,和鬼哭村的童謠一樣,都是陣眼的一部分。

    她突然想起族中禁忌,蘇家世代守護的正是防止陰陽局重啟的

    七星鎮(zhèn)魂陣。

    正午時分,兩人帶著張老漢留下的斷劍和《茅山秘典》重返霧隱山。進山時,林玄特意在北斗陣生門處埋下三枚刻著父母生辰八字的銅錢,這是茅山

    逆魂陣

    的起手式,專為防止生魂被陣局吞噬。

    地宮入口的黑霧已消散,露出石階上刻著的往生咒,每七步就有一具石像,皆是茅山弟子的裝束,手中法器指向不同方位。林玄認出這是

    七星護墓陣,當年父母曾在筆記中提到,此陣需以掌門信物

    斬陰劍

    方能破解。

    當斷劍觸及第一具石像時,石像眼中突然流出鮮血,地面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小字:石磨轉,三魂散,破陣者,需斷親緣。

    蘇雪的指尖無意識地撫過袖口的灼傷,那里不知何時浮現(xiàn)出與石像相同的符文,正是蘇家血脈與陰陽局相連的印記。

    地宮深處傳來滴水聲,每滴水珠都帶著回音,仿佛敲在人心頭。下行三百六十級臺階后,豁然開朗的石室中央矗立著青銅棺材,棺蓋浮雕與石磨上的太極圖完全一致,棺縫中滲出的黑霧里,漂浮著李屠夫等村民的生魂,正被棺中力量緩緩吸入。

    小心頭頂!

    蘇雪的銀鈴突然響起,林玄抬頭,只見穹頂刻著旋轉的二十八星宿圖,每顆星點都對應著石磨上的符文。他立刻反應過來,這是

    天樞轉魂陣,一旦星圖轉動,生魂就會被徹底碾碎。

    用斷劍護住離位!

    林玄翻開《茅山秘典》,找到破解之法,我來引動北斗七星,你按星位敲擊棺蓋上的符文!

    他咬破指尖,在斷劍上畫出北斗七星,劍身頓時發(fā)出龍吟,震得穹頂星圖出現(xiàn)裂痕。

    蘇雪按照地宮平面圖,用銀鈴敲擊棺蓋的

    天樞

    天璇

    天璣

    三位,每敲一下,青銅棺就發(fā)出悶響,黑霧中掙扎的生魂便明亮幾分。當敲到

    天權

    位時,棺蓋突然劇烈震動,一只青紫色的手從棺縫中伸出,指甲上還滴著十年前的陳舊血跡

    ——

    正是十年前殺害林玄父母的黑袍人!

    小崽子,你以為拿到斷劍就能破局

    黑袍人的聲音從棺內傳來,帶著金屬般的回音,三十年了,我終于等到太極玉佩現(xiàn)世,當年你爹娘用命護著的東西,今天就要成為打開黃泉的鑰匙!

    棺蓋轟然翻開,黑袍人站在棺中,渾身纏著與石磨相同的符文繃帶,胸口嵌著半塊血玉,正是十年前從林玄父親手中搶走的那半塊。他抬手一揮,穹頂星圖加速旋轉,地宮四壁浮現(xiàn)出當年鬼哭村生魂祭的場景:無數(shù)村民被綁在石磨周圍,孩童的哭聲與符文的光芒交織,正是林玄記憶中父母遇難的雨夜。

    你看清楚了,這就是你爹娘的下場!

    黑袍人掐住沖上來的林玄,血玉發(fā)出紅光,吸走他掌心的玉佩力量,他們妄圖阻止陰陽局,結果呢你娘的魂魄至今被困在石磨里,你爹的尸身就在這青銅棺下的黃泉井里!

    蘇雪趁其不備,將避邪藥粉撒向血玉,藥粉遇血發(fā)出爆響,黑袍人吃痛松手。林玄抓住機會,將斷劍與玉佩合并,形成完整的太極劍,劍尖直指血玉

    ——

    那正是黑袍人用禁術將自己與陣局相連的命門。

    破!

    林玄施展出茅山最高心法

    兩儀分光訣,劍光閃過,血玉出現(xiàn)裂紋,青銅棺上的符文紛紛剝落。黑霧中的生魂趁機掙脫,化作光點涌入林玄掌心的玉佩,李屠夫的生魂在消失前,向他傳遞了一段模糊的畫面:十年前,張老漢將斷劍交給林玄父親時,背后站著一個身著道袍的神秘人,腰間掛著與林玄相同的八卦玉佩。

    地宮突然震動,石磨的轉動聲再次傳來,卻是順時針與逆時針交替,形成強大的漩渦。林玄看見石磨下方的黃泉井中,浮現(xiàn)出父母的虛影,正對著他露出欣慰的笑容。蘇雪突然指著青銅棺底部,那里刻著完整的童謠全文,最后一句正是:局中局,破于雙子,血祭石磨,魂歸太虛。

