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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至交好友死了,

    給我留下半塊染血的玉佩。

    碎裂的玉文里藏著未盡的謎題,

    層層解謎,

    步步驚心。

    沈清河,梁王府的東西,交出來,留你一個全尸!

    看我如何用這枚玉,

    鑿開一線天光!

    1

    鼻腔里全是血腥氣,濃得化不開,嗆得我喉嚨發(fā)緊。

    耳邊是追兵的嘶吼,還有雜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腳下黏糊糊的,分不清是泥漿還是溫熱的血。

    我像條被打斷了腿的狗,在黑暗里,在城中骯臟的角落里鉆,只想活下去。

    終于,我連滾帶爬地摸到了那座破敗的祠堂。

    這是我和衛(wèi)風早就約定好的地方,萬一……萬一真到了那一步。

    吱呀推開破爛的木門,一股子霉味混著陳年灰塵的味道撲面而來。

    祠堂里比外面更黑,死寂一片,和外面震天的喊殺聲形成詭異的反差。

    我的心沉到了底,又好像還懸著點什么,一絲若有若無的期盼。

    墻角,對,就是這里。

    我和衛(wèi)風小時候在這里藏過東西。

    手貼著冰冷的磚墻,一點點摸索。

    指尖觸到一塊硬物,涼得刺骨。

    我把它摳了出來,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一看——

    是一枚玉佩,只有半邊,上面還沾著暗紅發(fā)黑的血跡。

    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這……這是我和衛(wèi)風兒時戲言的信物!

    那時候的玩笑話,此刻卻重逾千斤,壓得我喘不過氣。

    衛(wèi)風最后把玉佩留給我……這不是告別,是托付!

    這半塊玉佩,是他用命換來的信號,是最后的指引!

    我還沒來得及細想這玉佩到底意味著什么,祠堂外面突然傳來了動靜!

    腳步聲,沉重而急促,直接朝著祠堂來了!

    砰!

    破爛的木門被狠狠踹開!

    火把的光瞬間照亮了祠堂的每個角落,也照亮了門口那張我刻骨銘心的臉!

    陸定坤!

    他身后跟著一群黑衣人,個個殺氣騰騰,是陸家的死士!

    他盯著我,或者說,盯著我可能藏著的東西,那種志在必得的冷酷,讓我遍體生寒。

    沈清河,他開口,聲音像是淬了冰,梁王府的東西,交出來,留你一個全尸!

    梁王府的東西

    他們果然是為了這個!

    我下意識地死死攥緊了手里的半片玉佩,冰涼堅硬的觸感反而讓我混亂的大腦瞬間清醒!

    刀劍出鞘的聲音響起,寒光已經(jīng)逼近!

    不能落到他們手里!

    拼了!

    我用盡全身最后一絲力氣,猛地轉身,朝著旁邊那扇糊著破紙的窗戶撞了過去!

    嘩啦——

    木頭碎裂,我整個人像斷線的風箏一樣,從窗口摔了出去,跌入祠堂外更深的黑暗里。

    身后,是陸定坤氣急敗壞的怒吼:廢物!給我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2

    鼻腔里那股濃重的血腥味還沒散去,混雜著塵土和夜露的潮氣,每一次呼吸都扯動著肋下的傷口,火辣辣地疼。提醒我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怎樣的追殺。

    我蜷縮在一處廢棄的貨棧角落,背靠著冰冷的、長滿青苔的石墻。祠堂那邊的喊殺聲似乎遠了,但那種如影隨形的危機感,卻像附骨之蛆,片刻不曾離開。

    陸定坤那張貪婪又猙獰的臉,還在眼前晃動。梁王府的東西,他到底想要什么

    指尖傳來刺痛,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死死攥著那半塊玉佩,邊緣的棱角幾乎嵌進了掌心肉里。血污已經(jīng)半干涸,黏在玉佩溫潤的表面。

    這是衛(wèi)風留下的,用命換來的。

    借著從破敗屋頂漏下的微弱月光,我小心翼翼地擦拭著玉佩上的血污。冰涼的觸感傳來,稍稍平復了狂跳的心。

    這玉佩,我和衛(wèi)風兒時各執(zhí)一半,是過命交情的見證。如今,它卻成了最后的線索。

    玉佩的斷口處并不平整。我湊近了,借著月光反復翻看。

    等等……

    玉佩表面那些看似自然的紋路,在某個特定的角度下,月光流淌而過,竟隱隱顯現(xiàn)出一些極淺、極細的刻痕。若非看得仔細,幾乎要以為是玉石本身的瑕疵。

    不是瑕疵!

