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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蜷在青石板上,皮毛下三十六處暗傷如烙鐵灼燒。

    她跪坐在法壇前的身影單薄如紙,發(fā)間銀簪泛著冷光——那是第八次替她擋下的暗器,如今卻成了禁錮元神的枷鎖。

    檐角銅鈴?fù)蝗粊y響,九重天上降下猩紅劫云。

    我豎起耳朵,聽見三十六重禁制在詭譎笑聲中寸寸崩裂。這一次,來者不是凡人。

    小畜生,八世因果已了�;遗劾系乐讣饫p繞黑霧,若再插手,神魂俱滅。

    他身后浮現(xiàn)出女子前世殘影:被剜心的公主、投毒的醫(yī)女、墜崖的俠女……每一幀都映著她脖頸處的朱砂痣,與現(xiàn)世如出一轍。

    我弓起脊背,利爪在地面刮出火星。

    記憶如潮水涌來——那年寒冬,她解下狐裘裹住瀕死的我;修行時,她將最后一粒筑基丹塞進(jìn)我口中;渡劫時,她以命為引替我重塑靈脈。如今她眉心黑氣翻涌,顯然已被種下噬心蠱。

    喵——我躍上法壇,震碎束縛元神的銀簪。

    周身金丹之力瘋狂燃燒,化作九道金光將她護(hù)在中央。

    老道的袖中飛出九枚骨針,每一枚都刻著我的生辰八字。

    劇痛中,我看見她含淚的雙眼突然清明,顫抖的指尖掐出與我初次相遇時的護(hù)生訣。

    天地突然寂靜。

    骨針在半空寸寸碎裂,老道發(fā)出不甘的嘶吼。

    我癱倒在她懷中,皮毛下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她掌心傳來溫?zé)犰`力,混著熟悉的草藥香:原來,你早就將本命精血融入我的靈根。

    劫云消散時,我變回了人形。

    粗布短打沾滿血跡,卻比任何道袍都自在。

    她將銀簪別回我發(fā)間,簪頭的紅瑪瑙映著天邊殘陽:第九劫,換我護(hù)你。

    1

    月光如紗,輕柔地籠罩著小院。

    我低頭看著自己突然變化的雙手,指節(jié)分明,掌心還留著幾道尚未愈合的血痕,微微泛著疼。

    這具人類軀體對我來說陌生又新奇,每一個細(xì)微的動作都伴隨著陌生的觸感。

    她端著藥碗進(jìn)來時,腳步輕緩,卻在看到我嘗試著用新的雙手去觸碰桌角時,呼吸猛地一頓。

    藥碗里的熱氣氤氳,模糊了她的表情,你……她的聲音發(fā)顫,像是壓抑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我抬起頭,對上她的目光。

    那雙眼睛里倒映著我如今的模樣,復(fù)雜的情緒在其中翻涌。

    我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這些年作為貓時,我習(xí)慣了用叫聲和蹭頭等方式表達(dá)情感,可如今變成人,語言竟成了難以跨越的障礙。

    她深吸一口氣,將藥碗放在桌上,先喝藥。

    聲音終于平穩(wěn)了些。

    我依言端起藥碗,苦澀的藥汁順著喉嚨滑下,卻不及她接下來的話讓我心頭一震。

    你可知,為何能化為人形她凝視著我,眼神中帶著探究與思索。

    不等我回答,她繼續(xù)說道,妖族化形需得渡化形劫,或是有足夠深厚的修為與機(jī)緣。

    可你并未經(jīng)歷化形劫,方才與那老道對峙時,我察覺到你體內(nèi)有一股特殊的力量,與我的靈根……竟產(chǎn)生了共鳴。

    我回憶起之前燃燒金丹之力時,那種與她靈根緊密相連的感覺,的確很是奇妙。

    她見我若有所思,伸手牽過我的手,指尖靈力流轉(zhuǎn)。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熟悉的力量從她掌心傳來,順著我的經(jīng)脈游走。