    雙子

    林玄突然想起,自己和蘇雪同年同月同日生,正是命理中的

    雙生貴人。他看向蘇雪,兩人同時點頭,將各自的鮮血滴在太極劍上,劍光大盛,直接劈向石磨與地宮的連接點。

    一聲巨響后,石磨停止轉動,地宮的黑霧漸漸消散,露出后方刻滿符文的石壁,上面用鮮血寫著:陰陽局破,黃泉將閉,唯留陣主,永鎮(zhèn)霧隱。

    黑袍人發(fā)出慘叫,身體逐漸透明,最終化作黑霧融入石壁,成為新的陣眼守護者。

    林玄和蘇雪在石壁后發(fā)現(xiàn)了父母留下的遺書,原來當年他們早已知道陰陽局的真相,故意將玉佩分成兩半,就是為了讓林玄在破局時,能同時擁有陰陽兩極的力量。而蘇雪的家族,正是千年前與茅山派共同創(chuàng)立鎮(zhèn)魂陣的守護者,她的血液能激活陣眼的關鍵。

    當兩人帶著生魂返回平安村時,村口的孩子們再次唱起童謠,這次的聲音清亮純凈,再無詭異之感:

    石磨停,魂歸鄉(xiāng),陰陽分,霧隱茫,恩怨了,光復現(xiàn),三十年,夢一場......

    平安村的雞啼在寅時三刻響起,林玄枕著《茅山秘典》淺眠,夢中又見到那座在霧中若隱若現(xiàn)的道觀。紅墻碧瓦在晨霧里浮動,飛檐下掛著的銅鈴與蘇雪的銀鈴一模一樣,只是鈴身刻滿了他從未見過的古老符文。

    玄哥,你看!

    蘇雪推開門,手中捧著從張老漢木匣里找到的羊皮地圖,地圖邊角殘缺,卻清晰標注著霧隱山深處的

    上清觀——

    那是百年前茅山分支在霧隱山建立的據(jù)點,后來因修煉禁術被封,漸漸消失在傳說中。

    地圖背面用朱砂畫著七星連珠的圖案,每顆星子旁都標著人名:林正言(林玄父)、蘇映雪(蘇雪母)、張守一(張老漢)......

    最后一顆

    搖光星

    旁卻是空白,墨跡新鮮得像是昨日所寫。林玄突然想起地宮石壁上的

    雙子破局,指尖無意識地劃過自己與蘇雪的名字,發(fā)現(xiàn)兩者之間竟有淡金色的絲線相連。

    正午時分,兩人沿著地圖標記的

    天璣路

    進山。行至半山腰,晨霧突然化作細雨,打在道袍上竟發(fā)出金屬般的脆響。蘇雪的銀鈴再次響起,卻不是警示,而是帶著某種韻律的召喚

    ——

    前方百米處,紅墻一角從霧中浮現(xiàn),飛檐上的銅鈴正隨著細雨節(jié)奏擺動。

    上清觀的山門緊閉,門楣上

    上清靈境

    的匾額已斑駁,兩側石獅眼中嵌著的夜明珠早已破碎,只剩下空洞的眼窩。林玄將太極玉佩按在門縫上,玉佩突然發(fā)出共鳴,門縫中滲出的黑霧里,浮現(xiàn)出當年被封觀時的場景:無數(shù)道袍身影在觀內廝殺,鮮血染紅了三清殿的臺階,而殿中供奉的,竟是與鬼哭村石磨相同的太極圖。

    是

    血封山門陣

    。

    蘇雪指著石獅腳下的凹槽,需要七星血脈才能開啟。

    她擼起袖口,露出手腕內側淡青色的星紋

    ——

    那是蘇家世代相傳的印記,此刻正與凹槽形狀吻合。當她的指尖觸碰到凹槽時,石獅眼中突然亮起紅光,山門

    轟

    地打開,露出滿是青苔的石階,每級臺階上都刻著半首童謠:

    霧隱觀,三清殿,鐘不響,鼓不鳴,七星燈,照黃泉,局中局,鎖魂靈......

    殿內彌漫著陳年香火與腐朽混合的氣味,三清像前的供桌上,七盞青銅燈臺呈北斗狀排列,燈油早已干涸,卻在兩人踏入時突然自燃,火苗呈詭異的靛藍色。林玄注意到,每盞燈臺底座都刻著人名,正是地圖上標注的七星人選,而

    搖光星

    燈臺旁,不知何時多了個小瓶,里面裝著他昨日在平安村采集的露水

    ——

    帶著生魂回歸的氣息。

    小心殿頂!

    蘇雪的銀鈴劇烈震動,林玄抬頭,只見藻井上畫著完整的陰陽局陣圖,二十八星宿圍繞著中央石磨,而石磨下方,正是他們此前進入的地宮。更驚人的是,陣圖邊緣用金線勾勒出許多身影,其中兩個孩童模樣的小人,分明是幼年的自己與蘇雪。

    供桌后方的暗門突然打開,傳來竹簡翻動的聲響。兩人穿過暗門,進入堆滿典籍的密室,墻壁上刻著密密麻麻的觀星記錄,其中一條用朱砂圈住:血月之夜,七星歸位,陰陽局開,黃泉門啟。

    落款是

    上清觀初代掌門徐長卿——

    正是百年前因修煉禁術被茅山除名的叛徒。

    蘇雪在墻角發(fā)現(xiàn)半幅殘破的畫卷,畫中描繪的正是霧隱山全貌,山心處有個黑點標注

    黃泉眼,而上清觀的位置,恰好位于

    天樞星

    方位,與鬼哭村的

    搖光星

    遙相呼應。畫卷背面寫著:七星鎖黃泉,一子破全局,雙子歸位日,陰陽顛倒時。

    雙子...

