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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是婚戒設計師，卻被迫簽下冥婚契約——昨晚畫的鉆戒草圖，今早變成了浸血的婚書。
00
監(jiān)控畫面在凌晨3:17分開始卡頓。
我咬著皮筋把頭發(fā)扎緊，左手不斷敲擊空格鍵。
屏幕里的設計臺明明空無一人。
但那張婚戒草圖卻自己在扭曲。
見鬼...
嗞...嗞...
空調(diào)突然停止運轉(zhuǎn)。
我后頸的汗毛一根根豎起來。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監(jiān)控時間跳到3:18分時，A4紙上的鉛筆線條突然變成暗紅色。
像有支看不見的筆在描摹。
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從音響里炸出來。
我猛地拔掉電源。
可是，已經(jīng)晚了。
工作室里飄起鐵銹味。
我摸到設計臺時差點尖叫——那張圖在發(fā)燙。
原本畫鉆石的位置，現(xiàn)在是個血寫的名字。
【謝臨淵】
筆畫末端還在往下滲。
操。
我抓起鎮(zhèn)紙壓住圖紙。
鎮(zhèn)紙底下的圖紙突然自燃。
火苗是詭異的幽藍色。
指尖碰到都不覺得疼。
保險箱在震動。
密碼鎖自己轉(zhuǎn)了起來。
咔嗒。
保險箱的門自己開了。
那塊缺角血玉正在發(fā)光。
玉面上的暗紋像血管一樣搏動。
我抄起鑷子夾它。
鑷子尖剛碰到就融化了。
金屬液滴在桌面蝕出個小洞。
行，你牛逼。
我扯下襯衫紐扣裹住手掌。
血玉燙得嚇人。
剛抓起來就聽見玻璃炸裂聲。
所有鏡子都碎了。
碎片懸浮在空中。
拼成一張陌生男人的臉。
左眼琥珀色。
右眼黑洞洞。
我掄起椅子砸過去。
幻象消失的瞬間，血玉突然安靜了。
現(xiàn)在它像個普通古玉。
除了...缺角處正在往外滲血。
我的血。
上周珠寶鑒定會上劃破我手指的那道小缺角。
要玩是吧
我踹開洗手間門。
血玉沉底的瞬間。
整盆水沸騰了。
水蒸氣在天花板凝成畫面。
大紅喜燭。
鳳冠霞帔。
新娘蓋頭突然被風吹起。
那張臉...
我踉蹌著撞上洗手臺。
小腿磕得生疼。
鏡子里我的倒影在笑。
嘴角咧到耳根。
找到你了...
血玉突然炸開。
碎片劃破我鎖骨。
血珠滴進盆里的剎那。
水面浮現(xiàn)一行金字：
【寧魂飛魄散換君度劫】
和我夢游時寫滿整墻的字跡。
一模一樣。
01
空調(diào)顯示26度。
我呼出的白霧在眼前凝結(jié)。
嘶——
手背突然沾上冰晶。
設計稿上的血字在結(jié)霜。
咔啦。
金屬摩擦聲從背后傳來。
我轉(zhuǎn)身時已經(jīng)晚了。
三條寒鐵鎖鏈憑空出現(xiàn)。
一條纏頸。
兩條穿掌。
把我釘在展示墻上。
盜用冥府婚書者...
黑影從地底滲出。
青面獠牙。
吐著白霧：
死。
鎖鏈開始收縮。
冰碴刺進手腕動脈。
我聽見自己骨骼的呻吟。
展示柜玻璃炸了。
所有設計稿飄在半空。
鉛筆線變成朱砂契文。
操...老子的...版權(quán)...
鎖鏈纏上喉嚨時。
我看見了工作臺上的婚戒圖。
那張被血玉污染過的。
舌尖頂?shù)缴项�。
發(fā)力。
噗！
一口血霧噴在最近的設計稿上。
鎖鏈遲疑了0.1秒。
夠我抬腳勾過圖紙。
低頭。
咬住。
吞咽。
紙張割破食道的瞬間。
我笑了。
看清楚了...
胃里像是爆開一團火。
從嘴里噴出。
青藍色的。
滋滋滋
鎖鏈融化了。
滴下的鐵水燙穿了我的匡威鞋。
陰差在慘叫。
像被掐住脖子的烏鴉。
火焰燒到胸口時。
我聞到自己頭發(fā)焦糊的味道。
有意思。
陌生的男人的聲音。
皮鞋踩在冰面上的脆響。
金絲眼鏡反著冷光。
西裝革履的男人，一臉邪魅，猶如死神降臨，
他彎腰，撿起我掉落在地上的發(fā)卡。
師妹...
他指尖劃過燒焦的發(fā)尾：
玩火會尿床的。
腦海中劃過一段陌生的記憶，
我咳出帶火星的血，
崔玨
男人笑了。
鏡片后的瞳孔燃起幽火。
他身后。
無數(shù)黑影正從融化的冰里。
爬出來。
師妹，咱們來日方長...男人的聲音漸行漸遠。
02
崔玨消失后的第七天。
我的工作室還飄著焦糊味。
燒焦的設計稿灰燼里。
混著幾片沒焚盡的冥婚契約。
每片都寫著謝臨淵的名字。
我蹲在地上撿碎片，
指尖突然被扎出血。
——是那枚缺角的血玉。
在灰堆里發(fā)著暗光。
夫人倒是念舊。
謝臨淵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我猛地轉(zhuǎn)身。
金簪已經(jīng)抵在他喉結(jié)。
他低笑。
任簪尖刺破皮膚。
血珠順著銀簪紋路爬上來。
變成一行小字：
朔月將至
我瞳孔驟縮。
上次朔月夜的記憶涌來
——
少年形態(tài)的謝臨淵。
蜷縮在我懷里說別殺我。
簪子當啷落地。
謝臨淵撿起來插回我發(fā)間。
指尖劃過我后頸時。
留下一道冰涼的契約印。
這次。
他轉(zhuǎn)身走向天臺：
陪我看看月亮。
滿月像顆充血的眼球。
我蹲在工作室的天臺。
金簪在水泥地上劃出第三道血痕。
媽的...
右手腕的傷口又凝住了。
我毫不猶豫又劃一刀。
血滴在事先畫好的符陣上。
滋滋作響。
像燒紅的鐵烙在肉上。
謝臨淵靠在空調(diào)外機上。
黑襯衫敞著三顆扣子。
夫人...
他指尖把玩著我的發(fā)梢：
謀殺親夫要趁早。
我猛地抓住他手腕。
劇痛。
又是那個畫面——
金簪。
顫抖的手。
刺入血肉的悶響。
他左胸那個永遠不愈的傷口。
呃�。�
我甩開他的手。
指甲縫里全是血。
他的血。
今晚月華最盛。
我舔掉掌心的血：
敢不敢玩把大的
他琥珀色的左眼瞇起來。
我直接撕開襯衫下擺。
蘸血。
在地上畫符。
第一筆。
天臺突然刮起陰風。
第二筆。
遠處傳來嗩吶聲。
第三筆完成時。
謝臨淵突然單膝跪地。
阿...鸞...
他在發(fā)抖。
我第一次看見他發(fā)抖。
我繼續(xù)畫第四筆。
住手！
他抓住我的腳踝。
力道大得能捏碎骨頭。
我疼出眼淚。
卻笑得燦爛。
果然...
第五筆落下。
他仰起頭。
右眼完全漆黑。
左眼流出血淚。
阿鸞...
這次是嘶吼。
我的名字在他齒間碾碎。
是我殺了你
我俯身。
染血的手指撫過他心口傷疤：
還是你求我殺的
月光突然被烏云吞噬。
他掐住我的脖子按在地上。
后背擦出血痕。
你終于...
他的聲音分裂成兩個：
想起來了...
我呼吸困難。
卻在笑。
因為他的指尖在抖。
謝臨淵...
我摸出藏在袖口的金簪：
這一世...
狠狠刺向自己心口：
換我死給你看——
簪尖在皮膚前停住。
被他握住。
鮮血順著他的指縫。
滴在我唇上。
咸的。
阿鸞...
他低頭吻我：
你永遠學不乖。
遠處。
第一聲雞鳴。
天亮了。
03
祝設計師！救——
電話那頭的新郎在尖叫。
我趕到酒店時，120已經(jīng)在了。
新娘被綁在椅子上。
嘴里塞著毛巾。
眼睛全黑。
沒有眼白。
新郎臉上三道抓痕。
傷口翻著黑邊。
醫(yī)生說是狂犬病。
伴娘抖得像篩子：
但小婉從不養(yǎng)寵物...
我盯著新娘手指。
那枚我設計的鉆戒。
戒托發(fā)黑。
像被火燒過。
讓開。
我扯開新郎的領(lǐng)帶。
黑血已經(jīng)浸透襯衫。
不是狂犬病。
我掰開新娘的手。
戒指內(nèi)圈刻的符文。
變成了蚯蚓狀的凸起。
在蠕動。
操。
我轉(zhuǎn)身鎖門。
拉上所有窗簾。
你們先出去。
伴娘想說什么。
新娘突然掙斷約束帶。
戒指劃向我的咽喉。
我側(cè)頭躲開。
反手扣住她手腕。
對不住了。
我摘下發(fā)簪。
刺進她虎口。
黑血噴濺。
新娘軟倒。
戒指滾到我腳邊。
撿起的瞬間。
我聽見女人在哭。
要玩是吧...
