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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王老五轉(zhuǎn)身走進(jìn)里屋,和女兒王玉雯仔仔細(xì)細(xì)地商量了一番,把事情都安排妥當(dāng)后,才又走出來。他點(diǎn)起燈燭,回到桌旁,陪著眾人繼續(xù)喝酒。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喝得那叫一個暢快,不知不覺就到了初更天。這時,衙內(nèi)舌頭都有點(diǎn)大了,醉醺醺地說:哎呀,小婿我可喝高了,也懶得去備馬折騰了,今晚就在王老爹這兒歇下吧。王老五連忙點(diǎn)頭應(yīng)承下來。

    幾個人又接著邊說邊喝,轉(zhuǎn)眼間就到了二更天。王老五一拍大腿,說道:嘿!我藏了一瓶好酒,本來是打算開葷的時候享用的,今天高興,就請三位嘗嘗鮮!說完,他轉(zhuǎn)身又進(jìn)了里屋,不一會兒就把那瓶酒取了出來。他把酒燙得溫?zé)�,又換上大杯子,在每個人面前都滿滿地斟上,熱情地說道:來來來,各位嘗嘗這酒!三個人端起杯子,一飲而盡,然后紛紛豎起大拇指稱贊:好酒��!這酒勁兒可真足,再多喝幾杯,怕是要醉倒咯!王老五笑著說:這二位兄弟一路跟著衙內(nèi),也辛苦了,也都來喝一杯吧。說著,讓人遞過去兩杯酒。衙內(nèi)連忙擺手連稱不敢當(dāng),那兩個隨從也趕忙道謝,接過酒一飲而盡。王老五再次回到座位上坐下。

    沒過多久,王老五突然拍著手,大聲喊道:倒也,倒也!只見那五個人,嘴角開始流口水,身體搖搖晃晃,不一會兒就東倒西歪地躺了下去。王老五看著他們,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今個兒你們可算是著了我的道兒啦!他正準(zhǔn)備去叫女兒過來看這滑稽的一幕,就聽到嘩啦一聲,王玉雯猛地拉開箭園門,手里緊緊握著那口寶劍,氣勢洶洶地朝著亭子沖了過來,直奔高衙內(nèi)而去,看樣子是要?dú)⒘怂?br />
    王老五和她迎面撞上,趕忙伸手一把拉住王玉雯,著急地說:閨女,先別急著動手,聽爹說。王玉雯氣鼓鼓地說:還有什么可說的王老五語重心長地說:這小子雖然確實(shí)可惡,死有余辜,但是你想想,他爹高俅平日里對我還算不錯。而且他雖然一直打你的主意,但也沒使出什么特別陰損的招數(shù)來害咱們。要是就這么把他殺了,這冤仇可就結(jié)大了,高俅肯定會發(fā)瘋似的追捕咱們。咱們啊,能平安脫身才是最重要的!

    王玉雯聽了,氣得直跺腳,大聲嚷嚷道:爹,您怎么這么不公道�。∥夷募聸]聽您的莫名其妙地,就叫我跟他做了一場有名無實(shí)的夫妻。他還真把自己當(dāng)您的好女婿啦難道他就能這么肆無忌憚地調(diào)戲我,我就得憋著這口氣,把人給氣死�。�

    王老五趕忙笑著安撫她:閨女,你別急嘛。你不明白,這小子干的壞事多了去了,可不止這一樁。等他惡事做盡,自然會有報(bào)應(yīng),到時候懲治他的手段,可比咱們現(xiàn)在殺了他慘得多,要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你就這么一刀結(jié)果了他,那可太便宜他了。還記得那天你在玉仙觀前想拿他個表記嗎今天正好可以動手,但是千萬別傷他性命。

    王玉雯想了想,說:這么說,還能稍微出點(diǎn)氣。于是,她取下燈臺,舉在手里照亮,手起刀落,颼颼兩下,就把高衙內(nèi)的兩只耳朵割了下來,鮮血頓時流了出來。她看了看高衙內(nèi),又惡狠狠地說:哼,你這鼻子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說著,又把他的鼻子也割了下來。王玉雯轉(zhuǎn)頭看向?qū)O高和薛寶,罵道:你們這倆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鳥!說完,又把孫高和薛寶的耳朵也割了下來。她還不解氣,又要去割那兩個親隨的耳朵,王老五趕忙大聲喝止:跟他們倆有什么關(guān)系!快去拿些金創(chuàng)藥來,給他們止止血,別流太多血,真把人給弄死了。

    王玉雯這才罷手,擦了擦手上的血,把寶劍插回劍鞘,拿起燈臺,轉(zhuǎn)身去取了些刀創(chuàng)藥來,給他們敷上。王老五說:我這蒙汗藥都放了好些年了,怕是藥力不夠,他們一會兒醒得快,干脆我再去找些麻繩來,把這幾個家伙都捆起來。

    父女倆拿著燈,照著亮,一起動手。他們先把衙內(nèi)、孫高、薛寶的上衣都扒了下來,然后把他們連同那兩個親隨,都像捆粽子一樣,四馬攢蹄地緊緊綁住。王老五又找了五個麻核桃,塞進(jìn)每個人的嘴里,再用繩子從腦后緊緊箍住,防止他們把麻核桃吐出來。接著,王老五拿起之前的那封信,綁在衙內(nèi)身上,把衙內(nèi)送的那些物件,也都放在他身邊。這一番折騰下來,那五個人就像幾具任人擺弄的死尸一樣,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就在王老五和王玉雯正忙著擺弄那幾個被迷倒捆住的人時,聽到更樓上敲響了三更的鼓聲。王玉雯緊張地對王老五說:爸,你聽,前面好像有人在敲門。王老五仔細(xì)一聽,說道:還真有聲音。你先別出去,我去看看。說著,王老五拿起一盞燈,小心翼翼地朝著前面大門走去。

    他來到門內(nèi),透過門縫往外瞧,只見外面燈火通明,有人一邊用力拍門一邊大聲喊道:提轄,快開門啊!王老五問道:誰啊外面的人回答:是太尉府派來接衙內(nèi)的。王老五沒辦法,只好打開門。只見一個人提著燈籠走進(jìn)來,原來是太尉府里的張虞候。張虞候一見到王老五,趕忙作了個揖,說道:提轄,小的奉太尉的命令,到處找衙內(nèi)。四處都找遍了,多虧李師師那邊指點(diǎn),說衙內(nèi)在您府上。到了巷口又問了打更的,得知他還沒離開�,F(xiàn)在有要緊事,必須得把衙內(nèi)接回去。

    王老五無奈地說:衙內(nèi)是在我這兒,可他喝得酩酊大醉,已經(jīng)睡著了,這咋叫他起來呢張虞候著急地說:醉了也沒辦法,必須得叫醒他。他的二娘子正在生孩子,情況危急,所以非得把衙內(nèi)接回去不可。請問衙內(nèi)現(xiàn)在睡在哪兒小的自己去叫他。王老五忙說:你先坐會兒,我進(jìn)去看看情況。說完,王老五匆忙提著燈往回走。

    此時,王玉雯剛把那幾個人都料理妥當(dāng),正提著燈準(zhǔn)備出來,正好碰到王老五。王老五把外面的情況跟她說了,又焦急地叮囑:這事兒要是被識破了,咱倆的命可就沒了。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你先躲在門后等著。要是能把他打發(fā)走那最好,要是打發(fā)不走,就把他引誘進(jìn)來,干脆一塊兒收拾了再說。王玉雯聽了,立刻放下手中的燈,唰地抽出那把還帶著血跡的寶劍,藏在黑暗中,隨時準(zhǔn)備動手殺人。

    王老五深吸一口氣,提著燈又回到前面,對張虞候說道:衙內(nèi)實(shí)在是太累了,怎么都不肯回去,只吩咐說,去請?zhí)鞚h州橋的錢太醫(yī)來看看就行,還說明天一大早他就回去。張虞候說:那就讓他的一個親隨出來一下。王老五回應(yīng)道:就一個親隨在里面,現(xiàn)在忙得不可開交,根本走不開。你要是不信,就跟我進(jìn)去,自己跟衙內(nèi)說。張虞候趕忙說:提轄您的話,我哪敢不信呀,可這是上面的命令�,F(xiàn)在我也只能照您說的,回去向太尉回話了。王老五一邊提著燈照著路,一邊送張虞候出門,說道:明天早點(diǎn)來接衙內(nèi),我也會勸他早點(diǎn)回去的。把張虞候送出門后,王老五趕緊關(guān)上門回到屋里。