    是指我們。

    林玄想起地宮童謠的最后一句,突然感覺玉佩發(fā)燙,地圖上原本空白的

    搖光星

    位置,此刻竟浮現(xiàn)出蘇雪的生辰八字

    ——

    原來當年父母與張老漢早已算出,蘇雪不僅是蘇家守護者,更是陰陽局的關鍵

    搖光星。

    密室深處傳來滴水聲,比地宮的更加空靈。兩人循聲走去,只見石壁上嵌著面青銅鏡,鏡中倒映的不是他們的身影,而是平安村的景象:六個羊角辮小姑娘正在村口玩耍,銀鎖碰撞聲中,領頭女孩突然轉頭,對著鏡子露出森然笑意,脖子上的銀鎖竟變成了上清觀的銅鈴。

    不好!這是

    窺魂鏡

    !

    林玄剛要毀掉鏡子,鏡中突然浮現(xiàn)黑袍人臨終前的畫面,他的手指向觀后竹林,用口型說:黃泉眼...

    在三清像后...

    話音未落,鏡子突然碎裂,碎片飛濺在蘇雪手腕上,星紋印記被鮮血染紅,竟與鏡中銅鈴符文重合。

    三清殿后的竹林異常寂靜,竹葉上凝結的露珠呈血色,每走七步就有一塊刻著星象的石碑。當他們走到第七塊石碑時,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向下延伸的青銅階梯,階梯盡頭泛著幽藍光芒,正是黃泉眼的方向。

    等等。

    蘇雪突然拉住林玄,指著石碑背面的刻字,這是蘇家祖訓:

    黃泉眼開之日,七星燈滅之時,守陣人需以血祭燈,換人間三十年安寧。

    她的指尖劃過自己的星紋印記,發(fā)現(xiàn)印記已蔓延至手臂,與石碑上的符文完全一致。

    階梯深處傳來鐘鳴,不是道觀常見的晨鐘,而是石磨轉動的悶響。林玄取出張老漢留下的斷劍,發(fā)現(xiàn)劍身此刻竟與石碑共鳴,劍身上的缺口正在緩緩愈合

    ——

    原來斷劍本是七星劍之一,需七星血脈之人鮮血灌溉才能復原。

    當兩人踏上最后一級臺階時,眼前豁然開朗的洞穴中,漂浮著七盞與三清殿相同的青銅燈,其中六盞已熄滅,唯有

    搖光星

    燈臺還剩一絲火苗。燈臺下方,是直通地心的黃泉眼,黑霧翻涌中,林玄看見父親的道袍一角在霧中飄蕩,母親的玉佩光澤若隱若現(xiàn)。

    玄哥,還記得地宮石壁上的字嗎

    蘇雪握住林玄的手,將斷劍放在七星燈臺上,破局者需斷親緣,但我們的親緣,或許正是破局的關鍵。

    她咬破指尖,將鮮血滴在

    搖光星

    燈臺,火苗突然暴漲,其他六盞燈竟依次亮起,照亮了黃泉眼中的景象:

    青銅棺材懸浮在黃泉眼中央,棺蓋上刻著完整的陰陽局陣圖,而棺中躺著的,竟是與林玄容貌相同的少年,胸口同樣戴著半塊太極玉佩

    ——

    這正是十年前本該夭折的雙胞胎弟弟!

    原來...

    我還有個弟弟。

    林玄想起父母遺物中兩張生辰八字,其中一張被燒毀,此刻終于明白,當年父母為了保護雙子,將弟弟藏在黃泉眼,用七星燈續(xù)命,而自己則被送上茅山,成為表面上的

    破局者。

    上清觀的銅鈴突然齊鳴,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林玄從典籍中見過的記載突然浮現(xiàn):百年前,上清觀掌門為追求長生,在霧隱山布下陰陽局,以七星血脈為引,妄圖掌控黃泉。而林、蘇、張三家,正是當年奉命封觀的茅山三脈,每三十年需派一人鎮(zhèn)守黃泉眼。

    他們來了。

    蘇雪望著燈臺倒影,只見數(shù)十個身著道袍的身影踏入觀內,腰間玉佩與林玄的相似,卻泛著暗紅光芒

    ——

    正是百年前投靠邪派的上清觀余孽,如今感應到七星燈亮起,前來奪取黃泉眼控制權。

    林玄握緊蘇雪的手,看著黃泉眼中的弟弟,終于明白童謠中的

    雙子破局

    究竟何意。太極玉佩在掌心發(fā)燙,與弟弟胸口的半塊玉佩產生共鳴,七星燈的光芒匯聚成橋,連接著陰陽兩界。他知道,接下來的抉擇不僅關乎自己與弟弟的命運,更關乎霧隱山千萬生魂的安寧。