    你看。她輕聲說道,隨著靈力注入,我手腕處浮現(xiàn)出一道血色紋路,紋路形狀竟與她脖頸處的朱砂痣一模一樣。

    這是血契,而且是極為罕見的雙生血契。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驚嘆,意味著我們的生命與靈力從此緊密相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我瞪大了眼睛,震驚地看著手腕上的紋路。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我與她之間的羈絆已經(jīng)如此深刻。

    可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擔(dān)憂。

    若日后她再遇危險,這份血契豈不是會讓她因我而陷入更艱難的境地

    還未等我開口說出心中顧慮,院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她臉色微變,迅速拉著我躲進(jìn)屏風(fēng)之后。

    透過屏風(fēng)縫隙,我看到三個身著黑袍的人闖入院中。

    聽說這里有只妖物化形,交出妖物,饒你不死。為首的黑袍人語氣囂張,手中握著一把漆黑的彎刀,刀身泛著詭異的幽光。

    她踏出屏風(fēng),身姿挺拔,臉上不見絲毫懼色,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

    哼,裝蒜!黑袍人冷笑一聲,有人親眼看見那妖物在此地,識相的就趕緊交出來,別自討苦吃。

    說著,他手中彎刀一揮,一道黑色刀氣朝著她激射而去。

    我心急如焚,正要沖出去,卻被她暗中拉住。

    只見她指尖掐訣,一道金色護(hù)盾瞬間升起,擋住了刀氣。

    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她語氣冰冷,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黑袍人見攻擊被擋,惱羞成怒,大手一揮,另外兩名黑袍人也紛紛出手,三人合力施展出一道黑色陣法,將小院籠罩其中。

    陣法中,無數(shù)黑色鎖鏈朝著她纏去。

    我再也按捺不住,從屏風(fēng)后躍出,周身靈力涌動。

    化形后的力量與之前大不相同,我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周圍靈力的流動。

    住手!我怒吼一聲,抬手凝聚出一道金色光束,射向黑色鎖鏈。

    黑袍人看到我出現(xiàn),眼中閃過一絲貪婪,果然在這里!抓住他,獻(xiàn)給大人,我們定能得到重賞!三人攻勢愈發(fā)猛烈,刀氣、法術(shù)不斷朝著我和她攻來。

    戰(zhàn)斗中,我發(fā)現(xiàn)自己與她之間似乎有一種奇妙的默契。

    無需言語交流,便能感知到對方的意圖。

    她時不時以法術(shù)輔助我,而我則護(hù)在她身前,擋住大部分攻擊。

    可黑袍人實力不容小覷,尤其是那詭異的黑色陣法,不斷吸收著我們的靈力,讓我們的處境愈發(fā)艱難。

    我的體力漸漸不支,身上也添了幾道傷口。

    鮮血滲出,染紅了我的衣衫。

    她見狀,眼中滿是心疼與決然。

    突然,她口中念念有詞,脖頸處的朱砂痣光芒大盛,手腕上與我相同的血色紋路也開始發(fā)光。

    隨著她的動作,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從她體內(nèi)爆發(fā)而出,竟直接沖破了黑色陣法。

    黑袍人被這股力量震飛,滿臉驚恐。

    雙生血契!你竟然與妖物簽訂了雙生血契!為首的黑袍人聲音中帶著難以置信與恐懼,我們走!三人狼狽逃竄,消失在夜色之中。

    戰(zhàn)斗結(jié)束,我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地。

    她連忙扶住我,眼中滿是關(guān)切,你怎么樣我看著她焦急的模樣,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我沒事,有你在,我不會有事的。

    她輕輕嘆了口氣,將我扶起,雙生血契雖然強(qiáng)大,但也會給你帶來不少危險。以后,我們要更加小心了。

    我點(diǎn)點(diǎn)頭,看著她認(rèn)真的模樣,心中暗暗發(fā)誓,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我都要護(hù)她周全。