    王玉雯已經(jīng)提著燈出來了,著急地說:爸,他雖然走了,但還是得防備他再來,咱們干脆守著吧。王老五點(diǎn)頭道:沒錯。你去把屋里屋外多點(diǎn)亮幾盞燈,省得一會兒還要不停地提著燈進(jìn)進(jìn)出出。王玉雯和王老五坐在燈光下,緊張地守了兩個時辰。只聽更鼓敲了四下又過了半刻,還是沒什么動靜。王老五說:這么久都沒動靜,估計(jì)他們不會再來了。眼看五更天快到了,咱們趕緊收拾東西,準(zhǔn)備出發(fā)吧。王玉雯聽了,起身去拿那兩個包袱,放在跟前,又吃了點(diǎn)東西補(bǔ)充體力。

    兩人拿著包袱來到箭亭子,只見那五個人都漸漸醒了過來,卻因?yàn)樽炖锶鴸|西喊不出聲,手腳又被綁得死死的,只能拼命掙扎。王玉雯舉著燈湊近一看,高衙內(nèi)正瞪著眼睛直直地看著她。一想到高衙內(nèi)平日里那些可惡的行徑,王玉雯頓時火冒三丈。她轉(zhuǎn)身從弓箱里拿出兩根舊弓弦,折疊在一起握在手里,朝著高衙內(nèi)的背上和腿上用力抽打,一邊打一邊罵道:你這個混蛋,今天終于落到我手里了!你之前那些輕薄的話,還敢不敢說了這一頓打,把高衙內(nèi)打得身上青一道紫一道,鮮血透過褲子滲了出來。高衙內(nèi)難受得像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喉嚨里只能發(fā)出阿阿阿的聲音,身體不停地扭動,卻根本反抗不了。他這輩子估計(jì)都沒吃過這么大的苦頭。

    王玉雯打了好一會兒,王老五笑著勸道:閨女啊,他也算是吃夠苦頭了,饒了他吧!時間不早了,咱們還有正事要辦呢。王玉雯這才扔掉弓弦,又罵了幾句解氣。王老五接著說:閨女,你快去收拾一下,咱們好趕路。王老五轉(zhuǎn)頭看向高衙內(nèi),笑著說:衙內(nèi)啊,你可得感謝我,不然這會兒你恐怕早就去鬼門關(guān)報(bào)道了,哪還能在這兒呢。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事兒又不是我主動找你的。經(jīng)過這次教訓(xùn),你和你爹以后少干點(diǎn)壞事,不然哪天遇到硬茬子,小命可就沒了。現(xiàn)在我可不能放了你,明天自然會有人來救你。

    王玉雯收拾妥當(dāng)后,對王老五說:爸,咱們?nèi)漶R吧。王老五笑著點(diǎn)頭,也去整理好自己的行裝。兩人一起把新買的兩副鞍轡搬到馬背上,仔細(xì)扣好,然后把馬從馬槽牽出來,拴在亭子的柱子上。王玉雯把弓箭系好,掛上那把青錞劍,又從槍架上拿起那枝梨花槍。王老五提起兩個包袱,對王玉雯說:你拿著弓箭,這個小包袱給你,大的我來拴。王玉雯接過小包袱,系在腰間。王老五拴好大包袱,又從刀槍架上拔出一把樸刀,那把早就選好的腰刀,也已經(jīng)跨在了腰上。

    王玉雯正要去解開馬韁繩,王老五趕忙說:等等,你去拿一碗干凈的水來。王玉雯疑惑地問:要水干什么呀王老五說:你別管,去拿就是了。王玉雯只好舀了一碗水遞給父親。王老五接過水,嘴里念了幾句咒語,然后含了一口水,朝著天空噴了出去。王玉雯好奇地問:爸,這是什么意思啊王老五解釋道:這是都箓大法里的噴云逼霧口訣,一會兒就會起大霧,咱們趁著大霧走,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剛說完,放下碗,就聽到更鼓敲了五更三點(diǎn)。只見天上的曉星高高掛著,四周雞叫聲此起彼伏,遠(yuǎn)處景陽鐘也敲響了,微弱的亮光透過椽子和窗格照了進(jìn)來。王老五催促道:真的不早了,咱們趕緊走吧,城門馬上就要開了。

    父女倆牽著馬往外走。王玉雯忍不住回頭看了看箭園、亭子、廳房,又環(huán)視了一圈屋子,心中一陣難過,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王老五安慰道:閨女,別傷心。要是老天保佑,等太平了,我一定想法子把這房子再弄回來給你。王玉雯哽咽著說:早知道會背井離鄉(xiāng),當(dāng)初真不該去燒香啊。王老五說:別再后悔了,趕緊走吧。王玉雯擦了擦眼淚,跟著父親走出箭園,穿過游廊。這時,天空已經(jīng)開始蒙蒙地起霧了,四周的燈燭在霧氣中閃爍著。

    他們沒走幾步,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囅窭薰囊粯蛹贝俚那瞄T聲,父女倆都嚇了一跳。這一陣敲門聲,似乎預(yù)示著一場驚心動魄的故事即將展開:曲折的游廊,即將見證英雄的手段;清幽的軒子,卻可能成為鬧劇的收場。正所謂:沖開如鐵網(wǎng)般的困境,卻又好似遇上鉤人的金鉤;原本明亮如銀臺的處境,瞬間好似要飛濺血雨。

    話說王老五和王玉雯正準(zhǔn)備趁機(jī)溜走,冷不丁外面又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那聲響簡直像著了火一樣緊急。父女倆頓時大驚失色,王玉雯著急地說:爸,這可怎么辦要不咱們殺出去吧!王老五趕忙安撫道:閨女,別慌。先別急,我去看看情況。要是真走不掉,那可能也是命運(yùn)安排,就算死,咱父女倆也在一起。你先把馬好好拴著,把弓箭和包袱都卸下來,就拿著那把劍,在這兒見機(jī)行事,千萬別輕舉妄動。

    王老五橫下心來,當(dāng)機(jī)立斷,解下腰刀和包袱,把樸刀靠在一邊,抽出腰刀插在腰間,披上一件道袍,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門邊。只聽見好幾個人的聲音,像連珠箭似的喊著開門,砰砰砰地敲個不停。王老五透過門縫往外一看,好家伙,外面站著好多人,手里都提著燈籠。王老五大聲喝道:搞什么名堂,亂敲門!外面有人扯著嗓子回應(yīng):高太尉親自派我們來接衙內(nèi)回去!王老五一邊開門,一邊沒好氣地說道:我留女婿在家過夜,又沒犯什么罪。

    話音剛落,就見兩個身影闖了進(jìn)來,正是魏景和王耀。他倆大搖大擺走到廳上,氣勢洶洶地說:陳提轄,你怎么這么不懂事,把衙內(nèi)留在這兒,不放他回去,讓別人跟著著急!他娘子生孩子,情況危急得很,你卻一直扣著他不放�,F(xiàn)在太尉大發(fā)雷霆,又派我們來催。就算衙內(nèi)真的走不動,我們也備了一乘轎子,必須馬上把他接回去。王老五連忙解釋道:二位也太不通情達(dá)理了,他可是我的親女婿,在我家喝醉了,不愿意回去,我總不能硬把他趕出門吧他這會兒剛醒,我正勸他回家呢。你們來得正好,跟我一起進(jìn)去勸勸,不然他還不聽呢。