    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蘇雪突然將銀鈴系在

    搖光星

    燈臺上,鈴身的符文與燈臺完全契合,發(fā)出清越的響聲。這是蘇家最后的守護之力,也是她作為七星血脈的使命。而林玄則舉起斷劍,看著劍身上逐漸完整的七星紋路,終于領悟到,真正的破局之道,從來不是斬斷親緣,而是接納命運中的羈絆。

    黃泉眼深處,弟弟的手指動了動,胸口的玉佩發(fā)出微光。林玄知道,屬于雙子的道術對決,即將在這霧隱道觀中拉開序幕,而那些流傳百年的詭異傳說,終將在七星歸位的時刻,揭曉最震撼的真相......

    上清觀的銅鈴響破霧隱山的寂靜,三十七道暗紅身影如夜鴉般掠過觀墻,為首者腰間玉佩刻著扭曲的太極圖,正是百年前隨徐長卿叛逃的

    血茅派

    后人。他們踏過刻著童謠的石階時,每級臺階都滲出黑血,將

    鎖魂靈

    三字染得猩紅。

    七星燈亮,黃泉眼開,今日便是我血茅派重掌霧隱山之日!

    為首的中年道袍甩袖,袖中飛出三十七枚刻著骷髏的銅錢,在半空組成

    地煞陣,將上清觀籠罩在血色霧靄中。林玄認出那是茅山禁術

    百骨噬心陣,需以活人胸骨磨成銅錢才能煉制。

    蘇雪的銀鈴在

    搖光星

    燈臺旁發(fā)出清越共鳴,七盞青銅燈的火苗突然化作七條光龍,繞著黃泉眼盤旋。林玄趁機將斷劍拋向空中,劍身上的七星紋路與燈臺完全重合,竟在空中拼出完整的

    七星誅邪劍——

    這正是當年茅山掌門佩劍,被徐長卿斬斷后分散在七星血脈手中。

    玄哥,接劍!

    蘇雪咬破舌尖,將鮮血噴在劍柄,劍身發(fā)出龍吟,竟比十年前父母使用時更加璀璨。林玄握住劍柄的瞬間,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畫面:父親在雨夜將半塊玉佩塞進他手中,母親在石磨旁刻下最后一道符,張老漢在北斗陣中咳出鮮血時,眼中映著的正是這柄完整的七星劍。

    血茅派的地煞陣率先發(fā)動,三十七具肉傀從霧中爬出,正是平安村失蹤的村民模樣。林玄揮劍斬落,劍刃卻在接觸肉傀時發(fā)出金石之音

    ——

    這些肉傀體內嵌著黃泉眼的寒鐵,尋常道術根本無法傷其根本。

    用燈臺之火!

    蘇雪急中生智,摘下

    天樞星

    燈臺拋向空中,靛藍火焰瞬間點燃肉傀身上的繃帶,露出里面纏著的鎮(zhèn)魂符。林玄這才看清,每具肉傀心口都貼著徐長卿的生辰八字,正是用

    借尸還魂

    之術操控的活死人。

    黃泉眼深處,弟弟的手指突然張開,胸口的半塊玉佩與林玄手中的七星劍產生共鳴。青銅棺材上的太極圖緩緩轉動,竟與七星劍陣的軌跡完全一致。當林玄的劍尖指向

    天樞星

    方位時,弟弟的眼睛驟然睜開,眼中倒映著相同的劍影。

    哥...

    哥

    弟弟的聲音帶著十年沉睡的沙啞,卻在看見林玄手中的七星劍時,本能地做出茅山劍訣手勢。蘇雪的星紋印記突然蔓延至心口,與燈臺底座的符文完全重合,她終于明白蘇家祖訓的真正含義

    ——

    所謂

    血祭燈臺,并非犧牲性命,而是將七星血脈與燈臺融為一體。

    血茅派首領見局勢不妙,突然掏出半塊染血的玉璜

    ——

    正是十年前從黑袍人手中奪走的

    天樞星

    信物。他將玉璜按在黃泉眼邊緣,地面頓時裂開無數(shù)縫隙,涌出帶著腐臭味的黑水,水中浮現(xiàn)出當年被獻祭的三十六童男童女魂魄,正被邪術操控著撲向七星燈。

    小心!他們要毀了燈臺!

    蘇雪的銀鈴幾乎被黑水污染,她毅然將自己的手腕按在

    搖光星

    燈臺,星紋印記化作鎖鏈,將三十六道生魂困在燈焰中。林玄看見,每個生魂額間都刻著與蘇雪相同的星紋

    ——

    原來他們本就是七星血脈的候選者,三十年前被徐長卿強行獻祭。

    弟弟突然從青銅棺中站起,胸口玉佩發(fā)出強光,與林玄的七星劍形成雙子劍陣。當兩人同時掐出

    兩儀分光訣

    時,劍光竟分裂成七道,分別對應北斗七星方位,每道劍光都裹挾著燈臺火焰,將黑水與肉傀一并焚燒。

    不可能...