    我屏住呼吸,調整著玉佩的角度,努力辨認。那些暗紋斷斷續(xù)續(xù),勾勒出的形狀模糊不清,卻隱約指向一個方向。

    城郊……那座香火極盛的普渡寺

    心頭猛地一跳。為什么是寺廟衛(wèi)風心思縝密,行事向來隱秘,怎么會將線索指向如此人多眼雜的地方這不合常理。

    但眼下,這是唯一的指引。

    后半夜,我強撐著疲憊不堪的身體,避開仍在城中搜查的兵丁,一路潛行,終于在天色微亮前摸到了普渡寺附近。

    晨鐘尚未敲響,寺廟籠罩在一片肅穆的寂靜之中。香客還未至,只有幾名早起的僧人在灑掃庭院。

    我扯了扯身上破爛的衣衫,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像個亡命之徒,壓低了頭,混在幾個趕早送菜的農(nóng)人身后,溜進了側門。

    寺廟的莊嚴寧靜,與外界的血腥追殺形成了強烈的反差。檀香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這里太干凈了,干凈得讓人不安。

    我不敢在大殿久留,憑著記憶中玉佩暗紋勾勒的模糊印象,結合寺廟的布局,悄悄轉向后院一座偏僻的殿宇。

    這里供奉的是一尊面容模糊不清的古佛,香火遠不如前殿旺盛,顯得有些落寞。

    玉佩上的暗紋……似乎指向佛像的基座。

    我左右張望,確認四下無人,迅速閃身到佛像后面。冰冷的石質基座,布滿了歲月的刻痕。我學著暗紋的指示,手指在基座下方小心翼翼地摸索。

    指尖觸到一個輕微的凸起,用力一按。

    咔噠。

    一聲極其輕微的機括響動,佛像座下,一塊石板無聲地向內縮進,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暗格。

    心跳驟然加速!

    我急忙伸手進去,摸到的卻不是預想中厚實的卷宗或信件,而是一張輕飄飄的紙條。

    抽出來一看,只是一張邊緣發(fā)黃的舊紙,上面用早已褪色的墨跡畫著幾個筆畫怪異、扭扭曲曲的符號,像是孩童隨手的涂鴉。

    這是……

    腦中轟然一聲,一段幾乎被遺忘的記憶碎片猛地浮現(xiàn)!

    這鬼畫符般的符號,是我和衛(wèi)風少年時瞎胡鬧,一起發(fā)明的暗語!只有我們兩人才懂!

    衛(wèi)風……他竟然用了這個!

    巨大的驚喜和更深的疑惑同時涌上心頭。我盯著那幾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符號,努力從記憶的深處挖掘它們的含義。

    手指無意識地在空中比劃著,塵封的密碼在腦海里一點點重組。

    第一個符號……是廢。

    第二個……像宅。

    最后兩個連在一起……月……升

    廢宅,月升。

    暗語指向的,是城南那座荒廢多年、傳聞鬧鬼的舊宅院

    為什么是那里衛(wèi)風到底想告訴我什么難道陸定坤苦苦追尋的梁王府的東西,就藏在那座鬼氣森森的廢宅里

    一陣寒意順著脊椎爬上后頸。

    衛(wèi)風,你到底布下了怎樣一個局

    3

    去,還是不去

    理智告訴我,這可能是一個陷阱。陸定坤的人隨時可能追來,而衛(wèi)風的安排總是出人意料,未必是坦途。

    但玉佩上干涸的血跡,衛(wèi)風臨死前也要傳遞的消息,不容我退縮。

    城南廢宅,早就成了孩童夜啼的止哭良藥,大人們諱莫如深之地。據(jù)說那里曾是大戶人家的宅邸,后來家道中落,幾經(jīng)轉手,最后一把大火燒了半邊天,從此荒廢,怪事頻發(fā)。什么夜半歌聲,鬼影幢幢,越傳越邪乎。

    越是這種地方,越可能藏著秘密。

    我壓低了斗笠,沿著逼仄陰暗的小巷穿行,避開主街上巡邏的兵丁和陸家的眼線。冷風灌進衣領,帶來刺骨的寒意,也吹散不去心頭的沉重。

    廢宅孤零零地矗立在城南邊緣,被荒草和夜色吞噬。斷壁殘垣在月光下投射出張牙舞爪的影子,破敗的木門虛掩著,仿佛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

    推開門,一股混合著腐朽木頭和塵土的霉味撲面而來。

    吱呀——

    門軸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聲響,在死寂的院落里格外刺耳。

    院內雜草叢生,沒過膝蓋,月光勉強照亮一條被踩踏出來的小徑,蜿蜒伸向漆黑的正屋。

    必須小心。陸定坤找不到我,不代表這里就是安全的。衛(wèi)風既然設下線索,就必然考慮到了會被人追蹤的可能。

    我放輕腳步,沿著小徑前行,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留意著腳下和四周。

    突然,腳下似乎絆到了什么,極細的絲線繃緊的聲音。

    不好!

