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只因兒子不小心弄臟了妻子小男友的衣服,妻子便把他送到悅?cè)A書院學規(guī)矩。
我找來書院各種折磨人的報道,哭著求她把孩子接回來。
然而她卻只是抱著小男友,淡淡拒絕。
孩子被你教養(yǎng)這些年,一點規(guī)矩禮數(shù)都不懂。若不趁現(xiàn)在送去,難道要等孩子長大后變得和你一樣粗俗無禮,寡廉鮮恥嗎
兒子被關在書院一天一夜后,我再也忍不住,開車撞開了書院大門。
將已經(jīng)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兒子送到醫(yī)院搶救時,妻子正和小男友在我們的婚房開party。
慶祝她終于懷上了小男友的孩子。
我打電話通知她來見兒子最后一面。
她卻在電話中大罵我不知廉恥,竟然讓兒子裝死,污蔑小男友書院的名聲。
直到兒子死后,我抱著他的骨灰遠歸故鄉(xiāng)。
她卻后悔了。
1
聽到我要離婚,岳父的目光黯淡了一瞬。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眼中滿是心疼與安慰:
聞時,這些年你跟在付櫻身邊受委屈了,只是你既然還愛著付櫻,這樣輕易離開,豈不是便宜了外面那小子
話音未落,搶救室的燈突然熄滅了。
我猛得抬頭,卻只看到醫(yī)生從里面走出來,滿目愧疚地沖我搖了搖頭。
抱歉先生,沒能將您的孩子救回來,他被送來時傷得實在太重了……
隨著他的話,兒子岑岑蓋著白布的尸體緩緩被推出急救室。
我的耳邊像是突然和整個世界隔了一層紗。
瞪大了雙眼,卻只能看到醫(yī)生的嘴一張一合,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一旁的岳父身體踉蹌了一下。
一瞬間像是被人突然抽干了精氣神,老了十多歲。
整個身軀佝僂了下去。
我的額頭突突直跳,再也忍不住胸中的哀怮,猛得噴出一口血來。
整個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然而在岳父流著淚吩咐人將岑岑送去火葬場時,我卻強撐著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這一程,我要親自陪他走。
去往火葬場的路太黑,沒有爸爸陪著,他會害怕的。
到火葬場之后,快要火化時,岳父卻突然叫住了我。
他的雙眼噙滿了淚水,話語間滿是愧疚與哀求:
聞時,你給付櫻打電話來送岑岑最后一程吧,縱使她有再多不好,她畢竟也是岑岑的親生母親啊……
聽到他的話我本就肝腸寸斷的心更是狠狠一疼。
付櫻她哪里配做一個母親
我剛要拒絕,腦海里卻浮現(xiàn)出岑岑被救出那晚。
縮在我懷里神志不清,嘴里喊爸爸媽媽我疼的模樣。
我心頭一酸,眼淚再次落了下來。
岑岑,他大概也是期望著媽媽來送他一程的吧。
于是,我拿出手機撥通了那串早已經(jīng)爛熟于心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那邊才接起來。
吵鬧的音樂和動靜中,付櫻冷漠中透著不耐煩的聲音傳來:你又給我打電話干什么有話快說,我沒功夫跟你耗。
早已經(jīng)習慣她厭惡不耐的語氣,我卻仍舊感覺呼吸一窒。
再次出聲,我的聲音冷得出奇:付櫻,來火葬場見兒子最后一面吧。
02
第一次聽我這樣冷漠的語氣,電話那頭的付櫻一哽,竟有些不知所措。
季離的聲音隨后在電話那頭響起,模模糊糊聽不清楚。
隨后付櫻暴怒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陸聞時,你真是死不悔改!你知道悅?cè)A書院的校長是季離,所以故意串通兒子演戲裝死,想要敗壞阿離書院的名聲是吧
你自己卑劣無恥就算了,如今竟然還敢?guī)奈覂鹤樱〖热荒憬滩缓冕�,那往后就把岑岑給阿離撫養(yǎng),以后岑岑跟阿離姓。
聽著電話里付櫻狠戾的聲音,我的心頭狠狠一顫。
付櫻是我愛了這么多年的女人,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她說得出便做得到。
我沒了再向她解釋的心情,只冷冷地說:我只等你一個小時,你愛來不來。
電話那頭,付櫻的呼吸有些遲疑。
卻被又很快一旁的季離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
一旁的岳父忍不住奪過我的手機,厲聲呵斥:逆女!你還不滾過來見你兒子最后一面……
他的話音未落,耳邊早已經(jīng)是電話掛斷的忙音。
岳父暴怒著讓助理去把付櫻找回來。
我卻只是靜靜地坐在兒子旁邊,同他作最后的道別。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了,付櫻的身影卻始終沒有出現(xiàn)。
我嘴角勾起一抹果然如此的冷笑。
在兒子額頭落下最后一個吻,拉起白布將他早已失去生機的臉龐蓋上。
眼淚忍不住又一次滑落。
一旁的岳父卻握住我的手,不讓我將兒子推到焚化爐中。
他仍試圖為付櫻尋找一個借口:也許是路上耽擱了,我們再等十分鐘吧!