    雙子怎么可能同時覺醒!

    血茅派首領的玉璜突然碎裂,他驚恐地看著林玄兄弟,終于想起上清觀古籍中的記載:雙子降世之日,陰陽局必破,七星劍必合,血茅派必亡。

    原來百年前徐長卿布下陰陽局時,早已算出自己的后人會敗在雙子手中。

    黃泉眼的黑霧漸漸散去,露出石壁上的完整記載:當年徐長卿為求長生,在霧隱山建造陰陽局,以七星血脈為引,妄圖將自己的魂魄封入青銅棺,借黃泉眼之力實現(xiàn)永生。而林、蘇、張三家祖先,正是當年假意投靠、實則暗中破壞的茅山臥底,每三十年派一人轉世,就是為了在雙子降世時徹底破局。

    原來我們的父母,還有張老伯,都是...

    守陣人。

    蘇雪的聲音帶著哽咽,看著石壁上刻著的父母名字,終于明白為何自己從小就對霧隱山的童謠耳熟能詳

    ——

    那是刻在血脈里的警示。

    弟弟走到林玄身邊,將半塊玉佩放入七星劍的凹槽,劍身頓時爆發(fā)出萬丈光芒,竟將整個霧隱山的濃霧都驅散了三分。透過觀外的晨光,他們看見平安村的方向,六個羊角辮小姑娘正牽著李屠夫等村民的手走來,銀鎖上的邪祟符文早已消失,只剩下純凈的銀鈴響。

    血茅派余孽在劍光中紛紛敗退,為首者跪在地上,掏出最后一件信物

    ——

    刻著徐長卿生辰八字的命魂玉。林玄將七星劍輕輕一挑,玉碎的瞬間,青銅棺發(fā)出一聲悶響,徐長卿的魂魄終于從百年禁錮中解脫,在空中向三人行禮,隨即消散在晨光中。

    三十年了...

    謝謝你們。

    徐長卿的聲音帶著解脫,也帶著悔恨,霧隱山的秘密,就藏在七星燈臺里,以后...

    要靠你們守護了。

    當最后一盞七星燈熄滅時,黃泉眼漸漸閉合,林玄父母的虛影從霧中浮現(xiàn),向他們露出欣慰的笑容。蘇雪的星紋印記也逐漸淡去,只剩下手腕內側淡淡的銀鈴圖案

    ——

    那是蘇家世代守護的證明。

    三人站在三清殿前,看著重新變得清朗的霧隱山,終于明白那些詭異傳說的背后,是無數(shù)先輩用鮮血和生命編織的守護網(wǎng)。而他們作為七星血脈的繼承者,作為雙子破局者,注定要在未來的歲月里,繼續(xù)揭開霧隱山更深層的秘密。

    山風掠過觀檐,銅鈴再次響起,這次的聲音清脆純凈,再無一絲邪祟之氣。遠處的平安村傳來孩童的笑聲,新的童謠在晨霧中響起,卻不再是詭異的詛咒,而是充滿希望的歌謠:

    七星歸,雙子合,霧隱開,天光落,三十年,輪回過,人心正,邪祟躲......

    七星燈熄滅的剎那,青銅燈臺突然發(fā)出蜂鳴,七盞燈臺底座同時翻轉,露出刻在內部的細密文字。林玄借著晨光辨認,發(fā)現(xiàn)是用朱砂寫就的《霧隱山志補遺》,字跡正是張老漢日記中提到的初代掌門徐長卿真跡。

    霧隱有三謎:石磨鎮(zhèn)黃泉,燈臺藏星軌,觀后鎖龍脊。

    弟弟指尖劃過

    龍脊

    二字,青銅棺突然發(fā)出輕響,棺底竟緩緩升起一座微型山脈模型,主峰處標注著

    鎖龍脊,正是霧隱山最深處的禁地,也是當年徐長卿試圖封印龍脈的地方。

    蘇雪的銀鈴不知何時纏上了七星燈臺的殘燼,鈴身浮現(xiàn)出與模型相同的山脈紋路。她突然想起族中老人的臨終遺言:當銀鈴與燈臺共鳴時,鎖龍脊的迷霧自會消散。

    此刻看著模型上閃爍的七處光點,正是對應七星燈臺的位置。

    這里提到,鎖龍脊封印著上古妖物

    霧隱虺

    。

    林玄翻開《茅山秘典》,找到關于虺的記載

    ——

    蛇身九首,以生魂為食,百年前被茅山祖師以七星燈臺分魂鎮(zhèn)壓。而徐長卿建造陰陽局,正是妄圖吞噬虺的力量,卻反被其侵蝕心智。

    三人在密室角落發(fā)現(xiàn)暗格,里面整齊碼著七卷羊皮秘卷,每卷封面都畫著不同星象,正是七星燈臺對應的

    天樞卷鎮(zhèn)龍篇

    天璇卷引魂訣

    。當林玄的太極玉佩觸及

    搖光卷

    時,秘卷突然展開,露出父母留下的血字:

    玄兒、念兒(弟弟名):鎖龍脊封印每三十年需以七星血重祭,若遇雙子降世,可啟

    北斗歸位陣

    。蘇丫頭的銀鈴是開啟陣眼的鑰匙,切記不可輕信觀中碑文......