    這兩人提著燈籠,跟著王老五往里走。剛轉(zhuǎn)過游廊,在燈光的映照下,只見王玉雯躲在一旁,倒提著劍,正嚴(yán)陣以待。王老五突然大聲喊道:閨女,動手!這一聲喊還沒落,王玉雯手中劍光一閃,只聽咔嚓一聲,一顆人頭就骨碌碌地滾到了扶欄外的草叢里,尸身撲通一聲倒在一邊。王耀見狀,嚇得臉色慘白,驚恐地叫了一聲:哎呀!轉(zhuǎn)身就想往外跑。王老五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他,用力往屋里一推。王玉雯順勢迎面就是一劍,這一劍勢大力沉,連臂帶肩一起劈下,頓時心肺都流了出來。這劍可真是鋒利無比,不管是衣服還是筋骨,一下子就被削斷了�?蓱z這兩個家伙,平日里仗著高俅的勢力,無惡不作,今天卻像做了一場南柯夢,就此丟了性命。

    王老五趕緊說道:先別急,先拿燈來照照我身上有沒有濺到血跡。王玉雯看了看說:沒有�?赏跤聆┳约簠s被濺了一臉鮮血。王老五又說:等等,外面好像還有人。說著,他提著燈又走到大門外。只見兩個轎夫正站在轎子旁邊,抬頭看著天說:這天開始起霧了。王老五朝他們招招手說:衙內(nèi)走不動了,你們把轎子抬進(jìn)來。兩個轎夫抬起轎子,一路抬到廳上放下。王老五接著說:你們派一個人進(jìn)來背衙內(nèi)。其中一個轎夫嘟囔著:喝得可真醉啊!然后就跟著王老五走進(jìn)來。轉(zhuǎn)過后面的軒房,王老五猛地甩掉道袍,扔掉燈臺,左手一下子揪住這個轎夫,右手迅速抽出腰刀,在他喉嚨上一抹,這家伙瞬間就沒了氣息。王老五一把甩開尸首,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趕到廳上。另一個轎夫還在那兒東張西望,王老五趁其不備,從他耳根處狠狠一刀剁下去,又補(bǔ)了兩刀,眼見著這人也活不成了,王老五這才趕忙回到屋里。

    王玉雯趕緊擦掉臉上的血,又一腳把地上的兩盞燈籠踩滅,還在那兒警惕地四處張望。王老五著急地大聲喊道:閨女,事兒辦完了,咱們趕緊走�。⊥跤聆┶s忙把劍插回劍鞘,系好弓箭,拴緊包袱,拿起長槍,又幫父親拿上樸刀,牽著兩匹馬,就往外沖。王老五把刀插進(jìn)刀鞘,跨好,拿起包袱,一邊走一邊系。此時,殿帥府前響亮的明炮聲傳來,更樓上也停止了擂鼓,天已經(jīng)大亮了。

    他們走出大門,只見漫天大霧彌漫。王玉雯先上了那匹川馬,說道:爸,您先走,我不認(rèn)路。王老五說:別急,我還有件事沒處理完。他把棗騮馬交給王玉雯,轉(zhuǎn)身又跑回院子里,把大門關(guān)上。王玉雯心里又驚又疑。

    沒過一會兒,就看見王老五從那邊墻頭上跳了下來,翻身上馬,接過樸刀,喊道:閨女,快跟我走!兩匹馬出了巷口,只見白茫茫的濃霧像厚重的蓋子一樣壓下來,幾步之外就看不見人影了。他們走上大街,已經(jīng)能看到有人在走動。父女二人借著濃霧的掩護(hù),一路疾馳。來到朝陽門時,城門早就大開了。父女倆從大霧的陰影中沖了出去,奔上大路,馬不停蹄地往東跑了五六里,終于跑出了濃霧的范圍,到了一處荒無人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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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五來到一座高橋上,拉住馬韁繩喊道:閨女,你回頭看看!王玉雯勒住馬,回頭望去,只見那團(tuán)大霧密密麻麻,像一層又一層的幕布,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地籠罩著東京城,就好像蒸籠里的熱氣一樣,不斷地往上翻滾著涌向天空。而他們自己站在霧外,和大霧相隔不過一箭之地。剛剛升起的太陽,把這一切映照得格外清晰。王玉雯驚喜地說:哇,爸,您這道法可真厲害��!王老五說:這不算啥。我從師父張真人那兒學(xué)到了都箓大法,這法可有不少奇妙的作用,剛才用的就是里面制造大霧的法術(shù)。我這法術(shù)能在三十里方圓內(nèi)制造大霧,這次我只造了十二里范圍的。你先等會兒,我處理一下這霧,咱們再走。

    王老五把樸刀遞給女兒,雙手做出一個驅(qū)神的印訣,嘴里念念有詞,最后大喝一聲:疾!雙手用力一放,只見一道白光射進(jìn)霧里,那霧就開始紛紛消散。王老五看到王玉雯臉上還有不少血污沒擦干凈,便下了馬,說:我來幫你擦干凈,免得被人看出來。他走到橋下,把戰(zhàn)裙的一角浸濕,仔細(xì)地幫王玉雯把臉上、眼窩下、眉毛里、鬢角邊、嘴角的血污都擦拭干凈。衣領(lǐng)上還有幾點(diǎn)血跡擦不掉,也只好隨它去了。王老五一邊擦一邊叮囑:以后凡是迎面去殺人,一定要防備對方的血濺出來。幸好這次不是激烈廝殺,不然血要是迷了眼睛,手腳可就施展不開了。王玉雯笑著說:爸,我以前從來沒干過這種事兒,沒想到這么痛快。王老五瞪了她一眼,說:嘿,有什么好高興的!

    王玉雯再看那霧,已經(jīng)消散了一大半,幾處高大的樓閣露出了頂端,就好像浸泡在茫茫大海之中一樣。王老五接過樸刀,上馬說道:別發(fā)呆看了,趕緊走!萬一有人追上來就麻煩了。

    父女二人下了橋,迎著陽光,沿著大路一直往東趕路。王玉雯問:爸,咱們今晚在哪兒投宿啊王老五說:閨女,你可別怕辛苦,今晚投宿的事兒先別考慮。高俅有個門客叫孫靜,昨晚聽說他已經(jīng)回來了。這家伙可狡猾了,再加上你割了他兄弟的耳朵,他肯定料到我會投奔梁山,而咱們?nèi)チ荷絼偤靡彩亲哌@條路。要是他挑選精悍的人馬,順著這條路全力追趕,咱們可就危險了�,F(xiàn)在要是走正道去沂州府,得經(jīng)過寧陵,渡過黃河,到山東曹縣,才能和去梁山的路分開。我打算繞個大圈子,從寧陵就岔路走,經(jīng)過虞城,跨過碭山,從江南邊界過微山湖,再出山東峰縣,這樣就能讓他們摸不著頭腦。這里到虞城不過五百多里路,平常走得花三四天,現(xiàn)在也顧不上馬匹累不累了,咱們連夜趕路。前面不遠(yuǎn)處有個張家店,那地方挺熱鬧的,到那兒買兩盞油紙燈籠,多準(zhǔn)備些蠟燭,明天中午就能到。你能受得了嗎王玉雯豪爽地說:不就是再在馬上熬一夜嘛,這有啥!就當(dāng)是出兵打仗趕路了,這點(diǎn)路算得了什么。王老五又囑咐道:路上要是有人盤問,就說咱們是去山東曹縣,有緊急的兵差任務(wù)。對人要自稱‘小可’,可別再像以前一樣自稱‘奴家’了。王玉雯笑著說:這我還能不知道!這情形,真好比是鰲魚掙脫了金鉤的束縛,擺著尾巴,搖著頭,再也不回來了。話說王老五和王玉雯一路朝著虞城飛奔而去。

    另一邊,高俅凌晨五更就去上朝了,走之前特意吩咐魏景和王耀,等會兒再去接衙內(nèi)回來。太陽升起老高的時候,高俅退朝回到府里,匆匆吃完早點(diǎn),就和幾個門客在上房玩起了賭博。正玩得興起,一個丫鬟跑進(jìn)來稟告說:老爺,二娘子到現(xiàn)在還生不下來,太醫(yī)開的藥也吃了,可剛剛突然暈過去了。衙內(nèi)又一直沒回來,這可怎么辦呀高俅皺著眉頭,不耐煩地說:這小子怎么還不回來這時,一個隨從在旁邊搭話:老爺,魏景和王耀也一直沒回來呢。高俅生氣地罵道:這兩個家伙,最近怎么這么糊涂!你們再派兩個人去催催。