我擦掉戒面的血。
深吸一口氣。
戴上。
嗡——
耳膜像被刺穿。
眼前血紅一片。
我看見——
大紅嫁衣。
銅鏡里的新娘。
在梳頭。
梳齒掛著血肉。
她轉(zhuǎn)頭。
鏡子里是我的臉。
還給我...
她伸手抓我。
指甲漆黑。
我的...
戒指突然收緊。
勒進指骨。
疼得我跪地。
你的什么
我咬牙問。
新郎...
女鬼的臉貼上來：
他騙我...
酒店房門突然炸開。
謝臨淵站在門口。
手里拎著——
那個新郎的頭。
找到了。
他咧嘴笑：
第一百零八個。
女鬼在我耳邊尖叫。
記憶碎片扎進腦子。
喜堂。
白綾。
上吊的新娘。
和——
站在下面冷笑的。
新郎。
和現(xiàn)在地上躺著的。
長得一模一樣。
04
我的右手在掐自己脖子。
指甲已經(jīng)陷進肉里。
操...操操操！
左手拼命掰右手。
紋絲不動。
戒指長進了肉里。
血管變成黑色。
順著小臂往上爬。
謝...臨...淵...
我牙齒打顫。
右手指關(guān)節(jié)咔咔響。
突然反轉(zhuǎn)180度。
抓住了我的頭發(fā)。
往墻上撞。
第一下。
鼻血噴出來。
第二下。
看見金星。
第三下——
冰涼的手握住我手腕。
忍著點。
謝臨淵的聲音在耳邊。
下一秒。
他抓著我的右手。
插向他自己左眼。
你瘋——
噗嗤。
指尖戳進眼球。
溫熱的液體濺到我臉上。
不是血。
是金色的光。
啊�。�！
我的右手和女鬼一起尖叫。
戒指冒煙了。
謝臨淵的左眼像個破碎的琥珀。
金光從裂縫里溢出來。
滴在戒指上。
滋滋作響。
繼續(xù)。
他握著我的手。
又往眼球里捅深一寸。
金光更盛。
女鬼的尖叫變成哭嚎。
他騙我...他說要娶我...
我的右手突然軟化。
戒指脫落。
在地上滾。
冒出黑煙。
煙霧凝成新娘模樣。
跪地哀求。
謝臨淵拔出我的手。
左眼已經(jīng)恢復。
只是瞳孔變成碎金色。
第一百零八個。
他踩住戒指。
負心漢。
煙霧新娘突然暴起。
黑發(fā)纏住我的腳踝。
那你也得死！
謝臨淵笑了。
打了個響指。
新娘的頭發(fā)著火。
藍綠色的。
不——
她在火中指著新郎：
他轉(zhuǎn)世一百次...
火焰吞沒她最后的話。
戒指碎成粉末。
里面的鉆石...
變成了個小骷髏。
在笑。
05
化妝鏡炸了。
我低頭看手機的三秒鐘。
再抬頭。
無數(shù)碎片停在空中。
像被按了暫停鍵。
嘖。
我慢慢后退。
碎片跟著轉(zhuǎn)方向。
尖角全部對著我。
工作室七面鏡子。
現(xiàn)在全是武器。
出來談談
我對著空氣說。
回應我的是——
所有碎片突然加速旋轉(zhuǎn)。
劃破襯衫。
在皮膚上留下血線。
溫度驟降。
哈氣成霜。
那個新娘出現(xiàn)在碎鏡里。
每塊碎片里都是她。
咧嘴笑。
嘴角裂到耳根。
我要他的魂...
三百六十度的聲音。
玻璃開始共振。
我耳膜刺痛。
摸到工作臺上的婚書。
朱砂字在發(fā)燙。
沒得談是吧
我抓起最大那塊玻璃。
毫不猶豫劃開左手腕。
血噴出來。
濺在婚書上。
那就永遠留下。
我用血當墨。
手指畫符第一筆。
女鬼尖叫。
碎片暴雨般射來。
我側(cè)身。
繼續(xù)畫第二筆。
玻璃插進后背。
第三筆。
一塊碎片扎進大腿。
第四筆完成時。
女鬼從鏡子里伸出手。
掐住我脖子。
跟我一起死...
我笑了。
把婚書拍在她手上。
血符亮起紅光。
是你跟我活。
她的手臂開始扭曲。
被吸進婚書。
不！我不要——
整個工作室的鏡子爆成粉末。
女鬼最后的表情。
定格在驚恐。
婚書上的血符蠕動。
自己爬向工作臺。
鉆進那枚戒托發(fā)黑的鉆戒。
戒臂內(nèi)側(cè)。
多了道血色花紋。
是個新娘剪影。
我癱坐在地。
摸到脖子上的玻璃。
拔出來。
血濺到戒指上。
花紋里的新娘。
舔了舔嘴唇。
06
手機一直在震。
詛咒設計師
沖上同城熱搜。
評論區(qū)截圖我工作室地址。
就是她！戒指讓我閨蜜發(fā)瘋！
配圖是新娘被綁在病床上的照片。
門鈴響了。
透過監(jiān)控看。
三個西裝男拎著律師函。
后面跟著舉手機的網(wǎng)紅。
祝紅綃！出來給個交代！
我數(shù)了數(shù)桌上的鉆戒。
十二枚。
全都嵌著血色新娘花紋。
謝臨淵靠在窗邊吃荔枝。
吐核精準砸在樓下記者頭上。
好玩嗎
我打開保險箱。
取出那枚原版。
月光從落地窗照進來。
戒面上的新娘剪影。
突然眨了眨眼。
臥槽！
我手一抖。
戒指滾到月光里。
奇跡發(fā)生了——
新娘剪影活了。
在戒面上跳了支古典舞。
袖擺翻飛。
步步生蓮。
最后定格成比心姿勢。
...這他媽。
我撿起戒指。
門被撞得砰砰響。
再不開門就報警了！
我扯開窗簾。
讓月光灑滿整個工作室。
然后開門。
各位。
我把戒指舉到月光下：
這就是我們的新產(chǎn)品。
律師的手停在半空。
網(wǎng)紅的直播鏡頭懟上來。
新娘剪影開始跳舞。
彈幕炸了。
【啊啊啊好美！】
【這是什么黑科技！】
【求購買鏈接�。�！】
領(lǐng)頭的律師突然跪下。
我未婚妻...
他盯著戒指：
長得和這個剪影一模一樣。
我微笑。
后背在流血。
早上取的玻璃碴又裂開了。
限量發(fā)售。
我亮出價目表：
一枚三十八萬八。
謝臨淵在背后輕笑。
我轉(zhuǎn)頭。
看見戒面上的新娘剪影。
悄悄比了個中指。
對著他的方向。
07
有鬼啊——
客戶的尖叫聲刺破耳膜。
我沖進試衣間時。
模特的假發(fā)正在燃燒。
青綠色的火。
試衣鏡里。
一只青灰色的手。
正在縮回去。
第五個了。
這周第五個被嚇暈的客戶。
叫救護車。
我對店員說。
自己蹲下來。
撿起客戶掉落的耳環(huán)。
耳針彎曲成符咒形狀。
辟邪的。
可惜沒用。
監(jiān)控畫面顯示。
23:59:59。
鏡面突然泛起漣漪。
00:00:00。
那只手伸出來。
抓住客戶肩膀。
有意思。
我舔掉指尖的鏡面霧氣。
咸的。
像血。
謝臨淵給的香灰還剩半包。
摻著骨粉。
我翻出十瓶指甲油。
全部倒進玻璃碗。
香灰撒進去。
攪拌。
變成渾濁的灰色。
今晚...
我用刷子蘸滿混合物：
看你怎么出來。
23:59。
我站在試衣鏡前。
左手握著電擊器。
右手刷子懸在鏡面。
00:00。
鏡面開始結(jié)霜。
那只手又來了。
青灰色的指甲。
足有三寸長。
。
我落筆。
第一刷。
橫貫鏡面。
手猛地縮回。
鏡子里傳來悶吼。
第二刷。
豎著涂。
整面鏡子開始震動。
第三刷。
畫了個叉。
砰！
鏡中傳來撞擊聲。
一張扭曲的臉。
貼在鏡面上。
眼球凸出。
舌頭耷拉到下巴。
放我出去...
聲音隔著玻璃傳來。
我繼續(xù)涂第四刷。
這次寫了個囚字。
鏡中的陰差開始抓臉。
抓出一道道黑煙。
省省吧。
我拍拍鏡面：
這是摻了往生寺骨灰的。
鏡面突然安靜。
然后——
咔。
一道裂紋。
從中心綻開。
我后退半步。
裂紋里滲出黑血。
組成四個字：
【判官有請】
08
鏡面啪地裂開蛛網(wǎng)紋。
那只陰差突然不動了。
青灰色的皮膚開始發(fā)紅。
喂
我用鑷子敲鏡子。
裝死沒用——
陰差的眼睛突然爆開。
兩團鬼火。
從眼眶里燒出來。
判官大人...
它的嘴一張一合：
不會放過...