    字跡在此處被血漬浸透,后半句模糊不清。弟弟突然指著秘卷邊緣的小畫,畫中三個道袍身影正在鎖龍脊山頂爭執(zhí),其中兩人分別拿著斷劍和銀鈴,正是父母與張老漢的模樣,而第三人背對觀者,腰間玉佩刻著與血茅派相似的扭曲太極圖。

    當年除了血茅派,還有內奸。

    蘇雪的星紋印記在秘卷光芒中微微發(fā)燙,張老伯的日記里提到過

    ,可能就是這個神秘人。

    她想起在鬼哭村看見的黑袍人袖口紋路,與秘卷中內奸的玉佩紋路極為相似。

    霧隱山的暮色來得格外早,三清殿的銅鈴突然發(fā)出預警般的急響。林玄走到觀前,只見山腰間騰起詭異的黑霧,形狀恰似九首巨蛇,而在黑霧中央,隱約可見一座懸浮的石橋,橋身刻滿與石磨相同的符文

    ——

    那正是通往鎖龍脊的

    七星懸魂橋。

    必須在月升前登上鎖龍脊。

    弟弟捧著

    天樞卷,上面標注著

    虺魂將于血月之夜蘇醒,而明日正是農歷七月十五,百年一遇的血月。他抬頭望向林玄,眼中倒映著逐漸變紅的云層,哥,你還記得小時候夢見的巨蛇嗎那就是虺的分魂在呼喚我們。

    蘇雪突然按住太陽穴,腦海中閃過零碎畫面:幼年隨母親進入霧隱山深處,看見過刻著星象的石橋,母親曾說

    鎖龍脊的霧會讓人看見心底最恐懼的東西。此刻她看著自己手腕上的銀鈴印記,突然明白為何蘇家世代守護銀鈴

    ——

    那是當年祖師爺從虺首上拔下的逆鱗所鑄。

    三人在秘卷指引下找到觀后密道,入口處刻著與童謠相同的警示:七星燈滅鎖龍開,九首虺魂尋主來,若問生路在何處,莫信眼前人言善。

    林玄握著七星劍的手緊了緊,想起父母血字中

    不可輕信觀中碑文,意識到鎖龍脊可能藏著比陰陽局更可怕的人心迷陣。

    密道深處傳來濕潤的爬行聲,石壁上滲出的水珠竟在地面匯成蛇形。弟弟突然指著前方,只見七座石像攔路,分別是茅山歷代掌門,卻都背對著他們,手中法器指向相反方向

    ——

    這是

    北斗背陣,專門迷惑心術不堅者。

    用秘卷對照石像方位。

    蘇雪翻開

    天璇卷,發(fā)現(xiàn)每座石像對應的星位與《霧隱山志》記載相反,徐長卿當年篡改了陣圖,真正的生門在...

    反方向!

    她果斷拉住兩人轉向,果然在石像背后發(fā)現(xiàn)刻著銀鈴圖案的石門。

    石門開啟的瞬間,腥甜的霧氣撲面而來,七星懸魂橋就橫跨在萬丈深淵之上,橋面由七塊浮石組成,每塊浮石都刻著不同的童謠片段。林玄剛踏上第一塊

    霧隱山,鬼門關

    浮石,腳下突然浮現(xiàn)出父母遇害的場景,黑袍人正舉著血玉向他逼近。

    是幻象!

    弟弟揮出一道符紙,卻發(fā)現(xiàn)符紙竟真的被血玉吸走。蘇雪這才意識到,懸魂橋的幻象會吞噬道術,只能依靠本心對抗。她握緊銀鈴,鈴音化作實質光帶,照亮浮石下方

    ——

    那里沉著無數(shù)白骨,每具白骨手中都攥著褪色的銀鎖,正是當年被獻祭的童男童女。

    當三人走到第四塊浮石

    陰陽局,命相連

    時,橋身突然劇烈晃動,九首虺的虛影從霧中浮現(xiàn),每個蛇首眼中都倒映著他們最恐懼的畫面:林玄看見弟弟再次墜入黃泉眼,弟弟看見蘇雪被黑霧吞噬,蘇雪則看見平安村村民再次變成肉傀。

    別盯著蛇眼!

    林玄想起《茅山秘典》中

    虺目迷心

    的記載,急忙閉緊雙眼,憑借七星劍的感應前行。劍身上的七星紋路突然發(fā)出強光,竟在霧中照出一條由光點組成的新路,正是當年父母留下的

    心燈引。

    懸魂橋的盡頭是座圓形祭壇,中央矗立著七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嵌著與七星燈臺相同的青銅燈。弟弟將

    天樞卷

    放在祭壇上,七盞燈同時亮起,照亮了祭壇中央的凹槽

    ——

    那里正是放置太極玉佩的位置。

    血月終于升起,霧隱虺的虛影變得愈發(fā)清晰,九顆蛇首發(fā)出不同的聲音,混合著百年前的童謠與邪祟的低吟。林玄將完整的太極玉佩放入凹槽,祭壇突然發(fā)出轟鳴,七根石柱竟開始旋轉,組成與懸魂橋相同的七星方位。

    念兒,蘇雪,結北斗陣!