    夜色漸深,月光依舊溫柔。

    2

    晨風(fēng)裹挾著藥香拂過窗欞,我在陌生的床榻上輾轉(zhuǎn)醒來。

    昨夜戰(zhàn)斗留下的傷口已被悉心包扎,繃帶間滲出的淡淡草藥味,卻掩不住空氣中殘留的血腥氣。

    紗帳外傳來細(xì)碎的搗藥聲,我掀開錦被,赤足踩在冰涼的青磚上,這具人類軀體的重量讓每一步都顯得笨拙。

    醒了她的聲音從藥廬方向傳來,青瓷臼杵碰撞的脆響戛然而止。

    我循聲望去,只見她挽著青絲,素白中衣沾著幾點(diǎn)藥汁,正將一枚通體赤紅的藥丸收入玉瓶。

    晨光穿透薄霧,在她脖頸處的朱砂痣上鍍了層金邊,與我手腕上的血紋遙相呼應(yīng)。

    我剛要開口,忽覺丹田處靈力翻涌,一股陌生的記憶如潮水般涌入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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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碎的畫面里,巍峨仙宮聳立云端,金瞳女子手持玉盞與黑袍人對飲,而她脖頸間的朱砂痣在血色月光下化作猙獰的傷口……這是……我踉蹌扶住桌角,冷汗瞬間浸透后背。

    她快步上前扶住我,掌心傳來的靈力帶著熟悉的暖意。

    別強(qiáng)行解讀,她眉頭微蹙,雙生血契會共享部分記憶,但你修為尚淺,強(qiáng)行窺探會傷及元神。

    說著,她從案頭取來那枚赤丸,服下,這是用你精血煉制的固元丹,能穩(wěn)固化形后的經(jīng)脈。

    藥丸入口即化,一股熱流順著喉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正要道謝,院外突然傳來尖銳的破空聲。

    七枚透骨釘呈北斗之勢釘入院墻,釘尾系著的赤色布條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上面用血畫著半朵蓮花。

    是白蓮教。她臉色驟變,指尖凝出靈力護(hù)盾。

    話音未落,十余道黑影從屋檐躍下,為首的灰袍老者撫著雪白長須,目光在我們相牽的手上停留片刻,好個雙生血契,怪不得能破我徒兒的噬魂陣。

    我將她護(hù)在身后,周身靈力凝聚成爪狀。

    昨夜與黑袍人的戰(zhàn)斗讓我對化形后的力量有了新的感悟,此刻竟能清晰感知到對方靈力的流動軌跡。你們究竟為何糾纏不休我冷聲質(zhì)問。

    灰袍老者冷笑一聲,袖中飛出一道金光。

    那是一卷殘破的古卷,展開瞬間,上面浮現(xiàn)出與她脖頸處如出一轍的朱砂痣圖案:三百年前,金瞳女帝以自身為祭,鎮(zhèn)壓九幽魔尊。她轉(zhuǎn)世后,那朵鎮(zhèn)壓魔氣的‘噬心蓮’便化作胎記。只要取其心頭血,就能解開魔尊封�。�

    我只覺渾身血液凝固。

    怪不得那些黑袍人執(zhí)著于她的性命,原來背后牽扯著如此驚天秘密。

    她的手突然緊緊攥住我的衣角,靈力順著血契傳來絲絲顫抖。

    我反手握住她冰涼的指尖,對灰袍老者怒喝道:休想!

    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

    白蓮教眾人結(jié)出古怪陣型,法器上流轉(zhuǎn)的白蓮虛影竟能吞噬我的靈力攻擊。

    灰袍老者掐訣祭出一柄青銅古燈,燈芯燃起的幽藍(lán)火焰中,隱約浮現(xiàn)出女帝金瞳虛影。

    我體內(nèi)金丹劇烈震顫,記憶碎片再次瘋狂閃現(xiàn)——女帝將玉盞中的血酒潑向古燈,而那血酒的顏色,竟與我此刻的金丹如出一轍!