火焰猛地竄高。
整面鏡子變成火爐。
三秒。
就剩一撮灰。
在鏡框里擺成箭頭。
指向我工作臺。
哈。
我抹了把臉。
滿手黑灰。
帶著腐臭味。
工作臺上。
躺著新到的銀鐲胚。
我戴上放大鏡。
刻刀蘸上特制朱砂。
開始在內(nèi)側(cè)刻符。
第一筆。
工作室的燈閃了閃。
第二筆。
水杯里的水結(jié)冰。
第三筆完成時。
刻刀突然燙得握不住。
成了。
我吹掉銀屑。
招魂符藏在纏枝花紋里。
完美。
小姐...
身后突然有人說話。
我差點劃到手。
轉(zhuǎn)頭。
是個穿漢服的姑娘。
能試試這個鐲子嗎
她指著招魂鐲。
我瞇起眼。
漢服是去年的款式。
但衣領(lǐng)的暗紋...
是往生殿的制式。
當然。
我笑著遞過去：
新款招魂...啊不是，纏枝紋。
姑娘戴上手鐲。
突然僵住。
鐲子內(nèi)側(cè)的符文。
開始泛紅光。
判官大人...
她眼神失焦：
要我轉(zhuǎn)告您...
我湊近。
她猛地抓住我手腕。
力氣大得嚇人。
游戲...
她嘴角裂到耳根：
才剛開始。
然后整個人。
像被按了刪除鍵。
一點點。
消失在空氣中。
只剩手鐲。
當啷掉在地上。
內(nèi)側(cè)符文。
變成了血紅色。
09
試衣間的簾子突然動了。
沒人碰它。
又來
我握緊電擊棒。
慢慢靠近。
簾子唰地拉開。
婚紗模特轉(zhuǎn)過來。
塑料眼珠。
直勾勾盯著我。
呵。
我按下電擊棒開關(guān)。
藍光噼啪響。
模特突然抬手。
掐住自己脖子。
救...命...
它發(fā)出人聲。
喉管位置。
鼓起個拳頭大的包。
在皮膚下游走。
演技太差。
我掄起電擊棒砸下去。
模特腦袋轉(zhuǎn)了180度。
后腦勺裂開。
鉆出只青黑的手。
抓住我手腕。
冰涼刺骨。
抓到你了...
模特腹腔里傳來悶笑。
我抬腳就踹。
塑料軀體裂開。
十幾只陰差的手。
從里面伸出來。
臥槽！
我后退撞到展示架。
婚紗劈頭蓋臉罩下來。
那些手抓住裙擺。
把我往模特方向拖。
謝——
喊到一半。
天花板突然破了個洞。
黑影墜落。
精準踩在模特身上。
咔嚓。
塑料軀干粉碎。
陰差的手全部僵住。
挑食不好。
謝臨淵蹲在廢墟上。
拎起一條扭動的黑影。
這個...
他掰開模特殘骸。
把黑影塞進去。
更適合你。
模特碎片自動重組。
變成個畸形人偶。
脖子歪著。
四肢長短不一。
但能說話。
幽冥司主！
聲音從人偶肚子里傳出：
判官大人會——
謝臨淵彈了下人偶鼻子。
現(xiàn)在。
他把它擺正：
我問。
人偶的嘴。
不受控制地張開：
...是。
我撿起電擊棒。
戳戳人偶肚子：
為什么盯上我
人偶劇烈顫抖。
眼珠亂轉(zhuǎn)。
最后脫口而出：
婚書...您偷了判官大人的...
話沒說完。
人偶突然炸開。
糊了我一臉黑灰。
謝臨淵抹掉我臉上的臟污。
指尖沾到的地方。
火辣辣地疼。
看來...
他舔掉指尖的血：
得去趟地府了。
婚紗模特的頭。
滾到我腳邊。
眨了眨眼。
10
人偶的塑料皮膚開始冒泡。
不好！
我抄起樣品托盤接住。
滴答。
第一滴黑血落下。
托盤瞬間被蝕穿。
操！
我扯過婚紗下擺兜住。
布料嗤嗤作響。
黑血滲透三層蕾絲。
要化了...
人偶的嘴歪到耳根：
你也...逃不掉...
謝臨淵一腳踩住人偶左手。
說。
他碾了碾：
判官的老巢。
人偶突然劇烈抽搐。
腹部炸開。
膿血噴濺。
我側(cè)臉一痛。
像被烙鐵燙了。
媽的！
我抓起玻璃罐。
直接往人偶傷口上扣。
膿血咕嘟咕嘟往里流。
罐壁迅速變黑。
還差...一點...
人偶徹底癱軟。
變成一灘腐肉。
我跪在地上。
用鑷子夾起最后一塊。
滴著血的。
塞進罐子。
完美。
晃了晃。
黑血粘稠得像瀝青。
工作室地板。
已經(jīng)蝕出個人形。
我踢開碎布料。
鋪開婚書。
借點陽氣。
抓起謝臨淵的手。
按在硯臺上。
金刀一劃。
他的血混進膿血。
變成暗金色墨汁。
毛筆蘸飽。
第一筆落下。
婚書突然卷邊。
第二筆。
紙面浮現(xiàn)血絲。
第三筆完成時。
整張婚書懸浮起來。
浮現(xiàn)畫面——
崔玨站在往生殿。
正往一本冊子上。
寫我的名字。
每寫一筆。
就有一個新娘上吊。
畫面突然切換。
是年輕時的崔玨。
和...
長得像我的女子。
在桃樹下。
交換信物。
師妹...
他撫摸著那女子的：
你會永遠...
畫面戛然而止。
婚書自燃。
灰燼組成四個字：
【輪回為祭】
謝臨淵突然掐滅火焰。
夠了。
他臉色難看：
該去地府了。
我摸著臉。
被膿血濺到的地方。
長出朵小小的。
曼珠沙華花紋。
11
暗格里的牌位炸了。
凌晨三點二十一分。
我正在給客戶改設計稿。
砰！
木屑飛濺。
一塊碎片擦過臉頰。
血珠滾到下巴。
什么鬼...
我蹲下來撿。
碎片突然跳動。
拼成箭頭。
指向我左手。
猶豫半秒。
我伸手去碰。
碎片猛地立起。
在我掌心劃拉。
疼得倒吸冷氣。
抬手看。
勿查兩個血字。
還在滲血。
工作室突然降溫。
呼吸結(jié)霜。
電腦屏幕炸出雪花點。
查定了。
我扯開衛(wèi)生巾。
團成一團。
扔進茶杯。
暗紅色暈開。
腥氣彌漫。
抓起最大那塊碎片。
按進血茶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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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像被烙鐵燙。
碎片在杯底跳動。
像活魚。
水面浮起油膜。
組成三個字：
【阿鸞位】
突然所有碎片飛起。
自動拼回牌位形狀。
只是裂痕處。
滲出金漆。
變成阿鸞之位。
我太陽穴突突跳。
記憶閃回——
銅鏡前。
我...不。
是阿鸞。
正在梳妝。
金簪沾血。
插進發(fā)髻。
身后床上。
躺著胸口插簪的...
謝臨淵。
啊！
我撞翻茶杯。
精血灑在牌位上。
金字突然燃燒。
火中浮現(xiàn)小字：
【弒夫證道】
牌位背面。
慢慢滲出。
新鮮的。
血淚。
12
第七張符紙自燃。
灰燼拼成死字。
草！
我踹翻香案。
謝臨淵倚著門框。
拋接那枚青銅戒指。
活人走黃泉...
戒指在他指間翻轉(zhuǎn)：
得先死一半。
少廢話。
我攤開手掌：
怎么弄
他忽然掐住我下巴。
戒指塞進來。
冰涼。
帶著鐵銹味。
咽下去。
命令式的。
我喉骨被他手指壓著。
本能吞咽。
戒指卡在食道。
火燒般的疼。
咳...咳咳！
我摳喉嚨。
他按住我手。
別吐。
掌心貼著我胸口。
往下推。
戒指在體內(nèi)移動。
能清晰感覺到。
滑過胃袋。
停在丹田。
突然——
劇痛炸開。
像有根燒紅的鐵釬。
從肚臍捅進去。
�。�！
我蜷縮在地。
看見自己皮膚下。
浮現(xiàn)青黑色血管。
組成陌生經(jīng)脈圖。
陰脈成了。
謝臨淵拎起我。
走。
他手指插進我肚臍。
往外一扯。
劇痛中。
我的魂魄。
被扯出一條縫。
透過縫隙。
看見——
血色月亮。
白骨鋪就的臺階。
無數(shù)只手。
從臺階兩側(cè)伸出。
歡迎回家...
那些手齊聲說：
阿鸞大人。
我想尖叫。
但戒指卡在魂體里。
發(fā)不出聲音。
謝臨淵摟著我的腰。
踏進縫隙。
最后一瞥。
看見我的身體。
還躺在地上。
胸口微微起伏。
但左半邊臉。
已經(jīng)開始腐爛。
13
檔案室的門是張人臉。
會呼吸。
活人味...