我嘴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意,打開朋友圈給他看。
上面是付櫻剛發(fā)的孕檢單,上面顯示她已懷孕五周半了。
另一張圖片是季離親吻她孕肚的圖片。
孩子是誰的自然不言而喻。
她還特意配了文字:打了將近五百次保胎針才得來的寶貝,媽媽將來的一切都是屬于你的。
同時,一封邀請函發(fā)了過來。
季離:為了慶祝我和櫻櫻有了愛情的結(jié)晶,我們決定今晚舉行一個慶功party。地點就在你們結(jié)婚的別墅哦,歡迎來見證我和櫻櫻的幸福瞬間~
03
我的手死死握著手機,最終什么都沒說,只是沉默著將季離連同他挑釁的消息一同拉入黑名單。
兒子的骨灰盒被送到我手中時,我將骨灰盒緊緊抱在懷里。
猩紅的雙眼哭到再流不出一滴眼淚。
看著我悲痛欲絕的模樣,岳父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的語氣中滿是愧疚和心疼:聞時,是付櫻對不起你。子不教父之過,付櫻變成如今這樣,都是我沒教好她。
你若是想和付櫻離婚,帶著岑岑離開付家,就走吧……不必顧慮其他。
我沉默著將懷中的骨灰盒抱得更緊,腦海中卻不由得想起了從前。
在大學見到付櫻的第一眼,我對她一見鐘情。
精心準備了一學期向她表了白。
沒想到她竟然說也喜歡我。
那種仿佛被天上的餡餅砸中的感覺我現(xiàn)在還記得。
然而和付櫻在一起沒多久,身體一直健康的母親卻被查出了尿毒癥。
絕望之下是岳父主動找上門幫我救了母親,條件只有一個,那就是好好照顧付櫻一輩子。
這個本就是我打算做的,我自然一口答應。
一畢業(yè)我和付櫻結(jié)了婚。
感情最濃時,最怕疼的付櫻心甘情愿懷了我的孩子。
只是,生下孩子沒多久,付櫻卻突然轉(zhuǎn)了性,開始把家當旅館。
日日在外流連,小男友養(yǎng)了一個又一個。
我也曾崩潰質(zhì)問過。
付櫻回應給我的卻始終只有一次又一次冷漠的背影。
最后我徹底死了心,余生只想好好守著兒子過日子。
可現(xiàn)在付櫻卻因為小男友一句話,親手把我們的孩子送到地獄折磨致死……
想到孩子,我心中再次傳來錐心刺骨的疼痛。
緊了緊胸前抱著的骨灰盒,我轉(zhuǎn)身想要離開。
卻被岳父攔了下來:在我們家鄉(xiāng)未成年的孩子夭折走時,都需要將孩子生前最喜歡的一件物品作為隨葬品,孩子才能走得安穩(wěn)。