    過了好一會兒,派去的人回來報(bào)告說:老爺,我們到了陳提轄,哦不,是王老五家門口,發(fā)現(xiàn)大門關(guān)得緊緊的。我們敲了半天門,根本沒人來開,也聽不到里面有任何動靜。等了老半天,還是沒反應(yīng),只好回來向您稟報(bào)。高俅嘟囔著:這老王頭,平時總吹噓自己不睡懶覺,今天怎么回事,估計(jì)昨晚都喝得爛醉如泥了。你們過會兒再去催催。那人答應(yīng)一聲就出去了。高俅還在那兒嘀咕:魏景和王耀肯定是偷懶沒去,等我查出來,絕不輕饒他們!說完,又接著和門客們賭了好幾輪。

    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了辰牌時分。這時,孫靜來了,和高俅行過早禮后,便坐下一起賭博。沒過多久,之前去催的人又跑回來,焦急地說:老爺,那門還是敲不開,依舊沒人應(yīng)答。高俅和幾個門客齊聲說:這家伙們不會是睡死過去了吧太陽都這么高了,怎么還這樣孫靜好奇地問:發(fā)生什么事了高俅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還不是我那兒子,喜新厭舊的。昨天跑到他新老丈人家過夜,這邊他第二個老婆生孩子,難產(chǎn),疼得死去活來,連夜派人去叫他,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我想著他丈人好意留他,不好一直派人去催。你那兄弟也不懂事,天亮了我讓魏景和王耀去接,結(jié)果這兩個家伙干脆也不露面了。這不,又派人去催了兩趟,門還是打不開……話還沒說完,孫靜臉色驟變,猛地把手里的賭具往桌上一扔,噌地一下站起身來,大聲喊道:快派人去救衙內(nèi),咱們中計(jì)了!高俅和其他門客都一臉茫然,齊聲問:你這話什么意思

    孫靜著急地解釋道:大人,我之前就多次提醒您,王老五這家伙不懷好意,可您就是不信。您想想,就算他留女婿過夜,怎么可能把所有人都留在家里,一個都不放回來呢昨天我弟弟孫高沒回家,大家都說他和衙內(nèi)一起在外面玩,以為是在那些煙花柳巷陪著衙內(nèi)呢�,F(xiàn)在知道衙內(nèi)在王老五家,我弟弟可不是不懂事的人,怎么會和衙內(nèi)一起在他家過夜呢而且明知娘子難產(chǎn),都這么晚了還不回來,肯定是遭遇不測了。大人,事不宜遲,趕緊多派些人手去救人��!在場的幾個門客還有些將信將疑。高俅見孫靜如此著急,趕緊吩咐左右:你去傳達(dá)我的命令,讓府里值日的殿制使派兩員,立刻去把衙內(nèi)接回來。孫靜連忙擺手說:不夠,不夠!再多派兩員,再帶上幾個士兵一起去。高俅一聽,又吩咐加派了兩個。

    不一會兒,四個制使走進(jìn)來,向高俅行禮,等候指示。高俅說:別啰嗦了,你們務(wù)必趕到王老五家,立刻把衙內(nèi)請回來。孫靜在一旁補(bǔ)充道:要是門不開,直接破門而入!就算王老五還在里面,敢鬧事,我來對付他。四位長官,趕緊去吧!這四個制使聽了,像旋風(fēng)一樣迅速離開了。高俅有些擔(dān)憂地說:孫推官,你料得應(yīng)該沒錯,只希望千萬別出什么事才好啊。孫靜一臉嚴(yán)肅地說:不是我危言聳聽,依我看,這事多半兇多吉少啊!沒過多久,就見兩個制使慌慌張張地跑了回來,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說道:大……大人,不……不好啦!高俅一聽,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問道:到底怎么回事兩個制使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們幾個到了王老五家,叫了半天門,根本沒人應(yīng)答。沒辦法,我們讓一個士兵借了張?zhí)葑�,爬上墻頭,又大聲喊了幾聲,還是沒人回應(yīng)。那士兵看到墻里面也靠著一張?zhí)葑�,就順著爬了進(jìn)去,然后打開門讓我們進(jìn)去。我們進(jìn)去一看,正廳上擺著一乘空轎子,旁邊還躺著一個被殺死的轎夫。我們趕緊跑到后面軒子背后,又發(fā)現(xiàn)一個轎夫也被殺害了。在游廊下面,還有兩具尸體,其中一個正是王耀,另一個沒頭的,看衣服認(rèn)出是魏景。我們把屋里屋外都找遍了,東西倒是一樣不少,可就是一個人都沒有,連衙內(nèi)和他帶的那些人都不見蹤影。現(xiàn)在我們留了兩個人,押著地保和鄰居在那兒看著現(xiàn)場,特來向您請示該怎么辦。

    高俅聽完,感覺就像一下子掉進(jìn)了冰窖里,心里哇涼哇涼的,嘴里一連串的叫苦不迭,簡直像機(jī)關(guān)槍似的往外冒。孫靜也急得直跺腳,喊道:完了,完了!真氣死我了!其他門客們也都被嚇得目瞪口呆。孫靜趕忙勸高俅趕緊派人再去搜,說道:那王老五就算害了衙內(nèi),尸體也肯定還藏在屋里,他不可能帶著走。高俅好不容易鎮(zhèn)定了一下,走上廳去,點(diǎn)齊家將,帶著一百多名士兵,和那兩個制使一起,拿著刀槍棍棒,氣勢洶洶地朝著辟邪巷沖去。

    半路上,一個之前一起去的士兵迎面跑了回來,大聲報(bào)告說:衙內(nèi)他們找到了,都被捆在他家后面的園子里,還沒斷氣。那顆被割下來的人頭也找到了。那兩個制使就讓他先回去向太尉報(bào)告。這邊高俅等人繼續(xù)趕到王老五家,一窩蜂地沖了進(jìn)去,只見屋里屋外好多燈燭還亮著呢。他們來到后面的箭園,看到已經(jīng)有人把衙內(nèi)他們解開了,正扶著他們穿衣服。只見衙內(nèi)他們臉上滿是血污,狼狽不堪。地上到處都是麻繩和蠟燭油,亭子上酒席的杯盤還擺在那兒,就跟之前的場景一樣。有幾個眼尖的人,在地上撿到了幾只耳朵,趕忙跑到太尉跟前獻(xiàn)殷勤。

    眾人把衙內(nèi)等五個人扶了出來,把衙內(nèi)抬上那乘空轎子,另外找了兩個轎夫抬著,先派人送回府里。又另外叫了四乘轎子,把其余四個人也抬上,同樣先送回太尉府。這邊其他人把屋里前前后后又仔細(xì)搜尋了一遍,然后把大門封鎖起來,帶著地保和一眾鄰居,回到太尉府聽候?qū)弳�。這件事一下子就在東京城里傳開了,大家都紛紛議論:這王老五可真是個厲害角色啊!