它翕動鼻孔：
阿鸞大人
謝臨淵捂住我的嘴。
往門縫塞了團黑霧。
人臉開始傻笑。
門開了。
里面是無數(shù)懸浮的竹簡。
每卷都纏著紅線。
碰線就醒。
謝臨淵耳語：
崔玨養(yǎng)的看門狗。
我摸到發(fā)尾。
上次被燒焦的部分。
一綹一綹。
還帶著血痂。
夠用了。
我咬牙。
拽下一把頭發(fā)。
混著唾沫。
在掌心搓揉。
頭發(fā)蠕動起來。
像活蛇。
漸漸成型。
變成個迷你版的我。
去。
我吹口氣。
小傀儡蹦蹦跳跳。
故意撞向最近的紅線。
�！�
警報響徹地府。
有人闖閣！
遠處鬼差咆哮。
竹簡紛紛抖動。
紅線自動追蹤。
纏住傀儡。
趁現(xiàn)在！
我沖向最里面的架子。
標著弒夫案的竹簡。
就在眼前。
指尖剛碰到——
師妹。
身后響起溫潤男聲：
手別太欠。
崔玨的金絲眼鏡。
反著冷光。
他腳邊。
我的頭發(fā)傀儡。
正在燃燒。
14
竹簡在發(fā)光。
血紅色的。
別碰。
崔玨推眼鏡：
會老得很快。
我冷笑。
伸手。
距離三寸時。
手背皮膚突然松弛。
青筋暴起。
像八十歲老人。
縮回手。
又恢復原狀。
師妹還是這么...
崔玨話沒說完。
謝臨淵突然抓住竹簡。
不！
我尖叫。
他的手掌瞬間干枯。
皮膚龜裂。
露出白骨。
看...
他把竹簡按在我額頭。
劇痛。
記憶洪流沖進腦子。
我看見了——
大紅嫁衣。
金簪滴血。
滿地尸體。
都姓謝。
最年輕的那個。
被釘在喜床上。
胸口插著簪子。
是我的新婚丈夫。
我...不。
是阿鸞。
在笑。
蘸著他的血。
畫符。
滿意了
謝臨淵的聲音很遠。
我回神。
他半邊身體透明了。
竹簡碎成粉末。
崔玨在鼓掌。
精彩。
他彎腰撿起一塊碎片：
但你們忘了...
碎片里映出現(xiàn)在的我。
手里拿著金簪。
正刺向謝臨淵后背。
歷史...
崔玨輕笑：
總是重復。
15
凌晨四點十八分。
我又驚醒了。
枕頭濕透。
不知道是汗還是淚。
連續(xù)七天。
同一個夢。
大紅婚床。
金簪刺進謝臨淵心口。
每次都是簪尖入肉的瞬間。
強制清醒。
操...
我抓起藥瓶。
倒出十顆安眠藥。
想了想。
又加五顆。
就著威士忌吞下。
苦味還沒散盡。
眼皮就沉了。
這次。
我死死掐住大腿。
強迫自己留在夢里。
簪子刺入的剎那。
謝臨淵沒慘叫。
他在笑。
嘴角弧度溫柔。
終于...
血從他嘴角溢出：
等到你了。
夢境突然延長。
我看見——
自己手腕上。
系著紅線。
另一端。
連著他的心臟。
每刺一次。
紅線就亮一分。
這是...
我想摸紅線。
畫面突然切換。
現(xiàn)實中的我。
開始抽搐。
口吐白沫。
謝臨淵出現(xiàn)在床邊。
掰開我咬緊的牙關(guān)。
吐出來！
他兩指插進我喉嚨。
我猛地弓起身。
藥丸混著血。
噴在他胸口。
為什么...
我抓住他衣領(lǐng)：
要笑
他抹掉我嘴角的血。
眼神復雜。
因為...
床頭的水杯突然結(jié)冰。
你醒了。
他消失前說：
游戲繼續(xù)。
我看向鏡子。
自己的倒影。
在笑。
和夢里的謝臨淵。
一模一樣。
16
圖書館角落。
那本《幽冥婚俗考》在發(fā)光。
淡綠色的。
第三個了。
管理員指著擔架：
翻到第七頁就瞎了。
我戴上手套。
剛碰到書脊。
指尖就傳來刺痛。
要快。
謝臨淵的黑霧纏上來。
蒙住我眼睛。
世界突然安靜。
觸覺放大十倍。
書頁摸起來。
像人皮。
有毛孔。
第一頁。
空白。
第二頁。
凸起的文字。
是無數(shù)個死字。
排列成咒。
第三頁開始。
有內(nèi)容了。
我的手指。
讀到了——
弒夫證道。
四個凸起的字。
在流血。
溫熱的。
順著指縫往下滴。
繼續(xù)摸。
新娘子持金簪。
刺夫心。
取心頭血。
畫...
突然摸到禁制。
整頁文字。
變成尖刺。
扎進指尖。
唔！
我咬住嘴唇。
繼續(xù)。
血讓觸感更敏銳。
...畫共生契。
可續(xù)...
書突然被抽走。
黑霧散去。
謝臨淵站在窗前。
陽光穿透他半透明的身體。
手里那本書。
正在融化。
變成血水。
續(xù)什么
我問。
他攤開手掌。
血水里浮著兩個字：
【輪回】
我的血。
在地板上。
也組成了同樣的字。
17
那頁古籍像被潑了醬油。
黑褐色的污漬蓋住大半文字。
我用鑷子夾起頁角。
嘖。
污漬突然蠕動。
像有生命。
普通血解不開。
謝臨淵倚著書架。
指尖把玩我的發(fā)梢：
得用女人的血。
月經(jīng)血。
他補了一句。
我冷笑。
直接扯開牛仔褲紐扣。
抽出染血的衛(wèi)生巾。
早說。
撕開。
擠。
暗紅的血滴在污漬上。
滋滋——
古籍突然尖叫。
對。
是書在叫。
尖細的。
像女人臨死的哀嚎。
血滴在紙上滾動。
不滲透。
反而開始重組。
勾勒出線條——
一把金簪。
握著簪子的手。
我的手上輩子就這么白
畫面繼續(xù)擴展。
尸山。
血海。
穿喜服的尸體堆成塔。
我站在頂端。
金簪滴血。
腳下踩著的——
是謝臨淵的胸口。
......
我盯著畫面。
發(fā)現(xiàn)不對勁。
我前世的表情。
不是得意。
是哭著的。
滿臉淚痕。
血書突然扭曲。
浮現(xiàn)一行小字：
【弒夫非吾愿】
謝臨淵突然合上書。
夠了。
他掌心冒煙。
古籍燒成灰。
但最后一秒。
我瞥見灰燼里。
還有半句沒看清的話：
【......皆為判官......】
18
謝臨淵的指尖滑過我后背。
冰涼。
帶著冥府特有的寒意。
你今天很安靜。
他咬我耳垂。
呼吸像蛇信。
我沒回答。
右手摸向枕頭下。
金簪還在。
我早藏好的。
謝臨淵。
我翻身壓住他。
手指撫過他心口。
那道永不愈合的傷。
疼嗎
他瞇起琥珀色的左眼。
疼。
嗓音低啞。
但你喜歡。
我笑了。
俯身吻他。
左手按著他手腕。
右手——
猛地抽出金簪。
刺向他心口！
唔！
他沒躲。
簪尖扎進皮膚的瞬間。
他的瞳孔驟縮。
魂魄像被撕裂。
黑霧從傷口噴涌。
但他在笑。
和夢里一樣。
解脫的笑。
果然......
我盯著自己的手。
簪子入肉三寸。
分毫不差。
和夢境里一模一樣。
謝臨淵的胸口滲出血。
不是紅的。
是金色的。
神血。
他扣住我的手腕。
現(xiàn)在信了
聲音帶著喘息。
你就是......
砰！
房門突然炸開。
陰風灌入。
崔玨站在門口。
金絲眼鏡泛著冷光。
手里拎著一盞燈。
燈里——
關(guān)著我的半魂。
師妹。
他輕笑。
弒夫一次不夠......
還想再來一回
19
合同砸在桌上。
厚度能當磚頭。
999對婚戒。
男人推了推金絲眼鏡。
定金三百萬。
黑卡壓在合同上。
閃著冷光。
我掃了一眼簽名欄。
【崔明】。
假名。
但那股檀香混著冥紙的味道——
是崔玨。
工期多久
我假裝翻合同。
指尖在紙頁邊緣摩挲。
尋找符咒痕跡。
三天。
他微笑。
鏡片反光遮住眼睛。
新人們等不及。
我捏起合同一角。
紙張觸感不對。
像人皮。
還帶著體溫。
可以。
我抓過鋼筆。
筆尖懸在簽名處時——
合同突然滲出血。
在紙上組了個死字。
又迅速消失。
崔玨笑意更深。
筆誤
我放下筆。
從抽屜抽出張黃符。
驗驗貨。
符紙拍在合同上。
嗤——
白煙冒起。
簽名欄的墨水開始蠕動。
重組。
變成三個血色冥文：
往生殿。
崔玨嘆氣。
師妹還是這么敏銳。
他摘掉眼鏡。
瞳孔深處燃起幽火。
可惜...
合同突然自燃。
灰燼落進茶杯。
血水翻涌。
浮現(xiàn)999個名字。
全是近期結(jié)婚的新人。
你拒絕不了。
他起身。
西裝內(nèi)襯繡滿《生死簿》殘頁。
畢竟...