聞時,你去取一件岑岑生前喜歡的物品作為隨葬品吧。
聽到岳父的話,我的身體一僵,卻還是點頭同意了。
抱著骨灰盒回到家時,已經(jīng)是半夜。
別墅里靜悄悄的。
然而四處散亂扔著的彩帶和香檳,紅酒瓶卻昭示著婚房里經(jīng)歷了多荒唐又光怪陸離的一夜。
往里走,二樓的樓梯扶手上更是時不時掛著幾件男女混亂交疊的貼身衣物。
可見兩人有多迫不及待,連回屋脫衣服都等不及了。
我握緊了拳頭,不再看這令人作嘔的一切,大步上樓。
卻突然腳底一滑險些摔倒。
低頭看去,竟是兩個用過的小雨傘。
而原本安靜的二樓卻在我發(fā)出聲響后,突然響起了男女混亂的荒唐聲。
我眼神諷刺地看了一眼發(fā)出聲響的房間。
明明別墅有那么多間空房間,可付櫻卻偏偏帶著小男友住進了我們的主臥。
我捏緊拳頭,一言不發(fā)地快步往三樓兒子的房間走去。
打開兒子的房間大門卻發(fā)現(xiàn)他的房間竟然變成了一間嬰兒房。
里面屬于兒子的痕跡被清理得干干凈凈。
我赤紅著眼睛,不顧一切沖下樓,一腳踢開臥室的大門。
面對匆忙分開的兩人。
我厲聲質(zhì)問:付櫻,岑岑的房間為什么變成嬰兒房了他的東西呢
04
付櫻還沒說話,一旁的季離卻突然開口:我以為那是沒有人住的雜物房,就想著收拾出來將來做我們寶寶的寶寶房,沒想到竟然是岑岑的房間。對不起,都怪我太笨了,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說著他難過地垂下頭,一副愧疚又自責的模樣。
然而暗中瞥向我的眼神中卻又處處透著得意,像是在說我就是故意的,你又能怎么樣
付櫻見狀一把抱住他,溫聲軟語安慰。
轉(zhuǎn)瞬間抬起頭看向我卻又眼神厭惡地開口:陸聞時,你平時就是這樣苛待我兒子的把他的房間弄得像個雜物房,不然阿離怎么會弄錯
我握緊了拳頭,強忍著怒火,冷聲質(zhì)問:原本房間里我兒子的東西呢
季離一臉無辜地說:我給扔在門口的垃圾站了,哥哥要是現(xiàn)在趕去,說不定還沒有被清潔工拖走呢。
我腦海中此刻都是找回兒子的遺物。
轉(zhuǎn)身大步奔向門外的垃圾站。
不顧周圍的腥臭氣味和骯臟的垃圾,我快速在垃圾堆里翻找著,試圖找回一些兒子的遺物。
然而翻了半天除了弄得自己一身臟污一無所獲。
我打電話給垃圾站的問話,卻得知還沒到他們來清理垃圾的時間。
我被季離耍了!