    林玄掐出劍訣,三人分別站在

    天樞

    搖光

    天權

    位,七星劍的光芒與祭壇燈光交織,形成巨大的北斗星圖。虺的九首在星圖中發(fā)出痛苦的嘶鳴,其中一首突然張開嘴,吐出了當年被徐長卿奪走的另一半七星劍穗。

    蘇雪的銀鈴在此時發(fā)出最后的清響,鈴身的逆鱗紋路與虺首完全重合。她終于明白,蘇家的使命不僅是守護陰陽局,更是看守這上古妖物的封印。當銀鈴嵌入祭壇中央的凹槽時,整個鎖龍脊突然震動,七座山峰竟開始移動,組成真正的北斗七星陣型。

    快看!

    弟弟指著祭壇石壁,那里浮現(xiàn)出徐長卿臨終前刻下的真相:當年他并非完全投靠邪派,而是假意合作以接近虺的封印,卻因血茅派背叛,不得不將計就計布下陰陽局,只為給雙子破局爭取時間。而那個神秘的第三脈,正是血茅派安插在茅山的內奸。

    血月的光輝籠罩祭壇,霧隱虺的虛影逐漸消散,九顆蛇首化作光點融入七星燈。當最后一絲光芒消失時,祭壇中央出現(xiàn)了三枚玉牌,分別刻著

    鎮(zhèn)山

    引魂

    守燈,正是林、蘇、張三家世代傳承的信物。

    三人帶著玉牌返回上清觀時,平安村的方向傳來此起彼伏的雞啼,新的童謠在晨霧中飄蕩,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亮:

    鎖龍脊,霧隱開,七星照,虺魂埋,三代血,一朝還,人心定,萬邪衰......

    平安村的晨霧帶著少見的暖意,石板路上晾曬著新收的艾草,孩童的笑聲混著搗藥聲從蘇雪家傳來。林玄握著

    鎮(zhèn)山

    玉牌站在村口老槐樹下,牌面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祭壇石壁上未竟的血字

    ——切記不可輕信觀中碑文,而此刻樹杈間新掛的草人,分明是血茅派

    窺魂草

    的變種。

    哥,張老伯的屋子不對勁。

    念兒抱著《天樞卷》走來,衣角沾著夜露打濕的朱砂粉,昨夜我在燈臺秘卷里發(fā)現(xiàn),第三脈的標記是...

    倒掛的銀鎖。

    他指著老槐樹陰影里的土坯房,窗紙上貼著的鎮(zhèn)魂符竟倒貼成

    招魂陣,正是血茅派混淆視聽的慣用手法。

    蘇雪從藥廬出來,手中端著給村民熬的安神湯,卻在靠近張老漢屋子時突然打翻陶碗。滾熱的藥汁潑在地上,竟發(fā)出

    滋滋

    的腐蝕聲,露出底下刻著的血茅派符文

    ——

    整個土坯房早已被改造成

    借尸還魂

    的陣眼,而陣眼核心,正是張老漢的遺體。

    小心!

    林玄甩出七星劍,劍氣劈開虛掩的木門,屋內腐臭撲面而來。張老漢的尸體端坐在炕上,胸口嵌著半塊染血的玉璜,正是第六章提到的內奸信物。更驚人的是,尸體背后的墻面上,用生血畫著完整的

    霧隱虺九首圖,每顆蛇首眼中都倒映著平安村村民的模樣。

    他們要把村民煉成虺的分魂!

    念兒翻開秘卷,找到對應的

    九首奪魂陣

    解法,需要用七星燈余燼灼燒陣眼,否則子時一到,所有人都會變成...

    他的聲音突然卡住,因為看見張老漢的尸體緩緩轉頭,眼白上爬滿紅色紋路,正是血茅派

    尸傀術

    的征兆。

    蘇雪的銀鈴在此時發(fā)出裂音,她驚恐地發(fā)現(xiàn),平安村的孩子們正排著隊走向村東頭,領頭女孩脖子上的銀鎖不知何時變成了倒掛的形狀

    ——

    那正是第三脈內奸的標記。而孩子們哼唱的童謠,也從清亮的

    人心定,萬邪衰,悄然變成了含混的低吟:

    鎖龍開,虺魂在,玉牌碎,血光埋,三脈亂,陣圖改,問君能有幾回來......

    林玄突然想起徐長卿刻在祭壇的話,第三脈內奸正是當年血茅派安插在茅山的臥底,而張老漢的尸體被操控,意味著內奸很可能就藏在平安村村民中。他握緊玉牌,發(fā)現(xiàn)

    鎮(zhèn)山

    牌面浮現(xiàn)出淡淡的人影

    ——

    正是昨夜在村口看見的神秘道袍人,腰間玉佩刻著與張老漢尸體上相同的扭曲太極圖。

    去三清殿!