    高俅回到府里,看到兒子耳鼻都沒了,再看看那幾個人凄慘的樣子,氣得臉都變形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簡直是火冒三丈,七竅生煙,連忙傳下軍令,下令把京城的十三座城門全部關(guān)閉,挨家挨戶地搜查。同時,他還趕忙上奏皇帝,說:陛下,有個奸民叫王老五,他私通梁山盜賊,企圖陰謀攻陷京城。有人向臣告發(fā)后,臣派親生兒子蔭知府高世德,率領(lǐng)士兵前去抓捕。沒想到這王老五竟敢拒捕,還殺死了四名士兵,把臣的兒子以及幕友孫高、薛寶的耳鼻都割掉了,然后棄家逃跑了。臣現(xiàn)在已經(jīng)先下令關(guān)閉城門進(jìn)行搜捕,懇請陛下批準(zhǔn)。

    說完這些,高俅把地保和鄰居們都帶到花廳上,讓孫高等四人坐在一旁,開始審問。地保和鄰居們都表示根本不知情,還說王老五在東京連一個親友都沒有。有人還說:他家里有個男仆和一個丫鬟,把他們抓來審問,說不定能知道些情況。兩個隨從也說:我們到他家的時候,那個男仆和丫鬟就已經(jīng)不見了。高俅趕忙問男仆和丫鬟叫什么,家在哪里。其中一個鄰居說:那男仆只知道姓王,名字不清楚,聽說家在城外大東村。至于丫鬟,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高俅問了半天,也沒問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沒辦法,只好讓他們?nèi)”;丶伊恕?br />
    孫靜湊到高俅跟前,說道:大人,您現(xiàn)在全城大搜查,恐怕沒什么用。那王老五既然敢干出這種事兒,肯定早就逃出京城了。依我看,他要么是去梁山泊入伙了,要么就是投奔遠(yuǎn)方親戚去了。大人現(xiàn)在應(yīng)該查查他們是從哪座城門出去的,這樣或許能找到線索。他殺了魏景和王耀才逃走,那時天已經(jīng)亮了,肯定不是半夜翻墻出城的。

    高俅聽了,忙問:那該怎么查呢孫靜轉(zhuǎn)身問孫高等四人:你們后半夜醒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他們是怎么打扮出門的四人齊聲回答:我們都看見了。孫高搶著說:王老五穿著一件醬紅色的戰(zhàn)袍,系著一條綠色的戰(zhàn)裙,手里提著一口樸刀,腰間還挎著一口腰刀。他女兒也打扮成軍官模樣,穿的是一件白綾子大鑲邊的戰(zhàn)袍,系著一條大紅色的舊戰(zhàn)裙,手里提著一桿白銀槍,腰間掛著一口劍,腰上還帶著弓箭。薛寶接著說:王老五腰里拴著一個藍(lán)色的包袱,他女兒拴著一個桃紅色的包袱,兩人都戴著大紅金鑲的兜子。王老五里面戴的是頂萬字巾,他女兒戴的是一頂束發(fā)紫金冠。兩個隨從也補(bǔ)充道:他們騎的馬,一匹是紅色的,一匹是白色的。

    孫靜聽完,立刻讓人把這些特征分頭抄寫下來,送到京城十三座城門去查問:今天一早開城門的時候,有沒有看到這樣打扮的人出城很快,十二座城門都回復(fù)說:最近軍官進(jìn)出太多了,實(shí)在沒留意。只有朝陽門的校尉前來稟報(bào):城門剛開不久,有個老兵看到兩個軍官是這樣的打扮。當(dāng)時大霧彌漫,也看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一老一少,拿刀的在前面,背著弓箭拿槍的在后面,急匆匆地出城去了。

    孫靜一聽,趕忙對高俅說:大人,他們肯定是往梁山方向去了,所以直接出了朝陽門。您只要挑選得力的人手,沿著這條路去追,說不定能把他們抓住。但這必須得是勇猛的將領(lǐng),配上好馬,才能成事。

    高俅正琢磨著派誰去呢,就看見臺階下有個人嗖地一下站了出來,大聲說道:小將愿意前往!高俅定睛一看,這人肩膀?qū)掗�,腰肢纖細(xì),耳朵大,臉龐方正。這人姓胡,單名一個春字,現(xiàn)在擔(dān)任京畿都監(jiān),馬上就要升為都虞候了,平時經(jīng)常在高俅府里走動,巴結(jié)討好。孫靜看了看胡春,說道:胡將軍雖然英勇,可要是沒有好馬,怎么能追得上他們呢胡春拍著胸脯說:太尉那匹皇上御賜的烏云豹,能否借我一騎,我保證能追上他們。高俅點(diǎn)頭道:王老五那家伙武藝高強(qiáng),他女兒也不是吃素的,胡將軍你一個人去,恐怕很難抓住他們。我再派個人幫你。東城兵馬司總管程子明,是我大力提拔才到了現(xiàn)在這個位置,他肯定愿意為我出力。來人,趕緊去把他請來。你們倆一起去,不怕抓不到他們。

    這程子明是山西人,長得豹頭環(huán)眼,黃發(fā)虎須,大家都叫他金毛鐵獅子。他使的兵器是一桿五指開鋒的渾鐵槍,重達(dá)五十斤,有萬夫不當(dāng)之勇。聽到高俅傳喚,立刻就趕了過來,問道:大人有什么吩咐高俅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程子明自信滿滿地說:不用胡將軍一起去,我那匹黃膘馬,絕對能追上他們。要是他們真走那條路,我保證把他們父女倆抓回來,送到大人您的面前。高俅笑了笑說:胡春一心要去,也不能挫了他的銳氣,你們倆就一起走一趟吧。

    當(dāng)下,高俅讓人把烏云豹牽來,給胡春騎上。又端起一杯酒,遞給胡春,說:二位將軍,盼你們馬到成功啊!兩人謝過,各自帶上干糧和燈燭,飛身上馬。胡春手里揮舞著一口潑風(fēng)刀,威風(fēng)凜凜。當(dāng)時天色已經(jīng)晚了,高俅遞給他們兩枚令箭,一枚用來出城,一枚讓他們帶在身邊,以便在各處軍營調(diào)遣人馬接應(yīng)。兩人接過令箭,立刻策馬飛奔出朝陽門,朝著東邊追去。

    高俅轉(zhuǎn)頭對孫靜說:沒想到王老五這么沒良心,真后悔當(dāng)初沒聽你的話。要是抓住那家伙,非得把他碎尸萬段,才能解我心頭之恨!這時,手下把王老五留下的信呈了上來。高俅一看,氣得火冒三丈,吼道:這種信還有什么好看的!說完,一把將信扯得粉碎,扔在了地上。接著,高俅吩咐讓人送孫高、薛寶回家養(yǎng)傷;請?zhí)t(yī)來給衙內(nèi)治療傷口,再找手藝精湛、擅長修補(bǔ)五官的匠人,給衙內(nèi)補(bǔ)上假的耳鼻;兩個隨從也讓他們回去調(diào)養(yǎng)。魏景、王耀和那兩個轎夫的尸體和首級,都交給相關(guān)部門檢驗(yàn),整理成文案,準(zhǔn)備好棺木,讓他們的親人領(lǐng)回去,少不了要賠些錢財(cái)給他們的家小。王老五的家產(chǎn)全部查封沒收,房子也交給官府變賣。孫靜則去搜查王老五的書信筆跡,卻什么都沒找到。沒過幾天,程子明和胡春兩人垂頭喪氣地空手回來了。他們見到高俅,無奈地說道:我們一路追到寧陵把守關(guān)隘的地方,向那些負(fù)責(zé)兵差事務(wù)的公人打聽。公人說,確實(shí)有一個留著長胡子的大漢,騎著一匹棗騮馬,手里提著樸刀,腰間還挎著一口腰刀;后面跟著一個美貌的軍官,騎著一匹銀合白馬,手里提著一枝梨花古定槍,腰間掛著弓箭和寶劍。他們穿的衣服和您描述的一模一樣。公人還說,他們是初二日辰牌時分經(jīng)過那里的,問他們?nèi)ツ膬海麄冋f是殿帥府高太尉有緊急兵差事務(wù),要派往山東曹縣辦公事。我們得知這個消息后,立刻渡過黃河,追到曹縣�?墒窃邳S河渡口,根本打聽不到他們的下落;到了曹縣,也沒人知道他們的蹤跡。一直追到定陶,還是毫無頭緒。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岔路走了,還是改換了服裝。我們怕大人您不信,還特地拿了定陶縣蓋有印信的批文回來。

    高俅聽后,趕忙把孫靜請來商量對策。孫靜思索了一下說:多半是那家伙想上梁山,又怕我們猜到他的路線,所以故意說去曹縣,實(shí)際上卻往別的地方繞了個大圈子走了。大人不妨先把那個男仆抓來審問一下,說不定那王老五沒上梁山,從他男仆那兒能問出些線索。至于那個丫鬟,畢竟是個小孩子家,沒什么用,就不用去抓了。高俅聽了覺得有理,便擺下酒席,答謝程子明和胡春二人的辛苦。隨后,他派了幾個眼尖手快的公差,帶著那幾個鄰居作為指引,到大東村去抓那個叫王蒼頭的男仆。同時,又讓人把王老五父女的畫像畫出來,發(fā)文到全國各地,通緝他們。可那幾天官家一直在商議出兵的事情,高俅也忙得不可開交,這件事就暫時被擱置了下來,先不提了。

    話說王老五和王玉雯父女倆,從初一一大早逃出東京后,一路馬不停蹄地趕路,整整走了一天一夜。第二天辰牌時分,就早早到了寧陵地界。這個地方叫柳浪浦,右邊有條大路,通往歸德府虞城縣。一路上,只見地方官員們忙忙碌碌地在操辦大兵差役的事情。王老五拉住馬,瞅著四周沒人,便和女兒拐進(jìn)了那條大路,放慢了馬速緩緩前行。王老五說道:這下好了,咱們今天總算是逃出了那危險的地方,可以放心大膽地慢慢走啦。我當(dāng)時走得太急,疏忽了,換衣服的時候被那些家伙看見了。孫靜那狡猾的家伙,肯定會想到順著蹤跡來追咱們。不過他肯定想不到咱們會走這條路,所以咱們也不用再換衣服了,就這么走。王玉雯聽了,問道:爸,那咱們今晚還接著趕路嗎王老五笑著說:傻閨女,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見呀今晚就讓你好好享享福!