    小心!她的驚呼傳來時,我已被古燈的吸力扯向火焰。

    千鈞一發(fā)之際,她咬破指尖,鮮血滴在我手腕的血紋上。

    雙生血契爆發(fā)出耀眼金光,記憶碎片終于拼湊完整:三百年前,我本是守護(hù)女帝的靈獸,為助她鎮(zhèn)壓魔尊,自愿將本命精血融入噬心蓮。

    如今轉(zhuǎn)世重逢,這血契竟是跨越輪回的羈絆!

    白蓮教眾人被金光震飛,灰袍老者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們:不可能……噬心蓮的守護(hù)者早已魂飛魄散!

    他話音未落,我周身騰起金色火焰,化形前的貓耳與尾巴若隱若現(xiàn)。

    那些曾被封印的力量徹底蘇醒,我抬手凝聚出女帝當(dāng)年的金瞳虛影,火焰所過之處,白蓮陣型寸寸崩解。

    戰(zhàn)斗結(jié)束時,白蓮教眾人落荒而逃,古卷也在火焰中化為灰燼。

    我體力透支跪倒在地,她慌忙扶住我,淚水滴在我們相握的手上:原來如此……原來我們早已相遇過三百年。

    夕陽染紅天際,她為我擦拭傷口的動作輕柔而專注。

    我望著她脖頸處的朱砂痣,終于明白為何初見時就甘愿為她赴死。

    這跨越輪回的羈絆,或許從女帝將精血注入噬心蓮的那一刻,就已注定。

    3

    暮色將窗欞染成琥珀色,我望著腕間黯淡下去的血紋,仍能感受到戰(zhàn)斗時澎湃的力量余韻。

    她跪坐在銅鏡前,正用銀針挑開脖頸處結(jié)痂的傷口——那是方才被白蓮教法器擦傷的痕跡,暗紅血珠滾落,在白玉瓷盤里竟泛起詭異的幽光。

    這血不對勁。她將瓷盤湊近青銅古燈殘片,那是戰(zhàn)斗時我從灰袍老者手中奪下的戰(zhàn)利品。

    殘片表面的蓮花紋路突然亮起,與盤中鮮血共鳴,投射出一道虛幻的光影。

    畫面里,金瞳女帝身披玄甲,將古燈沉入沸騰的血池,池底傳來魔尊的嘶吼,而女帝轉(zhuǎn)身前,脖頸處的朱砂痣正滲出黑色魔氣。

    三百年前的封印正在松動。她指尖顫抖著撫過光影,白蓮教要的不僅是我的心頭血,他們想用古燈喚醒魔尊的殘魂。

    話音未落,窗外突然傳來清脆的鈴鐺聲,七盞血色河燈順著水流漂來,燈面上浮現(xiàn)出與古卷相同的半朵蓮花。

    我抄起墻角的桃木劍,卻被她按住手腕。

    是‘黃泉引魂燈’,來者不是白蓮教。她將青銅殘片收入懷中,推開雕花木門。

    霧氣彌漫的庭院中,身著黑紗的女子赤足立于青石之上,發(fā)間銀鈴隨著動作輕響,手中托著的白玉盞里,盛滿了散發(fā)著寒氣的黑色液體。

    雙生血契果然現(xiàn)世了。女子聲音清冷如冰,我是幽冥司守?zé)羰�,奉命來取青銅古燈。

    她玉手一揮,白玉盞中的黑液化作鎖鏈,直取我們腰間的殘片。

    我靈力凝聚于掌心,貓耳在頭頂瞬間顯現(xiàn),卻在觸及黑液的剎那,體內(nèi)金丹突然劇烈灼燒。

    住手!她擋在我身前,脖頸朱砂痣光芒大盛,古燈殘片關(guān)乎魔尊封印,豈能交予他人

    守?zé)羰估湫σ宦�,銀鈴無風(fēng)自動:三百年前,金瞳女帝與幽冥司立下契約,封印松動時,古燈必須回歸幽冥界。如今你身為轉(zhuǎn)世者,卻與妖物簽訂血契,莫非要重蹈女帝的覆轍

    記憶碎片再次刺痛腦海。

    我看到女帝與幽冥司使者對坐,玉盞中同樣的黑色液體倒映著她決絕的眼神。

    原來當(dāng)年為加固封印,女帝將自己的一縷殘魂封入古燈,而如今殘魂正在蘇醒,引得各方勢力覬覦。

    守?zé)羰构萦l(fā)凌厲,黑液所到之處,花草瞬間枯萎。

    她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桃木劍上:以血契為引,借我力量!