    我下意識地矮身,幾乎是同時,嗖嗯破空聲!幾乎貼著我的耳廓飛過!

    一支弩箭咄地一聲,深深釘入我身側那根早已腐朽傾斜的廊柱上,箭尾兀自顫抖,嗡嗡作響。

    冷汗瞬間浸濕了我的后背。

    這絕不是普通的荒宅!這里被人精心布置過!

    心臟狂跳,我不再猶豫,加快了速度,向著記憶中衛(wèi)風暗語可能指向的正屋深處沖去。

    剛沖進門廳,腳下一空!

    是偽裝的陷坑!

    千鈞一發(fā)之際,我死命抓住旁邊搖搖欲墜的門框,身體懸在半空,下面是深不見底的黑暗,隱約能聞到一股刺鼻的鐵銹味,像是某種機關的預兆。

    碎木屑扎進掌心,疼得鉆心。

    我咬緊牙關,雙臂猛然發(fā)力,借力翻了上來,重重摔在坑邊,激起一片灰塵。

    這絕不是衛(wèi)風的手筆,他的布置不會如此粗暴直接,這是陸定坤的風格,或者說,是陸定坤手下那些人的風格。他們也找到了這里或者,他們一直在這里等著

    來不及細想,我迅速起身,警惕地打量著四周。正屋內部比外面更加陰森,家具早已搬空或腐爛,地上散落著瓦礫和朽木。月光從破損的窗欞透進來,在地板上切割出斑駁的光影。

    暗語指向的是枯木逢春之地,結合廢宅的環(huán)境,最有可能指的是后院那棵傳說被雷劈過的枯樹,或是……地下。

    我仔細搜索著地面和墻壁,終于在一處不起眼的墻角,發(fā)現(xiàn)了幾塊松動的地磚。撬開地磚,下面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僅容一人通過。

    沒有猶豫,我鉆了進去。

    下面是一條狹窄的密道,空氣污濁,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潮濕。

    順著密道摸索前行,盡頭是一間不大的石室。

    這里應該就是目的地了。

    我迫不及待地尋找,希望能找到梁王府冤案的證據(jù),找到衛(wèi)風拼死也要留下的東西。

    然而,石室里空蕩蕩的,除了一些廢棄的雜物,什么都沒有。

    沒有卷宗,沒有信件,沒有能證明梁王清白的任何東西!

    怎么會這樣

    不對!

    角落里,似乎有輕微的響動。

    我屏住呼吸,循聲望去。

    黑暗的角落,蜷縮著一個人影。

    不,更準確地說,是一個被粗重鐵鏈鎖在墻角的……女人。

    她衣衫襤褸,頭發(fā)枯槁得如同亂草,臉上布滿污垢,幾乎看不清容貌。聽到我的動靜,她艱難地抬起頭,露出一雙……難以形容的眼睛。里面有恐懼,有絕望,還有一絲微弱的求生欲,以及更深處,某種不易察覺的警惕。

    鐵鏈隨著她的動作,發(fā)出嘩啦的聲響。

    誰她的聲音嘶啞干澀,仿佛很久沒有說過話。

    我走近幾步,借著從入口透進來的微光打量她: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會被鎖在這里

    她似乎耗盡了力氣,又垂下頭,低聲道:救……救我……

    這情景太過詭異。衛(wèi)風的線索,最終指向的不是證據(jù),而是一個被囚禁的神秘女人

    我找到鎖住鐵鏈的鎖頭,是陸家常用的那種特制銅鎖。這證實了我的猜測,陸定坤的人確實來過,甚至,這里本就是他們的一個據(jù)點。

    我用隨身攜帶的匕首,費了些力氣撬開了鎖。

    鐵鏈哐當落地。

    女人活動了一下被束縛已久的手腕,動作僵硬而遲緩。她靠著墻壁,喘息了一會兒,才再次開口:我叫蘇明月……是陸家……陸定坤把我囚禁在這里的。

    陸定坤我心頭一震,他為何囚禁你

    蘇明月沒有立刻回答,她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斟酌言辭:我是……不小心知道了他們的一些秘密。

    什么秘密我追問。梁王府的案子

    她搖了搖頭,聲音依舊虛弱,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確定性:不是你想的那種秘密。我知道他們在城外,有一處秘密的據(jù)點……

    我的心提了起來。

    那里……他們私設錢莊,偽造官引……還……還偷偷販賣人口……

    私設錢莊販賣人口!