    父女倆又走了三四十里路,一路上風(fēng)景如畫,鮮花盛開,柳樹成蔭,綠水悠悠,山巒秀麗。王玉雯騎在馬上,漸漸有些打瞌睡,身子搖搖晃晃的。王老五見狀說道:閨女,前面不遠(yuǎn)處就有住的地方啦。又走了幾里地,他們來到了一個市鎮(zhèn)。此時已經(jīng)是未正時分,也就是下午兩點(diǎn)左右。他們找了一家大客店,父女倆下了馬,店里的伙計(jì)過來牽過馬匹走進(jìn)店里,他們則找了一間干凈的屋子。王玉雯找了個凈桶,去換了身衣服。王老五讓店家準(zhǔn)備飯菜,王玉雯卻說:爸,我不想吃飯了。她把梨花槍靠在房里,從包袱里摸出些干糧,要了點(diǎn)水,隨便吃了幾口;接著從包袱里抽出一床薄被,脫掉靴子,摘下兜子,把弓箭和寶劍往桌上一扔,隨手脫掉戰(zhàn)袍和戰(zhàn)裙,胡亂塞到床鋪里面,然后翻身拉過被子就睡下了。王老五去照料好馬匹,又看了看飯菜準(zhǔn)備得怎么樣,也覺得有些疲憊了。他走進(jìn)房間,只見王玉雯已經(jīng)睡得鼾聲四起,東西扔得滿地都是。王老五笑著自言自語道:到底還是個孩子,沒經(jīng)過什么磨煉啊。他看著女兒,心中滿是憐惜,只好幫她把東西收拾好,又把被子給她掖好。自己吃了些茶點(diǎn)和飯菜后,對店家說:我們趕路累了,要休息了,你們不用再來問這問那的。說完,關(guān)上房門,脫了衣服也睡下了。不知不覺,窗外傳來雞叫聲,王老五起身,輕輕推醒了王玉雯,這時店里的其他人也都已經(jīng)起來了。父女倆洗漱穿戴整齊,簡單吃了些茶點(diǎn)和飯菜后,便跨上駿馬啟程了。一路疾馳,不知不覺天色已經(jīng)大亮。王老五扭頭對女兒說道:閨女啊,出門在外可不像在家里,昨天你累了,東西就亂丟一氣。要知道包袱里可都是些值錢的細(xì)軟,要是被人盯上,那可就麻煩了。昨天晚上你睡覺,腳都露在被子外面,還是我給你蓋好的。以后做事可得細(xì)心點(diǎn)。王玉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爸,我昨天實(shí)在是太累了,連弓都忘了卸弦。這連夜趕路,可真是累得夠嗆!王老五笑著打趣道:誰讓你非要割他們的耳朵,這下知道累了吧!王玉雯看著沿途山清水秀的美景,心情大好,興奮地說:爸,您看這景色多漂亮��!我在東京長大,都沒怎么好好出去玩過。雖說東京有熱鬧的三街六市,可每次出門都得用紗兜把臉蒙著,煩死了。哪能像現(xiàn)在這樣,盡情欣賞這么美的風(fēng)景��!王老五問道:你也喜歡山水風(fēng)光呀王玉雯開心地回答:這么美的景色,就跟畫里一樣,怎么能不喜歡呢!

    當(dāng)時正值四月上旬,天氣漸漸有些燥熱起來。他們忽然來到一處池塘邊,池塘中間有一條長長的堤壩,堤壩兩旁垂柳依依,隨風(fēng)搖曳。池塘對岸是一個小村落,錯落有致地分布著一些人家。父女倆策馬踏上長堤,兩邊的柳樹像天然的遮陽傘,把陽光遮擋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讓人感覺格外清涼。王玉雯仰頭看著四周,感嘆道:要是這長堤能一直通到沂州府,那該多好�。⊥趵衔逭f:閨女,天越來越熱了,咱們倆把包袱都拴在腰上,實(shí)在是難受。你在這兒等會兒,我去前面村子里找個人,雇他幫咱們挑包袱,這樣咱們也能輕松點(diǎn)。王玉雯連忙點(diǎn)頭:爸,我也正這么想呢。這么大的包袱拴在腰上,不僅熱得難受,萬一遇到什么壞人,打斗起來也不方便。王老五假裝生氣地罵道:你這丫頭,出門就不能說點(diǎn)吉利話,開口閉口就是打打殺殺的!再這么胡說八道,看我不拿馬鞭抽你!王玉雯咬著嘴唇,偷偷笑著,小聲嘀咕道:既然不打架,還帶著兵器干嘛……王老五轉(zhuǎn)過身,揚(yáng)起馬鞭,佯裝要打:你再敢說一句!王玉雯趕緊低下頭,只是偷笑。王老五下了馬,解開包袱,帶上一些零碎銀子,又讓女兒也下馬,把馬拴在柳樹上,將包袱和樸刀交給她,叮囑道:你在這兒好好看著,我去去就回。別在這兒瘋瘋癲癲的,讓來往的人笑話。王玉雯笑著說:誰瘋瘋癲癲啦

