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下一秒頭頂?shù)臒艉鋈徽选?lt;/p>
林拓還舉著手機，嚇得嗷一嗓子跳起來。</p>
我拉著江瑜走過去站在他身邊，暗暗往他們倆手心塞一道符。</p>
「把你生辰八字拿出來�！�</p>
江瑜遞給我，看完后我算是知道，為什么他身上會有雷音的氣息了。</p>
「裝神弄鬼！」</p>
那道士怒斥一聲，從懷里掏出桃木劍就是一頓刺。</p>
我看得清楚，連女鬼的衣服邊兒都沒沾上。</p>
自從那對夫妻出現(xiàn)后，女鬼就飄進來了，只是她們沒有直接上前，而是站在不遠處愣愣看著那名中年女子。</p>
「還不現(xiàn)形！」道士桃木劍揮過，一陣灰煙飄散，半空中竟然真的顯出了三人的身影。</p>
這道士也不是那么無用。</p>
「神……神仙……姐姐……神仙……這這這這……」</p>
知道和見到是兩碼事，林拓人都不好了，抖得篩糠一般站在我身邊。</p>
「閉嘴，別說話，看著。」</p>
那中年女人看著半空中的影子，忽然號啕一聲跪在地上，「我的女兒啊！」</p>
站在中間的女鬼下意識伸出手想去扶她，道士眼疾手快一把將符拍在她手上。</p>
女鬼痛呼一聲縮回去，怨恨地盯著道士。</p>
「道……道長……你快，快收了這些賤人……別讓她們害了我的兒子……」</p>
男人哆嗦著死死抓住兒子的手，雙目噴火一般盯著三個女鬼。</p>
男孩此刻躲在爸爸身后瑟瑟發(fā)抖，全然沒有在電梯里的囂張。</p>
女鬼見狀回過神來不再呆愣，冷笑一聲，「憑你們？」</p>
她揮舞衣袖，房間內(nèi)陰風(fēng)陣陣，桌上的物品搖晃得越發(fā)厲害，只有我們?nèi)齻�縮在的角落毫發(fā)無傷。</p>
那道士左右支絀，還真的擋住幾分攻擊。</p>
女鬼越發(fā)煩躁，「既然你非要攔我們姐妹的路，那不如我們先送你上路！」</p>
三姐妹齊心合力，道士顯然有所不敵，掌風(fēng)揮過直接將他摔倒在地口吐鮮血，倒地昏迷。</p>
「囡囡！」就在女鬼的手快要搭上中年男子的時候，旁邊的女人突然喊了一聲。</p>
手掌停下，女鬼無聲轉(zhuǎn)頭看著她，女人哆哆嗦嗦，「你……你要的紅裙子，媽媽給你買了，不，是，是爸爸，爸爸給你買了，既然你們都死了，就……就去投胎……放過我們吧……」</p>
「放過？」女鬼冷笑一聲，「媽媽，我一直很想知道，爸爸做的那些事，你知情嗎？」</p>
媽媽聞言一愣，眼神躲閃著低下頭。</p>
女鬼眼中流露出失望，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哀。</p>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對不對？」</p>
媽媽囁嚅著，身子佝僂下去喃喃自語，「我也沒辦法……家里沒錢……你弟弟以后還要上學(xué)，上班，娶媳婦，我們，我們身體也不好……」</p>
「你爸爸，也是為了這個家……」</p>
「是為了這個家？還是只是為了他？！」</p>
那兩個一直不說話的女鬼激動起來，飄到姐姐身邊，充滿恨意地看著小男孩。</p>
「我們不是傻子！不是你們可以隨意糊弄的工具！你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他？！」</p>
「你們生下我們，卻不愛我們，只是拿我們當(dāng)工具，這也就算了，可是你們怎么做得出那種畜生的事情？」</p>
女鬼忽然轉(zhuǎn)過頭，直勾勾盯著我，似哭似笑，「像你這樣的人，一定想不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他們這樣的父母吧？你知道她們都做了什么嗎？」</p>
「我們姐妹，從小就要干各種活，每天都活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知道哪天這個男人喝醉了，就會回來打罵我們�！�</p>
「吃不飽，穿不暖更是常態(tài)，甚至于因為我們?nèi)齻�，他還要在村子里抬不起頭來�！�</p>
「這也就算了，在我們村，女孩子的生活大多如此，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掙錢的主意打到我們頭上！」</p>
我垂下眼睫，心中已經(jīng)有了大概的猜測。</p>
「在我十四歲的時候，那個男人就將家里的倉庫改造成了一間土屋，他說的是，這里以后是我們住宿的地方。沒想到，蓋好后，這里成了囚禁我的地獄。」</p>
「他將我賣給了村里的男人們，每天，一個男人二百塊錢就可欺負我。」</p>
說到這些，女鬼的眼中竟然落下血紅的淚水，她身后兩個年齡較小的姑娘都低下頭輕聲啜泣，臉上浮現(xiàn)出痛苦。</p>
「這還不夠，甚至在嘗到甜頭后，他把妹妹也送了進來，你知道嗎？他還將妹妹的初夜進行了拍賣，那時候，她們才剛滿十三歲。」</p>
「這件事一直持續(xù)到我 17 歲，他盤算著將我們嫁遠一點再收筆彩禮，可那天，村子里來了個男人，穿著西裝文質(zhì)彬彬，不知道他向他們說了什么，一周后，我們姐妹就迎來了最后的噩夢�！�</p>
女鬼情緒逐漸平靜下來，她看著地上不�？奁呐撕桶欀嫉哪腥恕�</p>
「媽媽，你知道釘子活生生釘入體內(nèi)是什么感覺嗎？」</p>
「你知道我們被釘了釘子還裝進棺材里的恐懼嗎？」</p>
「你知道活生生窒息有多么痛苦嗎？」</p>
「媽媽，你也是女人，我們一無所知做了你的孩子，這不是我們的錯，可為什么要因為性別而遭受這一切，男人，女人，到底有什么區(qū)別？」</p>
「為什么要因為你們的思想，而決定我們的地位？」</p>
「媽媽，你不愛我們，為什么要生下我們來這個世界受苦？你帶給我們生命，就可以這樣糟踐我們？從生到死，都要為你們的兒子鋪路嗎？」</p>
「媽媽，棺材里好冷，我們喘不上氣，那時候你在做什么？你有沒有哪怕一秒鐘想起過我們？」</p>
「媽媽，你告訴我，為什么？就因為我們是女兒嗎？這個性別到底有什么錯？倘若這個性別讓我們活得如此卑賤，如此不公，那上天為什么還要創(chuàng)造我們？」</p>
「在神的眼里，男人和女人，是公平的嗎？」</p>
「媽媽，你為什么不肯睜眼看看我們？看看和你同樣性別的你的女兒？你害怕嗎？還是在慶幸？慶幸你作為女人，不必享受和我們一樣的遭遇？」</p>
「這世上，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難道不都是人嗎？」</p>
「明明都是從女人的胯下出生，但任何一個形容女人的詞匯，在他們的大腦中，都是帶著侮辱的，小姐，雌伏，母，公主……」</p>
「然而，當(dāng)他們談?wù)撈鹱约�，又很驕傲。雄性，荷爾蒙，夠男人，雄獅……仿佛都是夸贊，這一切，到底是誰決定的？為什么世界會變成這樣？」</p>
「誰能告訴我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