門自動關(guān)上。
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你欠我一條命。
20
手機瘋狂震動。
三條新聞推送。
《新婚夫妻深夜互砍，尸體擺成詭異圖案》
配圖打了馬賽克。
但角落露出的婚戒——
是我的設計。
操！
我掀開工作臺暗格。
客戶名單鋪開。
999對。
已交付36對。
全部召回！
我給助理發(fā)語音：
就說免費升級鑲鉆。
謝臨淵靠在窗邊吃荔枝。
吐核精準砸中新聞照片。
晚了。
他指尖一劃。
手機屏顯示最新消息：
第4起命案發(fā)生。
夫妻用婚戒互相挖眼。
我抓起車鑰匙。
去哪
他問。
兇案現(xiàn)場。
我咬破手指。
在掌心畫追蹤符。
我要看尸體。
法醫(yī)室冷得像停尸房。
三具尸體蓋著白布。
掀開第一對——
夫妻倆的傷口。
完美對稱。
丈夫砍在妻子左肩。
妻子砍在丈夫右肩。
像照鏡子...
法醫(yī)聲音發(fā)抖。
我盯著他們手上的戒指。
內(nèi)圈發(fā)黑。
摸上去——
有凹凸感。
借個紫外線燈。
我掏出瑞士軍刀。
刮下戒指內(nèi)側(cè)的金屬屑。
混著我的血。
抹在驗尸報告背面。
紫外線一照——
密密麻麻的符文浮現(xiàn)。
同命咒。
佩戴者會同步傷害。
你砍我。
就等于砍你自己。
36對...
我冷汗浸透后背。
還剩32對。
謝臨淵突然捏碎荔枝核。
汁液濺在戒指上。
符文扭曲。
變成另一行字：
子時前不解除。
全部殉情。
21
還剩2小時。
32對夫妻的命。
我盯著工作臺上排開的戒指。
常規(guī)驅(qū)邪符燒了三輪。
屁用沒有。
要不...
我抓起婚書。
用這個
謝臨淵搖頭。
同命咒是雙向契約。
他指尖點在我心口。
你破咒，他們立刻死。
我踹翻椅子。
那怎么辦等他們互砍
他忽然笑了。
左眼琥珀色褪去。
變成純粹的黑。
有個辦法。
但你會虧本。
我愣了下。
說。
他攤開手掌。
掌心裂開一道縫。
里面——
是微型宇宙。
星辰生滅。
黑洞旋轉(zhuǎn)。
把詛咒喂給黑洞。
但寶石會變異。
不再保值。
我抓起戒指盒。
干。
謝臨淵挑眉。
不問代價
問個屁。
我扯開他衣領(lǐng)。
動手。
他低笑。
指尖刺入第一枚寶石。
黑洞被強行封印進去。
寶石啵地一聲。
從透明變成血紅色。
像灌了人血。
第二枚。
第三枚。
到第七枚時——
謝臨淵的手開始透明。
繼續(xù)。
他聲音啞了。
我咬牙。
加快速度。
21枚。
22枚。
最后一枚完成時——
謝臨淵突然跪地。
魂魄淡得像霧。
所有紅寶石同時滲出液體。
滴在桌上。
組成四個字：
暫壓
未解
窗外。
子時的鐘聲響起。
沒有新的死亡新聞。
我癱坐在地。
摸到謝臨淵冰冷的指尖。
值得
他問。
我看向那盒紅戒指。
每顆寶石里。
都有一張扭曲的臉。
在尖叫。
暫時值了。
我握緊他的手。
但崔玨...
不會罷休。
22
電視里正在播我的通緝令。
婚戒殺人案主謀——祝紅綃，在逃。
照片拍得挺丑。
我關(guān)掉電視。
手機彈窗還在狂跳。
詛咒設計師
婚戒索命
警方懸賞10萬
評論區(qū)一水兒的槍斃。
嘖。
我拆了包薯片。
打開直播軟件。
攝像頭對準工作臺。
那32枚血寶石戒指排成一排。
大家好。
我對著鏡頭笑。
我是祝紅綃。
彈幕瞬間炸了。
【殺人犯還敢直播！】
【警察已經(jīng)在路上了！】
【快跑啊這女的有刀！】
我拿起一枚戒指。
看好了。
咬破手指。
血滴在寶石上。
滋——
紅光暴漲。
寶石里的黑影扭曲著爬出。
在鏡頭前凝結(jié)成同命咒的符文。
這就是殺人原理。
我抓起另一枚戒指。
戴在自己手上。
再拿起水果刀。
對準左手——
住手！
謝臨淵突然入鏡。
一把扣住我手腕。
你瘋了
我歪頭看鏡頭。
觀眾朋友們。
如果這戒指真能殺人——
刀尖抵住掌心。
我現(xiàn)在劃自己一刀。
戴同款戒指的人...
會不會也流血
彈幕靜止了一秒。
然后——
【試試就試試！】
【肯定是劇本！】
【坐等翻車！】
刀鋒劃破皮膚。
血珠剛冒頭。
直播間突然卡頓。
畫面扭曲。
所有彈幕變成同一句話：
師妹，你越界了。
天花板開始滲血。
滴在鏡頭上。
模糊間——
觀眾看到我身后。
緩緩浮現(xiàn)一個穿西裝的身影。
金絲眼鏡。
手里拎著盞人皮燈籠。
直播間人數(shù)飆到百萬。
服務器崩了。
最后一幀畫面：
我轉(zhuǎn)身。
血淋淋的手指。
戳穿了崔玨的幻影。
各位。
聲音帶著笑。
現(xiàn)在信了嗎
23
謝臨淵的骨頭開始咔咔作響。
我猛地抬頭。
他扶著工作臺彎下腰，黑襯衫突然變得空蕩。
朔月...
他聲音啞了半截，最后幾個字變成少年清亮的音色——
......來了。
我沖過去接住他。
原本188的個頭，現(xiàn)在縮到我胸口高。
黑發(fā)柔軟，睫毛垂著，左眼琥珀色淡得幾乎透明。
草。
我扯開窗簾。
窗外沒有月亮。
只有密密麻麻的鬼手，正在扒我的結(jié)界。
玻璃已經(jīng)裂成蛛網(wǎng)。
你法力還剩多少
我把他往身后拽。
少年版的謝臨淵低頭看自己掌心，皺眉。
......打不過門口的餓死鬼。
話音剛落。
砰！
第一層結(jié)界碎了。
陰風灌進來，設計稿滿天飛。
我掃視工作室，目光釘在角落的婚紗模特上。
塑料的。
中空的。
進去。
我一把掀開模特胸腔的蓋子。
謝臨淵挑眉：你讓我——
少廢話！
我直接把他塞進去。
模特脖子咔地歪了90度，眼珠突然轉(zhuǎn)動，直勾勾盯著我。
......
我咬破手指，在模特慘白的塑料皮膚上畫符。
第一筆，門口傳來咀嚼聲——餓死鬼在吃我的黃符。
第二筆，天花板開始滲血，滴在模特睫毛上，像血淚。
第三筆完成時，整個工作室的燈炸了。
黑暗里，百鬼的嬉笑聲從四面八方涌來。
找到你了......
幽冥司主......
好香啊......
我摸黑繼續(xù)畫第四道符。
模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少年謝臨淵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帶著罕見的緊繃：
祝紅綃。
你流血太多了。
我甩開他，把最后一道血符拍在模特額頭。
閉嘴，小鬼。
大門被撞開的前一秒。
我抄起剪刀，劃開整條左臂。
血濺在門口，燒出一道火墻。
第一個沖進來的吊死鬼，瞬間變成灰燼。
剩下的鬼怪在火墻外嚎叫。
我癱坐在地，聽見婚紗模特里傳來悶悶的聲音：
......你以前也這樣。
每次朔月。
都把我藏起來。
我愣住。
這話信息量太大。
但沒時間細想——
因為火墻開始變?nèi)酢?br />
而模特胸口的蓋子。
正被什么東西。
從里面。
慢慢推開。
24
模特胸腔的蓋子開了一條縫。
蒼白的手指扣在邊緣，骨節(jié)發(fā)青。
謝臨淵
我伸手去碰。
碰到他皮膚的瞬間——
��！
他猛地痙攣，整個人蜷縮起來，指甲刮擦塑料內(nèi)壁。
不要......
少年清啞的嗓音發(fā)抖：
不要殺我......
我僵住。
火墻外的鬼怪嗅到恐懼，撞得更兇了。
沒時間猶豫。
我抓起刻刀，劃開指尖。
血珠懸在少年謝臨淵眉心。
看著血。
我捏住他下巴，強迫他抬頭。
血滴落下——
啪。
在他眉心濺開，卻沒有流下。
而是像活物一樣蔓延，在他蒼白的皮膚上勾勒出詭異的紋路。
血管
不。
是記憶的路徑。
我的血在他臉上繪制出一幅地圖，閃著暗金色的微光。
這是......
我下意識伸手觸碰。
指尖剛碰到他太陽穴——
嗡！
畫面灌進我的腦子。
——暴雨夜。
——破廟。
少年謝臨淵蜷縮在神龕下，渾身是血。
而廟門口。
站著個提劍的女人。
紅衣。
金簪。
我的臉。
找到你了。
阿燼。
她——我——輕笑，劍尖拖地，火星四濺。
少年謝臨淵發(fā)抖，琥珀色的左眼盈滿淚：
師姐......