我握緊拳頭沖回屋內(nèi),拉住他的衣領猩紅著雙眼質(zhì)問他:我兒子的東西究竟在哪里
季離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惡意,開口卻又帶著無辜:對不起,我記錯了,好像是放在一樓的雜物房了。
又捂著嘴低聲和付櫻嘲笑我像個乞丐。
付櫻滿是嘲諷地瞥了我一眼,不屑地嗤笑:乞丐尚且自食其力,他不過是個心機深沉的寄生蟲罷了。
我正在下樓的身體一頓,卻沒有回頭。
在雜物房找到被撕壞的,兒子生前最愛的一本畫冊時。
我忍不住一拳朝季離那張惹人厭惡的臉上狠狠打去。
付櫻卻突然出手拉住我還沒打到他臉上的拳頭,然后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時,付櫻也是一愣。
隨即她勃然大怒,沖我色厲內(nèi)荏道:你喜歡,回頭讓兒子再給你畫一本好了。誰準你因為一件破爛玩意兒對阿離動手
那不是破爛玩意兒,那是你兒子生前最珍愛的東西,也是曾經(jīng)你親手制作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而且,兒子這輩子都無法再活過來,拿起畫筆畫畫了……
然而最后我什么也沒說。
頂著臉上的巴掌印,轉(zhuǎn)身下樓將兒子的東西盡數(shù)收拾好,沉默地打包離開。
在墓園為兒子舉辦告別儀式時我最后一次給付櫻發(fā)去消息,讓她來參加兒子的葬禮。
得到的回復卻是一張她窩在季離懷里在海灘度假的親密照片。
我扯了扯唇角,將付櫻的賬號徹底拉黑。
葬禮結(jié)束,我將早已經(jīng)準備好的離婚協(xié)議寄回別墅,抱著兒子的骨灰踏上了回鄉(xiāng)的列車。
與此同時,海邊的酒店內(nèi),正要帶著季離出去逍遙的付櫻被岳父堵了個正著。
付櫻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父親,眼中對我的厭惡一閃即逝:陸聞時還是不是個男人嫉妒我對阿離好,自己不敢來找我,背地里使陰招讓爸你來堵我真是賤到?jīng)]邊了!
不等她說完,岳父一拐杖重重敲在她背上,臉上滿是翻涌的怒氣。
親生兒子的葬禮不參加,帶著小三來海島逍遙,我怎么能養(yǎng)出你這樣黑心爛肚的畜生
付櫻躲避的動作頓時僵住了,她抬起頭臉色難看地問:爸,你說什么
岑岑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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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岑岑他死了!
岳父的聲音仿佛雷霆一樣響徹在付櫻腦海里。
不可能!
付櫻下意識大聲反駁道。
然而聲音里無意識的顫抖卻泄露了她的不安。
岳父的臉上滿是疲憊與哀傷:是不是真的你跟我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付櫻滿臉恍惚著就要跟岳父回去,然而身后的人卻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角。
是從岳父出現(xiàn)就一直縮在付櫻身邊的季離。
雖然他懼怕岳父,但仗著平日里付櫻對他的寵愛,本能地出來阻止付櫻回家。
他湊在付櫻耳邊挑撥道:櫻櫻,這一定是陸聞時聯(lián)合你爸爸放出來的假消息!你忘了昨天陸聞時還回別墅找岑岑的東西呢,要是岑岑真的死了,陸聞時干嘛還要回去找他的東西
付櫻聽了他的話,激動地喃喃道:一定是這樣沒錯!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陸聞時想出來騙我回家的招數(shù)!我兒子他怎么可能有事
陸聞時他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聯(lián)合我爸騙我就算了,竟然還敢咒我兒子!這次回去我要好好教訓他!
岳父眼看付櫻如此冥頑不靈,到現(xiàn)在還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當即勃然大怒。
讓保鏢強按著她押送到車里。
然后讓剩下的保安按住季離,狠狠一拐杖砸在季離的腿上。
咔嚓一聲。
是季離小腿腿骨斷裂的聲音。
他當即倒在地上,抱著小腿哀嚎起來。
一邊哭叫著向付櫻求救。
然而一向?qū)λ麗圩o有加的付櫻這次卻對他的求救充耳不聞。
付櫻在車里一邊掙扎一邊大怒道:爸,陸聞時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讓你這樣向著他,跟著他騙我我才是你的親女兒!