    我只覺丹田處靈力如決堤洪水,順著血紋涌入她體內(nèi)。她持劍舞出金色蓮華,與守?zé)羰沟暮谝号鲎�,爆發(fā)出耀眼光芒。

    原來如此。守?zé)羰乖诠饷⒅腥綦[若現(xiàn),你的血契不僅是羈絆,更是解封古燈殘魂的鑰匙。

    她撤去攻勢,白玉盞懸浮空中,黑液化作旋渦,跟我去幽冥界,若你能喚醒女帝殘魂,或許能重新加固封印。

    夜色深沉,我與她對視良久。

    她眼中的堅定與三百年前女帝如出一轍,而我腕間的血紋再次發(fā)燙,仿佛在催促著我們做出抉擇。當(dāng)守?zé)羰沟你y鈴再次響起時,我們同時握住了對方的手。

    幽冥界的入口在腳下緩緩展開,那是充滿未知與危險的深淵,卻也是解開宿命的關(guān)鍵。

    踏入幽冥界的瞬間,刺骨寒意撲面而來。

    忘川河水泛著幽藍(lán)熒光,河面上漂浮著無數(shù)盞引魂燈。

    守?zé)羰箮е覀兇┻^奈何橋,孟婆湯的香氣混著血腥味縈繞鼻尖

    。遠(yuǎn)處的幽冥司大殿巍峨聳立,青銅古燈的虛影在殿頂若隱若現(xiàn),而更深處,魔尊的咆哮聲正在黑暗中回蕩。

    小心,幽冥界的規(guī)則與人間不同。守?zé)羰固嵝训溃@里的一切都可能是幻覺,而你們的每一個選擇,都將影響三界存亡。

    她話音未落,地面突然裂開,無數(shù)慘白的手臂從裂縫中伸出,抓向我們腳踝。

    我靈力凝聚成爪,將那些手臂一一斬斷,卻發(fā)現(xiàn)斬斷的傷口處,正滲出黑色魔氣——這是魔尊殘魂的力量,在幽冥界肆意蔓延。

    我們在幽冥界中艱難前行,每走一步都伴隨著記憶碎片的沖擊。

    我看到女帝在幽冥司與各方勢力周旋,看到她為了封印魔尊,不惜犧牲自己的全部修為。

    而她,作為轉(zhuǎn)世者,似乎正在逐漸覺醒女帝的力量,脖頸的朱砂痣愈發(fā)鮮紅,周身環(huán)繞的靈力也愈發(fā)強(qiáng)大。

    當(dāng)我們終于接近幽冥司大殿時,守?zé)羰雇蝗煌W∧_步。

    前面就是古燈存放之處,也是魔尊殘魂最強(qiáng)大的地方。她看著我們,眼神中難得露出一絲擔(dān)憂,準(zhǔn)備好了嗎

    我握緊她的手,靈力順著血契流轉(zhuǎn)。

    無論前方是怎樣的危險,這一次,我們依然會共同面對。

    三百年前的遺憾,或許能在今日彌補(bǔ);

    4

    幽冥司大殿的青銅門扉在守?zé)羰广y鈴輕響中緩緩開啟,腐朽的銅銹簌簌掉落,露出門上密密麻麻的符咒。

    那些符咒像是活物般扭動,在黑暗中泛著幽綠的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仿佛是魔尊殘魂的惡意具象化。