為什么......
女人蹲下，撫摸他的臉。
溫柔地。
然后——
一劍捅穿他肩膀，將他釘在神像上。
因為啊......
她湊近他染血的耳垂，低語：
你活著......
他就會死。
畫面戛然而止。
我猛地抽回手，大口喘息。
少年謝臨淵已經(jīng)昏過去，臉上的血紋還在發(fā)光。
而我的掌心。
不知何時攥著一枚生銹的銅錢。
廟里神像腳下。
壓著的那種。
銅錢上刻著兩個字——
崔玨。
25
銅錢在掌心發(fā)燙。
血色迷霧里，那聲他會死還在回蕩。
謝臨淵。
我掰開少年冰涼的手指。
他還在昏迷，睫毛顫動，像是陷在噩夢里。
火墻外的鬼怪暫時進不來。
但我的血快流干了。
再試一次。
我劃開他掌心。
再劃開自己的。
傷口相對。
十指交扣。
醒過來——
我咬牙收緊手指。
和我一起看。
他的血是冷的。
像冥河水。
滲進我的傷口時，整條手臂結(jié)出冰霜。
劇痛炸開的瞬間——
嗡！
記憶碎片重新拼合。
破廟的場景繼續(xù)播放。
紅衣我的劍還插在少年謝臨淵肩上。
但這次，畫面沒停。
她——我——突然抽劍，轉(zhuǎn)身。
劍尖指向廟外陰影。
師兄。
她冷笑：
看夠了嗎
陰影里走出一個人。
金絲眼鏡。
崔玨。
他鼓掌，笑得溫柔：
師妹果然狠心。
為了不讓我得到雙生魂......
寧愿親手殺他
紅衣女子——前世的我——突然扯開衣領(lǐng)。
心口處，一道金線連向少年謝臨淵。
你騙我。
她聲音發(fā)抖：
這不是情劫契......
是換命咒！
崔玨嘆息，伸手撫摸她的臉：
誰讓你......
偏偏是唯一能殺他的人呢
記憶突然劇烈震蕩。
我和少年謝臨淵同時慘叫。
他的血逆流進我心臟。
我的記憶灌入他魂魄。
最后一瞬。
我看見——
紅衣我的金簪。
不是刺向謝臨淵。
而是調(diào)轉(zhuǎn)方向。
插進了自己的喉嚨。
血濺在崔玨眼鏡上。
他錯愕的臉。
成了記憶最后的畫面。
我猛地彈開，和少年謝臨淵同時吐血。
他醒了。
琥珀色的左眼里。
映出我慘白的臉。
原來......
他聲音沙�。�
你每一世......
都是為我死的。
26
不可能......
我踉蹌后退，撞翻工作臺。
金簪設計圖散落一地，每張都像在嘲笑我。
少年謝臨淵撐起身子，襯衫滑落，露出心口猙獰的疤。
和我夢里刺的位置。
分毫不差。
你現(xiàn)在明白了
他聲音很輕，卻像刀刮過我耳膜：
為什么我每次朔月......
都會變回這樣。
我抓起裁縫剪對準他：
幻術(shù)對不對
崔玨的圈套——
剪刀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抵住自己心口。
嘶啦——
扯開衣領(lǐng)。
皮膚暴露在冷空氣里的瞬間。
我和謝臨淵同時僵住。
一道淡金色的疤。
靜靜趴在我心口。
和他的一模一樣。
這......
我手指發(fā)抖，觸碰疤痕。
劇痛炸開。
不是肉體的疼。
是魂魄被撕裂的痛。
謝臨淵突然撲過來，一把打掉剪刀。
別碰！
他吼得聲音劈裂：
咒印會反噬！
我低頭看掌心。
剛剛碰過疤痕的手指。
正在融化。
像蠟燭遇熱。
血肉滴落。
露出白骨。
少年謝臨淵抓過我的手，按在他心口傷疤上。
忍著點。
他咬牙。
我的血肉開始再生。
撕扯著爬回指骨。
疼得我咬破嘴唇。
血滴在他鎖骨。
竟被疤痕吸收。
換命咒還在生效......
他苦笑：
你傷自己......
等于再殺我一次。
婚紗模特的塑料眼珠突然轉(zhuǎn)動。
直勾勾盯著我們。
嘴角裂開。
發(fā)出崔玨的聲音：
師妹......
驚喜嗎
27
窗玻璃炸了。
不是碎裂。
是直接氣化。
熱浪裹著硫磺味沖進來，我抬手擋臉的瞬間——
三張婚書設計稿自燃。
青綠色的火。
叛徒！
一張鬼臉貼在窗外。
舌頭耷拉半米長，舔過窗框：
幽冥司的走狗......
我抄起裁縫剪擲過去。
剪刀穿透它的腦袋，釘在墻上。
沒用。
更多鬼手扒上窗臺。
腐爛的、焦黑的、只剩骨頭的。
工作室溫度飆升。
草......
我撲向工作臺搶救設計稿。
晚了。
冥火已經(jīng)吞掉大半。
灰燼飄起來，組成四個字：
弒夫者死
死你媽！
我抓起一把燃燒的灰燼。
塞進嘴里。
咽下去的瞬間——
五臟六腑像被烙鐵捅穿。
我跪地干嘔。
吐出來的卻是黑霧。
和謝臨淵一樣的黑霧。
鬼怪們突然靜止。
最前面的吊死鬼開始后退：
幽冥火......
她怎么會有......
我低頭看自己的手。
血管變成青黑色。
在皮膚下發(fā)光。
再來啊
我咧嘴笑。
牙齒縫里滲著黑煙。
一拳砸向最近的無頭鬼。
拳頭穿透它的靈體時——
噗！
鬼身炸成煙花。
其他惡鬼尖叫逃竄。
我追到窗口。
突然腿軟跪地。
低頭一看。
小腹皮膚下。
有什么東西在蠕動。
形成契約紋路。
和謝臨淵心口的一模一樣。
最后一只惡鬼消散前回頭：
你以為贏了
吞了冥火......
你就是下一個燃料......
工作室突然安靜。
只剩滿地灰燼。
和——
我越來越燙的皮膚。
28
叛鬼頭目甩出一張人皮。
展開是生死簿殘頁。
祝紅綃三字被朱砂劃掉。
旁邊批注：
【陽壽已盡，強留違逆天道】
百鬼嘩然。
看見沒
頭目骨爪戳著字跡：
這賤人早該死了！
謝臨淵私改生死——
我搶過柜臺口紅。
旋到底。
猩紅膏體抵住小臂。
劃下第一筆。
我命由我——
生死簿突然發(fā)燙。
頭目尖叫著松手。
我接住飄落的殘頁。
撕拉——
當著所有鬼的面。
撕成兩半。
你！
頭目撲來。
我抬腳踹翻它。
高跟鞋踩住它脊椎。
繼續(xù)寫第二筆。
不由天！
口紅折斷。
指甲摳進皮肉。
蘸血續(xù)寫。
小臂皮膚開始冒煙。
字跡燙進魂魄：
【祝紅綃
與天同壽】
百鬼靜止。
最膽小的吊死鬼開始下跪。
頭目在我腳下掙扎：
你瘋了...改寫命格會...
我碾碎它肋骨：
會怎樣
殘頁突然飄起。
背面浮現(xiàn)一行小字：
【崔玨
判官筆
勾】
我猛地攥緊殘頁。
掌心灼出焦痕。
謝臨淵的聲音突然響在耳邊：
快松手！
晚了。
殘頁化作火蛇。
纏住我潰爛的手臂。
往骨髓里鉆。
29
崔玨出現(xiàn)時帶著檀香味。
金絲眼鏡鏈晃啊晃。
他展開的畫卷長三米。
血墨未干。
諸位請看——
畫卷浮空。
展示我——前世的我——
站在尸山頂微笑。
腳下踩著個少年。
琥珀色左眼。
是謝臨淵。
百鬼吸氣聲像漏風的風箱。
這樣的罪人......
崔玨指尖劃過畫卷：
配當冥后
我摸向腰間刻刀。
謝臨淵比我快。
他出現(xiàn)在畫卷前。
雙手插進畫布。
刺啦——
撕裂聲像慘叫。
畫中血濺到他臉上。
真實得可怕。
本座說過。
他捏碎最后一塊殘片：
她的設計......
碎片在他掌心熔化成金箔。
飄向我的工作臺。
自動嵌進未完工的婚戒。
形成詭異花紋。
就是幽冥的律法。
戒指突然懸浮。
投影放大百倍。
籠罩整個工作室。
花紋活了。
變成微型劇場：
展示著——
我每世為謝臨淵而死的畫面。
最后一幕停在今生。
我吞冥火護他的瞬間。
崔玨的眼鏡裂了。
漂亮的反轉(zhuǎn)......
他鼓掌。
西裝內(nèi)襯的生死簿殘頁沙沙響：
可惜......
戒指突然變黑。
花紋里傳出尖叫：
你以為這就結(jié)束了
是我前世的聲音。
阿鸞......
你永遠逃不掉......
30
地面裂開幽冥陣圖。
我的腳踝被鬼手抓住。
往生大陣的光柱籠罩下來。
皮膚開始融化。
謝......