岳父擦了一把眼淚,聽到我的名字眼中滿是后悔與愧疚。
他嘆息著說道:我付城一生光明磊落,積德行善,怎么會教養(yǎng)出你這么個畜牲不如的女兒
都怪我,當初不該想著你年少時便沒了母親,對你寵愛太過,才將你養(yǎng)成如今的模樣!如今你這樣,將來九泉之下我有什么臉面去見你的母親
這些年你對聞時做的那些混賬事兒,對他造成的傷害,九泉之下我又有何面目面對臨終前將他托付給我的親家母
聽到岳父的話,付櫻漸漸停止了掙扎。
06
她看向岳父眼神里帶著嘲諷:有什么好對不起陸聞時母親的當初他處心積慮接近我追求我,不就是為了讓你花錢給他母親治病嗎
岳父眼里全是愕然:你怎么會這么想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當初你和聞時在一起時,他并不知道你的身份。他與你在一起之后,他母親才被查出尿毒癥,為了不拖累你他甚至都沒有告訴過你這件事,而是一個人在學業(yè)之余打幾份工來湊他母親的醫(yī)藥費。
后來,他的情況被你母親生前成立的救助基金會知道了上報給我,我決定和他見面幫助他時才意外得知他是你正在交往的男朋友。
后來幫他母親治病也是基金會共同的決定,你母親是個善良的人,她的基金會每年都會救助數(shù)百上千個需要幫助的家庭,這和聞時是不是你男朋友毫不相干。
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
付櫻瞪大了雙眼。
她不敢置信竟然被季離給騙了。
當初季離拿著陸聞時母親的繳費單信誓旦旦地告訴她,陸聞時一開始就在有目的的接觸她。
追求她,和她在一起,都是為了付家的財產(chǎn),為了讓父親花錢給他母親續(xù)命。
原來這些年自己竟然都誤會他了。
那她這些年都對陸聞時做了什么啊
付櫻用手捂著臉,痛哭出聲,哭聲里全是懊惱與悔恨。
很久之后,付櫻才慢慢抬起頭,睜開了紅腫的雙眼。
看向車窗外越來越近的別墅,她眼中滿是決心。
這次就算陸聞時聯(lián)合父親騙她回家,她也不再追究了。
等到一回去,她要立刻將陸聞時和岑岑抱進懷里,然后狠狠補償這些年對他們父子的虧欠。
只要她向他們父子誠心道歉,他們一定會原諒她的!
畢竟,他們是那么愛自己。
付櫻如此篤定地想著,紅腫的眼睛里滿是激動與迫不及待。
一旁的岳父聽到她悔恨的哭聲和想要補償聞時父子的模樣。
深深嘆了口氣,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多歲。
想到已經(jīng)死去的小外孫,他的眼里再次流下了混濁的眼淚。
車子一停下,付櫻就迫不及待地從車子上跳了下去。
她快步跑到別墅內(nèi),嘴里喊著陸聞時與岑岑的名字。
然而無論何時,只要她回家,永遠都在家里等著熱情迎接她的父子倆第一次沒有出來迎她。
看著空蕩蕩的別墅她的心里滿是恐慌。
她第一次憎恨自己為什么要買這樣大的房子。
付櫻匆忙跑到二樓,臥室的門緊緊關著。
她腦海里突然出現(xiàn)每次她回家,陸聞時都第一時間打開房門,出來迎她。
眼中全是肉眼可見的欣喜。
他的雙臂總是微微攏著。
她知道那是陸聞時想將她抱在懷里的下意識動作。
可她做了什么
面對欣喜等待自己的愛人,她總是橫眉冷對。恨不得將自己所有的恨意與不滿通通發(fā)泄在他身上。
每次她看著陸聞時眼中的光慢慢黯淡下去。
從充滿期待到徹底失望,她心里竟然還覺得快意!
付櫻想起自己從前的混蛋行徑,狠狠給了自己兩巴掌。
這次她一定不會再讓陸聞時傷心了!
就算下跪求他,也要讓他重新原諒自己。
只是這次,不需要他再辛苦愛自己,只要等著自己來愛他就好。
她會將這些年錯過的情愛與時光都補償給他。
07
付櫻下定決心推開門,然而房間里并沒有她所想的陸聞時。
甚至房間里就連陸聞時平時里穿的衣服,用的物品都沒有了。
明明是兩個人的臥室,現(xiàn)在卻只有她一個人的東西。
怎么會這樣
付櫻方寸大亂地沖向三樓。
推開門看到一房間的嬰兒用品,她這才想起來自己竟然縱容著季離將岑岑的房間改成了嬰兒房。
岑岑他該有多傷心,對自己這個母親該有多失望��!