    守?zé)羰股焓衷陂T前虛畫一道,原本緊閉的符咒竟自動排列成陣,門后傳來鎖鏈拖拽的聲響。

    小心,殿內(nèi)設(shè)有九重噬魂陣,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fù)。她話音剛落,地面突然震顫起來,無數(shù)黑色鎖鏈破土而出,朝著我們呼嘯而來。

    我將她護(hù)在身后,靈力化作金色利爪,狠狠揮向鎖鏈。

    然而,鎖鏈在觸及利爪的瞬間竟化作黑霧,重新凝聚后朝著她纏去。

    她手腕翻轉(zhuǎn),桃木劍上精血未干,舞出朵朵金色蓮華,與黑霧激烈碰撞。

    這些鎖鏈?zhǔn)怯蓤?zhí)念所化,尋常攻擊無法摧毀!她大聲提醒道。

    記憶碎片再次閃現(xiàn),我看到金瞳女帝在幽冥司中,以自身靈力為引,用古燈凈化執(zhí)念。

    靈光乍現(xiàn),我伸手抓住一條鎖鏈,金丹之力瘋狂運(yùn)轉(zhuǎn),將靈力注入其中。

    鎖鏈發(fā)出刺耳的尖嘯,在金光中漸漸消散。用靈力凈化它們!我大喊。

    我們?nèi)伺浜嫌l(fā)默契,守?zé)羰广y鈴搖動,擾亂鎖鏈的行動軌跡,她則以桃木劍為引,引導(dǎo)我的靈力。

    在三人合力之下,前方的鎖鏈終于被清空,但殿內(nèi)的黑霧卻愈發(fā)濃重,視線被徹底遮蔽。

    跟緊我。守?zé)羰乖谇胺綆�,我們小心翼翼地前行�?br />
    突然,四周傳來陰森的笑聲,無數(shù)虛幻的人影從黑霧中浮現(xiàn),他們面容扭曲,眼神空洞,皆是被魔尊殘魂吞噬的修士。

    這些幻影朝著我們撲來,觸碰之間,一股刺骨的寒意直入骨髓。

    她脖頸處的朱砂痣光芒大盛,金色光芒所到之處,幻影紛紛消散。

    但隨著時間推移,她的臉色愈發(fā)蒼白,顯然維持靈力消耗巨大。

    我心疼不已,將靈力源源不斷地通過血契輸送給她。

    我沒事,繼續(xù)前進(jìn)。她咬牙堅持。

    終于,我們穿過重重迷霧,來到大殿中央。

    一座巨大的青銅燈臺矗立眼前,古燈殘片在燈臺上發(fā)出微弱的光芒,燈臺周圍,黑色魔氣如活物般翻滾涌動,魔尊殘魂的虛影在魔氣中若隱若現(xiàn)。

    就是現(xiàn)在,將殘片嵌入燈臺!守?zé)羰辜鼻泻暗馈?br />
    我取出懷中的青銅殘片,正要上前,魔尊殘魂突然發(fā)出一聲怒吼,無數(shù)黑色觸手從魔氣中伸出,將我們死死纏住。

    觸手上傳來的力量令人窒息,我感覺金丹都在劇烈震顫。

    她見狀,再次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向古燈。

    朱砂痣光芒暴漲,與古燈殘片產(chǎn)生共鳴。

    在精血的作用下,殘片自動飛向燈臺,與燈臺完美契合。

    古燈瞬間爆發(fā)出耀眼的金光,光芒所到之處,魔氣紛紛消散,魔尊殘魂發(fā)出痛苦的哀嚎。

    然而,就在我們以為成功之際,魔尊殘魂突然凝聚出實體,巨大的身影籠罩整個大殿。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魔尊的聲音震耳欲聾,三百年了,我終于等到這一天!他大手一揮,一道黑色光柱朝著我們射來。