    我愣住了。

    這些罪名,任何一條都足以讓陸家萬劫不復。但這跟梁王府通敵叛國的潑天大案比起來,似乎又顯得……不那么直接。

    衛(wèi)風,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讓我九死一生來到這里,不是為了梁王府的清白,而是為了救一個女人,聽她說一些陸家其他的罪行

    這完全不合常理!

    蘇明月看著我,語氣帶著一絲懇求:你救了我,作為報答,我可以告訴你那個據(jù)點的具體位置……那里一定藏著他們更多見不得光的東西……

    她的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一個更深的漩渦。

    陸家私設錢莊、販賣人口,這些罪行與梁王案之間,到底有沒有聯(lián)系衛(wèi)風留下這條線索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蘇明月這個人,她說的都是實話嗎她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警惕,又隱藏著什么

    4

    石門在我身后沉重地合攏,暫時隔絕了那囚室的陰冷和腐朽氣味。

    蘇明月緊隨其后,腳步輕盈,幾乎融入夜色。

    我不敢停留,帶著她迅速離開了這片廢棄之地。

    傷口的疼痛不斷提醒著我,陸定坤的人隨時可能追來。

    夜風微涼,吹在臉上,卻吹不散我心頭的疑云。

    逃亡的路途,沉默而壓抑。

    蘇明月走在我側后方,看似柔弱,需要攙扶,但每到岔路口,或是需要避開巡邏隊時,她總能恰到好處地低聲提醒。

    這邊,陸家的人剛過去。

    前面那個巷口,最好繞開。

    她對陸家在城中的布防,熟悉得令人心驚。

    這絕不是一個被囚禁多年的女子該有的敏銳。

    我一邊借著她的指引穿梭在黑暗的街巷,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她。

    她的側臉在月光下顯得蒼白,呼吸也有些急促,像是體力不支。

    可偶爾,她會不經(jīng)意地抬頭,看向某個方向,那短暫的瞬間,她整個人透出的感覺完全變了。

    那不是恐懼,也不是獲救后的慶幸,更像是一種…算計或者別的什么,我捕捉不到,也無法定義。

    這種感覺讓我背脊發(fā)涼。

    衛(wèi)風,你留下的線索,最終指向的,是這樣一個謎一樣的女人嗎

    她究竟是誰她的話,有幾分可信

    陸定坤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蘇明月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不知是冷,還是怕。