付櫻腳步踉蹌了一下,險些栽倒在地。
都怪季離這個賤人!
此刻她連殺了季離得心都有!
胸中的怒火直到將整個嬰兒房砸了個干凈才平靜了下來。
付櫻站在一片廢墟之中,半晌才回過神來。
她憤怒地叫來負責打掃的傭人,質(zhì)問道:二樓主臥里聞時的東西呢
幾個傭人互相對視幾眼,這才惶恐不安地回答:昨天晚上的時候收拾完扔掉了。
付櫻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她一雙美眸憤怒地瞪著這幾個膽大妄為的傭人,質(zhì)問道:誰給你們的膽子不經(jīng)允許敢扔掉聞時的東西你們不想干了是不是
幾個傭人更加惶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解釋:是聞時先生要求的,他說自己永遠不會再回來了,臨走前拜托我們將整棟別墅內(nèi)有關他的痕跡都清除掉。
顧不得再追究這些傭人,付櫻焦急地問道:你們把他的東西扔哪里了
得知東西被扔在不遠處的垃圾站,付櫻再顧不得其他,沖出家門奔向垃圾站。
然而她在垃圾站搜尋半天卻一無所獲。
付櫻急得團團轉(zhuǎn)時,一旁的打掃人員卻告訴她東西早就在早晨被車子拉走統(tǒng)一銷毀了。
付櫻手里拿著的工具砰得一聲掉在地上。
她紅著雙眼,失魂落魄地往家里走去。
快到門口時,一個快遞員卻突然叫住了她。
付櫻女士是嗎這里有您一封快遞,需要本人簽字簽收。
付櫻隨手接過,卻在看到寄件人的名字時有些怔愣。
看著眼前的快件,她突然猜到了里面是什么東西。
剛伸出去的手猶如被火燒著一樣,又縮了回去。
然而終究還是在快遞員一聲聲不耐煩地催促中,接過了那份快遞。
打開快件的一瞬間,所有僥幸心理灰飛煙滅。
文件上離婚協(xié)議書五個大字刺得付櫻眼眶生疼。
她紅著眼眶,用手指輕輕觸摸簽字欄陸聞時三個字。
字跡遒勁有力,仿佛帶著某種一去不回頭的決心。
半晌,眼淚終于沒忍住,決堤而下。
付櫻蹲在地上哭得像個失去一切的孩子。
08
抱著兒子的骨灰回到家鄉(xiāng)后,我將他葬在了我母親的墳塋旁。
處理好一切,我朝著母親的墓碑前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告訴她旁邊是她的親孫子,我的親兒子,讓她在地下幫忙照顧著點。
微風輕輕撩動我的發(fā)絲。
我想母親答應了我的清求。
回到家鄉(xiāng)后,我不用再忙于處理各種家族人情往來的關系。
也不用每天呆在空蕩蕩的別墅里等待那個不愛我的人。
看著四周郁郁蔥蔥的綠植與莊稼,呼吸著田野間清新的空氣。
每天除了做一日三餐,我每天都會到墓碑前陪母親和兒子說說話。
內(nèi)心竟也久違地安靜了下來。
隔壁住著一個年齡比我稍小一些的鄰家妹妹。
她時常同我分享一些茶水點心。
每天歡樂得像個小太陽。
有她在我身邊,我眼中倒是少了不少陰霾。
時間一長,我也有些不好意思。
便時常親自下廚做些菜請她來家里吃。
一來二去,我們竟也熟悉了起來。
直到我們徹底相熟,已經(jīng)到了可以隨時互開玩笑的地步。
她才笑嘻嘻地裝作無意地問我,是否已經(jīng)找回了活下去的希望
我看著她含著笑意的眉眼,有些怔住了。
原來她竟也看出了我萌生的死意,然后每天無聲無息中慢慢引導改變我的想法。
她在很認真地試圖挽救我的生命。
母親和兒子一大一小的墳塋中間留有一塊不大不小的空地和一塊無字碑。
那是我留給自己最后的歸宿。
母親和兒子死后,我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什么血脈親人。
成了一條游蕩在人世間的游魂。
然而她卻又讓我再次找回了生的希望。
和她一起的這些天,我心中的傷口漸漸愈合。