    王老五順著路往前走,不一會兒就到了一個大市鎮(zhèn)。他四處打量了一番,找到了一個年輕力壯的莊稼漢,跟他談好了價錢,問清楚了姓名和住址,還讓他寫了一份把行李送到沂州府的承攬書。王老五請他的左右鄰居都在承攬書上簽名畫押,然后小心地收了起來。接著,他先給了莊稼漢一些安家費(fèi)和路費(fèi),又按照慣例給鄰居們道了謝。這莊稼漢是個身強(qiáng)力壯的小伙子,只見他抄起一根滑溜溜的棗木扁擔(dān),把自己的小包袱也拴在腰上,雄赳赳地跟著王老五回到了柳堤。王玉雯正站在那兒悠閑地看著周圍,見他們回來,便迎了上去。莊稼漢走到包袱前,打量了一下,問道:二位官人,這包袱能打開嗎王老五疑惑地問:你要打開干嘛莊稼漢解釋道:這兩個包袱一大一小,重量不均勻,我得調(diào)整一下,好挑著走。王老五說:打開也行。于是,他和王玉雯一起把兩個包袱里的東西勻了勻,王老五又把兩個鐵絲燈籠掛在扁擔(dān)上。莊稼漢把扁擔(dān)往肩上一扛,說道:這兩個包袱可真沉啊,路上可得小心點(diǎn)。王老五說:你別嫌沉,我還打算再買點(diǎn)零碎東西讓你帶上呢。莊稼漢拍著胸脯說:再重點(diǎn)我也挑得動。不過到了地方,官人您可得多給點(diǎn)酒錢啊。王老五笑著說:這還用你說。王老五和女兒拿起兵器,重新上馬,和莊稼漢一起回到了市鎮(zhèn)。王老五說:咱們?nèi)ベI點(diǎn)酒肉吃。于是,三人一起找了個地方吃了頓飯。吃完飯,王老五又去買了兩把雨傘和幾張油紙,以防下雨。莊稼漢也去買了一把傘,都放在了扁擔(dān)上。王老五在路上看到黃酒和牛肉不錯,又買了個葫蘆,裝了幾斤黃酒,還切了三五斤黃牛肉帶著。三人離開了市鎮(zhèn),沿著大路繼續(xù)趕路。一路上,挑擔(dān)的莊稼漢好奇地問:二位官人,你們從東京去沂州府,為啥要走這條路呀王老五回答說:我們有點(diǎn)別的事兒,所以必須得從這兒走。莊稼漢又問:二位官人都是做什么官職的呀王老五說:我們都是提轄。莊稼漢瞅了瞅王玉雯,接著問:這位年輕的官人是您什么人呀王老五說:這是我兒子。莊稼漢一聽,忍不住稱贊道:這位年輕的官人,年紀(jì)看上去還不到二十歲吧,手里拿的這枝梨花古定槍,怕不得有四十來斤重。要是能耍得動,那可真是厲害��!王玉雯笑著說:你還挺識貨的嘛。難道你也懂這個,說來給我聽聽。莊稼漢趕忙說:不瞞二位,我今年二十二歲,骨子里就特別喜歡耍槍弄棒。雖然也學(xué)了幾路,但可惜家里窮,沒錢去拜名師學(xué)藝。王老五笑著說:你既然這么熱愛,那就把你之前學(xué)的跟我講講。要是有什么不足的地方,我也好指點(diǎn)指點(diǎn)你。那莊稼漢一聽,高興壞了,立馬來了精神,一邊走一邊手舞足蹈,七嘴八舌地說了一大通。有些說得還像那么回事,有些就難免讓人發(fā)笑。王玉雯笑著說:你呀,想拜我為師還早著呢!可惜你住在這里,要是能跟我們一起去沂州府,就你這身材,我教你一年,保證你能練就一身好武藝。莊稼漢聽了,不禁感嘆道:哪有那么好的福氣喲。當(dāng)天晚上投宿的時候,莊稼漢就跑來向他們請教武藝。王老五和王玉雯也不藏私,教了他一些技巧。莊稼漢開心極了,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地伺候著他們,甚至還自己掏錢買酒肉,討好他們父女倆。

    咱們長話短說,三人連著趕了幾天路。白天走的都是平穩(wěn)的道路,晚上也都能找到不錯的地方休息。每天晚上一有空,莊稼漢就纏著他們請教武藝。不知不覺,他們就來到了碭山地界。路上的行人看到王玉雯,都忍不住稱贊:好一個帥氣的少年,還是個軍官模樣呢。王玉雯騎在馬上,雙手閑著沒事干,只見她掛好梨花槍,拿起那張鵲華雕弓,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只要看到蟲蟻之類的,就忍不住去射。不管是天上飛的鳥,地上跑的小動物,還是樹上停歇的昆蟲,只要被她瞧見,抬手就是一箭。那莊稼漢也在一旁助興,有時候王玉雯沒看到,他就幫忙指出來;等獵物被射落在地,莊稼漢便趕忙放下?lián)�,跑去把箭和獵物一起撿回來。王玉雯接過箭,把獵物放在馬鞍上,慢慢地拔毛。要是碰到羽毛特別好看的,就干脆連皮剝下來玩。王老五在一旁忍不住埋怨:你們呀,真是閑得沒事干,老射這些東西干嘛,這不耽誤趕路嘛!可王玉雯根本不聽他的。

    有一天,他們走到一個地方,只見一座大嶺橫在眼前。一行人爬到嶺上剛走了一半,就看到一個粉板牌樓,上面寫著飛龍嶺三個大字。王老五說:我年輕的時候從這兒路過,記得飛龍嶺那面轉(zhuǎn)彎的地方,叫冷艷山。再往北走,一直有一百多里都荒無人煙�,F(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中午,看樣子是趕不到下一個落腳點(diǎn)了。嶺上有幾家小店,咱們就在這兒歇腳吧。又往上走了幾步,有兩家客店的伙計(jì)跑過來招攬生意:從西邊來的客官,往東走的住宿地還遠(yuǎn)著呢!就住我們這兒吧,房間好,馬廄也寬敞!一邊說著,一邊就從莊稼漢手里搶過擔(dān)子,先挑著往前走;另一個伙計(jì)則過來牽馬。王老五趕忙下馬說:慢著,我得自己看看�;镉�(jì)回應(yīng)道:不用看啦,就我們家最好。說著,大家一起到了嶺上。只見左邊有一排房子,大概有五七家小店面,還兼賣一些雜貨。最東邊的盡頭,有一座大客店�?偷觊T口有一棵大槐樹,再過去就是下嶺的路。那個伙計(jì)挑著擔(dān)子徑直走進(jìn)了客店。王玉雯也來到店門口,下了馬,她的槍和弓箭已經(jīng)被莊稼漢接過去了。王玉雯手按著那口青錞劍,走進(jìn)店里。王老五看了看,說:我三十年前從這兒過的時候,還沒這家大店呢。這時,只見樹下坐著一個身材魁梧、皮膚黝黑的胖大漢,敞開著胸口,露出一溜黑毛,腿上長著一個老大的爛瘡,敷著些藥,正流膿出血呢,他把腿擱在一張柳木椅上�?吹剿麄�?nèi)诉^來,胖大漢眼中閃過一絲欣喜,又看到他們帶著兵器,不禁有些吃驚,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招呼道:客官請進(jìn)啊,我起身不方便,多擔(dān)待。說完,便叫一個伙計(jì)扶著他,走進(jìn)了柜臺里面。柜臺邊還有一個婦人在做針線活,看到他們進(jìn)來,趕忙起身迎接:客官,跟我來!三人打量著店里,只見院子十分寬敞:上面高坡處有三間正廳,右邊有一排耳房,左邊有好幾間馬廄,還有幾條巷子通往后院。兩個伙計(jì)牽著兩匹馬去馬廄,王老五叮囑道:等馬身上的汗收一收,別迎著風(fēng)就把馬鞍卸了。兩個伙計(jì)滿不在乎地說:我們伺候牲口慣了,這些事兒哪能不懂。那婦人領(lǐng)著他們?nèi)藖淼礁咂律系恼龔d,熱情地介紹道:右邊這間屋子朝南,陽光充足,亮堂得很。三人走進(jìn)屋子一看,里面有一張大床,旁邊還有一個小床鋪,中間擺著一張柳木桌子和幾把椅子。婦人接著說:要是床鋪不夠,別的房間還能拆了拿過來。王老五連忙說:夠了夠了,我們這位伙計(jì)另外睡。婦人點(diǎn)點(diǎn)頭說:耳房里可以歇腳。王玉雯打量著這婦人,看年紀(jì)大概四十來歲,鼻梁高高的,顴骨也比較突出,眼睛里布滿紅血絲。她穿著一件紅色春紡的短衫,同樣敞著胸脯,系著一條青綾子的裙子,下身是單衩褲,臉上搽了厚厚的脂粉,梳著一個長發(fā)心的元寶髻。王玉雯好奇地問道:阿姨,您是這店的老板嗎婦人笑著回答:沒錯,我就是。王老五也跟著問:那剛才那個胖大漢是誰呀婦人笑著解釋道:那是我公公。王玉雯又問:您丈夫呢那婦人搖搖頭,苦笑著說:都走了好些年了。

    這時,那挑擔(dān)的莊稼漢把王玉雯的槍和弓箭都送進(jìn)房間放好,然后拿著自己的包袱,提著棗木扁擔(dān),徑直走到對面左邊的那間房里,對婦人說道:我不喜歡那間耳房。要是待會兒有客人來,我就把耳房讓出來。說完,他把扁擔(dān)靠在墻邊,開始整理床鋪。婦人見狀,忍不住說道:那間房又暗又潮,哪有耳房干凈,你怎么就喜歡這兒呢。一邊說著,一邊就出去了,心里還暗自嘀咕:沒想到還有這么帥氣的小伙子!