我嘶吼著拔出金簪。
卻捅不進陣眼——
有東西擋著。
是謝臨淵的胸膛。
他不知何時站在我面前。
后背抵著陣眼。
刺進去。
他抓住我握簪的手。
牽引著對準自己心口。
就像前世那樣。
叛鬼們的狂笑戛然而止。
金簪入肉的悶響。
格外清晰。
第一滴神血濺出時。
時間仿佛靜止。
血珠懸浮在空中。
折射出九百年來——
每一次我殺他的畫面。
這次......
謝臨淵咳著血笑：
終于對了。
神血暴雨般炸開。
沾到血的叛鬼開始尖叫。
從腳往上。
寸寸成灰。
往生大陣反轉(zhuǎn)。
煉化之力變成滋養(yǎng)。
鬼氣瘋狂涌進我體內(nèi)。
左眼突然劇痛。
鏡子里——
我的瞳孔變成了琥珀色。
和謝臨淵一樣的。
神瞳。
31
月光透過落地窗時。
那枚婚戒開始流血。
不是真的血。
是朱砂從寶石內(nèi)部滲出。
在戒面組成生辰八字。
1999.9.9
子時
——昨天剛訂婚的李小姐八字。
草！
我抓起戒指沖進暗房。
紫外線燈一照。
戒臂內(nèi)側(cè)浮現(xiàn)更多字：
往生殿VIP-099
電腦突然自動開機。
屏幕藍光里。
所有客戶檔案正在被復制。
進度條快得詭異。
87%...89%...
我拔電源的手停在半空。
改了主意。
喜歡偷是吧
我踹開主機箱。
往硬盤上啐了口血唾沫。
新建文件夾。
命名：極品純陰女
內(nèi)容瞎編：
姓名：陰麗華
八字：至陰至煞
住址：亂葬崗南三巷
需求：求冥婚
保存瞬間。
文件自動加密。
變成個血紅骷髏圖標。
進度條瘋漲到100%。
突然黑屏。
顯示器映出我背后的影子——
多了一個。
戴金絲眼鏡的輪廓。
我假裝沒看見。
哼著歌給戒指拍照。
閃光燈亮起的剎那。
鏡子里。
崔玨的倒影。
正在對我笑。
32
追蹤程序顯示紅點。
客戶數(shù)據(jù)正在幽冥云3號節(jié)點流轉(zhuǎn)。
物理刪除
我踹開機房柜門。
謝臨淵指尖冒出黑霧。
凝成U盤形狀。
插進服務器接口。
ERROR
紅色彈窗炸開：
【陰司防火墻已攔截】
機柜突然結(jié)霜。
通風口噴出骨灰般的粉末。
讓開。
我扯下脖子上的血玉。
浸泡在冷卻液槽里。
滋啦——
液體瞬間沸騰。
變成血紅色。
整排服務器閃爍。
機箱發(fā)出瀕死的嗡鳴。
要爆！
謝臨淵拽我后退。
血玉咔地裂開。
第一臺服務器炸了。
然后是第二臺、第三臺......
連鎖反應像放鞭炮。
幽冥云拓撲圖開始崩塌。
最后一道防火墻彈出警告：
【數(shù)據(jù)碎片逃逸】
【追蹤失敗】
謝臨淵突然咳血。
黑襯衫滲出金色。
反噬......
他抹了把嘴角：
崔玨在數(shù)據(jù)里下了鉤子。
我撿起碎成兩半的血玉。
內(nèi)側(cè)刻著極小一行字：
師妹，你輸了
33
商場的燈光是血紅色的。
99對夫妻人偶站在展示臺上。
眼珠會轉(zhuǎn)。
但不會眨。
我穿著租來的婚紗。
頭紗下的符咒貼滿額頭。
新娘就位——
司儀的聲音像壞掉的錄音機。
我走上T臺。
經(jīng)過第三排時。
李小姐的眼珠突然盯住我。
她手上的婚戒。
和我設計的一模一樣。
我假裝跌倒。
抓住她的手。
戒指相碰的瞬間——
她瞳孔驟縮。
救......
嘴唇?jīng)]動。
聲音直接炸在我腦子里。
......我們......
我指甲摳進戒托暗格。
藏著的血符激活。
李小姐突然尖叫。
真的尖叫。
活人的尖叫。
整個展廳的人偶。
同時轉(zhuǎn)頭。
崔玨從二樓探出身。
金絲眼鏡閃著冷光。
師妹。
他按下開關(guān)。
婚禮提前。
所有婚紗人偶的裙擺掀開。
露出縫在腿上的——
剪刀。
34
李小姐的剪刀離我咽喉三寸時。
我聞到她腕間的腐臭味。
——被篡改記憶的痕跡。
恨我嗎
我后仰躲過剪刀。
舌尖抵住牙齒。
那就更恨點。
咬破。
血霧噴在空中。
99滴血珠。
99條紅繩。
精準纏住每把剪刀。
崔玨——
我拽著紅繩轉(zhuǎn)身。
所有剪刀調(diào)頭。
破空聲像蝗蟲過境。
二樓看臺的崔玨終于變色。
金絲眼鏡被第一把剪刀擊碎。
他徒手抓住第二把。
但第三把扎進肩膀。
第四把。
第五把......
血濺在商場鏡面上。
組成兩個大字：
蠢貨
人偶們突然癱軟。
李小姐跪地干嘔。
吐出一團黑色頭發(fā)。
崔玨的身影在鏡面消散。
最后一眼。
他捂著流血的嘴角。
竟然在笑。
下次......
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用你自己的血。
我眼前發(fā)黑。
倒下前看到所有鏡子里的我。
嘴角和崔玨一樣。
在上揚。
35
第八道天雷劈下時。
謝臨淵的左臂已經(jīng)透明。
別過來！
他吼聲混著雷暴。
我沒聽。
沖向第九道雷的光柱。
然后被余雷結(jié)界彈飛。
肋骨估計斷了兩根。
婚書在懷里發(fā)燙。
我扯出裝訂的紅線。
金線混著我和他的頭發(fā)。
咬破舌尖。
血噴在線上。
接住他——
我甩出紅線。
線網(wǎng)在空中展開。
第九道雷同時落下。
謝臨淵炸成光點的瞬間。
紅線網(wǎng)住了大部分碎片。
電流順著線竄上來。
我跪著發(fā)抖。
手掌焦黑冒煙。
但死死攥著線頭。
收集到的光點聚在網(wǎng)中央。
微弱地跳動。
像將熄的燭火。
遠處傳來崔玨的輕笑：
師妹......
你兜不住的......
我把線網(wǎng)塞進心口。
用疤痕壓住。
試試看
滿嘴是血地笑。
36
奈何橋比想象中窄。
一腳踩空就會掉進忘川。
里面的怨鬼盯著我。
舔嘴唇。
孟婆的湯鍋冒著綠煙。
她指甲有三寸長。
正在攪動湯勺。
活人。
頭也不抬：
滾。
我掏出衛(wèi)生棉條。
擠出血滴進湯碗。
加料。
仰頭灌下。
瞬間的灼燒感——
像吞了焊鐵。
從喉嚨燒到子宮。
孟婆終于抬頭。
渾濁的眼球轉(zhuǎn)動：
有意思。
我的影子開始消失。
腳踝以下已經(jīng)透明。
三分鐘。
她豎起手指：
假死狀態(tài)。
我沖向橋尾的往生池。
蓮花在池中央發(fā)光。
剛伸手——
池水突然沸騰。
浮現(xiàn)無數(shù)張我的臉。
前世被淹死的記憶灌進來。
偷東西......
孟婆的聲音突然在耳邊：
要付出代價......
她枯手抓向我后心。
我反手把剩下的經(jīng)血甩進池子。
蓮花突然合攏。
變成個血繭。
正好夠我一把抓住。
孟婆的指甲離我眼球0.1厘米時——
假死狀態(tài)結(jié)束。
我實體化墜落。
連人帶蓮掉進忘川。
萬鬼尖嘯著撲來。
37
血繭蓮花在掌心蠕動。
像顆心臟。
開�。�
我掐著花苞。
沒反應。
忘川水還在腐蝕我的腿。
謝臨淵的殘魂在心口發(fā)燙。
快熄滅了。
蓮花突然伸出根須。
扎進我手腕。
腦海里響起童謠：
想要它開花~
半魂當彩禮~
我抄起陰差掉落的勾魂刃。
沒猶豫。
從左肩劃到右胯。
嘶——
沒流血。
但比流血疼萬倍。
像有人拽著脊椎往外抽。
半透明的人形被扯出身體。
是我的半魂。
蓮花根須立刻纏上去。
吮吸。
我的左眼突然失明。
左手皮膚灰敗。
浮現(xiàn)尸斑。
而蓮花終于開了。
每片花瓣都映著我和謝臨淵的回憶。
最中間的花蕊。
裹著一滴金色液體。
神血。
我摳出來。
按在心口。
謝臨淵的魂魄瞬間凝聚。
他睜眼的剎那。
我的左半身。
徹底變成死尸。
38
喜燭爆了個燈花。
突然全部變綠。
火苗竄高三尺。
燒出招魂幡的形狀。
一拜天地——
司儀的聲音變成哭喪調(diào)。
我拽著昏迷的謝臨淵。
硬按著他低頭。
陰風刮掉我的蓋頭。
露出左臉的尸斑。
二拜高堂——
供桌上的牌位突然炸裂。
崔玨的虛影浮現(xiàn)。
金絲眼鏡泛著冷光。
我踹翻供桌。
拎著謝臨淵轉(zhuǎn)向?qū)Ψ健?br />
夫妻對拜——
謝臨淵的身體突然變重。
三個陰差拽著他胳膊。
不讓他彎腰。
我直接掏刀。
劃開他手腕。
再割自己。
血滴進交杯酒。
酒液沸騰。
變成熔金色。
陰差撲來的瞬間。
我仰頭含住酒。
吻上謝臨淵冰冷的唇。
渡過去。
剩下的酒潑向地面。
滋滋作響。
血酒滲進地縫。
組成新咒�。�
【生死同契】
所有招魂幡自燃。
崔玨的虛影扭曲：
你以為......