有些人和事也慢慢放下和遺忘。
我從沒想到過會再次見到付櫻。
那是一個很平常午后,電視新聞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我厭惡至極的名字——悅?cè)A書院。
曾經(jīng)在家長圈紅極一時的地方,終于被人揭開了里面罪惡的面紗。
被送進去經(jīng)受身體與心理各種形式的折磨,只為了培養(yǎng)出懂事識禮的小孩。
里面的酷刑簡直數(shù)不勝數(shù),喪心病狂。
每一個被送進去的孩子都要被酷刑狠狠折磨一通。
書院里面防守極嚴,進去容易出去難。
里面的孩子終日被百般折磨卻求救無門,因為親手送他們進去的是自己家長。
他們也不知道該向誰求助。
直到一名記者偽裝臥底悅?cè)A書院長達三個月,終于錄下了這個地方的所有罪證。
將錄像公布時,像深海炸彈一樣,迅速引起了軒然大波。
所有人這才驚覺這個所謂培養(yǎng)聽話知禮孩子的地方竟然是這樣一個罪惡的牢籠。
得知真相的家長瘋了,公眾也極為憤怒。
悅?cè)A書院迅速被關停,里面所有的工作人員與老板都被抓起來等待審查。
那名記者成了英雄,孩子的救星。
然而被人問道他怎么會想到去臥底悅?cè)A書院時,他卻只是說受一位朋友所托。
看著那些被解救的孩子,我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也不枉費在離開前我用盡所有積蓄讓他調(diào)查悅?cè)A書院。
只是,悅?cè)A書院背后真正的主人季離卻在這場風波中消失了,不見一點音訊。
09
悅?cè)A書院被搗毀的第二天,付櫻就找上了門。
她早就沒有了當初張揚明媚的模樣。
如今滿臉憔悴,本就清瘦的身體如今更是一陣風就能吹倒。
看著她紅著眼眶卻倔強地不讓眼淚掉下的模樣,我心中一哽。
若是從前我定然早就心疼地將她摟進懷里,細心安慰。
只是,現(xiàn)在我心中早就沒了那份對她的憐愛。
我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走過。
然而她卻伸手拉住了我的袖口。
在我停頓的一瞬間,她緊緊抱了上來。
我的后背感覺到一陣濕熱的痕跡。
是她的眼淚。
然而,我只是將她抱著我的雙手堅定地掙開。
語氣冷漠地說:付小姐,自重。
她聲音中帶著哭腔從我身后傳來:阿時,你以前從來不會拒絕我的擁抱,求求你不要再推開我了。
說完后她再次緊緊抱了上來。
我再次將她拉開,轉(zhuǎn)頭鄭重地告訴她:從前我們是夫妻,我自然不會拒絕你的親近。只是,如今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
況且我也有了新的女朋友,被她看到她會不高興的。
付櫻流著眼淚搖頭:不,阿時,我們沒離婚。我不會和你離婚的,離婚協(xié)議我并沒有簽字,我們還是夫妻關系。
阿時,對不起,從前種種都是我做錯了,是我對不起你。我真的知道錯了,只求你能原諒我,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阿時,當初我也是被季離那個賤人給誤導了,所以才會誤會你是別有目的地接近我。
我實在太生氣了,我那么愛你,可你欺騙了我。我的驕傲和自尊接受不了這樣被人愚弄,所以才會答應季離和他演戲來試探你的真心。
聽到付櫻的話,我心中一下涌上一股無名怒火。
我死死盯著她質(zhì)問道:利用你沒有真心付櫻,這話你怎么說的出口我是不是真心愛你難道你沒有心你自己感受不到嗎
付櫻抬起頭,臉上早已經(jīng)淚流滿面,她的臉上全是悔恨與愧疚:對不起,阿時,都怪我!都怪我!怪我眼盲心瞎,怪我錯信小人!