    千鈞一發(fā)之際,古燈中突然浮現(xiàn)出金瞳女帝的虛影。

    女帝虛影抬手一揮,一道金色屏障擋住了黑色光柱。

    我的殘魂終于蘇醒了。女帝虛影開口,聲音與她極為相似,但僅憑我的殘魂,還無法徹底封印魔尊。

    女帝虛影看向我們,目光在我們相牽的手上停留許久,雙生血契蘊(yùn)含著無盡的力量,只有你們二人合力,以血契為引,方能重新加固封印。她與我對視一眼,同時點(diǎn)頭。

    我們雙手緊握,靈力順著血契瘋狂涌動,與女帝虛影的力量融合在一起。

    金色光芒與黑色魔氣激烈碰撞,整個幽冥司大殿都在劇烈搖晃。

    我們咬緊牙關(guān),拼盡全力。

    隨著靈力不斷注入,魔尊的身影漸漸虛化,而古燈的光芒愈發(fā)耀眼。

    最終,在一聲巨響中,魔尊殘魂被徹底封印,古燈重新散發(fā)出柔和的光芒。

    封印完成的瞬間,我們體力透支,癱倒在地。

    守?zé)羰棺呱锨皝�,眼神中滿是敬佩,你們成功了,三界暫時安全了。

    她伸手一揮,一道金光將我們籠罩,現(xiàn)在,送你們回人間。

    光芒消散,我們回到了熟悉的小院。

    月光依舊溫柔,仿佛一切都未曾發(fā)生過。

    她靠在我肩頭,輕聲說道:無論未來還有多少危險,我們都能一起面對。

    我握緊她的手,心中滿是堅定。

    5

    晨光穿透薄霧,在藥廬窗欞上灑下細(xì)碎光斑。

    我握著木勺攪動藥罐,蒸騰的熱氣模糊了視線,卻遮不住身后傳來的輕笑。

    她倚在門框上,素白衣襟沾著新采的草藥,脖頸處的朱砂痣在朝陽下泛著溫潤的光——那曾是危險的印記,如今卻成了歲月靜好的點(diǎn)綴。

    在熬安神湯她走近,指尖劃過我手腕上淡去的血紋。

    自幽冥界歸來已三月,魔尊封印穩(wěn)固如初,可每到深夜,她仍會在噩夢中囈語,重復(fù)著女帝臨終前的訣別。

    話音未落,天際突然炸開一道血色驚雷。

    我猛地起身,撞翻藥罐,滾燙的藥汁潑在青磚上,竟凝結(jié)成蓮花形狀。

    院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數(shù)十道黑影翻過院墻,為首的灰袍人赫然是白蓮教那位漏網(wǎng)之魚。

    雙生血契者,果然是破除幽冥封印的關(guān)鍵。灰袍人陰笑,手中玉牌浮現(xiàn)半朵蓮花,三日前,幽冥司守?zé)羰挂馔馍硗�,封印出現(xiàn)裂痕。你們以為,魔尊的殘魂真的消散了

    我護(hù)著她后退半步,周身靈力翻涌。

    化形后的力量早已今非昔比,可對方身后的黑影竟都散發(fā)著與魔尊殘魂相似的氣息。

    記憶如潮水涌來——幽冥界之戰(zhàn)時,守?zé)羰乖谀ё鹣⒌乃查g露出詭異笑容。

    小心!他們體內(nèi)有魔種!我話音未落,灰袍人已甩出鎖鏈。

    鎖鏈在空中化作猙獰的鬼面,直取她咽喉。

    千鈞一發(fā)之際,我揮出利爪,金色光芒與鬼面相撞,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戰(zhàn)斗愈發(fā)激烈。