聲音被火焰吞沒。
謝臨淵的心跳。
在我掌心下。
重重跳了一下。
39
高跟鞋剛踩上紅毯。
鞋尖就陷進血里。
濃稠的、冒著熱氣的血。
從地毯纖維里滲出來。
匯聚成字：
弒夫證道
賓客席的紙人突然轉(zhuǎn)頭。
畫出來的眼睛。
直勾勾盯著我。
繼續(xù)。
我提著婚紗前擺。
每一步都踩在血字上。
血跡順著裙角往上爬。
在裙面繡出新的紋樣。
走到禮臺時。
婚書突然飛到我面前。
血字脫離地毯。
在紙上重組：
【若違此誓】
【魂飛魄散】
我笑出聲。
咬破手指。
在條款后面續(xù)寫：
【若守此約】
【永世糾纏】
血字劇烈掙扎。
想抹掉我的筆跡。
我直接抓起婚書。
按在謝臨淵心口。
蓋章。
他心口的傷疤發(fā)光。
血字終于安靜。
融合成新契約。
最后一筆成型時。
所有紙人賓客。
同時自燃。
灰燼里傳來崔玨的咳嗽：
你......
又贏了......
我甩掉手上的血。
捧起謝臨淵的臉。
現(xiàn)在。
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40
崔玨的判官筆點在我眉心。
冰涼。
讓諸位看看......
他輕笑。
新娘的真面目。
婚宴大廳突然變暗。
空中浮現(xiàn)影像——
我穿著染血嫁衣。
金簪滴血。
腳下是謝氏滿門的尸體。
賓客席響起抽氣聲。
紙人們的畫臉扭曲成驚恐狀。
這剪輯水平......
我扯開喜服前襟。
咬破手指在衣料上畫符。
差了點。
最后一筆落下。
記憶影像突然卡頓。
像壞掉的錄像帶。
跳轉(zhuǎn)到新的畫面——
同樣的婚宴。
同樣的我。
但金簪插在崔玨手心。
他腕間纏著操縱尸體的紅線。
師妹......
影像里崔玨的笑和現(xiàn)在一模一樣：
你確定要救他們
畫面中的我突然調(diào)轉(zhuǎn)簪尖。
捅穿自己喉嚨。
血噴在崔玨眼鏡上。
真實的崔玨猛地后退。
判官筆掉在地上。
謝臨淵突然站起。
喜服無風自動。
九百年來......
他左眼金光暴漲：
你讓我恨錯了人。
41
謝臨淵的手掐住我后頸時。
指腹正好按在命門穴。
這一世......
他聲音很輕。
指骨卻在發(fā)力。
換我殺你。
頸椎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咔響。
我本該掙扎。
卻看見他右眼流下的血淚。
滾燙。
滴在我鎖骨。
燙出青煙。
你哭......
我啞著嗓子笑。
個屁啊......
婚戒抵住他心口。
用盡最后力氣按進去。
戒指鑲嵌的寶石突然裂開。
露出里面刻的咒文：
求君殺我
謝臨淵突然松手。
我癱軟在地。
看見他胸口浮現(xiàn)同樣的咒文。
金光勾勒出九百年前——
他跪在崔玨面前。
求來的這道咒。
原來......
我咳著血笑：
你每世找死......
是在等我殺你
戒指突然融化。
金液鉆入我們相觸的皮膚。
開始縫合兩人魂魄。
42
魂魄像沙漏里的流沙。
從指縫溜走。
最后的畫面涌進來——
九百年前的喜堂。
我穿著嫁衣發(fā)抖。
金簪抵著心口。
崔玨在笑：
刺下去......
他就不會魂飛魄散......
而少年謝臨淵被鐵鏈鎖著。
拼命搖頭。
滿嘴是血地吼：
別信他！
我低頭看現(xiàn)在的自己。
左手還握著金簪。
和幻象里同樣的姿勢。
原來......
簪尖調(diào)轉(zhuǎn)。
對準自己心臟。
是這樣。
謝臨淵撲來的瞬間。
我刺下去。
分毫不差。
同一個位置。
第九百次。
血珠飛濺。
正好落在婚書署名處。
祝紅綃三個字突然燃燒。
浮現(xiàn)被掩蓋的真相：
【以魂為契】
【換君重生】
所有記憶灌進天靈蓋。
我看見每一世的自己。
都選擇死在謝臨淵面前。
就為了——
讓他活著恨我。
謝臨淵的嘶吼震碎喜燭：
阿鸞�。�！
他第一次。
叫出我這個名字。
43
判官筆尖離我眉心三寸時。
突然停住。
不是崔玨手下留情。
是筆桿在劇烈顫抖。
你......
他金絲眼鏡后的瞳孔緊縮：
怎么不躲
我往前一步。
筆尖刺破皮膚。
血順著鼻梁流下。
因為......
又一步。
筆桿沒入半寸。
這支筆......
再一步。
整支判官筆被我的血染紅。
筆桿浮現(xiàn)密密麻麻的咒文。
崔玨突然慘叫。
想抽手。
晚了。
筆尾的崔字開始燃燒。
你早知道......
他西裝化為灰燼。
露出心口插著的半截斷筆。
判官筆......
是你的本體
我握著筆往前頂。
看他身體出現(xiàn)裂痕：
師兄......
你輸在太自負。
最后爆開的不是血。
是無數(shù)記憶碎片。
九百年來他篡改的每個因果。
都在空中燃燒。
灰燼里傳來他最后的聲音：
阿鸞......
你終于......
比我狠了......
44
我的腳已經(jīng)透明。
輪回通道的吸力像絞肉機。
抓緊！
謝臨淵拽著我手腕。
金色鎖鏈從虛空伸出。
纏住他腰腹。
天道法則的具象化。
松手吧......
我掰他手指：
你扛不住天規(guī)......
他忽然冷笑。
右手插進自己左眼。
那顆琥珀色的神格眼珠。
被硬生生挖出來。
誰他媽要扛
神格在他掌心融化。
金液包裹我消散的魂魄。
拍向婚書。
百年好合四個字突然浮空。
吸走金液。
我的意識瞬間被壓縮。
困在方寸之間。
最后看見的畫面——
謝臨淵被鎖鏈拖入云層。
神血灑了滿天。
像一場金色的雨。
45
百年好合四個字越來越燙。
我的意識被擠壓在合字的勾里。
謝臨淵的手指突然穿透紙面。
帶著血腥味。
忍著點。
他拽著我魂魄。
塞進工作臺上的婚戒。
鉆石內(nèi)側(cè)刻的微型符陣亮起。
像捕獸夾咬住靈魂。
草......
我想罵人。
但戒指發(fā)不出聲音。
只能看著店員拿起這枚戒指。
戴在婚紗模特的左手。
塑料手指卡進指環(huán)的瞬間——
天旋地轉(zhuǎn)。
再睜眼。
視野矮了二十公分。
我低頭。
看見模特慘白的塑料手臂。
抬手摸臉。
觸感光滑冰冷。
沒有毛孔。
鏡子里。
模特原本空洞的眼睛。
正倒映著我驚恐的表情。
謝臨淵靠在柜臺邊咳嗽。
嘴角還掛著金血。
歡迎回來......
他屈指彈了下模特的額頭：
我的新娘。
46
模特塑料手臂的關(guān)節(jié)咔咔響。
我握著刻刀。
在戒指內(nèi)壁劃字。
不渡忘川。
每一筆都帶出血絲。
滲進鉑金。
謝臨淵突然抓住我的手。
想清楚......
他琥珀色的左眼黯淡：
永生比輪回更痛苦。
我扯開他的衣領(lǐng)。
把戒指按在他心口疤痕上。
那就一起痛。
他低頭吻住戒面。
唇瓣碰到川字最后一筆時。
整枚戒指發(fā)燙。
我們同時悶哼。
他心口的疤。
突然出現(xiàn)在模特塑料胸口。
而我的意識里。
多出他九百年的記憶。
最清晰的是——
每世我死后。
他抱著尸體。
在忘川邊刻戒指的畫面。
戒指突然融化。
金液分成兩股。
鉆入我們眉心。
共生契的符文在空中重組。
變成新的咒�。�
死生同歸
謝臨淵突然笑了。
嘴角的血滴在模特手上。
現(xiàn)在......
塑料手指撫過他嘴唇：
你永遠甩不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