    我知道一個地方,她停下腳步,轉向我,陸家在城外有一處別院,極為隱秘。那里…或許有你想要的東西。

    我停住腳步,看著她。

    什么東西

    陸定坤真正的秘密,她語氣急促了些,偽造官引的印版、賬冊,甚至…那些被販賣的人口名錄,都可能藏在那里。

    心頭猛地一跳。

    這誘惑太大了。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將是扳倒陸家的鐵證。

    但,這會不會是另一個陷阱一個為我量身定做的死局

    那地方守衛(wèi)森嚴吧我問,聲音干澀。

    自然,她毫不猶豫,但再森嚴的地方,也有空隙。我知道一條路。

    她的篤定,反而加深了我的疑慮。

    我沒有立刻答應。

    腦海中飛速轉動。

    衛(wèi)風留下的線索,半塊玉佩,普渡寺的紙條,指向廢宅,然后是蘇明月。

    這條線索鏈到她這里,似乎斷了,又似乎引向了一個更危險的方向。

    我再次拿出那半塊玉佩,冰涼的玉石貼著掌心。

    月光下,玉佩上的血跡早已干涸,呈現(xiàn)暗褐色。

    我仔細摩挲著上面的紋路,試圖找出更多信息。

    除了之前發(fā)現(xiàn)的指向普渡寺的暗紋,邊緣似乎還有一些極其細微、幾乎被磨平的刻痕。

    這些刻痕雜亂無章,不像是裝飾。

    我努力回憶著衛(wèi)風的習慣,他心思縝密,做事從不留單一后手。

    這些刻痕…會不會是某種標記某種地圖的簡化

    我將玉佩翻轉,對著月光,試圖將這些刻痕與我記憶中的城郊地圖對應。

    隱隱約約,似乎指向城南偏西的方向。

    而蘇明月所說的別院,恰好也在那個方位。

    巧合還是衛(wèi)風早已預料到我會遇到她,并借她之口引我過去

    或者,這本身就是衛(wèi)風計劃的一部分,蘇明月是他安排的棋子

    無數(shù)念頭在腦中翻滾,真假難辨。

    但我沒有太多時間猶豫。

    陸定坤的追殺隨時會至,我必須盡快找到能證明梁王清白的證據(jù)。

    無論別院是寶庫還是龍?zhí)痘⒀ǎ宜坪醵急仨氉咭惶恕?br />
    好,我去。我做了決定,但計劃,我來定。

    蘇明月沒有反對,只是點了點頭,似乎松了口氣。

    接下來的時間,我結合蘇明月提供的信息,以及我對玉佩刻痕的推測,開始在心中勾勒潛入別院的計劃。

    別院的地形、可能的入口、守衛(wèi)的巡邏路線、換防時間、甚至緊急情況下的撤退路線……每一個細節(jié),都在腦中反復推演。

    我必須假設最壞的情況,假設蘇明月隨時可能反水。

    夜色更深。

    我和蘇明月悄無聲息地接近了城南那片區(qū)域。

    遠遠望去,那處別院隱藏在一片茂密的樹林后,只有幾點燈火偶爾閃爍。

    外表看去,與尋常富貴人家的別院無異,甚至更顯雅致。

    但越靠近,空氣中那股若有若無的壓抑感就越清晰。

    不同于廢宅的死寂,這里是一種活著的、被嚴密監(jiān)控的森嚴。

    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都像是某種警告。

    我們避開了正門和可能有守衛(wèi)的側門。

    蘇明月帶著我來到別院后墻一處極其隱蔽的角落。

    這里雜草叢生,墻根下有一個不起眼的狗洞,僅容一人勉強通過。

    從這里進去,可以繞過前院和大部分外圍守衛(wèi),直接進入中庭附近。蘇明月低聲說,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看了看她,她臉上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我不再猶豫。

    俯下身,鉆進了那個狹窄的洞口。

    冰冷的泥土氣息混雜著腐葉的味道撲面而來。

    墻內,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黑暗而危險。

    真正的虎穴,我來了。

    5

    夜色如墨,我像一道影子,融化在陸家別院深重的陰影里。

    每一寸肌膚都能感受到空氣中潛藏的殺機。

    腳下的青石板冰冷堅硬,每一次落足都小心翼翼,生怕驚動了暗處的眼睛。

    巡邏隊的腳步聲規(guī)律地敲打著地面,每一次靠近都讓我的心跳暫停。

    這里比我想象的要大,也更…壓抑。

    曲折的回廊,緊閉的門戶,與其說是富貴人家的別院,不如說是一座精心設計的牢籠。

    我屏住呼吸,貼著墻根,一點點向著蘇明月之前暗示的,最可能藏匿秘密的后院摸去。

    越往里走,空氣里的味道越不對勁。

    不是花香,不是脂粉氣,而是一種…鐵銹混合著腐爛的腥臭。

    心頭的不安越來越重。

    繞過一處假山,眼前出現(xiàn)一排低矮的廂房,門窗緊閉,與其他地方的精致格格不入。

    其中一扇窗戶透出微弱的光。

    我舔了舔干澀的嘴唇,悄無聲息地靠近。

    指尖沾了點口水,捅破窗紙,湊過去。

    里面不是書房,更不是什么藏寶閣。

    墻壁上掛滿了各種我叫不出名字的鐵器,帶著暗沉的光澤,有的上面還殘留著可疑的暗紅色。

    地上隨意丟棄著破布條,也浸染著深色的污跡。

    空氣中那股濃重的腥臭和汗酸味,幾乎讓我當場作嘔。

    刑訊室!

    這里竟然是陸家私設的刑訊室!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梁王府的證據(jù),會藏在這種地方嗎我的不安更強烈了。

    我強壓下心頭的驚駭和惡心,繼續(xù)尋找。

    最里間,一扇小小的、異常厚重的木門。

    沒有鎖,但門軸沉重。

    我用盡全力,才推開一道縫隙。

    里面很狹小,也很干凈。

    正中擺放著幾個大箱子。

    心跳驟然加速!是它嗎

    我沖進去,撬開其中一個箱蓋。

    里面不是卷宗,不是信件。

    而是一本本厚厚的賬冊。

    隨手翻開一本,密密麻麻記錄著日期、名字、銀錢數(shù)目。

    某年某月,城西張記糧鋪,侵吞良田百畝,事后滅門,得銀三千兩。

    某年某月,通判李大人,受賄紋銀五千,助其鏟除政敵王侍郎。

    販賣人口,勾結山匪,私開礦山……

    一樁樁,一件件,全是陸家這些年橫征暴斂、草菅人命的鐵證!

    觸目驚心!

    這些東西一旦曝光,足以讓陸家萬劫不復!

    可…我要找的不光是這些。

    梁王府的清白,衛(wèi)風用命換來的線索,指向的難道就是這些

    我心中充滿困惑,甚至有些…失望。

    就在這時——

    轟��!

    身后的那扇厚重木門猛地合攏,發(fā)出的巨響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

    糟了!