    白蓮教徒結(jié)成古怪陣法,地面裂開無數(shù)縫隙,涌出黑色魔氣。

    她突然咬破指尖,血珠滴在桃木劍上,劍身泛起金光:血契共鳴!我們同時掐訣,靈力順著血紋暴漲,在周身形成金色屏障。

    灰袍人見狀,竟將玉牌刺入心口。

    他的身體開始膨脹,化作半人半魔的怪物,身后浮現(xiàn)出魔尊虛影。

    既然取不得心頭血,那就用你們的魂魄,徹底喚醒魔尊!怪物咆哮著,一掌拍向屏障。

    屏障開始龜裂,我的金丹劇烈灼燒。

    恍惚間,我又看見三百年前的戰(zhàn)場——金瞳女帝以自身為祭,而我在她懷中漸漸消散。

    不,這次絕不會重蹈覆轍!我將所有靈力注入血契,貓耳與尾巴完全顯現(xiàn),周身燃起金色火焰。

    以我本命精血為引,借三百年羈絆之力!她的聲音帶著決絕,脖頸朱砂痣光芒大盛。

    兩股力量在血契中交融,化作一道璀璨的光柱直沖云霄。

    怪物發(fā)出凄厲慘叫,魔尊虛影在光柱中寸寸崩解。

    當(dāng)光芒消散,白蓮教徒盡數(shù)化作飛灰。

    我跪倒在地,渾身經(jīng)脈如同被撕裂般疼痛。

    她顫抖著抱住我,淚水滴在我肩頭:對不起,又讓你受傷了……

    別說話。我勉強(qiáng)扯出微笑,卻突然注意到她脖頸的朱砂痣正在消散。

    與此同時,幽冥界方向傳來劇烈震動,天空裂開一道縫隙,守?zé)羰沟纳碛熬钩霈F(xiàn)在裂縫中——她手中握著完整的青銅古燈,嘴角掛著陰冷的笑意。

    你們以為封印魔尊就是結(jié)束守?zé)羰沟穆曇艋厥幵诳罩�,三百年前,正是幽冥司與魔尊聯(lián)手,設(shè)下這盤大棋。金瞳女帝不過是棄子,而她的轉(zhuǎn)世,還有你這守護(hù)靈獸……都是為了今日!

    裂縫中涌出無盡魔氣,魔尊的虛影再次凝聚。

    守?zé)羰箤⒐艧魭佅蚩罩�,古燈化作巨大的牢籠,將我們困在其中。這一次,沒有人能救你們。

    劇痛中,我突然想起幽冥司大殿里的壁畫——女帝在封印魔尊后,曾將一縷神識封存在血契之中。

    血契……還有力量!我抓住她的手,靈力瘋狂涌動。

    血契迸發(fā)出耀眼光芒,女帝的虛影緩緩浮現(xiàn)。

    原來如此……女帝虛影看著守?zé)羰�,眼神中帶著悲憫,幽冥司終究還是墮落了。

    她抬手一揮,一道金光射向古燈。古燈開始瓦解,魔尊的虛影發(fā)出不甘的怒吼。

    守?zé)羰挂姞睿H自出手,與女帝虛影戰(zhàn)在一起。

    激烈的碰撞中,整個天地都在搖晃。

    我和她拼盡全力,將靈力注入血契,輔助女帝。

    終于,在一聲巨響中,守?zé)羰贡粨魯�,魔尊的虛影徹底消散,幽冥司的陰謀也隨之破滅。

    古燈化作點(diǎn)點(diǎn)星光,消散在空中。

    女帝虛影走到我們面前,微笑著說:這一次,你們終于改寫了命運(yùn)。

    她的身影漸漸透明,我的神識也該消散了。記住,只要血契還在,你們的羈絆就永遠(yuǎn)不會斷。

    一切歸于平靜,天空重新恢復(fù)湛藍(lán)。

    她靠在我懷里,輕聲說:以后,我們就安心過自己的日子吧。

    我點(diǎn)點(diǎn)頭,攬緊她的肩膀。

    遠(yuǎn)處,藥廬的爐火還在燃燒,空氣中彌漫著熟悉的草藥香。

    時光流轉(zhuǎn),歲月靜好。

    偶爾,當(dāng)夜幕降臨,我們會并肩坐在小院里,看著滿天繁星。

    腕間的血紋雖然淡了,卻依然清晰,那是我們跨越輪回的羈絆,也是守護(hù)彼此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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