    林玄突然頓悟,徐長卿當年篡改觀中碑文,就是為了警示后人內奸的存在,而真正的第三脈標記,其實藏在七星玉牌的反光里。當三人在三清殿銅鈴的反光中對照玉牌,果然看見

    守燈

    牌背面刻著極小的字:第三脈者,面善心惡,身帶槐香,手無星紋。

    槐香!林玄猛然想起,昨夜在鎖龍脊密道聞到的槐花香,正是平安村李獵戶身上的味道。那個在陰陽局破局后看似恢復正常的中年漢子,此刻正站在觀外,手中握著染血的柴刀,刀刃上刻著與張老漢尸體相同的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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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你就是第三脈的余孽。

    蘇雪的銀鈴終于恢復清亮,鈴音裹著七星燈余燼,燒斷了李獵戶手中的柴刀,十年前也是你,假扮黑袍人引誘我爹娘去鬼哭村!

    她想起父母遺物中那半塊染著槐花香的碎玉,正是李獵戶當年留下的破綻。

    李獵戶的面容突然扭曲,皮膚下凸起的紋路匯集成虺首形狀,他撕開衣襟,露出胸口紋著的九首蛇圖,每顆蛇首嘴里都叼著平安村村民的生辰八字。沒錯,當年徐長卿那老東西想假死騙我們,可他忘了,血茅派的

    一旦種下,就算轉世也能操控!

    念兒突然指著李獵戶身后,只見平安村方向騰起黑霧,霧氣中浮現(xiàn)出九座浮島,正是鎖龍脊七峰加上鬼哭村、上清觀。這是血茅派最后的

    九星煉魂陣,要用整個霧隱山的生魂,為霧隱虺重塑肉身。

    結北斗陣!

    林玄將

    鎮(zhèn)山

    引魂

    守燈

    三牌拋向空中,玉牌與七星劍共鳴,在觀頂形成防護罩。蘇雪則帶著銀鈴沖向平安村,用鈴音喚醒被操控的村民,念兒留在殿內對照秘卷,尋找陣眼所在。

    李獵戶趁機撲向祭壇,想要毀掉七星玉牌,卻被林玄的劍氣逼退�;鞈�(zhàn)中,林玄突然看見李獵戶眼中閃過一絲清明,那是被寄生咒壓制的本我意識。他想起《茅山秘典》中

    斬邪留善

    的口訣,果斷用劍尖挑開李獵戶胸口的蛇首紋身,露出底下被封印的本命魂燈。

    原來寄生咒的弱點在魂燈!

    念兒及時翻開

    天璇卷,指導林玄用燈臺余燼點燃魂燈,徐長卿當年留的后手,就是讓內奸的魂燈與七星燈相連!

    當李獵戶的魂燈亮起時,九星煉魂陣出現(xiàn)裂痕,九座浮島開始崩塌。

    蘇雪在平安村的老槐樹下找到陣眼,那是個埋著三十六具童男童女骸骨的萬人坑,正是當年血茅派獻祭的證據(jù)。她咬著牙將銀鈴插入土中,鈴身的逆鱗紋路與地面符文共鳴,竟將骸骨中的生魂全部喚醒,化作光點飛向七星劍。

    子時將近,血月的光輝突然被七星防護罩反射,形成巨大的北斗投影,籠罩整個霧隱山。李獵戶的寄生咒被破除,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告訴三人,第三脈的真正首領還活著,就藏在鎖龍脊深處的

    回龍觀,而那里,正是當年徐長卿假死的地方。

    當?shù)谝宦曤u啼響起時,九星煉魂陣徹底崩塌,平安村的孩子們重新唱起清亮的童謠,只是這次的歌詞里多了句從未聽過的段落:

    三脈清,玉牌明,回龍觀,霧隱晴,雙子合,燈長明,千年劫,一朝平......

    林玄望著手中重新完整的七星劍,劍穗上的血漬竟化作北斗星芒,這是當年父母用生命種下的破局之匙。蘇雪輕撫手腕上的銀鈴印記,終于明白蘇家世代守護的,從來不是某個陣法,而是讓霧隱山的童謠永遠保持清亮的初心。

    念兒抱著秘卷站在觀前,看著霧隱山的晨霧第一次呈現(xiàn)出淡金色,山腰間若隱若現(xiàn)的回龍觀飛檐,正對著三清殿的方向。他知道,屬于雙子的使命還未結束,第三脈首領的存在,以及回龍觀中可能藏著的更古老秘密,都在等待他們去揭開。

    但此刻,平安村的炊煙已經升起,李屠夫正在教孩子們辨認新的童謠,那些曾經詭異的詞句,如今都成了守護霧隱山的咒語。林玄三人相視而笑,他們終于明白,比道術更強大的,是人心的清明,而那些流傳千年的民間傳說,終將在一代又一代守陣人的努力下,成為護佑人間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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