    我瞬間反應過來,轉身撲向門口,卻只摸到冰冷堅硬的木板。

    門外傳來雜亂而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吱呀——

    門被從外面拉開。

    火把的光芒刺得我睜不開眼。

    光影搖曳中,一個熟悉又憎惡的身影走了進來,臉上掛著貓捉老鼠般的得意獰笑。

    陸定坤!

    他身后跟著數(shù)名手持利刃的家丁,兇神惡煞。

    然而,更讓我如遭雷擊、渾身血液幾乎凝固的是——

    站在陸定坤身側的那個人。

    蘇明月!

    她臉色蒼白,嘴唇緊抿,神情復雜得難以形容,卻實實在在地,站在我的對立面!

    沈清河,陸定坤的聲音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諷,你這只沒頭蒼蠅,終于還是鉆進來了。

    我死死盯著蘇明月,喉嚨發(fā)干:為什么

    蘇明月避開了我的視線,微微低下頭。

    陸定坤大笑起來,拍了拍蘇明月的肩膀,動作帶著一種占有和控制的意味:為什么我的好侄女,當然是聽叔父的話,請君入甕啊。

    侄女

    我腦子嗡的一聲。

    你以為她真是被我囚禁的可憐女子陸定坤臉上的笑容愈發(fā)殘忍,告訴你也無妨,她的確知道我不少事,但這丫頭聰明,懂得怎么選才能活得更好。

    她告訴你的那些,真真假假,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把你這條漏網(wǎng)之魚,引到這里來。

    梁王府的證據(jù)他嗤笑一聲,沈清河啊沈清河,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那種東西,我怎么可能留著早就燒成灰,揚到護城河里去了!

    我們真正忌憚的,從來不是那些虛無縹緲的所謂證據(jù),而是衛(wèi)風那個死鬼,不知道還藏了什么陰損的后手!

    他輕蔑地瞥了一眼我緊握在手中的半塊玉佩:就憑這塊破玩意兒也想翻天

    陸定坤的每一句話,都像淬毒的匕首,狠狠扎進我的心臟。

    絕望。

    徹骨的冰寒席卷全身。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犧牲,衛(wèi)風的死,我的逃亡…難道真的只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一個引我步入絕路的誘餌

    我輸了

    輸?shù)靡粩⊥康?br />
    不甘心!

    我不甘心!

    我低下頭,看著掌心那半塊玉佩。

    它依舊溫熱,上面沾染的,是我的血,還有衛(wèi)風的血。

    衛(wèi)風…

    那個沉默寡言,心思縝密,忠誠到骨子里的漢子。

    他會用自己的生命,僅僅為了傳遞一個錯誤的、最終指向死路的線索嗎

    他會留下一個無用的破爛作為最后的遺物嗎

    不會!

    絕對不會!

    陸定坤說,他們忌憚的不是證據(jù),是衛(wèi)風的后手!

    玉佩…玉佩…

    陸定坤嘲笑它是破爛,蘇明月利用它上面的刻痕引我來此…

    等等!

    刻痕!

    玉佩上的暗紋指向普渡寺,細微刻痕指向廢宅,再指向別院…

    如果這一切都是陸定坤的布局,那衛(wèi)風真正的意圖是什么

    電光石火間,一個瘋狂的念頭劈開了我腦中的迷霧!

    我猛地抬起頭,死死盯住手中的玉佩。

    衛(wèi)風留下的,最關鍵的東西,或許根本就不是實體!

    不是藏在某個地方的卷宗,也不是陸家這些罪證賬冊!

    它藏得更深,更隱秘!

    它不是被動等待被找到的證據(jù),而是一個能主動引爆一切的鑰匙!一個啟動器!

    這半塊玉佩!

    它的最終作用,不是指示某個地點!

    而是…解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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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鎖一個藏在我腦海深處,被我遺忘的細節(jié)

    通過一段只有我和衛(wèi)風才知道的暗語。

    還有梁王臨終前,在病榻旁,只對我一人耳語過的某個囑托。

    或者,這玉佩本身就是一個信物,一個憑證,用以啟動衛(wèi)風早就安排好的某個死士

    這才是衛(wèi)風用生命守護的終極秘密!

    這才是足以讓陸家,讓所有黑手都萬劫不復的,真正的武器!

    陸定坤還在得意地笑著,他以為他掌控了一切。

    他看著我,像看著一個即將被碾死的螻蟻。

    他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握緊了手中的玉佩,那冰涼的觸感下,仿佛燃燒著衛(wèi)風不滅的意志和我的復仇之火。

    陷阱已成,死局已定。

    但棋盤,還未終局!