    王玉雯走進(jìn)里屋,先幫父親把被子鋪好,然后自己在旁邊的小鋪上也整理出一個床鋪,把那口寶劍放在枕頭邊。這時,一個伙計(jì)提著一桶洗臉?biāo)哌M(jìn)來,問道:二位客官想吃點(diǎn)啥王老五說:酒和肉我們自己帶了,你去給我們做兩份飯,多烙些餅。王玉雯也說道:你們剛出籠的饅頭,先拿些過來,最后一起算賬。只要白面饅頭,蕎面的我可不要。伙計(jì)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出去了。父女倆洗完臉,都把里面的襯衣脫了下來。不一會兒,伙計(jì)端著一盤饅頭進(jìn)來,放在桌上說:白面黃牛肉餡的饅頭,一共三十個。王玉雯招呼道:爸,吃饅頭。王老五說:我不喜歡吃饅頭,你餓了就先吃吧。說完,王老五就去拿路上買的牛肉,又從葫蘆里倒出酒來喝。不經(jīng)意間,他看到莊稼漢把一大串剛打來的野味,血淋淋地掛在那邊的房門上,不禁皺起眉頭對王玉雯說:閨女,你這又是何苦呢!這些蟲蟻好好的,你傷害它們干什么你們倆呀,怎么都跟小孩子似的。明天那副弓箭我自己帶著,省得你再拿去射那些東西。王玉雯趕忙說:爸,您既然這么說了,我不射就是了。

    王玉雯確實(shí)餓壞了,她把饅頭盤子拉到跟前,低著頭狼吞虎咽地吃起來,轉(zhuǎn)眼間就吃了大半盤。突然,她皺起眉頭,嘴里一邊嚼著,一邊把手里的饅頭掰開,查看里面的餡。掰開一個后,又接著掰另一個。王老五看到她這副模樣,忍不住呵斥道:你看看你,成什么樣子!以后到了你姨夫家,也這樣嗎王玉雯嘟囔著說:不知道怎么回事,這黃牛肉的味道有點(diǎn)怪。王老五說:不好吃就少吃點(diǎn)。王玉雯解釋道:也不是不好吃,就是感覺有點(diǎn)膩膩的。王玉雯被父親說了兩句,只好把那幾個掰開的饅頭也都吃了,盤子里還剩下幾個。這時,伙計(jì)提著一壺茶走進(jìn)來,王玉雯趕忙說道:小二哥,我們這屋里需要一個便桶用用�;镉�(jì)指了指屋里旁邊的一個土墻門道說:客官要是要便桶,那間空屋里有不少呢。

    王玉雯站起身,朝著那間空屋子走去。一進(jìn)去,就感覺屋里陰森森的,什么物件都沒有。那個土墻門連門扇都沒有。屋里倒是有三四個便桶,里面還堆著些蘆柴。王玉雯挑了個干凈的便桶坐下,不經(jīng)意間瞧見側(cè)面墻壁上裝著木柵,木柵下面有一塊松木板,大約有一尺半寬,兩丈來長,橫躺在墻腳邊。旁邊還挨著一個青石碾子。王玉雯一邊換衣服,一邊琢磨著:這塊木板放在這兒,估計(jì)是為了防賊的吧。我床鋪里面的土墻特別潮濕,不如把這塊板子拿過去鋪上,應(yīng)該會好一些。換好衣服后,她走到木板跟前,又仔細(xì)打量了一番,便伸手去拔�?赡景灞荒緰艙踝×耍瑑深^離墻壁又很近,顯然是抽不出來。再看那個青石碾子,估摸有三百多斤重,還有半尺多埋在地里。王玉雯心想:不把這塊石頭挪開,怎么能取出木板呢王玉雯這姑娘性子倔強(qiáng),非要把這塊板子弄出來不可。只見她雙手抱住青石碾子,用力搖了幾搖,那碾子竟被她輕輕松松地舉了起來,然后輕輕一扳,就把碾子放倒在了一旁。接著,她伸手去搬那塊木板。只聽刮喇喇一聲巨響,一陣陰風(fēng)吹起,亮光透了進(jìn)來。原來木板的盡頭,遮住了一個圓溜溜的窟窿。木板里面有兩根繩子拴著,通到墻的另一面有個機(jī)關(guān),把繩子往里拉,木板就會讓開,露出窟窿;往外拉,木板就又蓋上了,從這邊根本看不出來。王玉雯這么一搬,兩根繩子都被帶進(jìn)了屋里。王玉雯驚訝地說道:這里怎么會有個洞她扔下木板,低下頭往洞里看去。這一看,可把她嚇得不輕,只見洞里面的低坡下,竟然是個人肉作坊!墻壁上繃著幾張人皮,房梁上掛著好多人頭和幾條人腿,還有兩三個伙計(jì)正在那里切割一個人的下身,洞邊靠著一張短梯子。那幾個伙計(jì)聽到刮喇喇像滑車響的聲音,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有人在偷看,不禁大喊一聲:哎呀!其中一個伙計(jì)大聲喝道:什么人竟敢偷看!王玉雯也嚇了一跳,連忙大聲喊道:爸,這里是黑店!

    王老五正在喝酒,聽到這話,一腳就跨進(jìn)了空屋子,問道:怎么回事……王玉雯指著洞口說道:你看這洞里,他們在解剖人呢!王老五一看那個洞,趕忙跳了出來。就在這時,外面的伙計(jì)剛走進(jìn)房間,聽到王玉雯的話,轉(zhuǎn)身就跑。王老五想抓他,卻沒抓住,讓他給跑了。王老五急忙抄起那口樸刀,追出房間。挑擔(dān)的莊稼漢和他撞了個滿懷,問道:怎么會是黑店王老五一邊揮手一邊說道:你趕緊顧好自己的命!要是能脫身,就在前面等我們。莊稼漢趕忙掄起棗木扁擔(dān),朝著外面跑去。門口有幾個伙計(jì)知道事情敗露了,一起拿著家伙沖進(jìn)大門。莊稼漢拼命了,一路揮舞著扁擔(dān),橫沖直撞地往外打。還真被他打翻了兩個伙計(jì),這才掙脫身子,一溜煙地跑掉了。王老五隨后也殺出了門。

    與此同時,王玉雯已經(jīng)跳出空房。她看這屋里施展不開長槍,便急忙跑到床鋪上,抽出那口青錞寶劍,握在手里,趕到院子里找人廝殺�?稍鹤永镆粋人都沒有,只聽到那個黑胖大漢在柜臺里面大聲喊道:二位好漢消消氣!先別動手,請到里面坐,有話好說!王玉雯一個深閨長大的女中豪杰,哪懂得江湖上那些結(jié)交周旋的門道。聽到外面有人叫喚,她提著劍,大踏步地沖到柜臺前,隔著柜臺就是一劍砍了過去。那大漢見情況不妙,又沒法脫身,趕忙抄起一條門閂來抵擋�?伤哪艿謸踝⊥跤聆┑拿土涂靹�,咔嚓一聲,門閂被砍斷,他的左膀連著肩膀也被砍掉,倒在了柜臺里面。王老五追上那幾個伙計(jì),幾下就把他們刺死了。王玉雯見大漢倒下,正要用劍結(jié)果他的性命,突然聽到背后有腳步聲,急忙轉(zhuǎn)身,只見那個婦人上半身脫得只剩內(nèi)衣,解開了裙子,手里握著一把五股鋼叉,朝著她刺了過來。王玉雯輕盈地一跳,離開了柜臺,舉劍和婦人斗了起來。王老五轉(zhuǎn)身又殺了回來。那婦人見狀,退到了院子中間。王玉雯橫著劍,緊追不舍。這婦人哪里是王玉雯的對手。只見店后面十多個伙計(jì),全都收拾停當(dāng),拿著家伙沖了出來;外面那五七家小店的人,也都是一伙的,聽到動靜,也一起抄起家伙涌了進(jìn)來。王老五看到這陣仗,反而閃到一邊,等他們都進(jìn)來后,便守在店門口,一個都不讓出去。這店里店外的男男女女,少說也有三五十人,把王玉雯團(tuán)團(tuán)圍在了中間,叉、鈀、棍一起朝著她招呼過來。這可真是:老鼠怎能與老虎爭斗,小蝦也妄想與蛟龍相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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