你想怎么懲罰我都可以,只要你不要離開我。
我甩開她緊緊抓著我的手,說道:你不必和我道歉,因為你的道歉是這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它對我來說一文不值,只會讓我覺得惡心。
付櫻眼中的眼淚流得更加洶涌:那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
我看了她一眼,說道:除非你能讓兒子復活,否則別在我面前說什么原諒,你不配。
提到兒子,付櫻眼中的悔恨更甚,眼眶紅得幾欲滴血。
她緊咬著下唇,嗓音嘶�。喊r,我還年輕,我還能再為你生孩子的,我再為你生一個好不好不管是男是女,這次我都會好好保護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
我瞥了一眼她的肚子,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再生一個你那扎過五百針保胎針的肚子還懷得上嗎
付櫻臉上露出一抹討好的笑意,湊上前說道:那都是假的,不管是孕檢單也好保胎針也好,都是p圖編出來的。包括那天在別墅,都是知道你在,所以故意演戲騙你的,我和季離從頭到尾都沒有關系!我的身體很清白,從始至終都只有你一個男人,阿時。
然而我只是將她推遠,說道:可是我早已經(jīng)不愛你了,不管你是否清白,是否還能生孩子我都不在乎,更加不可能會回到你身邊!
不可能!你明明那么愛我,愛了這么多年,怎么可能說不愛就不愛了我不相信!你別想騙我!
付櫻沖著我崩潰大喊。
我皺了皺眉頭,看著她瘋癲的樣子,內(nèi)心無比厭煩。
事到如今,我有什么必要騙你你又有什么值得我騙的
況且我說過我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請你以后遠離我的生活,我不想再看到你。
付櫻搖頭,堅定地認為我在騙她,只是不肯原諒她,心中還是愛著她的。
見她如此說不通,我索性不再和她理論,轉(zhuǎn)身朝外走去。
付櫻卻在我身后緊追不舍。
我蹙眉看著她,正要發(fā)怒。
我的鄰居沐沐,也正是我如今的女朋友,從身后拉住了我。
她看向付櫻滿目好奇地和我說:第一次見你這么生氣的樣子,她是誰呀
我拉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不再看付櫻一眼。
一個不認識的路人而已,不必在意。
付櫻呆愣在原地。
半晌之后才紅著眼眶喃喃自語:我終究還是來晚了嗎
那天之后我沒再見過付櫻。
原本以為她放棄了對我的糾纏,我也隱隱松了口氣。
然而幾個月之后,她卻又突然出現(xiàn)在我眼前。
不說話也不離開,整天在我附近打轉(zhuǎn)。
我皺著眉頭想不通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只是,她這樣的行徑十分影響我的心情。
我正要出聲將她趕走。
身邊的乞丐突然面露兇光,拿著鋒利的匕首向我的心臟刺來。
這時我才看清這乞丐竟然是失蹤已久的通緝犯季離。
他兇狠地盯著我,眼中全是殺意。
擺明了要和我同歸于盡。
然而他的速度太快,我根本躲避不及。
正絕望等死之際,付櫻突然沖上來,擋在我的身前。
四周隱藏起來的付家保鏢迅速一擁而上,將季離制服,不顧他的掙扎將他扭送到警局。
而被刺中心臟的付櫻卻倒在了血泊中。
我目光復雜地抱著她想要給她止血,卻怎么也止不住。
她顫抖著手指拿出一份簽了字的離婚協(xié)議遞給我。
用盡力氣說:阿時……對不起,我要去找我們的兒子道歉了……真好,最后你還愿意再抱我一次……
說完之后,她的手失去所有力氣,垂了下去。
永遠閉上了眼睛。
付櫻死后沒多久,季離也因為故意殺人,虐待孩童等一系列罪名被判處了死刑。
在一個很暖和的艷陽天,我向女友求了婚。
她開心地跳了起來。
我抱著她,直到此刻才終于覺得徹底迎來了新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