    6

    梁王府的證據(jù),賬冊,這些都不是他們真正想要的。他們忌憚的是衛(wèi)風,忌憚他可能留下的后手。

    后手

    我手里捏緊那半塊帶血的玉佩。冰涼的觸感,衛(wèi)風最后的溫度。

    腦子里炸開一道閃電。衛(wèi)風他知道我不會武,知道我笨拙,他怎么可能只留下指向地點的證據(jù)普渡寺、舊宅院、別院……這些地方只是誘餌,是迷霧,是他用生命為我爭取時間布下的迷局!真正的線索,真正的后手,一定藏在這玉佩里,藏在只有我們兩個才知道的地方。

    衛(wèi)風……那個沉默寡言的家伙,他總有辦法。

    陸定坤還在喋喋不休,他的狂妄自大在這一刻顯得格外刺耳。蘇明月偶爾抬眼,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多東西,復雜得讓人看不透。就是這一瞬——陸定坤沉浸在勝利的喜悅里,蘇明月眼底劃過一絲極輕微的波動!

    我指尖輕輕拂過玉佩斷裂的邊緣,那里的紋路并非平滑,而是帶著細微的,只有我能感受到的凹凸。兒時,我們曾用這種方式在樹干上刻下只有彼此才懂的暗號。一個點代表什么,一條線代表什么,組合起來又是什么意思。

    我沒有出聲,只是在腦海里急速對照著玉佩上的暗紋和衛(wèi)風教給我的那些早已刻進骨子里的符號。斷裂處、玉的顏色深淺變化、甚至沾染的血跡凝固出的形狀……它們組合在一起,指向一個我們約定過,但幾乎從未想過會在現(xiàn)實中使用的暗語。

    那個暗語,代表著最高級別,不惜一切。

    后手,不是一個地點,是一個啟動的信號!

    我的視線掃過這間刑訊室。墻上掛著各種叫不上名字的工具,地上零散著一些木屑和銹跡�?諝庵袕浡群丸F銹味,但對我來說,這里不再是絕境,而是衛(wèi)風留給我的戰(zhàn)場。

    陸定坤還在笑,手一揮:來人,把沈清河給我拿下!我要好好問問,梁王府還有什么秘密!

    門外傳來腳步聲,陸家的死士要進來了。

    沒有時間了。

    我猛地抬手,不是反抗,而是用力地打翻刑訊室里唯一的那盞油燈。

    砰!嘩啦!

    燈盞落地,燈油飛濺,火苗瞬間引燃了地面上鋪著的稻草�;鹕嗵蝮轮稍锏牟菪�,迅速蔓延開來。

    你找死!陸定坤驚怒交加,他沒想到我還有這一手。

    火光映亮了蘇明月的臉,她的表情終于不再模糊,是震驚,似乎還有一絲難以置信。

    我沒有理會他們,身體已經(jīng)先于大腦做出了反應。潛入時,我仔細觀察過這里的結構。這間刑訊室雖然隱蔽,但為了通風,靠墻的位置有一個狹窄的,帶著鐵柵欄的窗戶,我看得清楚,鐵柵欄早已銹跡斑斑。此刻,它成了唯一的生路。

    我沖向窗戶,手抓起地上掉落的一把帶著鋸齒的刑具。雖然不擅長武藝,但求生的本能和對衛(wèi)風的承諾讓我爆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我用刑具的鋸齒瘋狂地鋸著鐵柵欄的連接處�;饎菰絹碓酱�,濃煙嗆得我咳嗽不止,眼睛也被熏得直流淚。

    鐵柵欄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終于,其中一根被我鋸斷了。我顧不上滿手的鮮血和火燎的疼痛,拼命地掰開剩下的柵欄,鉆了出去。

    身后,我聽到陸定坤的死士沖了進來,他們似乎被火勢阻攔了一下。我還能聽到陸定坤的咆哮聲,蘇明月也似乎在說什么,但一切都模糊了。

    窗戶外面是一條狹窄的小巷。我滾落在地上,顧不上摔傷,立刻爬起來沖進了黑暗里。

    別院里傳來了更大的騷動聲,火光沖天而起,映紅了半邊夜空。陸定坤氣急敗壞的吼聲依稀可聞。

    我?guī)е鴿M身的傷痛和煙塵,帶著衛(wèi)風用生命換來的秘密,跌跌撞撞地奔跑在陌生的街道上。

    衛(wèi)風,你的后手,我收到了。

    接下來,輪到我了。

    7

    城外荒野,星月無光。我不敢走大路,只能深一腳淺一腳地在草叢和樹林間穿行,血腥味和汗臭味混雜在一起,引得蚊蟲嗡嗡作響。

    必須盡快離開這里,陸家的勢力遍布京城內外,他們很快會反應過來,封鎖道路,撒網(wǎng)搜捕。

    官府我冷笑一聲。梁王府的冤屈,陸家的滔天罪行,官府會不知道他們不過是蛇鼠一窩。直接報官,無異于自投羅網(wǎng)。

    衛(wèi)風,我的朋友,你心思縝密,絕不會只留下一個指向陷阱的線索。那玉佩……玉佩本身才是關鍵!

    我尋了個隱蔽的山坳,借著微弱的星光,再次拿出那半塊玉佩。玉佩的斷口參差不齊,似乎跟我記憶中的樣子有些不同。

    等等……這斷口!

    我湊近了仔細觀察,斷口處并非完全的碎裂,隱約有一些極其細微、近乎天然紋理的刻痕。若非先前專注于尋找地點,根本不會留意到。

    我嘗試著用指甲去摳,觸感卻異常堅硬平滑。這不是后來刻上去的。

    是衛(wèi)風!他利用了玉佩斷裂時形成的獨特密碼!

    我回想著衛(wèi)風曾經(jīng)給我講過的一些軍中秘語和聯(lián)絡方式,他提過一種利用物件的天然特征傳遞信息的法子。

    這斷口上的紋路,組合起來……像是一個符號,一個極其隱秘的標記!

    我想起來了!那是梁王麾下一支絕對忠誠、早已蟄伏于市井的暗線的聯(lián)絡符記!衛(wèi)風曾無意中提起過,說那是梁王最后的底牌,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動用。

    他把啟動這底牌的方式,藏在了玉佩的斷口上!

    我按照玉佩中記錄的方法,找到城中一個毫不起眼的雜貨鋪。鋪子很小,老板是個看起來昏昏欲睡的老頭。

    我沒有說話,只是將玉佩的斷口朝向他,用手指按照特定的節(jié)奏敲擊了幾下柜臺。

    老頭的眼神瞬間變了,那是一種沉寂多年后被喚醒的銳利。他沒有問任何問題,只是低聲道:跟我來。

    陸家勾結邊軍將領、意圖謀反的真正核心證據(jù),最終通過這條隱秘的渠道,遞了出去。那不僅僅是貪腐和販賣人口,那是足以讓整個王朝震動的叛國之罪!

    接下來的幾天,京城炸了鍋。

    起初是街頭巷尾的竊竊私語,接著是官府突然的大規(guī)模調動,禁軍封鎖了陸家及其黨羽的府邸。

    然后,一份蓋著玉璽的明黃告示貼滿了大街小巷。

    告示上歷數(shù)陸定坤及其家族叛國通敵、草菅人命、貪贓枉法等數(shù)十條大罪,言辭之嚴厲,前所未有。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國賊陸定坤,狼子野心,罪不容誅……

    字字句句,如同驚雷,炸響在每個人的耳邊。

    百姓們先是震驚,接著是憤怒,最后是奔走相告的狂歡。多少人家破人亡的慘劇,都與陸家脫不了干系!

    陸家的垮臺快得不可思議。

    鐵證如山,圣上雷霆震怒,根本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

    曾經(jīng)權傾朝野,門前車水馬龍的陸府,一夜之間變成了禁地。

    我站在遠處一座酒樓的頂層,憑欄遠眺。

    看到穿著盔甲的士兵如狼似虎地沖進陸府,查抄家產(chǎn),將哭喊掙扎的陸家人押上囚車。

    陸定坤,那個曾經(jīng)不可一世、視我為螻蟻的男人,此刻穿著囚服,披頭散發(fā),形容枯槁,被士兵粗暴地推搡著,哪里還有半分往日的威風。

    他完了。

    陸家,也完了。

    惡貫滿盈,終有報應。

    風吹過,帶著一絲涼意。我看著那座曾經(jīng)象征著權力和罪惡的府邸,如今只剩下蕭索和破敗,心里卻并沒有想象中的狂喜。

    巨大的疲憊感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空虛涌了上來。

    我想起了梁王殿下,那個溫厚儒雅、心懷百姓的王爺,最終卻落得身死名裂的下場。

    我想起了衛(wèi)風,那個沉默寡言、卻將后背交給我的兄弟,他用自己的命,為我鋪就了這條通往真相的路。

    他們都看不到了。

    我低下頭,緊緊握住了那半塊玉佩。

    玉石的冰涼觸感,此刻卻仿佛帶著溫度,那是衛(wèi)風的血,是他的忠誠,是他用生命守護的公義。

    它不再僅僅是一塊玉,它是沉甸甸的恩義,是必須伸張的正義。

    我將那半塊玉佩貼身收好,轉身走下酒樓。

    陽光刺破云層,灑在長街上,照亮了前方的路。

    我沒有回頭,一步步走向城門,走向未知的遠方。

    不是逃離,而是新的開始。

    去追尋真正的黎明,去守護更多的公義。

    只要這半塊玉佩還在,我的腳步,就不會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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